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秦風急急忙忙地把江景抒帶回西寧閣,大夫來看過說是一時間情緒激烈波動才導致病情惡化,如今喝了藥躺着多休息便沒事,這也讓秦風松了一口氣。
秦風坐在江景抒床邊,心疼地撫了撫對方那蒼白的面龐:“對不起,你身體不好我還跟你談這些。”
“這件事一直橫在你我之間,總該要說清楚。”江景虛弱地輕聲說道。
“我們這事兒,也說不清楚。”秦風無奈地說道。
“子緒,很多事我們都無法強求。”江景抒無力地笑了笑,眼中的哀傷又有幾分能讓人讀懂。
“先不談這個。”秦風逃避這個話題,他溫柔地握住江景抒的手,語氣威脅淩人,“你現在就負責給我好好休息,若晚上琮香樓一聚你敢爽約看我怎麽收拾你。”
“那你回去罷,今日除夕,你該在家裏。”江景抒安慰地說道,“我睡會兒。”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秦風悠然地說道,他走到一旁拿了一本書又重新坐回床邊開始一本正經地翻閱,好像津津有味的樣子。
“對了,明日我要跟爹出門走親戚,得初五才回來。”秦風突然說道。
“嗯。”
“你這幾日好好養病,不許再操勞。”
“知道了,才二十就這麽啰嗦。”江景抒瞥了一眼秦風。
“你一個病人還嫌我啰嗦?”秦風瞪着江景抒,做出個要點穴的手勢威脅道,“快睡覺,小心我點你。”
江景抒立刻一拉被子蓋過頭,閉上眼睛。
“乖了,睡罷。”秦風滿意地點點頭,為江景抒壓了壓被子便繼續看書。
江景抒微微睜開眼睛望着秦風那專心看書的側顏,抿出一抹安心的笑容,不知不覺困意襲來,漸漸入眠。
秦風一會兒看書一會兒又幫江景抒擦汗,一直就在床邊無微不至地照顧着,直到秦家派人來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留下一張字條。
就在秦風離開後不久江景抒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地撐着疲憊的身子坐起,入目便是枕邊那一束用紅繩綁着的青絲,旁邊的字條更讓他渾身顫抖,恐懼與絕望滲透單薄的身子。
字條上面清晰地寫着“莫再輕棄”。
愛如火,飛蛾命斷。
入夜。
除夕佳節,煙花爆竹如驚雷般響徹上邑,紅紅火火,大街小巷更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城中繁華,城郊安寧,江園在城郊看起來是安靜的一隅,但園子裏依然是滿滿的年味兒,毫不遜色的熱鬧。
“咳咳咳……”
江景抒房中依舊燃滿暖爐,時不時傳來幾聲輕顫的咳嗽,他小心翼翼地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仿佛那是他最珍貴的物品。
江景抒緩緩打開那個小盒子,裏面正放着那束紅繩結發,他解開紅繩,拿起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縷發尾,将自己的發絲和秦風的發絲揉在一起,又重新系好紅繩。
“先生,我們該出發了。”邱吉在外面提醒了一聲。
“嗯。”江景抒應了一聲,愛惜地那個精致的小盒子放回原處。
****
本來四人約好的直接在琮香樓見面,但秦風在家中吃完年夜飯便來江園串門打算接江景抒一起,剛駕馬來到麓林書院大門便看到邱吉駕着馬車出來。
“籲——”秦風駐馬,熱絡地打起了招呼,“吉叔~”
“秦少爺?不是說在琮香樓會面嗎?”邱吉疑惑地問道。
“反正沒事,打算先來這兒串串門的。”秦風說謊眼睛都不眨,他看了看馬車關切地問道,“小抒的病沒事了罷。”
“先生休息了一整日,入夜才醒來和大夥兒吃年夜飯,精神還不錯。”邱吉樂呵呵地笑道。
“那就好。”秦風說着便利索地下馬,将馬的缰繩交給邱吉後一溜煙地鑽進馬車裏。
“秦少爺坐好了,我們走嘞~”邱吉在外面吆喝了一聲便穩穩地駕着馬車前去。
秦風鑽進馬車裏便對上江景抒那淡然無風的目光,對方似乎完全不記得早上那事兒,接着就聽見嫌棄的話語:“你進來作甚。”
“這不,看你一個人坐馬車無聊嘛~”秦風說着般揚起那吊兒郎當的笑容直接坐到江景抒身邊,大手一攬便将其熊抱在懷。
江景抒也不反抗,只是把臉轉過一邊悠然看風景,眼不見為淨。
“小抒,這樣暖罷。”秦風得寸進尺地幾乎整個人都黏在江景抒身上,得意地說道,“本少爺親自給你取暖,如何,感覺挺不錯的罷。”
看着對方不理自己,秦風一個人開始自說自話起來:“嗯,看臉色紅潤不少,病應該好很多了。”
“我說小抒,你現在不理我,等會見到阿淙他們,難道你也不理我?”秦風聳聳肩,笑起來,“你這薄臉皮,還真敢讓他倆看出來我們鬧別扭?”
