54 記住你說的 (1)

對侯皓來說,幸福來得就是這麽意外,他有點嘗到家的滋味,在外面工作心不在蔫的滋味。

早年他十分摒棄,現在看來臉啪啪的早就被打腫了。

抓到手機興致突起,關掉聲音對着拍一張,他看看輕笑。

怎麽也想不到當年的一夜情會給他帶來一個孩子,然後懷裏這個長相普通卻渾身帶着韌勁的人就那麽突然的走進自己的生活,只用了不到半年時間,他就像洗滌過渾身都變了味。

都說世事無常,今朝也是體會了一把。

夜裏太熱,肖卓開始在他懷裏抵抗,侯皓被驚醒摸摸對方額頭都熱的出汗,趕緊關掉發熱器,一掀開被子撲面而來的熱氣,人都要熱化了。

“回房睡。”肖卓意識不清楚,撐着頭要起來。

侯皓見狀摟着人躺下,怎麽能上去呢?上去了往哪占便宜?

“就在這睡,一鳴也在這。”他輕聲勸道。

瞪大眼睛打量四周,光線昏暗眯起眼摸到小家夥的身子才放心,肖卓啪嗒又躺回去了,習慣的抱緊兒子壓根記不起前面自己說的什麽話。

侯皓跟着躺好,看了半天輕聲說:“肖卓?”

“嗯?”眼睛沒擡起,這一聲回應的軟弱無力。

侯皓心中一陣激動,老大叔突逢人生第二春,粉粉嫩嫩,他猛地湊近肖卓耳朵,聲音低沉帶有磁性,“你喜歡我嗎?”

喜歡,喜歡是什麽鬼東西?

肖卓重重呼出口氣,熱源關了又覺得冷,不自覺往被爐裏靠近,他擦擦嘴角可疑的口水,說:“什麽是喜歡。”

侯皓見狀堵着不知道說什麽,要說趁人意識不清晰幹壞事他可沒覺得有什麽臉紅的,可碰上腦袋翻漿糊的怎麽辦……

“我想跟你過一輩子。”說出這句話他有點怕,慢慢摟上對方的腰環住,頭埋進肖卓頸窩也不敢多用力,語氣中帶着絲絲隐忍,怕他再像以往那樣賞他一個字:滾。

眼睛猛地睜開,如果侯皓看過來會發現這雙眼裏沒有絲毫的睡意,瞌睡蟲早已消失了蹤影,反倒是有點複雜的東西在眼裏打轉,看着牆角不甚昏暗的小燈泡,視線能及的地方都是暖黃色,小小的被爐裏躺着三個人,他守護着一鳴,侯皓一直以守護的姿勢對着他,百感交集間他突然感到腦殼沉的厲害,心口也是。

裝作被打擾的模樣“嗯”了一聲,他撈過一鳴悄悄親吻發頂,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出聲或者該不該出聲。

早就知道沒法回應自己,侯皓靠近肖卓蓋好被子,低頭吻了吻他的臉頰,以後有的是時間,來日方長。

幸好燈光昏暗才沒有被識破裝睡的伎倆,肖卓微微睜開眼縫最後看一眼牆上的小燈泡,開始神志不清,按耐住心口的跳動合上眼。

三人睡得早,難得起床一致,但可能有個例外的小東西,一鳴醒了但是賴在被爐裏就是不出來,臉朝下躲枕頭裏撅屁股,“還早呢,不起不起,爸爸你看榴蓮都還沒起呢。”

貓也知道要往暖和的地方睡,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到了被子旁邊靠着小主人取暖,聽到自己的名字老神在在的睜開圓滾滾的眼睛表示存在感。

并不是真的要叫兒子起床,肖卓打個哈欠伸懶腰,哼笑一聲,“等會再叫你就不能不起了。”

“嗯好!”

