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節

格一直以為他在聊天。

“是在工作啊。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都沒心思工作，假前接的活兒都堆着了。”

聽到一聲輕嘆，董子格擡起頭，看到盧蘇旋正呆呆地看着陽臺，似乎想到痛苦的事，表情悵然。

他忽然覺得，他們挺同病相憐的，或許潛意識裏在聽完盧蘇旋的故事之後就這麽覺得了。

“世界上好男人很多。”

“第一次有一個對我那麽好的。”

“他都對你怎麽好？”

“唔……”盧蘇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似乎想到很甜蜜的事，嘴角輕輕上揚，“忽然覺得言傳不了。嗯……他給我買很多東西，雖然那些東西我沒一樣用得上的，但是覺得很開心。我生病了他會很着急地打電話來關心我，還會偷溜出來看我。他總是主動關心我，怕我冷着怕我熱着，為我操心。”

“就這樣？”

“很多細節可意會卻表達不出來。”

“還會有第二個，說不準比他更好。”

“是你嗎？”

“呵呵，不會是我。”

“呵呵，我想也不是。”盧蘇旋莞爾。“大叔。”

“嗯？”

“我能在這兒再多呆會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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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呆了挺多會兒的了嗎？”

“……”

盧蘇旋低下頭，拿着手機，屏幕亮了又暗。在他第四次按亮屏幕的時候，終于開口了。

“我怕他還在等我。”

“哦。”

“昨晚第一次來這兒之前，看見他的車停在校門口，我調頭從另一個門出來的。其實昨晚我回去的時候沒有走到大門口，我老遠看見他的車還停在那裏，我就跑回來了。我還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他。明明在那個女人面前他慫得讓我絕望，明明我恨死他的懦弱，可我卻還是怕自己會心軟。”

董子格不知道怎麽去安慰開解他。他覺得，對于陷在感情漩渦裏的人來說，其實別人的勸解起不了多大作用，還是得靠他自己。

“想呆多會兒就呆多會兒吧。”

“謝謝。”

盧蘇旋抱着雙膝，蜷縮起來，深深地陷進沙發裏。

“我去做飯。”

董子格關掉電腦，起身去廚房，給盧蘇旋留下獨立空間。

正在炒第一個菜的時候，盧蘇旋急急忙忙地推開門，手裏拿着董子格的手機，鈴聲正響。

“柳沐陽的。”

董子格把火調小，在圍裙上抹了把手，拿過手機。

“哥，你在家嗎？”

“在。”

“我去找你，還你車。”

“好，吃飯了嗎？”

“你多做我一份呗。”

“好。”

董子格噙着笑，一只手握着鏟子在鍋裏翻炒着。

“做什麽好吃的了？”

“香菇油菜剛下鍋，還有個小炒肉，和一個涼拌黃瓜。”

“我在開車，一會兒就到。”

“注意安全。”

說完，那邊挂了電話。

董子格放下手機，才想起盧蘇旋來。他一轉身，便看見盧蘇旋依着門框，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怎麽了？”

“對方一定是一個你非常在乎的人。”

“為何？”

“你沒覺得自己講電話的時候聲音比平時溫柔很多嗎？”

董子格語塞，他還真沒注意過。

“哈哈哈”

盧蘇旋一掃剛才坐在客廳裏的陰霾，笑得毫無形象。

“小屁孩，還挺敏感。”

“哈哈哈，過獎。”

他想起昨晚在單元門前盧蘇旋說的那句“剛才那個，是你喜歡的人吧？”。

在那麽昏暗的光線下他都能斷定柳沐陽是他喜歡的人，剛才只靠一通電話就能猜出對方是自己非常在乎的人，真不知是自己表現太明顯，還是對方太敏銳。

“一會兒一個朋友來，一起吃飯。”

“電話裏那個？”

“嗯，你見過的，昨天在市場門口。”

“哦……也是昨晚上那個。”陳述且意味深長的語氣。

董子格不做辯解，讓他知道也無妨。

董子格正在洗鍋，隐約聽見外面有人講話，混雜在嘩啦啦的水聲裏，聽不清楚。

“哥。”柳沐陽出現在廚房門口。

“來啦？”董子格把洗好的鍋放回竈臺上。

“怎麽回事？”柳沐陽靠近，小聲問道。

“說來話長。”

“……”柳沐陽奇怪地看着他。

“他在躲人。”董子格越過他，打開電飯煲。

“那個女的？”

“男的。”

“嗯？”

