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烏桑葚膏
她身子不好已不是一年兩年,是以孔氏對此尤為在意,将薛錦意叫到一旁詢問情況。
因着顧忌薛紛紛在場,言語措辭頗有些小心謹慎,不敢說得過于直白,只委婉地問孩子和紛紛情況如何。照目前情形來看無甚大礙,路上雖有颠簸但好在足夠上心,薛錦意朝薛紛紛方向看去一眼,一一回答了孔氏。
平南王坐在一旁的交椅上樂呵呵笑個不停,別看平時嚴肅非常,其實骨子裏便是個老頑童。家中有喜事自然掩不住的歡喜,連忙吩咐底下丫鬟去炖些補身子的湯盅來,“淮山赤小豆煲豬骨湯做得清淡些,煲得時候長些,做好便送來游思居。”
幾人都難掩喜悅,唯有薛紛紛心不在焉,苦着一張臉做出無辜可憐模樣頻頻往傅容方向看去。然而他端坐在下方椅子上,手扶在雲紋扶手上,手背骨節分明,根本看不出什麽情緒。偶爾會接一兩句平南王的話,都是笑容淡淡,語氣平常,雖有喜色,但更多的确實難以捉摸的沉默。
薛紛紛委實理虧,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不敢造次,小手緊握着織金串珠璎珞八寶紋膝襕,小嘴抿得緊緊,時不時擡眸觑兩眼面無表情的傅容,礙于衆人在場又不好說什麽,只得按捺下一顆惴惴不安的心。
“你好生養着身子,明天百川離去,你現在不能長途勞頓,不如便先留在家裏一段時間,待身子穩健了再回永安去。”孔氏握着她的手不放心地叮囑,見她一副心神不屬的模樣的便氣不打一處來,狠戳了兩下她腦門子,轉身咨詢傅容意見,“百川意下如何?”
傅容這才将目光落在薛紛紛身上,眸色深沉似海,烏瞳幾不見底,“我也正有此意,紛紛身體不适便先讓她靜養一陣,母親那裏我會命人去說,請二老放心。”
孔氏這才松一口氣,方才見他臉色生怕他不同意,沒料到竟如此輕易松動,想來當真是為了紛紛身體考慮。如此一想,對傅容更加滿意了幾分。
好片刻依舊不見有離開的意思,薛紛紛坐蓐針氈,擡手扯了扯孔氏深青對襟褂,“娘親,我累了,想休息。”
她現下可是寶貝疙瘩,一發話便能牽動屋裏泰半人心弦。
果不其然孔氏停下聲音,連忙讓丫鬟安頓,“好生伺候着,別出了半點差錯。”又對薛紛紛道:“我明日再來看你。”
薛紛紛乖巧颔首,将幾人送出門外。
臨別時薛錦意向她要了莺時去拿藥材,這種時候自然身邊的人越少越好,薛紛紛欣然同意。
她折身回屋立在傅容跟前,不等人開口便欲蓋彌彰地解釋:“我昨天本來想告訴你的,可是你說要出征了。”
後半句話吞回肚子裏,确實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有些話跟旁人說着毫無壓力,面對傅容時便無以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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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起身俯瞰她,嘴邊挂着若有似無笑意,大抵是被她氣得,“這麽說還是我的錯?”
他巨大身型立在跟前,幾乎将薛紛紛整個罩住,形成巨大壓力。
薛紛紛後退兩步拉開距離,仰頭不甘示弱,“怎麽不是你的錯,從頭到尾就是你的錯。你不要以為長得高便了不起了,我不怕你的。”
原本嚴肅的話題被她這麽一胡攪蠻纏,登時少了盛氣淩人的況味,傅容無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低笑出聲,“你是何時察覺的?”
薛紛紛掰着手指頭數,“還在蘇州府的時候。哦,那時候你正跟陸姑娘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我自然不好告訴你。”
三句話不離其宗,這道陰影怕是傅容一輩子也別想抹掉。
卻讓傅容恨得牙癢癢,幾乎想将她拆吃入腹,“你竟瞞着我這麽久?夫人可真是好大的能耐,若不是今日我從一個丫鬟口中得知,恐怕還要被瞞着三年五年,待到從西北回來,才知道竟然還有個孩子!”
說到丫鬟二字刻意加重,想必氣得不輕,将薛紛紛提到跟前擰着她下巴,額頭相抵挨得極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
薛紛紛的睫毛一掃便能觸到他眼睑,“容容不要生氣。”
她倒老實,傅容豈是生氣,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力。
才知道嬌滴滴的小夫人有了身孕,明日便要分別兩地,況且短期內不得相見,你當他何種滋味?
