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語成谶
薛紛紛将手舉到眼前,漆黑一片瞧不出個所以然。
為證明心中所想,她便重又湊到傅容跟前聳着鼻頭嗅了嗅,血腥味兒果真比方才濃郁。她抿唇一聲不吭地繞過傅容下床,将紫檀木圓桌上白瓷燈拿在手中,三兩步走到床邊向傅容照去。
烏黑道袍看不出顏色,只明顯濡濕了手臂一塊,薛紛紛作勢要将他袖子卷起。
傅容動了動意欲隐藏,被薛紛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許動。”
他便乖乖地不再作聲了。
衣袖卷到臂彎以上三寸左右,只見白紗布随意包裹着傷口,鮮血暈染,并有逐漸往外冒的趨勢。
“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薛紛紛眉心擰起,心裏頭極其不是滋味。
白天出去還好好的,晚上回來就負了傷。況且傷口一看就沒好好包紮,當自己是鐵打的麽?
她小心翼翼地把紗布一圈圈解開,傷口半寸深,模樣似極了刀傷,猙獰可怖。最裏面基層粘着了肉,解開時十分困難,薛紛紛急得滿頭大汗,說話也忍不住埋怨,“将軍不告訴我,是打算留着過中秋嗎?”
傷口總算全部曝露在外,薛紛紛将紗布扔在一旁,仔細觑了觑他的傷口。本就沒結痂,方才又被她那樣一碰,這會兒依然裂開,鮮血汩汩往外冒。
傅容拽住轉身去找止血藥的薛紛紛,“我身上有。”
還是楊書勤交給他的,當時事出緊急,他匆忙上了藥一包紮便繼續下午行程。這點小傷本沒放在心上,養個三五天便能結痂痊愈,不是有意要瞞着薛紛紛,卻沒想被這姑娘率先察覺了。
薛紛紛在他身上亂找一通,總算在衣襟裏找到一小白瓷瓶。
起今晚是子春值夜,她走去外室命其準備熱水巾栉來,又到一旁尋了白紗布重回內室。傅容已經從床上坐起,循着看來牽起唇角,“不告訴你便是不想讓你擔心,夫人為何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薛紛紛目光從他傷口處淡淡掃過,“我才不擔心你,我是怕你弄髒了被褥。”
話雖如此,待子春端來熱水時,她卻一板一眼地為傅容清晰傷口周圍皮膚,小臉繃得端端正正,一派認真。反觀傅容卻十分從容,幾乎不錯眼地盯着薛紛紛一舉一動,待她打完最後一結時,心情極好地将她抱到身前。
Advertisement
薛紛紛卻歪倒在他胸口懶洋洋打了哈欠,揉着眼睛困頓道:“剩下的将軍自己收拾罷,我要睡了。”
地上有她扔的紗布和巾栉,可謂一地狼藉,真真是個嬌慣壞的姑娘,做事從不想着善後。
傅容下颔擱在她頭頂上,蹭了蹭見她毫無反應,低頭一看竟然已經睡熟過去。無奈一聲低笑,傅容将她放到床榻內側,吹熄了床頭燭火順勢躺下。
朝廷對于傷兵處理不善,今日有幾名家屬兒子死在戰場上,卻不見有任何慰問撫恤,逐漸心冷失望。好不容易等來撫慰金額,數目卻少得可憐,于是幾家聯合反抗發洩,暴行混亂之中傅容出面調劑,卻有一人舉着砍刀沖到跟前。
傅容猝不及防被傷了手臂,那些人目前已送往官府處置,楊書勤的意思是絕不姑息。然而說到底是朝廷辦事不效,使人心寒,傅容不得不再次正視這個問題。
接下來連續幾天都在外處理此事,該加爵的加爵,該賞銀的賞銀,不能讓百姓對大越失望。為此楊書勤少不得向他抱怨,“這蕭世盛打的仗,卻要咱們跟着擦屁股!這他娘的叫什麽事兒?”
傅容有足足三天未曾阖眼,他們目前所處永安城三百裏外梁州,傷患家屬大都已安撫完畢,除卻少個別獅子大開口的,基本已無大事。正待他們準備回去時,老天爺卻不給面子地下了場暴雨,雨水足足下了七天,連綿不絕,教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卿雲在客棧大堂閑适地翻閱地圖,“西北一帶基本相安無事,烏塔氏族已歸降大越,每年照規矩繳納俸祿。個別小部落三五不時的攻打,根本不足為懼,在這時候讓将軍駐守邊關,皇上可真是大材小用。”
楊書勤亦在一旁附和:“那蕭世盛什麽好的,偏什麽好事都落在他頭上!皇上沒老就先糊塗了,若是沒有将軍,哪有大越的半壁江山!”