侯皓洗漱完畢穿上衣服笑了起來,肖卓走過他的身邊想起昨晚的事裝咳,到洗手間發現自己和一鳴的牙刷已經擠好了牙膏,漱口杯水是溫熱剛好,頭一梗就伸出門外,怪裏怪氣的說:“你是不是真要做家庭煮夫了,擠牙膏這事你都包辦。”

他準備出去買包子,凝眉笑道:“今天不是順手嗎,如果你天天跟我一個點起床,那我離煮夫是不遠了,但就是不清楚你養不養我,養我話別說煮夫了,蒸夫我都做。”

肖卓漱口水,心想這皮厚的也是夠可以,“太貴了,養不起。”

也不再繼續胡說,侯皓拿上錢包準備出門,“我去買包子,有粥的話我就帶回來,省的做了。”

“等我一下,一起。”快速解決,肖卓用秒速換好衣服。

買早飯也是心血來潮,搬進新房子還沒有見識過周邊,侯皓領着人到旁邊的美食街,隔得不是很遠走路權當運動,無論到哪裏都有雞蛋餅這個神奇的東西,肖卓給一鳴買了個,看了一眼侯皓問他,“你吃不吃這個?”

“不吃。”

不吃就算了,肖卓付好錢等着,粥吧和街上的陳佰記不一樣,抱着試試的想法他把三人的早飯全包了,侯皓低聲提醒,“真不吃家裏粥了啊?”

肖卓看看手裏的東西,說道:“難得也要換換口味,總喝白粥要膩。”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一鳴已經清醒了,身子窩進被爐只露個腦袋出來和榴蓮玩,看見他們了爬出來,“爸爸,侯叔叔。”

大街上年味逐漸濃烈,最後一天肖卓扒着收益嘴笑的合不攏,大手一揮往門口挂了個大公告:最後一天營業全場7折!

李文倒吸氣,“卓哥你瘋啦,我們店還沒打過這個折扣。”

肖卓眼眸含笑,拍拍公告牌說:“就算再打低一點都沒事,店裏的成本和利潤全在,現在的7折已經是純利潤了,而且是多出來的。”

常常搞點活動才能拉攏客源,加上過年高峰期店又不營業,肖卓本來想打五折的,愣是沒敢,因為史上最低給老板知道還說不定要怎麽心疼。

清空操作間,清空冰箱裏所有存貨,大師傅拎着袋蛋液出來,“我和供貨的人買了一袋,店裏還剩不少蛋撻殼,要不一起做完吃了?”

李文雙手贊成,一鳴腦補軟軟的蛋撻小舌頭就暗暗伸出來舔了一圈嘴巴,急忙跑到大師傅旁邊仰頭看他,“吃。”

肖卓忙着做總賬沒多在意,說:“随你們,還有多的話就一起做掉,現在賣是賣不出去了扔掉又不可能,就全分了吧。”按下最後一個等于鍵,收益翻了一倍驚喜不已,前幾天就打電話和尚品國際的負責人說了情況,對方非常客氣,還說過年後再找他們依舊合作。

真是怪了,難道自家的手藝就真的那麽好?說話客客氣氣的跟自己才是大老板一樣。

門外已經挂上停業的标志,店內空無一人全都聚集在操作間,占用一小塊幹淨的地方,一鳴要自己擠蛋液,大師傅好脾氣應允了,抱着他在桌上說好只要倒八分杯硬是全部滿滿的,拷出來後蛋撻液溢出和盤底粘在一起,外形零分就剩口感了。

一圓盤能放26個,幾人分裝再吃掉繼續烤,但這次是怎麽說都不讓小孩動手了,影響食欲。

侯皓看見門外的牌子詫異一會,推開門就聞見滿滿的蛋撻香味,肖卓一手吃着剛出爐的蛋撻一手還抓着蛋液袋子出來,“不營業了,歡迎……是你啊。”說完又回去了。

侯皓捏捏眉心大步跟過去,李文‘哎呦’一聲,捧着一盒蛋撻遞到大人物面前,“吃吃一鳴親手做的蛋撻。”

小孩知道自己做的不好看,抱着一盒坐桌上自己吃,嘴嘟着難過極了,侯皓看了看接過,“謝了。”靠在桌邊陪一鳴。

“侯叔叔。”他靠侯皓身上看肖卓擠蛋液。

大師傅和侯皓點點頭以示禮貌,回頭繼續擺放蛋撻殼,一鳴盯着突然覺得屁股涼涼的,一摸才發覺桌面是硬硬的那種,東晃腦西瞧瞧找不到能做的地方,于是撐着侯皓手臂站在桌子上,侯皓心下一驚,怕小孩跌倒忙扶着,道:“想幹嘛?”

