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接下來的幾天裏, 周霧總是有意無意地打斷這三人的行動,安揚最讓周霧覺得可怕,所以他盡量打斷的是紀郎和白兼的行動。

紀郎看起來難以接近,但實則好說話。

打斷白兼的方法就比較簡單, 在他扔垃圾的時候拉他到門口聊天, 給他送自己的零食。

不過他出現的時間很短, 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家裏。

關于安揚,周霧則盡量在可視電話裏觀察他, 看似沒有什麽異常,可總讓人覺得怪怪的。

所以周霧大部分在家的時間,都基本上不開燈, 因為當他有一次從屋子裏起來去上廁所,看到了安揚大半夜, 在他的門前徘徊。

他當時睡意全無,尿也憋回去了。

就這樣, 一周過去, 周霧跟着節目組在市內出了一次外拍。

下班後,他看着自己備忘錄的時間,盤算着日子快到了,房東一直沒有給他回複信息。

周霧對于讓三人碰面還是有心理陰影, 也反複猶豫過。

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 紀郎和白兼的時間線被拉得越來越遲……幾乎就差臨門一腳。

本來以為事情會直接進展到他想象的階段, 結果這日在他回家前, 遇到了當初給自己介紹房屋的中介。

走地鐵走出來, 周霧往路邊那麽一瞧,瞧到一個略有點熟悉的身影。

“周先生,好久不見。”他站在地鐵口外, 分發賣房的報價單,手裏剛好分發結束。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着。

“房東女士啊?她沒回信息可能是因為太忙了,聽說她是心理專家,每小時收費昂貴,一天可能都比我們一個月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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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霧:“她是心理咨詢的專家?”

中介點點頭:“我也是聽我們店長說的,她在那棟樓有兩層,随便出租給需要幫助的外來務工,或者畢業大學生,真是個好人,又很漂亮。”

周霧随意點頭,他的關注點不在房東身上。

他繼續問:“我那層的住戶都是由你介紹的嗎?”

中介:“不是,我們這邊沒登記,我聽說有不少是她自己在網上發帖直租,我們幫她找的少。”

周霧慢慢問到了自己的重點:“那我那間房的前一位也是通過你找的嗎?”

講到這裏,中介突然就頓住了,似乎不太想講這個話題,借口說是不方便透露,找了個借口回他們的中介店了。

他的表現讓周霧內心的疑雲多了一層。

慢慢往家走,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天,只要将紀郎的時間點往後調調,就能恰好遇到白兼和安揚。

手心有點濕滑滑的,心髒也一直都很快速跳動,他緩緩朝家裏走去。

到家大概六點,他洗了臉洗了手,把大外套拿出來,準備做最後的準備。

到了九點,将近十點時,周霧深呼吸一口,打開了自家門走出去。

電梯下行,周霧出了樓,果然,紀郎在吃面。

他上去打招呼,紀郎擡起頭來看他。

周霧故意道:“你今天好晚。”

紀郎皮笑肉不笑:“也沒晚多少。”

周霧被他這個笑容弄得心裏發麻,但他能敢這樣做,是因為身邊有一只鬼,強大的鬼。

和紀郎慢慢将便當吃完,兩人盯着凜冽的寒風往樓裏走。

放在兜裏的手緊緊攥住手機,他給110設置了快捷撥打,一有事兒,他會立刻報警。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樓前,周霧又擡眼看這棟大廈一眼,依舊是零零星星的燈光。

邁入樓內,一股穿堂風吹來,鑽進周霧的圍巾內,讓他渾身一顫,打了個哆嗦。

“叮咚——”

電梯門緩緩開啓,紀郎先進去,周霧稍稍猶豫,硬着頭皮上了電梯。

電梯上行,19、20……

突然,紀郎在開門前說了一句話:“其實,從19層開始,到21層,全都是房東的産業。”

周霧倒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毛骨悚然,而是,紀郎打破了他基本上不主動開口的設定!