江景抒依舊冷冷淡淡地一言不發,幹脆閉目養神。
“啧啧。”秦風搖搖頭,頗為寵溺地點了點江景抒的鼻尖,“小壞蛋,這表情是要我親你嗎?”
“吶,不說話就是默認咯~說起來我還沒親過你。”秦風邪惡地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長地說道,“要不今晚我們找個機會試試?”
江景抒終于扛不住睜開眼瞪着秦風,情緒一激動起來便引發病情,“唰”地臉色發白一陣重咳。
“咳咳咳……”
“好好好,我錯了。”秦風大驚失色,連忙把江景抒抱到懷裏幫忙順氣。
“先生您沒事罷?”邱吉在外聽見江景抒又咳起來,擔憂得緊,“秦少爺,小的求您莫要再氣先生了,先生不能動氣的。”
“我……對不起……”秦風自責不已,眉頭都要皺到一起了,他一邊為江景抒順氣一邊說道,“為何你的傷寒會這麽嚴重,你剛回來那日明明沒有這麽嚴重的。”
江景抒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他剛想離開秦風的懷抱卻被對方牢牢抱緊。
“就靠在我懷裏,暖和又舒服。”秦風笑道。
江景抒也懶得再反抗,就靠在秦風懷裏閉目養神,他輕松地說道:“冬天過去便好。”
“那你還是少點出門罷,就呆在被窩裏看看書。”秦風嚴肅地說道。
“那豈不是廢人了。”江景抒淡淡一笑,他斜了一眼秦風意有所指地說道,“又不是大病,你少氣我幾次比什麽都強。”
“有我照顧你,別怕。”秦風自然而然地說道。
聞言江景抒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我們一切如舊,走一步算一步如何?”秦風突然認真正經地說道,“順其自然,你別躲我,我也不逼你。”
沒有聽到江景抒的回話,秦風耐着性子不再緊逼,他本不是有耐心的人,但在江景抒面前他倒是變成了這世上最有耐心的人。
漸漸地,馬車外的喧嘩越發清晰。
【琮香樓】
年末冬雪綿綿,雲淙進樓時便見袖子上沾了一片的冰淞,輕輕拍開一部分,那白色的尤物便落到地面散成了碎片。
“這天确實冷,鞭炮放得那麽厲害,也不見有一點暖。”他自言自語地道。
一旁的駱轶見他對着地面的雪花又發奇想,不禁挑眉笑道:“怎麽,可惜了這美麗的雪花?”
“今年的雪特別幹淨,可以拿來做上好的雪水藥引。”雲淙拿起袖子上的一抹端在手心:“你看,這質地純潔,白得晶瑩……”
“再白也不如你的膚色如雪,哈哈哈!”
一聲開朗豪邁的笑聲傳來,只見一綠襖長衫的男子正從酒樓裏頭笑哈哈地朝兩人走來,腰間還系了一根銀晃的長鞭,體态微胖,人高馬大頗有草原硬漢的風采。
“原來是謙永,好久不見。”駱轶先一步走到對方面前問好。
“岳二少爺好。”雲淙作揖行禮。
岳謙永看了看兩人,咳嗽了一聲笑道:“你們二人果然是形影不離啊,怎麽,今夜不在家陪父老,也來琮香樓湊熱鬧?”
“家中人早已入睡,我和雲淙不過出來與人相聚。”
“噢——我猜猜,可是和秦家小少爺?”岳謙永挑眉:“我剛才見他與江先生上樓,沒想到你們早有相約,怎麽不叫上我?”
“岳二少爺成天出去玩樂,連個影都見不着,我們想找也難。”雲淙慢悠且溫柔地開口。
岳謙永臉一紅,又一聲咳嗽道:“你莫要胡說八道!我不過是被爹要求在家中修習文武,沒時間出來玩樂罷了。”
“那真是苦了謙永,”駱轶不動聲色地暗笑,随即問候道:“岳伯伯身體可好?謙永的二位姊妹如何?”
說到姊妹,岳謙永一愣,然後怪笑道:“都好得很,大姐和姐夫也是和和睦睦,相敬如賓,小妹也高高興興的。”
他這句是話中有話,似乎在暗指當年駱轶拒婚大小姐岳染素的事,再加上之前岳染心和秦風那鬧劇婚禮。
“那就好。”駱轶對他的暗諷毫不在意,反倒大大方方,“謙永如若願意,不如與我和雲淙上去跟他們一聚,這樣除夕夜也熱鬧。”
“非常樂意。”岳謙永立即跟上,經過雲淙看見後者笑眯眯的,便咳嗽了一聲甩了個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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