有些疲累,一鳴癟了癟嘴,手裏的蛋撻也不要了塞他手裏,整個人往侯皓背上趴去,眼睛一閉要睡覺的架勢。

“他一不高興就要睡。”放進烤箱等兩分鐘再轉四分鐘,肖卓走過去想抱下兒子。

侯皓小心拖住一鳴屁股往旁邊拐去,“我還沒背過他。”一鳴感受到動靜伸出短手摟住他脖子,嗯哼着轉頭不想說話。

肖卓大口吃掉蛋撻,“老子都沒背過小孩。”

“因為你全是抱着的。”他頭靠靠一鳴的,笑着說。

忽然噎着了,肖卓扶着桌沿喝掉半杯水,活生生吓得,那笑容真他媽溫柔,掐掐還能出手。

這一幕落進李文眼睛,怎麽感覺進沙子了呢,她揉揉眼睛總有不大對勁的地方。

再三檢查店裏衛生,肖卓和員工告了別查看電路,随着‘咔嚓’一聲全店都開始漆黑,門口挂上開業時間拉上門簾,他小聲感嘆,“一年都這麽過去了。”

侯皓背着小孩轉圈圈不亦樂乎,聽到肖卓的話看了看,“回去吧。”

二十分鐘後,快到家門口,肖卓把小孩鬧醒了,摸摸一鳴腦袋說:“吃過晚飯洗過澡再睡。”

一鳴眼巴巴瞅着爸爸,慢慢爬到他懷裏,肖卓張開手臂摟住,兒子剛睡醒很懵,就是要在他懷裏躺一陣才會真的醒,小時候見不着他的話放聲就哭不管場合無論地點。

剛進門,肖卓就看到眼前不明所以的黃色閃過,随即毛茸茸的東西繞着小腿轉圈,一鳴蹲在門口扶着下巴摸貓毛,“榴蓮,你有沒有想我。”

“喵。”乖順的抵着他手掌撫摸。

侯皓把人跟貓都抱進去,代貓回答,“想,想死你了。”

沒有多少小夥伴的一鳴格外重視榴蓮,在他眼裏榴蓮就是好朋友,當然侯叔叔也是,眯着眼牽上榴蓮鑽進被爐玩,幾天時間他已經知道被爐要按開關,熱乎乎的氣就是從桌下面那個黑乎乎的東西傳出來了,要少碰觸。

沒玩多久,肖卓抱着小孩去洗澡,折騰好穿衣服門開了,一鳴瞪大眼睛看向門口,侯皓探進一個頭揚揚手裏的電話,“張開的。”

“你來幫他穿衣服。”換個位置,肖卓擦幹手上的水接電話,“幹嘛。”

張開瞅瞅旁邊盯着的父母咽下口水,“咳咳,我媽問你,要不要回來住幾天,房子收拾收拾也能住,省的你過年那天回來趕。”

張母看兒子說話結巴搞不懂了,搶過手機說:“正好在家多住幾天。”

老太太嗓門大,肖卓想捂住話筒可遲了,話脫口而出,“沒事,離得也不遠,我家一段時間沒收拾估計打掃也懸,姨你不用擔心,我回去就半小時的事。”

侯皓看向肖卓,眼眸沉了又沉,手下動作沒停依然在幫小孩穿睡衣,穿好後臉色回歸正常,牽着手示意出去。

肖卓有些忐忑,沒來由的不想讓張開媽媽的話被對方聽見,讓了讓位置他繼續和老人家聊天,出去也把一鳴招過來對着電話吼兩嗓子‘爺爺奶奶’。

張軍聽見哈哈大笑,張開湊上去悄聲對發小炫耀,“我媽松口了,過年也讓林夏來吃飯,看來元旦那次她比較滿意。”