“呵呵……這樣嗎?”周霧背後發着虛汗,敷衍道。

21層到了。

當電梯門打開後,仿佛如約而至,周霧聽到了熟悉的啪嗒開門聲。

白兼果然從自家家門裏走了出來,手裏拎着一袋用黑色塑料袋裝起來的垃圾。

“真巧,又見面了。”

周霧也跟着他扯了嘴角:“是啊……”

本以為他們也要重複前幾日随便打哈哈的話,然後白兼就會着急去扔垃圾,但當周霧回頭看到電梯往下走,樓下有人按了電梯後。

紀郎的聲音從後面響起:“不是巧合。”

周霧身體一僵。

白兼盯着周霧,嘴角裂開露出森白的牙齒,跟着呵呵笑,說:“天天見,怎麽會是巧合呢?”

這些天徘徊在心頭的強烈不安感達到了一個頂峰,聽到這麽一句話,他的背瞬間起了一層白毛汗。

因為,他本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

接受了長達一周的時間線拉扯,卻在今日,提出了這個問題。

周霧是比紀郎先下的電梯,所以他此刻的位置是白兼和紀郎的中間,所以當他轉身想走,背後便是夾着他的紀郎。

紀郎連帽衫下,隐藏在黑色陰影下的臉,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不再聊聊嗎?”

白兼重複了他的話:“不再聊聊嗎?一般不是會聊個五分鐘。”

周霧臉色蒼白,下唇顫抖了一下,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好一會,他才說:“今天有點累了……”

他心中不斷思索,為什麽,為什麽他們會不再按照規定的範圍行動,為什麽偏偏是今天。

難道他們早就知道自己有将他們湊在一起的意思。

在慌亂中,周霧看了一眼自己攥着的手機上,他首先注意到注意自己的手機信號不知道為什麽,搜索不到了信號。

然後才看到了時間點,很接近了,安揚應該會在一分鐘內出現……

仿佛像是驗證了他的猜測,電梯顯示的樓層正在一點點往上走。

17、18……

周霧邁開腿:“我……先回去了,你們聊。”

意外地,周霧并被阻攔,他走了兩步回頭看。

白兼正呲牙笑看着他,紀郎面孔看不清,周霧在兜裏翻出鑰匙,急切地想要開門。

捅了四下鑰匙口,他才将鑰匙插了進去,周霧立刻打開門鑽了進去。

就在他轉身進門的那一刻,他聽到了腳步聲,和啪嗒的開門聲。

周霧迅速将門反鎖,緩緩從門板上癱到了地上,貼着門板,周霧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

他立刻起身,打開了可視電話。

畫面逐漸亮起來,周霧看到,剛剛那聲啪嗒的聲音是開門聲,本不應該出現在房間裏的安揚,拎着什麽東西,從裏面走了出來。

再然後,後面出現了紀郎和提着垃圾袋的白兼。

垃圾袋裏有什麽?

周霧腦中的各類線索幾乎快要串聯起來。

他忘了呼吸,緊緊盯着畫面,三人相遇,究竟會怎樣。

然後他就看到,安揚緩緩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自己門前。

隔着門板,他們幾乎就只有幾公分之遙。

但是接下來,周霧看不清他的動作了,只能看到他貼上了門板的半邊身體。

因為可視電話只能看到前方的東西,無法監視到與自己平行近距離的物體。

但是周霧确定……

他在通過貓眼看自己!

而站在他身後的兩人,對視了一眼,露出了笑容,一齊緩緩轉頭,看向了可視電話的攝像頭。

周霧聽到了敲門聲,然後聲音從外頭響起,聲音很慢:“你、在、看、嗎?”

操操操 ————

周霧連退了兩步,縱然有百裏棄,他也被吓得跌跌撞撞往客廳裏跑。

不過很快,快速起伏的心髒奇異般感到正在慢慢平息下來。

因為鬼,他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電視上,正放着現代愛情偶像劇。

他緩緩轉過頭來,對着周霧慢條斯理地說:“回答你,我是1。”

周霧:……

周霧回過頭,看到可視電話裏,出現了陌生的身影。

警察?

