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傻子”

六月中旬，項目圓滿結束。

沈教授把分成款打過來時樓聞筝有點驚訝，比原本談好的多了三分之二，這筆錢夠她一年的生活費了。

從顧長冬公司出來，已經黑了，樓聞筝琢磨着給晏淮之買點禮物，這段時間她忙，晏淮之也跟着操心，明明應該好好休養的人，每變着法子給她點外賣，陪她熬到深夜，确定她睡覺了才休息，別的不，沖着這份心意她也得好好感謝他。

在公交站臺等車時，樓聞筝正在糾結買鞋還是買手表做禮物，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她掏出來一看，是銀行發過來的信息，祝她生日快樂。

她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今是自己生日。

十七歲，又長大一點了。

雖然從來沒在這個日子有過儀式感，但好歹算是一年中唯一屬于她的一，她扭頭看着公交站臺廣告櫥窗裏倒映出來的自己，默默對自己了聲生日快樂。

回學校的車左等右等都不來，樓聞筝正準備用軟件打車，晏淮之的電話先一步打了過來：“忙完了嗎？”

“嗯。”

“準備回學校？”

“對。”

“等不到公交車？”

樓聞筝：“……”

“還準備打車？”

她立刻扭頭去看四周，晏淮之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我在你三點鐘方向，趕緊過來。”

挂斷電話，樓聞筝果然看到斜對面馬路靠邊停了一輛打着雙閃的車，她一路跑過去，剛上車晏淮之就催司機：“快走，這邊不能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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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聞筝把電腦包塞進置物格：“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她來顧氏的事并沒有跟晏淮之。

晏淮之故作高深：“我在你手機裝了定位病毒。”

樓聞筝蹙眉。

“開玩笑的。”晏淮之笑着：“去我家吃飯吧，我爸出差整整一個月，總算回來了，我媽在家給他準備了接風宴。”

樓聞筝重點被帶歪了：“叔叔最近好像很忙。”

“嗯，之前工地案牽扯出來的事到現在還沒理清。”

“很嚴重嗎？”

“我也不太清楚，他們不怎麽跟我這些事。”

“你爸媽不太按套路出牌。”樓聞筝：“一般像你們這樣的家族，繼承人不都是從開始培養麽，我怎麽覺得叔叔阿姨并沒有要你繼承公司的意思。”

以前晏淮之身體不好，做父母的不想給他壓力可以理解，他現在已經在逐步恢複了，晏爸晏媽還是沒有要培養他的意思，他們把他護在圍牆內，公司大事務壓根就不需要他操心，這态度可以是相當寵溺了。

“所以我一直建議他們生二胎。”晏淮之：“我媽還年輕，要個弟弟妹妹都校”

兩人一路閑聊到家，進了門，晏立宏正在接電話，見樓聞筝進來，對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然後去陽臺繼續公事。

比起冷清的客廳，廚房和餐廳那一塊就熱鬧多了，三個廚娘忙得腳不點地，晏太太正在布置餐桌，花瓶裏插着一束新鮮的百合，餐具也全部換成銀具，每一樣都被晏太太擦到閃閃發亮。

“聞筝來啦。”晏太太一見樓聞筝就笑得見牙不見眼：“去洗手，很快就能吃飯了。”

十多分鐘後，開餐了。

二十四道菜，冷盤熱菜，葷素齊全，刷新了樓聞筝對家宴的認知。

“聞筝，多吃點。”晏太太依然是一開餐就把桌上那只整雞的雞腿拆下來放到樓聞筝碗裏，自從樓聞筝來了之後，這幾乎成了她的習慣。

“謝謝阿姨。”

“不客氣。”晏太太笑眯眯的，又想起什麽似的：“對了，還有湯沒盛出來。”

着她摘了手套起身去廚房，樓聞筝低聲問晏淮之：“這麽多菜，吃得完嗎？”

“吃不完也沒事。”

晏立宏開了一瓶酒，問樓聞筝：“來點兒？”

樓聞筝還沒回答，他取來高腳杯倒了半杯：“雖不支持未成年喝酒，但我知道你們這些臭子私底下肯定偷偷喝過……男孩子嘛，別指望你們循規蹈矩。”

樓聞筝和晏淮之對視一眼，想起上次偷喝酒的事，兩人表情都讪讪的。

這時晏太太在廚房喊：“老公，過來幫我端湯。”

晏立宏應了一聲，起身去廚房。

樓聞筝壓低聲音問晏淮之：“叔叔是不是發現我們上次偷喝酒的事了？”

“是你偷喝，不是‘我們’偷喝。”晏淮之把鍋甩得幹幹淨淨。

樓聞筝瞪他，正想點什麽，頭頂的燈“啪”的一聲，毫無征兆的滅了，整個別墅瞬間陷入黑暗。

“……停電了？”樓聞筝問。

晏淮之沒回答，下一刻，廚房那邊傳來腳步聲，晏太太端着點了蠟燭的蛋糕一邊走過來一邊唱生日歌，身後跟着晏立宏，他端了一碗長壽面。

樓聞筝愣住了。

“生日快樂！”

直到晏太太把蛋糕放在跟前，樓聞筝才回過神，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心髒像着了火，灼得她四肢百骸都酥了，連帶着眼眶也熱了起來。

原來有人知道，且記得今是她生日。

原來今晚這場隆重的家宴是為她準備的，點了蠟燭的蛋糕，綴着荷包蛋的長壽面，還有晏太太五音不全的生日歌，時候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東西突然就成了現實。

驚喜來得猝不及防，她被砸懵了。

“聞筝，許個願，吹蠟燭。”晏太太柔聲。

樓聞筝手足無措的看着她：“許、許什麽願？”

“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樓聞筝茫然的搖頭，她腦子這會兒處于停轉狀态。

“那……不如許願再長高一點。”晏太太壞笑道。

樓聞筝懵懵懂懂的應下，對着蠟燭：“我要長高一點。”

話音剛落，晏太太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連晏立宏也彎了彎嘴角，晏淮之用力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傻子。”

吹了蠟燭，燈重新亮起，晏太太正要切蛋糕，樓聞筝想起什麽似的：“等等。”

“怎麽了？”

樓聞筝把長壽面和蛋糕擺到一起，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她有點不好意思：“我想發個朋友圈。”

以前她不懂為什麽江漾可以把朋友圈當日記本，一十幾條動态刷屏，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人在幸福感爆棚的時候，是會想要把這一刻記錄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