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百詞測驗

037.

一來一回時間有點長，沈栀怕許娓娓等着急了，後兩層樓是跑着上去的。

結果上去一看，許娓娓已經吃上了。

原本就坐了她們兩個人的自習長桌眼下又多了三個穿校服的背影，從發型上看兩男一女，許娓娓和那個女生隔着桌子面對面坐着，正有說有笑的分食一盒小熊餅幹。

沈栀走過去把買回來的吃的在桌上放下，許娓娓擡頭，語氣哀怨道：“你可回來了，再不來我都要蹭光人家一盒餅幹了。”

給她順了順毛，沈栀從外套內口袋拿出溫度尚存的熱牛奶給她，坐下說：“人有點多，排隊耽誤了會兒時間。”

許娓娓給了她一個愛的熊抱，打開牛奶喝了一口，然後把裝糖粘子的袋子推到中間和小熊餅幹放在一起表示分享，接着邊拆三明治包裝邊給沈栀介紹坐在對面的三個人，“寧洲你見過了，這妹子是簡彤，寧洲表妹，那個大眼仔叫季一，都是我昨天在游戲廳裏撿來的，剛看見他們也來自習就叫來一塊坐了。”說着咬下一口三明治憂傷地搖搖頭，補充道：“全是又能學又能玩的A1班牲口。”

沈栀朝仨人看去，寧洲擡了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低頭回去該幹嘛幹嘛。簡彤是個肉乎乎的小圓臉，見沈栀看過來就對她揚起笑容，臉頰邊的兩只小梨渦深深陷下去，又甜又軟，一眼就讓人心生好感。到了季一，他沖沈栀大喇喇地揮了下手臂，就算是認識過了。

許娓娓又反過來對他們指指沈栀，“她是——”

“不用介紹，我知道的！”簡彤擺擺手，見許娓娓和沈栀都不解地看着她，她說：“當時你倆在樓裏追沈瑤，沈栀從三樓追她到A-2班裏時，我在樓道裏全看見了！還特意問了同學這個小姐姐叫什麽名字！”她沖沈栀比了兩個大拇指的贊，“穩的不行！屌的不行！”

季一也點了點頭，跟着道：“我也知道，上個月校隊組織我們和高二的打對抗賽，我在體育館見過她。”

“都見過那早說麽，我還介紹什麽勁兒，簡直神特麽尴尬。”許娓娓語氣一秒不正經，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問季一，“欸，什麽對抗賽，有汪也那場麽？”

“對對。”季一那對硬幣大的漫畫眼瞬間熱切起來，“就是那場！真的賊帶勁，你也去看了？”

“我沒去，不過阿栀回來給我說了，比分吃的很緊那場對吧。”許娓娓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眼睛大睜，“等等，你跟顧成沂是一夥的？”

“怎麽可能啊。”簡彤拈了顆酸酸甜甜的糖粘子吃掉，嚼得嘴巴鼓鼓道：“我們神煩他們A2的那幫人，一整個班就沒幾個腦子沒毛病的正常人。”

季一同樣不屑，“就他那垃圾球品，誰和他一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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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的敵人是友誼進步的通天梯，三個人有了話題，一邊開心吃一邊敞開了聊，氣氛沒一會兒熱火朝天，沈栀很快就因為那場球賽也被拉進讨論組，來自學霸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簡彤捧着臉，眼睛笑成一對彎彎的小甜月牙，劈頭就是一個沈栀躲都躲不開的問題，“你真的不是汪學長的女朋友嗎？你為什麽還沒和他在一起呀？”

沈栀無言以對，許娓娓笑得狡黠，替她回答，“現在還不是，不過也快了。”

簡彤發出“哇”一長聲感嘆，季一正想說什麽，那頭一直盯着他們這一桌的圖書館老師終于忍無可忍了，走過來在桌子上用力敲了幾下道：“看你們半天了，不說就沒點自覺了是吧！又吃又聊，這是圖書館，不是讓你們開茶話會的地方！再聊就出去聊！”

這下仨人總算消停了，收拾戰場掃淨糖渣餅幹渣，在老師譴責的眼神裏各自開始幹正事。

沈栀拿了單詞繼續背，背一會擡一下頭，就能看見簡彤帶着笑意亮晶晶的憧憬眼神，顯然是還沒從許娓娓和季一合二為一就差把汪也講成為了她變身流川楓風騷Carry全場的熱血籃球言情故事裏緩過味兒來。但簡彤這樣的眼神又實在可愛得讓人讨厭不起來，沈栀有點無奈地朝她笑了下，再扭頭去看許娓娓就笑不出來了。

剛還躊躇滿志的要背單詞，結果加了頓餐聊了頓八卦，就把她本來就不多的那點英語學習熱情消磨殆盡了，這會兒老師遠遠盯着她們這邊不敢有大動靜了，許娓娓居然拿了張紙畫了橫平豎直的一個棋盤開始和從剛才就了無存在感不聲不響看書的寧洲手動靠畫下五子棋......

沈栀用力拽了把牽着她頭上沖天辮的皮筋繩，揪得許娓娓“哎呦”一聲，手上一筆走歪，終于徹底老實了。

但看得了一眼也不能一直盯着，許娓娓心思飄了怎麽都學不進去了，一晚上沈栀只要不監督她，她就總能再畫個棋盤出來和寧洲樂此不疲地玩個沒完。

結果就直接導致圖書館閉館鈴響起來的時候，許娓娓原本好不容易聚精會神快背下來的50個單詞，全從腦袋裏跑沒了，而寧洲一邊寫題一邊下棋，題寫完了，還把她虐得跪穿地心。

許娓娓欲哭無淚，回宿舍一路上都在懷疑人生，“阿栀，你說他腦袋是怎麽長的！我媽以前和我說人跟人之間的智商差距有時候比人和狗之間都大，我還不信，現在尼瑪比一下，我覺得我可能長了顆豬腦，還只長了半個！”

......

