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玄武
解浮生那日不顧姿态地發了怒,看來是真的要與我撕破了臉皮,我着掌事姑姑請他幾次前來說話,也均是不作理睬。
可他越是不來,越是證明他真的在意那怪人時歡,我越發肯定從時歡之處尋下突破口的打算是正确之舉,奈何時歡已折返商丘,我也就只能從解浮生身上找些機會。
他不來,我也不急,只管讓掌事姑姑每日前去煩他,即便他不作理睬反應,于我也是樂意悠然見他能忍耐到幾時。
也不知是巧,還是他刻意為之,竟是在月中元節頭上應下我的請約,姍姍在日頭沉了時分踏進殿中。
“難得見你換過一身衣服。”
他身着玄色外袍,腰間挂上火紋玄端,墨發束在玄鳥青玉冠中,人清氣濯濯地精神內斂許多。
自進殿他便一直低頭在思忖了什麽,好似揣着什麽難解心事,纏着他沒了自來的白衣雅致,玄衣沉墜地像是換了人。
陌生的感覺讓我不安,打量他玄衣勾芡的奇怪殷色紋絡,落在那紮眼的玄端之上,訝過心思道,“可不是為了中元節又精心準備了什麽?”
我逼迫問話,他并未反應,徑自走近欠身行禮,起身便是愣怔,眼眸落在我刻意斜插在偏側挽髻的玉簪上,本就陰冷的臉便更是沉了幾分,冷冷道,“公主倒是好耐心,叫浮生何事?”
有意強調的‘精心準備’四字沒能惹他為此生氣,反是在頭上簪子擱了心思,我暗自失笑,覺他此刻也不過是一如常人地有着尋常嫉妒之心,并不單是個超脫凡人理性的冷血妖怪。
他避開中元節,我不好在此過于糾纏,寥寥做個無趣模樣道,“我在蒙城寺呆了幾年,回來匆忙,未曾好好道別收拾行李。青陵臺如今也是解先生做了主,父王身子差,折夏不敢在此事上招惹父王不快,只能勞煩先生遣幾個人去趟蒙城,把我的書簡帶回來如何?”
“只是如此?”他狐疑轉眸,竟似在猜測我的心思如何。
不是個妖麽,怎地還看不清人心?
“不然呢?”我淡笑反問,晃了晃手中的書簡道,“青陵臺既是先生做了主,折夏的小伎倆于先生也不過是隔靴搔癢,無用之事折夏自不會再過費神,如今已不能做下如何打算,難不成安心認命看書打發個時間也是不成?”
他的眼神瞬間變的銳利,我不改顏色地擡眸迎他,惹得他眉心更是緊蹙,似是當真想不透我的打算,遲疑片刻才道,“要浮生應此也可,只需公主應下一個條件,人立時出發。”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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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揚了聲調,不可置否地以書簡敲了下手心道,“似解先生這般神通廣大,難道還需我一個将死之人應許些什麽?”
“哼!”
解浮生拂卷長袖,竟是翻出一把奇怪的玉色折骨扇來,遙遙指着我不避諱地冷道,“一滴心頭血,換是不換?”
“換,怎麽不換!”
随手扔卻簡書,我起身盈笑道,“宮裏的書我早已不耐煩,正是無趣的緊。反正不到及笄,想解先生也不會當真要了折夏之命,如此劃算的交易,如何不換?”
“好。”他手腕打旋,骨扇起開一個漂亮的弧度落入長袖,拂袖轉身即走,“随我來。”
我跟在他身後,笑意不減,雖不知他自進殿之時便不同尋常的氣機來自何處變故,但只要他能給了契機,未必就沒有了解真相的機會。
心頭血麽…
遲早要還了一身血脈,早取一滴,又有何妨?
一路安靜過極,許是真應了中元鬼門一開之說,青陵臺靜谧在滿月的清華之下,當真有些鬼魅似魈的地獄之感。
我蹙了眉,放眼望去,竟是連個守衛也沒,更是盯緊了前面似慢似快的解浮生。
那些殷赤暗紋在走動之中輕浮随晃,月華沾染而來的明暗輪廓之中,隐約似是枯枝勾勒,像極生辰那日怪鳥折射出來的枯樹影像。
枯樹到底蘊含了如何意義,讓他們尤為重視把握至此?正是暗中思忖,腳邊已是踏入燈火耀光之境,來到了白日也燈火通透的玄鳥大殿。
此刻夜冷光寒,燈火更似烈焰燒灼,耀眼而詭異。
解浮生立在大殿門口,揮手遣退了一名玄衣甲士,轉而側首瞧我,神思莫測的緊。耀火鋪了他滿身,也驅散不了那眼底莫測籠罩而來的寒意。
我知他依言吩咐了人去蒙城,心底雖為他莫測之寒揣了個緊,面上猶是不變顏色地迎他而去,故作輕巧笑道,“解先生,可是到了?”