那口氣,超賤。

“你就得意吧,誰先脫單誰是狗。”

“你不是也……”想起話題敏感,加上老父親似有深意的一瞥,張開撓撓癢到陽臺上接電話,“你不是也脫單了嗎。”雖然是個男的吧,但在他這個外人眼裏看還是挺甜蜜的,狗糧沒少往臉上砸。

不,那是金坷垃。

回想他和張開也有段時間沒聯系,朋友之間時間就是蒸發劑,年紀變大自己有孩子,他有女朋友,就更不如以往聯系的活躍。

但偏偏聯系上後沒有絲毫的冷場感,隔着電話兩人瞎說八道一時還放不下。

侯皓頓了頓,這電話真難打,都快一個小時了吧。

“侯叔叔,我還想背。”一鳴躊躇間很怕被拒絕,抓着大人褲腳搖晃可憐兮兮的。

侯皓收回神思蹲在小孩面前,拍拍肩膀笑道:“上來吧。”

“嘻嘻。”一鳴丢掉栓榴蓮的繩子,爬上他的背,随着後背一沉,侯皓托着小孩屁股在客廳裏走動,也許是沒被人背過,一鳴張開雙手大叫,甚是高興的模樣。

肖卓知道侯皓聽見了,心中懊惱想說幾句辯解,過年當然是一家人在一起,鑒于最近侯皓的變現十分良好,他也不免在心裏網開一面,不是不知道對方時有時無的暗示,但想到對方都沒說什麽,他急的哪門子,偷偷看某人被一鳴當大馬騎,他鑽進被爐看動畫片。

侯皓禁不住輕笑,也該拿個鏡子給肖卓看看現在他的樣子多憋屈,“今天想睡哪裏?”

一鳴素來喜歡一樣東西就盯着玩,這還用考慮嗎?肉手指指被爐軟糯說:“睡這裏。”

吃飯時肖卓也是一聲不吭,菜吃的很沖動,面色漲紅說不上來的難受,心癢。

讓他想到大學還和李琦談戀愛那會,李琦回複她的信息很慢,他就一直等啊等,萬蟻撓心那般的難受,通常第二天上午才會回,他有問過是不玩手機還是咋的,李琦當時笑着挽起他的手說:“女孩子要美容覺啊。”

想想也是單純到蠢,哪裏是睡美容覺,是去‘工作’了。

感情經歷就這麽一段,每逢想起先是回味再是黑臉,自己怎麽就這麽背呢,初戀就被人擺一道。

侯皓看着人臉色由紅變紫,吃飯就跟有仇一樣,夾過去一只肥雞腿輕聲說,“吃完出去散步怎麽樣。”壓根就沒給人考慮的機會,他給小孩舀碗湯放過去,眉毛挑起,語氣中帶着幾分愉悅,“馬上你爸爸和我出去給你買好吃的,要一起嗎?”

絲瓜蛋湯表面有層淡淡的油,一鳴沒注意喝到嘴巴上全是油,舌頭伸出來舔舔範圍更大了,手指難耐的摸摸很不開心,聽見侯皓的話調頭看向新寵物——被爐,轉過來果斷搖頭,“我不想出去,太冷了,我和榴蓮看家行不行。”不想喝湯了,嘴巴都好難受,一鳴嘟嘴把碗往外推,怕肖卓不同意他在家,他下來伏在家長腿上耍賴皮。

“榴蓮跟我在家,我不要出去。”

肖卓抽張面紙給兒子擦嘴邊的油,一點都不好看了,偷飄侯皓會兒說:“不準跑出去,陌生人敲門不準開。”

“恩恩。”一鳴閉上眼直點頭,憋着沒跑去玩還殷勤的把大人送門口說再見,門‘啪’關上,他拽着榴蓮準備看電視,路過冰箱腦中突然想起今天還沒有吃糯米糍,張大嘴巴仰看冰箱,他小聲問榴蓮:“想吃嗎?”

“喵。”

肖卓正板着臉坐車裏看風景,完全沒猜想到家裏的情況,路越走越遠,他詫異問:“到底去哪,不是去超市嗎?”