浪費了一個晚上沒正經把背單詞的目标任務完成，許娓娓接下來兩天壓力巨大，她短期記憶能力非常好，專心下來當時肯認真背很快就能記住，但如果不鞏固重複記憶的話，第二天就能忘掉一多半，臨考前一天晚上，她索性就沒怎麽睡覺，在被窩裏舉着個手電筒把200個單詞翻來覆去地看，迷糊一會兒起來再看，看一會兒閉會眼也睡不踏實。

第二天早上，許娓娓眼眶下面就挂了兩輪碩大的黑眼圈，她眼睛本來就長得大，再加上黑眼圈，眼周那一片都和臉上的膚色都是不一個色兒了。

從宿舍到教學樓，沈栀幾乎全程都在擔任導盲犬這個角色，到教室時，英語老師已經拿着卷子來了，看見許娓娓這個樣子，憂喜參半地嘆了嘆氣，說：“可算是能看出來你努力了。”

座位打亂課桌開口朝前，八點打鈴發卷。

沈栀拿到卷子寫好名字回頭看了眼斜後離她三排座位外的許娓娓，她已經開始動筆了，眼睛睜得又大又圓，下手飛快，生怕慢一秒就忘一個。

沈栀坐正回來開始寫卷子，一百個寫完，時間剛過去了十七分鐘，她對自己會錯幾個心裏大致有數，也沒檢查，把卷子疊好就安靜等着到點交卷。

八點半，每行第一排的同學在老師示意下開始收卷子，距離下課還有一刻鐘，座位暫時不動，老師繼續上課。

沈栀又回頭看了看許娓娓，她愣是生挺着坐着沒趴倒睡過去，全靠一口絕不能補課也不寫檢讨的氣撐着，困死也要在測驗拿滿分之後再死。沈栀覺，得這可能是她長到現在的16年裏最煎熬的一刻鐘。

果然下了課，英語老師拿着一摞卷子一出門，許娓娓一句話都沒說就拉着沈栀橫沖直撞地追了出去一路跟到辦公室，兩只熊貓眼炯炯有神，滿是期待地看着老師，英語老師下節還有課要上，本來沒想現在判卷，但在她被黑眼圈包圍着的大眼睛的注視下，到底沒忍心叫她回去等，還是從一摞卷子裏找了她的出來，拿了紅色圓珠筆當着她的面判給她看。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二十個、三十個......

英語老師的指尖一路下滑到第八十個單詞都沒有畫上一個叉，許娓娓忽然不敢看了，別過頭攥緊了沈栀的手，說：“不行我不敢看了阿栀，你給我看着點，要是有錯的，你就捏我一下！”

沈栀被她傳染地也跟着緊張了，不錯眼珠地瞪着卷子看，英語老師失笑一聲，加快速度，指尖從第八十個開始繼續往下捋，八十二，八十四，八十五......

不用補課了！沈栀替許娓娓小松一口氣，還有最後十五個！

十五、十四、十三...十、九、八、七.......

許娓娓感覺自己的手被沈栀用力捏了一下，濃濃的失落席卷上來，她猛地轉回頭，剛想看究竟是錯了哪一個，一張滿分的百詞測驗試卷就和沈栀的笑容一起送到了她面前。

許娓娓缺覺的腦袋經不起這樣大起大落，過了足足三秒，她才搶過卷子狠狠親了一口，不顧辦公室裏還有別班老師在場，拿着卷子就瘋跑了一圈，回來先抱了下沈栀，又一把抱住了英語老師，“——啊，老師我愛你！！”

“快撒開，像個什麽樣子！”英語老師的聲音裏帶着笑，明顯不複往常威嚴，把她從身上拉下去，點了點她的腦門，說：“你啊，要平時也有這勁頭就好了！行了，分也知道了，也快上課了，倆人都趕緊回去吧！”

許娓娓可高興壞了，回教室都是蹦跶着上的樓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興得了滿分還是不用補課寫檢讨，反正無論如何就是兩個字，高興。

她這一高興也不覺得困了，覺沒睡多少一整天下來都精氣神十足，特別有學習熱情，連語文課都沒讓她睡過去，就這麽一直熱情到放學，收拾好東西，帶着一天的愉悅心情準備找寧洲一起去網吧玩耍。

沈栀還是不放心寧洲這個人，但許娓娓正高興着，她也不想這個時候掃她的興說一堆自己都還沒弄清真假的有的沒的，于是只囑咐了她早點回來記得吃晚飯，別的什麽也沒說，就目送着她一陣風一樣離開教室刮走了。

許娓娓百詞測驗是E-4唯二的滿分之一，沈栀掐合格線也掐的剛好，英語老師給她的要求是最多錯10個，她就卡着9個錯，得了個91分，也算圓滿地結束了這個星期，可以過個開心的周末了。

等會和汪也說好了去學生會給他送飯，沈栀也沒在教室停留太久，回宿舍路上還心情不錯地在想着一會買些什麽去帶給汪也，但她運氣實在不如許娓娓，難得輕松的好心情沒維持多久就被等在她宿舍樓下的顧成沂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