他不作答,扭頭進殿。
我平白吃了一個委屈,輕嗤不忿,轉眸見他徑直走到自玄鳥背脊慣透而來的描金龍柱下,擡手按上一片龍鱗,柱子便咔擦發出了機關錯解之聲,暗縫在他身前裂開,讓出了一方幽深門道來。
玄鳥大殿自建成以來,我尚未進去過,此刻于門口駐足而觀,僅僅瞧見寬闊的鳥腹之中,除卻正殿居北的龍榻首座,便只有居中描金龍柱自頂而入紮進大殿地底的景象。
龍柱突兀而來的變化令我微有怔愣,還未合上唇角,解浮生已側首冷道,“公主請。”
我想了想,遲疑問道,“父王自進殿便少有再出,莫不是也在描金龍柱之中?”
解浮生勾唇,很是不屑地哼道,“他麽,還輪不上,不過是假戲真做地容他逗留一二。公主要去之地,可就不是那麽簡單,您若反悔,浮生不會阻止。今夜有異,您回殿之後莫要再出來了。”
他說罷,不再理我,擡步便往幽深門道中走。
這哪裏是請,明明是迫人!
我暗自啐他一句冷嘲熱諷,提着衣襟便追,“等等!”
人方是追到柱子裏,便好似沖到了極致的黑暗之中。
恍若置身虛無當中,前後來去的皆是沁在了無邊無際的濃墨中。身後大開的暗道也只似一方雙向鏡,光明明在那頭亮着,絲毫也透不過來這邊。
我心下大驚,不敢貿然為動,試探叫他,“解浮生?”
寂靜的可怕。
只有我自己慌亂見重的呼吸,與無人應答之中來回重疊交錯,聲聲紛亂糾纏地甚是突兀詭異,連我自己都不敢為聽。
我捂上耳朵,咬牙大叫,“解浮生!我既是敢跟你來,你也莫耍什麽心思,何必弄出些奇奇怪怪的唬人玩意兒!我知道你們都是妖怪!可我不怕你們!不怕!”
“呵!”
不屑的輕笑随即傳來,好似很近,又好似很遠,空響響地伴着回聲交錯,“若是不怕,那你蹲在那抖個什麽?”
似是收了回音尾聲,這人也就近落了在身前,青綠淡薄的微光攏來,我驚喜擡頭,原是解浮生捏着一個鵝蛋大小的夜明珠,傾下懷襟地正俯視着我。
他薄唇之上兀自挂着戲谑的笑意,我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何時蹲下了身,想來是捂着耳朵大喊時的下意識自保行為。
頓時尴尬,只好以瞪他來表達我的不滿。
他笑笑,不以為意,好看的顏頰在幽冷青光之中過分的透明,像是有着随時可以化成幽光消失在無盡黑暗之中的可能。
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我便是害怕過甚,噌地起身,忍不住湊過去想要借機踩他一腳攥取真實,豈料他倒是反應甚快,輕巧轉了個向道,“路還很長,千萬要跟着我,莫要走岔了。”
我怔然而愣,為他小心囑咐的語氣晃了下神,只是恐懼大過了怔然,不敢稍做耽擱,也不及細想地忙跟在了他身後。
走了幾步,解浮生指尖的幽幽青光襯得環繞周身的黑暗更是沒邊沒際,心底發顫地小觑幾眼,面對毫無輪廓的無盡黑暗,找不到任何依存所在的驚悚發怵之感打背脊底處細密地爬了上來,我忙是揪緊前襟,方是稍稍按壓住早已驚跳發疼的心。
冷寂的詭異之中,不知怎就想起解浮生那一句不失淡然的囑咐,觸及他為幽光削薄幾分的肩胛背影,終令我有了些寄托虛無的安心。
即便還是十分厭他,可于此無所依存的虛無之中,我也只能跟了他走,盡可能地不想失去他淡青瑩色而顯的幽冷輪廓。
解浮生走的不緊不慢,不知走了多久,他身形忽地矮下去,踏下階梯的步踏之聲倥偬傳來,我背脊驚顫發冷,險些沒呼出聲來。
他沒個什麽反應,只是走的慢了些,應是念及我人小步短,故才有意放緩地讓我跟住,可越往下走,越覺冷的慌。
我原不過是着了一件單薄的月白夏衣,走到此處如入冬雪之境,大寒過甚地讓人發冷發抖,忙是抱緊了小臂嗑着牙縫寒道,“究竟要下了什麽地方,怎會如此冷?”