侯皓忍不住想笑,“你見過誰約會是在超市的。”

咯噔咯噔咯噔——

他緊張了,抓抓頭發,“你信不信我撕爛你這張嘴。”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在冒汗,男人之間能怎麽約會。

侯皓目不斜視,回答道:“不信。”

然後一個安全系數為滿分的剎車,到了,“就是這,下車吧。”

“你帶我上這幹嘛?”是一個小山坡,旁邊是B市标志性大橋,對面是最繁華的地段,這會遠遠望過去五顏六色,從沒看過這種景象的他被震撼住了,産生出小人物的驚訝。

趁人還犯傻,侯皓将他推得更前些,“看見最高的那座燈塔沒有?”指向那最高點,只能看見有小小的會發光的東西,肖卓眯起眼點頭,“看見了。”

“這個位置好看,很多攝影師夏天會蹲在這裏守傍晚,視角就是整座B市。”

有點誘惑,肖卓往前站住腳,山坡與城市相隔水域,視角不錯,腳底有坑坑窪窪的觸感,他低頭看去都是三腳架的痕跡,“唉,宅家裏就是不好,浪費這麽一個絕佳位置。”頓時手癢了。

他朝侯皓揮揮拳頭,“你怎麽不早說,我就把寶貝機子帶出來了,這會拍出來也能看。”

侯皓笑笑,“我也是有次去攝影棚視察工作,無意間聽到的,今個本來是想帶你去橋上看看夜景,突然想起來了。”

無聊兩個字差點說出來,肖卓掏出手機想拍一張過瘾。

科科。

老機型不給力,他手一伸,“你那個水果手機借我。”

侯皓沒有說話,定定的看着對方,肖卓被看的心慌,撓撓頭決定不拍了,不就是借個手機,這麽大年紀了小氣個什麽勁。

“拿去。”不一會手機遞過來。

沒打算接,但往那瞥了一眼,這一瞥瞥出了毛病,連忙搶過手機看,“這不是我和……靠,你什麽時候偷拍我們爺倆的。”說完找設置鍵就要換,但是忘了他根本不熟悉水果牌。

“前天晚上。”侯皓伸手拿回來重新塞大衣口袋。

肖卓看着那放着手機的口袋,眼睛化作剪刀恨不得上去剪咯,想他情窦初開時也幹過,當時科技還沒有這麽發達,明星化妝技術也沒那麽高超,有了第一個智能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設置喜歡的女明星照片為背景,宿舍裏有哥們都拿着照片撸過,對比一下就發現自己這行為簡直就是純真男孩。

他看向侯皓的眼神有點發懵,并不喜歡這樣,“删掉。”

“不删。”

人家大老板說不删還能咋的,肖卓暗自翻個大白眼,心想你愛用就用吧,反正老子就當不知道。

“你年三十晚上回來嗎?”

“什麽?”肖卓回過神,面對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張開父母那肯定是讓他不走,大過年的一家人熱熱鬧鬧圍在電視機前看春晚,這是固有模式,而另一方面是侯皓的心意,這份心意讓他只能模棱兩可,回答的也不如之前那般果斷,“不……回來,初一下午回來。”

日期還是他私自定的,張開女朋友有了着落按照張母急火火的性子估計初二得去女方家拜年合着把家長也見了,那他帶着小孩跟着去也不方便。

臉上太藏不住事了,但這表現他很滿意,燈光和月光的照耀下肖卓耳朵受光近乎透明,慢慢爬上本人都沒發覺的紅絲,侯皓伸手摸了摸,幫他解圍似的開口,“我年三十不在家,去國外談一個合同,你初一回來的話我努力早點解決。”

“我好像也沒跟你約定吧。”肖卓拯救耳朵,撇開眼神望着最高的那座燈塔,輕聲說:“過年你不回家?你父母那。”

提到父母,侯皓神色收斂,“不回去,我姐他們會回去就行了。”