這話他說的誇張了,傅容既不是開國功臣,又不是追随先皇出生入死的将領,他只是在盛世之年為大越打了幾場勝仗,得了大越第一猛将的稱號。可若論及江山,那便是非常嚴峻的話題。
這地方不全是自己人,說話時刻得注意,話音才落便被卿雲拿臭抹布堵住了嘴,“你這舌頭一日不拔,留着一日便是禍害!”
楊書勤呸了一聲表示不服,“難道咱們便要這樣窩囊地活着?等紫禁城那位什麽時候高興了,什麽時候寵幸咱們?”
“寵幸,就你?”卿雲極其藐視,上下将他打量一遍,“我都看不上眼,更別提旁人了!”
兩人鬥嘴已成家常便飯,傅容負手立在門口,若雨仍舊不見停,想必南方一帶不少地區發生洪澇。屆時必然莊稼受損,災民無數,百姓叫苦不堪,又是一樁難事。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眼前躍然浮現一張乖覺慧黠的面容,若是她在,必然會拿嬌弄俏地道:“将軍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工夫操心別人。”
惟妙惟肖,傅容竟然不自覺地牽起唇角。
又等了兩日才見雨停,果真如他想的那般,十來日的大雨使得江南一帶發生洪澇,河壩決堤,百姓損失慘重。據聞粵東一處也有不小的災情,傅容匆匆趕回,路上思索是否該告知她實情。未料想薛紛紛已從飯飯口中得知消息,等到傅容從梁州回到永安城時,薛紛紛此刻卻在別處。
飯飯算得上薛紛紛的情報小能手,每日出府置備食材時能從各地商販口中聽到不少消息。今兒個賣海鮮的攤主不在,飯飯随口問了一句,才知曉粵東因為連日大雨發生了洪澇,待得回府便将此事匆忙告知薛紛紛。
饒是薛紛紛急得團團轉也沒有辦法,此時各地亂做一團,她若是回去必定無比危險。況且路途遙遠,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到。然而留在府裏空等只會讓她更焦躁,兩相權衡之下,索性去了城外法音寺拜佛求簽。
薛紛紛本不是迷信的人,這回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莺時給她出的主意。
法音寺離城還有好一段路,薛紛紛辰時出發午時才到,寺外小和尚得知來意後領她到了佛堂。大殿中央佛祖金身尊貴慈悲,立于跟前便覺渺小,薛紛紛跪在蒲團之上,掌心合十心中默念,無外乎是為粵東祈禱。
随後小和尚遞來竹筒,薛紛紛輕搖三下,從中掉出一支簽來。
“阿彌陀佛,施主只需拿得此簽去找無緣方丈解簽便可。”小和尚面目清秀,畢恭畢敬道。
薛紛紛環顧殿內一周,并未見到方丈模樣的人,“你家方丈在何處?”
小和尚指了一個地方,“此時方丈應該在養心院午休,您只管尋去便是,方丈是個十分好說話的人。”
是以薛紛紛便捏着這支簽一路尋去養心院,路上莺時不斷道:“小姐,這寺廟看着好生奇怪。”
終于薛紛紛被她打動,“哪裏奇怪?”
莺時答得頭頭是道,“方才的小和尚看似親切,卻不肯為我們帶路,言語之間都有幾分疏離。那個不曾謀面的方丈也是,既然好說話為何又要人親自去尋他,擺明了是在拿架子。”
聞言薛紛紛點點頭若有所思,“你觀察的可真是入木三分。”
與莺時猜想的不錯,兩人來到養心院後便被通傳方丈正在接見一位貴客,請她二人在外等候。薛紛紛只好在院裏八角亭中坐下,可惜連添茶的僧人也無,她百無聊賴地數着手指頭,将那支簽看了一遍又一遍。
山梁雌稚得其時,上下飛鳴自樂之。
這是什麽意思呢?
薛紛紛百思不得其解,幸而無緣方丈沒讓她等太久,否則便是真正無緣了。
她得以進入內室,屋內隐隐傳來武夷茶濃香。她攜莺時一道進入,屋內起居均以紅檀制成,清幽雅致,看得出方丈是個極懂得享受的人。她推開虛掩的菱花門,轉過松竹梅歲寒三友屏風,迎面險些撞上一人。
她循着對方绛紫錦緞雲紋直裰往上看,玉縧帶勾勒出挺拔身姿,面如冠玉,俊極無俦。
紀修在此見到她顯然尤為驚訝,少頃面色如常,手腕一轉将折扇背于身後,勾唇一笑風流倜傥,“傅夫人也是來為我大越祈福的?”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