“南有烈火之雀,北境冬藏玄武,公主見過浮生修築的青陵臺,難道還不明白麽?”解浮輕道,“因果倒逆,天與地,或許也可倒轉呢……”
他輕嘆似笑,令我心頭打了一個激靈,腦子反是清醒地轉動起來,仔細将如今的青陵臺回想了一下,道,“你将那玄鳥大殿北置而建,而本是左白右青的虎龍之位也被你反了方位,四位之中唯獨缺了北境玄武,難道這裏是……”
“是。”解浮生應道,“四方之陣已成倒行逆施之陣,如今我們所在,正是在本不需要建造的玄武腹中。”
玄武腹中?
我實在驚愕,可經歷了幾日之事,多少有了些承受力,倒是不會再過于驚奇。
思忖他所言之意,随即有些明白地道,“玄武自來為王家墓葬駝碑守陵,難道韓憑明面之上是在修築青陵臺的巡游/行宮,實則是為父王修建陵墓,這裏其實是父王的來日歸葬之地,對不對!”
縱使我未有過分驚訝,忍不住的聲氣還是驟然拔高了許多音量,于萬分寂靜的黑暗中響了一個透徹。回聲來回地撞在狹小的階梯甬道裏,牽着周遭濃郁的黑暗也好似跟着湧動顫抖了幾分。
解浮生的輪廓虛晃起來,我大為害怕地追過去,想要伸手抓住他,不想他身子斜晃躲開,令我堪堪只抓住他的衣襟,還未來得及攥緊,腳下便是劇烈震動,臺階像是立時要坍塌。我慌亂地只顧了大叫,“解浮生,什麽鬼東西,怎地都動了起來!”
不知是我太過驚懼用力,還是解浮生正巧巧避開着突兀而來的劇烈晃動,便是我抓住他的衣襟,腳下也在坎坷的階梯上沒能站住身子,順着他讓開的空蕩跌了出去。
面前的夜明青光短暫而斷,黑黝黝的不知還有多深多暗,權以為會徑直跌進無盡的虛妄裏,腰間便探過來一只手。
那手掌下生巧,着力拂轉過了我的腰,極快地順到肩胛把我給按住了。
我望着那片即将而入的黑暗大呼了口氣,随即轉身立定,将肩上的手厭棄推開,由下往上地瞪着解浮生那張青光冷淡的臉怒道,“誰要你救!”
“當真不要救?”解浮生輕巧挽唇,戲谑而來的笑意随着眼眸落在還未收回去的左手之上,伸出骨節分明的食指,堪堪地抵向了我肩胛。
心下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我立在下階,半步還踏在階外,他慢慢抵來,不僅讓人繃緊了神經,更是磨人心弦,生怕他指尖稍稍見力一抵,我便會受不住力道地再次滾落那見不得底的黑暗裏。
我咬了牙,恨恨瞪他,音色仍舊有了顫抖,“你敢!”
“有什麽不敢?”解浮生斂了斂眼,擴大了戲谑的深笑,微傾的懷襟壓過大片的夜明冷光而來,好似真就要壓了過來。
我受不住心頭暗跳,身子不聽使喚地往後退,方是要叫出聲來,解浮生的臉色已是微變,指尖的輕壓化成了爪,再度扣緊我的肩胛,力道之盛地竟是将我緊緊按在了懷中。
我正是不解掙紮,腳下便再度傳來了劇烈震動,伴随着不知名的沉沉悶嘯之聲,好似真有什麽将要從地底深處掙裂出來,怕得我不敢亂動地忙挨在腿面窩在了他懷中。
解浮生按我在懷,長袖衣袂攏住我的頭也壓不住那悶嘯聲,聽在耳際十分折磨難受。
縱使再讨厭他,此刻也耐不住難受,挨在他懷中我自己也伸手捂住了耳朵,恨不得能埋進他骨子裏,聽不得那半分聲音才好。
悶嘯聲持續了半盞茶功夫才停将下來,我已是難受的有些暈乎無力,耳際恍若的還能聽見了那些嘯聲。
“瞧你這麽小個的人兒,想不到還有驚鳴之聲,害得我也險些搭将進去。”
解浮生拉開我,似如我嫌棄他一般地厭棄了我,冷笑撇着嘴角道,“人雖是小個兒,倒也重的慌,還要賴到幾時?”
他譏諷嘲弄,我怒生清醒,起身拂下衣袂幾乎甩在他臉上叱道,“還不是你帶我來這勞什子鬼地方,惹得什麽東西鬼吼鬼叫,吓人不說,還害我差點兒滾落下去。本就是你的錯處,你在那悠哉個什麽勁,莫不是誠心算計來的!”