這時開始飄小雪,夾雜寒風微微偏離下落方向,不是很大但比較密集,肖卓不想談及侯皓父母的事,跺跺腳取暖說:“走吧。”不過立馬被人攔着了。

侯皓拿掉脖子裏的圍巾不顧肖卓反對圍上去,手指在他耳朵側臉輕輕摩挲,“快要過年的前一個星期,鐘樓從10點開始頂部就會發亮直至第二天淩晨2點,平時只是報時的時候亮一會。”

“然後……呢?”肖卓想擋開那只手,和往常一樣對方禁锢住身體不是他想動就能動的。

“再過10秒左右就差不多了。”

肖卓目光轉向對面,果然沒有多久,跟随第一遍鐘聲的響起,鐘樓同時亮起來,站在現在的角度看俨然是全城的焦點,奪目耀眼。

‘噹——噹——’會持續22次,如果是11點就是23次,肖卓知道有鐘的存在但住的遠根本聽不見,這會距離很近鐘聲貫徹耳膜傳至腦袋裏讓他一陣發懵,轉過頭對上侯皓的視線不由往後退。

想捂住眼睛不看,然而下一秒就被強行拿下,周圍充斥騷包味緊接着某人臉經過無限放大。

他們有沒有親吻的經歷?沒有。

最起碼在肖卓的腦海裏沒有,親額頭根本就是送分題,要麽就是他們兩人做的時候前戲會親吻,但就那麽三次裏面還有兩次是撲街的,那他和李琦親過沒有,有的,但是年代久遠早就忘了是什麽滋味,那種心動的滋味,不過仿佛現在有點複蘇。

侯皓眼色沉到發暗,天大地大只看的見面前一個人,離開時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還是刻意的發出‘啾’一聲似難舍難分的聲音。

肖卓數着鐘聲,侯皓在第22聲結束時松開了他,趕緊調整呼吸不讓自己太丢臉。

侯皓頭和肖卓的相抵,手指摩梭對方的耳尖,猜測應該不是揉捏的原因變得這麽紅,“我一直想要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你從來沒給過我準話,肖卓我問你,你現在跟我在一起還會不會抵觸,還會不會怕我?”

像只在砧板上的魚已經沒有選擇逃脫的餘地,肖卓不敢對上侯皓的目光,“我……”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口,說出來就是确定兩人的關系,真正的牽連在一起。

不說,他還能安慰自己尚且是個直男,只是微微彎了一下而已還能直回來,太天真了。

明明已經彎成盤蚊香……

被人逼供的滋味怎麽說也不好受,肖卓猛地哼氣,梗着臉昂頭道:“老子什麽時候怕過你,四川大老爺們浪名在外怕過誰!”

現在不說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侯皓攬住肖卓,笑了兩聲,由于過于爽朗讓本就忐忑的肖卓硬是吓一跳,一把推開他吸溜吸溜鼻子。

怎麽辦,這悶騷味熏的頭都發昏,順便還加速了心跳頻率差點整出事來。

侯皓嘆口氣,這次沒有磨叽擡起他下巴就吻過去,沒有剛剛的小心翼翼單手扣住後腦勺不讓肖卓躲,他用行動向對方證明,站着已經不能滿足內心的那股沖動。

雪還下着,這真不是個發|情好地,侯皓抱緊肖卓往上一托抵上車,讓他以坐在車頭的姿勢和自己視線平行,自己則是擠進對方腿間,手附帶着吃點豆腐,心裏早已狂喜。

四周安靜的可怕只聽見唇齒間讓人惱怒的細碎聲音,舌吻結束,侯皓眼角勾着笑意吻吻肖卓額頭,“記住你今天的話。”

肖卓反應過來趕緊擦擦嘴,辯解道:“我今天可沒說什麽話。”掙紮着要下來,偏偏某人就不,抱住他就要聽個結果。

這時肖卓聽到背後有‘悉悉索索’走路聲,心裏猛地一跳還沒來得及推開侯皓就聽身後傳來一句話:

“額……打擾你們了真不好意思。”

“……”

“……”

肖卓望望天,有片雪花落他眼睛激出淚水來了,他在心裏窘迫的想罵娘,雪怎麽就不下大點砸死自己呢?