當日薛紛紛心中有愧,極盡所能讨好傅容,以冀求得原諒。
“容容?”她意見傅容進屋便鯉魚打挺坐直身子,将手中剩下的烏葚膏放在粉繪碟子中,“你明天何時出發?”
傅容面有倦色坐在薛紛紛身旁,握住她來不及放下的手,就着将剩下半口烏葚膏咬在口中,味道酸甜,遲遲不肯松手,“夫人很希望我走?”
烏葚膏取自黑桑葚的汁液,加白糖曬成糊糊,又加了少許梅肉和紫蘇末,搗碎制成餅狀再曬幹。表面烏黑,入口酸甜,更有滋補身體等多種作用,平常可入藥,也更當成零嘴食用,對于薛紛紛這種情況再适合不過。
傅容不習慣酸味,微微蹙眉,他此次回京必須得把擱在蘇州府的一萬精兵調回,方才出去便是要支會何巡撫一聲,左右蘇州府河堤已經修建成了七八分,後面想必事情不大,他心中權衡多種利弊才下此決定。只然而越逼近離開的時間,便越發舍不下薛紛紛這小姑娘,尤其在得知她懷有身孕之後,更是沒法無牽無挂安心上戰場。
薛紛紛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讨好意味十足,“怎麽會,我最舍不得将軍離開了。”
傅容在她鼻頭狠狠一刮,其中愛憐不言而喻,若不是擔憂她身體情況,套用楊書勤一句話,說什麽也要先擄了去邊關。
“小豆花是你起的名字?”
提起這個薛紛紛便難掩驕傲,牽着他的大掌覆在小腹上,“當然是了,除了我還能有誰想出這麽好聽的名字。”
說罷禁不住得意洋洋,然而過後只剩一片沉寂,她垂眸半響不再言語,握着傅容的手也禁不住收緊,聲音帶着些許哽咽意味,“小豆花說對不起,他來的不是時候,容容要放心去打仗,早點回來才能看到他。”
這丫頭……
傅容将她身子舉在跟前,因着坐在床榻邊沿,底下懸空,薛紛紛一時踩不到落腳點,只得雙手緊緊環住傅容的脖子,臉埋在他脖頸細聲嘤咛。這是傅容最喜歡的姿勢,她以一種依賴的形式躲在懷中,頓時心中縱有千萬種火氣,也陡然消逝得無影無蹤。
懷裏人兒依舊只有小小一只,好似随手一捏便能将她摧毀,傅容語氣帶了些許悵然遺憾,“大半年了也沒能将你養得胖點。”
聞言薛紛紛從他頸窩擡起頭來尤為不滿,“我不要胖!”
姑娘家總是對這些敏感,傅容沉聲一笑,“夫人身上有些肉我才喜歡。”
“那你去喜歡別人好了。”薛紛紛努了努嘴推開他,在這個問題上異常堅持,偏兩人好不容易有溫存時間,傅容怎麽能輕易放她離開,半響了還是在人懷中寸步不移,倒是自個兒累得氣喘籲籲,“你還有什麽想跟我的小豆花說?我都一一替你帶到。”
靜了許久,傅容将她攬得更緊了些,“我會早些回來看他。”
薛紛紛低哼一聲,這人真沒情趣,連做做樣子跟她膩歪一下都不會,“哦,将軍若是不趕在他出世前回來,我便重新給他找個爹爹了!”
話音剛落,傅容低頭鋪天蓋地的氣息将她淹沒,堵得她口不能言。
翌日平南王府立了一排人,有平南王夫婦和膝下三子,還有薛紛紛攜兩位丫鬟。
待傅容牽馬行到跟前,該說的均已說到,再說此事非同小可,關乎整個大越寸金寸土,旁人也插不上話,唯有平南王交代了他兩句便放人。薛紛紛始終立在十來步遠,看着傅容與家人話別,看着他翻身上馬,心中說不上是何滋味。
今日之前她都沒意識到這一去意味着如何,直到今早醒來傅容不在身邊她才恍然驚醒,這一去便是大半個年,抑或更長時候。
她始終抿唇不語,直到傅容駕馬行到她跟前,“夫人還記得上回我去蘇州府前,說過的話嗎?”
薛紛紛略一思忖,便知他意下所指,抿唇下意識點頭,嘴上确實口不對心地說:“不記得。”
“那話一直作數。”
知她好別扭,傅容一笑兀自說道,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薛紛紛紅透的臉頰。盯着看了許久,眸色漸深,不顧四下目光,俯身伸出長臂将薛紛紛撈起輕放在馬背上,雙腿一夾馬肚子便要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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