“嗓門大的可不是我,”解浮生悠然起身拂着衣襟,撩了眼角,瞥着我陰陰恻恻道,“你若再驚乍而呼,惹惱那玄武徹底清醒跑了,便是你不死在玄武手上,我也要誠心算計算計一番了……”
他一番接巧落話,頓時讓我明白嘯聲并不是他刻意所為,心下方松懈安穩,見他捏了夜明珠繼續往下走,忙是跟上。
輕踏倥偬,我更是小心觑着兩側的濃郁黑暗,暗壓着防備之心。
方才不知腳下有着一個上古神獸,本還不是那麽驚怕,可經歷它發威悶吼之勢,心下頓有了陰影,生怕那黑暗之中還藏有什麽旁的鬼怪,抱緊小臂嘀咕道,“方才那一陣悶吼是玄武在叫麽?”
解浮生側首,瞥我一眼,淡道,“凡人只當玄武太陰為壽,用來以死後駝碑之用,卻不知曉國脈行運原是由它背負。盛殷商之國後,也不知它是瞧上你們子家何處特別,随之落入宋國之境,害我迢迢千裏尋了你這麽一個晦氣事。”
他似是想起什麽有趣之事,徑自輕笑道,“那韓憑也真有幾分本事,憑着凡人墨家的機巧之術,倒也算準了玄武所在之處。本想依此做個風水好絕的傳世之陵,奈何你父王貪色不說,不僅毀了一個人才,更是毀下了自家基業。”
他冷笑回首,眸底幽光莫測地撩回來,似是刻意釋放什麽心緒地盯着我道,“韓憑雖死,卻猶有怨氣,暗中将此處陵墓改造許多,便是我進來也得小心,你若是再貿然行事觸動了什麽可怕的機關,我可就再顧不得你了。”
“是麽?”我故作鎮定地挽唇,撇開他有意吓人之言,侃道,“難道似解先生的妖怪神通,也還怕上了一介小小凡人的機關?”
“不是我怕,是你該怕。”解浮生取巧而笑,回頭繼續往下走,“上次那一箭算你本事,可也奈何不了你口中的妖怪之身,倒是你離宮養出的細皮嫩肉需得小心。若是你一張堪比汝母之美的面相為機關傷卻一二,再想要恢複花容月貌可就難了。”
他說的輕淡,分明再認真不過,擺明了是要吓我,我哪裏上得了當,輕哼反叱道,“你又不曾見過我母親,憑什麽說我與她像來?”
“你張口一個妖怪來的,閉口又是一個妖怪去的,難道就忘了妖怪該有的本事?”
他陰測測地拉長聲線,又細又長地令我在妖怪兩個字眼上哽噎了心氣,吐出去也不是,無聲咽下去麽,更是難堪,惹得本就驚怕的心深陷泥淖,汗毛冷豎地捏緊衣襟追了他幾步。
他淡定在前走着,我心下不甘他的過于淡然,不服輸地道,“你兀自說的玄乎,又以自來名響天下墨家機巧之術威懾,無非是想要我心生驚懼,莫要肆意為之是一。二來難道是怕我貿然觸動機關,令你這妖怪也護不了我周全,于此在凡人面前失卻能力地下不了臺面?”
“激将法也無用。”解浮生聽完,冷淡道,“心頭血麽,死人也可。”
他此言簡直是冷酷至極,全然堵絕了我萬般弄巧之心,心底也真是猶有後怕。
一來是那玄武神獸太過玄乎詭異,不知還有什麽可怕的妖怪等在前面。二是韓憑與父王之間的糾葛确實在太過慘烈,怨恨非常的未必不會如解浮生所言,真的在當年修築之時做下狠辣安排。即便他身死魂消,也留有用心險惡的機關,來替他伺機報仇。
念及于此,心下陡生惡寒,緊緊跟上了解浮生。
小心走過片刻之後,拐入一個暗光之地,我正是輕松卸神,便為眼前景象驚呆了眼眸,半響挪不動意識。
“喂,發什麽呆?”解浮生收了夜明珠,人駐足在不遠處的弧道拐角,擰着眉心不耐煩。
“玄武,”我回了些神,仍是不能全然為之安定,合不上唇地轉眸望他,啞道,“到底有多大?”
解浮生揚眉深看我片刻,驀地掃卻眉心擰蹙,搖頭而來的皆是諷刺冷笑,道,“便知你會驚訝,也罷!容得你瞧上幾眼,瞧瞧能背負凡人國命的玄武到底有多大多廣,方能知曉人命微蟻,倒行逆施之舉到底是有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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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