這丢人丢大了……

侯皓臉皮厚也扛不住了,咳嗽幾聲拉着肖卓下來,手心突然被掐立馬握緊,一會就換上正經人模樣,看說話人是個中年人呼出一口氣,中年人不像年輕人會搞事,“你是來拍照的?”

中年叔叔揚揚肩上背的包笑道:“下雪的時候很美,我看挺不錯的就來拍幾張。”

還是發燒友呢,這要擱平時,肖卓早就上去勾搭認識了,現在頭低着恨不得挖坑埋了自己。

“年輕人,要學會克制啊,被我看見算了,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估計該上頭條啦。”

想死的心都有了……

侯皓抱歉一笑讓出位置給那人,拉着肖卓進車離開,一路上車速有點快,他很激動。

肖卓靠車窗緩緩氣,怎麽就感覺像偷|情似的,半晌才褪去臉上紅暈,他縮圍巾裏問:“這個點還能不能買東西,不是說要給一鳴買好吃的。”

“時間段有點懸。”話音剛落,看見一家宏信龍還開着,踩了剎車就下去,肖卓給小孩買東西很注意,侯皓挑的薯片都被老老實實放回原地,拿了幾包話梅和一箱牛奶就去付賬。

剛吃到甜頭,侯老板心理年紀倒退5歲,趕緊搶着拿東西。

肖卓在心裏大罵,嘴上忍着沒說,到家翻口袋找鑰匙,“也不知道小孩睡沒睡。”

侯皓把東西一只手拎着,另只手攔上肖卓的腰捏捏,湊上低沉說:“要不今天不睡下面了,去房間。”

這話是什麽意思,肖卓瞥一眼,“哼,睡下面。”他不傻,裏面葷意聽明白了。

就沒想對方答應,但喜歡這樣逗,侯皓淡笑着越發覺得滿足,別說讓他做飯了,就算真讓他洗衣服也願意,有在乎的人,回家的時候也有溫暖的感覺,在外面更加想回來,一個人過日子太沒趣味了,他想見見家裏的那個人。

他想,自己真的迷戀上了。

進去前又湊上去親了一下,換來肖卓驚恐的四顧環視,“傻逼啊,有的人家門口有攝像頭知道不知道。”

“控制不住怎麽辦。”

肖卓翻個白眼進門,“那你等控制住了再進來吧。”門說關就關,侯皓用牛奶盒卡住門光明正大進去了。

一鳴抱着榴蓮蜷縮在一起,肖卓小心放下吃的,覺得哪裏怪怪的回頭再看,好家夥,小桌上全是糯米糍和蛋撻盒子!

侯皓輕手輕腳走過去自然是看見了,摸摸小孩肚子果然圓滾滾的,回頭沖着肖卓調侃笑,貓胡須上都是蛋撻吃完的皮屑。

看一鳴睡着了,肖卓深呼吸決定報上去睡,毯子要清理一下不然睡覺得難受死。

晚上又是三人擠一個床,侯皓顯得特別老實一點都沒露出如狼似虎的表情,這一覺每個人都是睡到天亮。

次日。

肖卓拍拍桌子,指着躲侯皓背後不出來的小孩說:“肖一鳴你過來。”

“我不過去。”過去就是傻。

侯皓憋着笑都快忍不住了,蹲下來摟住小孩,“你昨天晚上吃那麽多都沒有要上廁所,不難受嗎?”

一鳴捏緊衣角放手裏搓,看看家長再看看侯皓,小聲解釋道:“榴蓮說它要吃,我跟它講了只能吃兩個,但是它說太少了沒吃過瘾,然後我想起爸爸說好吃的要跟小朋友分享,我就拿出來了。”

肖卓扶着額,“榴蓮不吃榴蓮糯米糍!”