“以後再說，來吃飯吧。”董子格手捧三碗飯出了廚房。

柳沐陽沒再追問，吃飯的時候一直巴拉巴拉地說他今天團建的事。

董子格時不時插上兩句，而盧蘇旋在旁邊默默地吃，目光在他和柳沐陽之間流轉。

明明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話挺多的挺随意的，怎麽這會兒沉默了呢？董子格表示不懂，卻也沒太在意。

一頓飯吃下來，盧蘇旋一句話沒說，柳沐陽說得最多。

吃完飯，盧蘇旋主動收拾去了。

趁他在廚房洗碗的時候，柳沐陽把董子格拉進了卧室。

“哥，他也是GAY對吧？”

“你反射弧好長。”

“那就是說他給有家室的男人當小三？”

“是被小三。他開始不知道。”

“哦，這樣啊。”

“怎麽？”

“沒事，随便問問。”

“放心吧，不是壞人。”

“嘿嘿，被你看穿啦。”

“嗯哼～”

董子格明白柳沐陽的意思。他并不是對盧蘇旋當小三這件事有什麽看法，他只是擔心自己忽然把一個陌生人帶回家會不會不安全。

別看他在外面很熱心有時候還很沖動，但其實也有謹慎的時候。

他們嘀嘀咕咕又說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盧蘇旋已經收拾好了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我該回去了。”見兩人出來，盧蘇旋站起身。

“我也該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柳沐陽也說道。

“我送你。”董子格對柳沐陽說。

“不用，我打車或者坐公車回去就行，沒幾站地。”

董子格想起盧蘇旋傍晚的時候說那個男人可能還在等他的事。

“你一個人行嗎？”

“沒事，大不了我繞到後門去。”

“我跟你一起走吧，正好要到你們學校門口坐車。”

柳沐陽剛才在屋裏已經聽董子格大概說了一下盧蘇旋的事情。

“好啊。”盧蘇旋朝柳沐陽微笑道。

“我也去吧，順便遛彎消食。”董子格其實不太放心柳沐陽，怕他一沖動跟人打起來。

于是三個人出了門。

出了小區門口便看見很多提着大包小包返校的學生。

假期結束了。

“車子還在嗎？”董子格見盧蘇旋小心翼翼的樣子，問道。

“好像不在了。呵呵，他也不會天天在這兒。”

“行，走吧。”

董子格和柳沐陽先把盧蘇旋送到大門口，看着他進去，然後才朝旁邊的公交車站走去。

“什麽人啊，做了那種事還有臉來！”

“別在蘇旋面前說這種話。”

“放心吧，不然我剛才就說了。”

“嗯。”

第九更

自那天之後，盧蘇旋好幾天都沒有出現。

日子一下恢複平靜。

一個工作日陽光燦爛的午後，董子格和柳沐陽坐在XX度假村裏的一個咖啡館裏，悠哉游哉地喝着咖啡。

說起為什麽大工作日的他們會在度假村，就要說到他們開分店的事兒。

前一天晚上，柳沐陽給董子格打電話，說他們公司最近接了XX度假村的一個項目，他去現場勘察的時候溜達了一圈，覺得環境不錯。正好那兒有一批門面最近在招标，他明天還要去，問董子格要不要去看看。

XX度假村在XX度假區裏，規模和客流量據說挺大的，董子格其實不是很懂，但沖着這點，他就跟着柳沐陽來了。

看完門面，董子格覺得大小和位置還算合适，只是如果真要定下來，還得再商量一下，瞿征比他懂，所以還需要瞿征親自來考察，他拍了一些照片，準備讓瞿征先看看。

柳沐陽的工作完事兒之後，他們便找了個咖啡館坐下。

“格子格子。”

“嗯？”

“你看那兩個人，那個女人像不像上次打蘇旋的女人？”

順着柳沐陽的視線，董子格轉頭看去，外面走道上，一個女人正挽着一個男人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女人看着很面熟，滿臉嬌媚的笑容，整個人都要挂在旁邊男人身上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越走越近，董子格看清楚女人臉上的黑痣。

“就是她！那個黑痣我有印象！”柳沐陽叫道。

董子格對那顆黑痣也印象深刻。

“她旁邊的男人是她丈夫？怎麽這麽年輕？姐弟戀啊！”

“不知道。”董子格沒見過焦斌，但他直覺告訴自己這人肯定不是。他印象裏的焦斌是從盧蘇旋的描述得來的，一個36歲懦弱而溫柔的人，怎麽看也不會是外面那個渾身散發着青澀氣息的陽光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