周霧立刻反應過來,但是還是困惑:“不是沒有信號嗎?”

百裏棄:“很早就打了。”

深夜,周霧坐在警察局的的長椅上。

之前接到電話的警員還有些狐疑:“真的是你打的電話?聲音不太像……”

周霧:……

“我感冒了。”

他剛剛做完筆錄,耳邊還回蕩着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他的那位女警的聲音————

“你的房東,胡女士是心理學和金融學的雙位學士。”

周霧點點頭。

“根據我們的調查,她在前年從某投行機構離職後,就開始從事心理咨詢師的職業,同時她出租了自己的房産。”

“根據多年的積累,她将各色人群心理研究得十分通透,讓她産生了邪念,開始滿足已經的邪惡想法。”

周霧恍然:“原來,心理學……”

女警繼續說:“但她一個人無法完成自己的想法,白兼是她找到的第一個合格的人。”

中介說,她自己找了租客。

女警:“白兼是一個懸疑類小說家,寫了幾本小說後,便開始靈感枯竭。”

周霧聽到這裏便有些懂了。

女警翻了一下資料頁:“于是便上網搜索了關于懸疑靈感的帖子,想要體驗一下真正犯罪的感覺。”

周霧:“所以胡女士,找上了他?”

女警點頭:“沒錯。”

“第二個,就是安揚,也就是從貓眼裏偷窺你的人,根據他的行為,我們認定他是一個有偷窺怪癖的變态狂,是機緣巧合租到胡女士的房,因此被胡女士所注意。”

周霧感到毛骨悚然:“居然真的是偷窺變态狂……?”

女警安慰他:“這種人蠻多的,而且還那他們不好辦。”

周霧對女警報以感謝的眼神:“您繼續說。”

女警:“當晚,我們在你隔壁04號,紀郎的房間裏,找到了,繩子,膠帶,刀具,以及個人制作的不合格藥水。”

周霧:“化屍水!我在推送裏看到的那個!”

女警:“是的。”

“根據口供,是用來腐化屍體,但是效果不太好,所以讓我們在一公裏外的湖裏打撈到了屍體殘骸,胡女士從國外購買的化屍水被攔截。”

她補充:“紀郎是犯罪型人格。”

周霧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無法想象,自己和這些人一起住了将近半個月。

不過他随之想到,自己身邊還有一個鬼,也就有些釋然了。

他翕動了嘴唇,幹燥得不行,輕聲問:“那他們的怪異舉動呢……就是那些每日重複的行為。”

女警說:“是胡女士的心理控制法,用怪異的舉動改變一個人周遭的環境,以達到影響一個人心理狀态的特殊方法。”

女警斟酌了一下:“其實她有意将你培養成另外一個’工具人‘,但是你不合格。”

“順帶一提,她還有特殊的心理潔癖,千挑萬選,工具人的外貌必須符合,她在錄口供時,還十分可惜你的狀态沒有達到她的标準。”

周霧苦笑。

女警放輕語調:“她不是因為職業的緣故才形成這種變态心理,應該是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從小不幸,所以想通過操控他人鯊人取樂,當幕後黑手……”

“這種情況我們這裏還挺常見的,只是她的做法特別的……匪夷所思。”

兩人結束對話,周霧有點恍惚。

上一個受害人的确是遭遇了謀殺,但不是在自己房間,是在紀郎的房間。

房子已經簽了合同可以繼續住,但是也可以要求退錢換住處。

周霧有氣無力地拿起手機,一邊等待對方說可以走,一邊開始尋找新的住所。

路過大廳的男刑警,周霧見過,參與調查拐賣案件,他看到周霧,拍了拍了他肩膀。

“小夥子,我就說你必能成大器,膽子夠大,上次深夜當伴郎,這次,好家夥,這麽久都不報案……!”

周霧虛虛地說:“因為我沒證據,擔心自己報案之後給你們添麻煩。”

男刑警不贊同地說:“以後遇到怪事盡早報案,我有句話說得不好聽,就算再忙,從源頭掐死,總比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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