侯皓捏捏小孩手心,拍拍屁股勸道:“去爸爸那,說下次不會不聽話了,下次不吃那麽多。”他語氣很輕,這個時候不能和肖卓對着幹,肖卓很疼這個孩子當然不會動手,頂多就是裝模作樣,他知道不到底線對方是不會出手教訓孩子。

“嗯我怕。”他看出來肖卓生氣了,畏畏縮縮躲大人懷裏跺腳,眼睛都急紅了。

“肖一鳴你過來,我不打你。”

一鳴看着侯皓沒動作,被他推了推才往家長那走,手拉着褲子是要脫的節奏,肖卓驚訝一下看他兒子要幹嘛。

走到家長那的時候,一鳴嘴巴嘟起,褲子嘩啦脫到腳那,趴小桌子上用白嫩白嫩的屁股蛋對着家長,還晃了晃,吸吸鼻子帶着哭腔說:“是我吃的,爸爸你輕點打我。”

那屁股就跟剝殼的雞蛋似的,肖卓有點氣都被兒子的舉動逗沒了,輕輕上去拍了一下就幫他拉起褲子,一鳴順從的趴家長懷裏揉眼睛,“爸爸。”

肖卓說:“榴蓮吃多了會流鼻血,你忘記上次流鼻血了?”瞅到小孩陷入回憶的表情,他再接再厲,“下次不準吃這麽多。”

“嗯,我不吃那麽多了。”縮家長懷裏保證,還不忘有點小嘚瑟,“我就知道爸爸你不打我。”

“那剛剛是誰要哭了?”侯皓坐在旁邊笑。

“才沒有。”一鳴在肖卓懷裏狡辯,肖卓湊上去蹭蹭兒子臉,想到自己開始休假了在家,都快中午侯皓還呆着,就問:“你今天不上班?”

侯皓也學着上前蹭蹭肖卓額頭,笑着說:“公司沒什麽大事,沒我也能處理。”

“哦。”老板就是老板,說不上班就不上班。

一鳴心情變好讓家長抱着玩,肖卓撓着他癢癢肉,瞬間周圍充滿小孩子的笑聲。

侯皓沒說去上班,他也不問,不太關心這個,畢竟不是在家等丈夫回來的妻子,三餐夥食都被對方包了,閑的無聊偶爾就去幫忙。

肖卓在旁邊多數是切個菜,去冰箱拿肉啊什麽的小活,真正操刀師傅姓侯,“你的手藝是和誰學的?”

侯老板這樣的人能下廚房已經是另類了,再加上廚藝精湛那根本就少有。

侯皓悶聲笑了笑,關掉火将青椒炒裏脊倒入瓷盤裏,說:“我在國外的時候不會做飯,就想辦法到餐廳裏面打工,師傅炒菜的時候我就看看,偷看效率很低但是久而久之也摸上了技巧,裏面有個師傅察覺到了沒有告訴老板反而主動教我,然後我就會了。”說着夾了一片裏脊讓肖卓嘗味。

肖卓吃下去呼氣,太燙了,味道不錯,“比我做的稍稍差了那麽一點點,但是也給你9分吧。”

侯皓說:“那真是謝謝評委了。”

“不客氣不客氣。”

不上班才真正理解‘閑’這個字的精髓,無論是躺着還是站着都沒勁,肖卓摸摸下巴上樓拿出相機,一鳴一看相機就縮被爐裏不出來,嘴裏嚷着:“我不要拍照,爸爸你不要偷拍我。”

“我是光明正大的拍。”掀開被子讓小孩松開榴蓮,說:

“我給榴蓮拍照片。”

一鳴有些好奇,跟着出來站旁邊看家長怎麽給榴蓮拍照。給貓拍照比拍人麻煩多了,首先要讓它不動,好在榴蓮乖不是好動分子,肖卓估計也是随一鳴,被調|教上來了。

背景就是白牆和沙發,因為裝修的很有特色拍上去也不覺得單調,光線也不錯,肖卓笑着沒删掉一張照片,朝兒子招招手說:“要不要和榴蓮拍幾張?然後洗出來放在你的床頭。”

他想搖頭來着,但這次不是一個人拍照,還沒和榴蓮拍過照片呢。

于是一鳴猶豫了,最後龜速挪到榴蓮旁邊,小聲說:“那就拍幾張。”

就算拍了很多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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