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瘋了（1）

回到自己的房間，祈淩一臉陰郁的坐在沙發上抽煙。

其實他知道是他自己想要的太多了，發生了倪誠忠這事兒之後，他和倪菲哪裏還能有未來？

可他明知道卻還是不想放手，心裏僥幸的以為這件事兒只要他做得隐密不被倪菲發現，他們就還可以在一起。

越是糾結這些就越是惱恨倪誠忠，他左右睡不着，索性去找收拾倪誠忠去。

推開門，正要下樓，就看到張春蘭從倪菲房裏出來，看到他，張春蘭嘆口氣說：“你還要管公司的事兒，早點兒休息吧。”

祈淩點點頭問：“倪菲怎麽樣？”

張春蘭搖搖頭，“她心情不大好，問她也不說原因，只不停追問我她跟你之前發生什麽事兒了。”

她說到這兒，責怪地看祈淩一眼，又嘆了口氣。

祈淩面有愧色地說：“還是不要告訴她吧，她知道了只會更難過。”

張春蘭搖了下頭，很不理解地問：“祈淩，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那樣，我看得出來，你是愛菲兒的，可你怎麽會忍心傷害她？”

祈淩垂下頭來，他怎麽能告訴她，他當時只想着傷菲兒輕一點兒，卻沒想到她竟然選擇了自殺來回應。

見他不吭聲，張春蘭搖着頭嘆氣，下樓去了。

祈淩等她走遠了，才去地下室。

倪誠忠被關了這些天，人已經有些不成樣子，再沒有原先的那種意氣風發，整個人如同乞丐一般蜷曲在鐵籠子裏，看到祈淩進來，有氣無力的擡頭瞄他，眼神渾濁。

祈淩居民高臨下的看着他，冷聲問：“住鐵籠子的滋味兒怎麽樣？是不是比住床上舒服多了？”

倪誠忠抓住籠子的鋼筋，乞求：“祈淩，求你放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了我，這裏真的生不如死。”

祈淩冷笑，“放了你？當初你為什麽不放了我父親？一句知道錯了就行了？現在你知道生不如死了，當初我父親又何嘗不是生不如死？”

倪誠忠臉色灰敗，可還是不忘乞求，那樣子像極了路邊兒流浪的野狗。

祈淩冷冷的瞪着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的樣子，他心裏覺得很解恨，自己搬過凳子坐下來，面無表情地說；“放了你也行。”

倪誠忠一聽，馬上雙眼放光：“你說要什麽條件，只要你能放了我，你要什麽我都答應。”

祈淩冷笑，“只要你能讓我父親活過來，我就答應放了你。”

他的話讓倪誠忠剛剛興奮起來的臉又灰敗了下去，倪誠忠灰頭土臉地說：“他已經死了，我怎麽能讓他再活過來？”

“哼”，祈淩冷哼，“你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你害死了我父親，我沒有殺了你為他報仇就已經是給你面子了，想出去，你趁早死了心吧。”

他會慢慢折磨倪誠忠的，就如同倪誠忠當初折磨他父親一樣，只不過，他不會讓倪誠忠死的，他要他活着，活得越久越好，他要倪誠忠活着承受他父親曾承受過的痛苦。

倪誠忠絕望的開口大罵，祈淩冷眼看着他，任他扯破喉嚨。

他仿佛在倪誠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當初知道自己被好友害了，是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只不過，他父親是被害，而如今，他是在替父親報複。

倪誠忠罵了很久，罵累了，停下來喘氣。

“罵完了？”

祈淩冷漠的問他，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

“咳，咳咳，給我水，我要喝水。”

倪誠忠嘶啞着聲音叫嚷。

祈淩看看自己随手帶來的東西，冷淡地說：“要水喝？喏，在裏面，你放心，我會給你喝水的，不會讓你輕易的死掉，你死了，我怎麽看着你得到報應？”

他邊說邊看着倪誠忠從他扔過去的包裏拿出水瓶，對着嘴猛喝，他扯唇冷笑說：“水是有的，不過，好心提醒你一下，這水是我從馬桶裏特意為你打來的。”

聽到他的話，倪誠忠一口水全都噴了出來，一臉忿恨的瞪着祈淩。

祈淩聳聳肩：“你不用這樣看我，你現在的待遇完全等同我父親當年的待遇，我沒有加沒有減，是不是很給你面子？這可都是你的點子哪。”

倪誠忠恨得咬牙切齒，祈淩卻無動于衷，輕扯下唇角說：“你可以回想一下，當年你都是怎麽對我父親的，這樣對你自己的處境也能有個基本的判斷。說起來，你待遇比我父親可好多了，至少，你會知道我下一步會怎麽對你，是不是？我還是比你心腸好對不對？”

“你混蛋！”

倪誠忠弊得臉通紅，卻只罵出這一句來。

祈淩湊過去，接聲說：“是，我是混蛋，可跟你比起來還是強多了，至少，我不會因為錢財就把自己的好友殺死。”

他說到後面，一臉的冷寒。

“咕咚”，外面突然傳來東西倒地的聲音，祈淩飛快的鑽出去，就看到倒在地下室裏的張春蘭。

“你……你到底是誰？”

張春蘭顫抖着問祈淩，眼睛裏滿是驚恐。

祈淩緩緩走過去，低下頭看着她回答說：“我是齊放和藍玲玲的兒子。”

“玲玲？齊放？！”張春蘭聽到這兩個名字，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

祈淩淡漠地一笑，“我爸死後，我媽發現我爸的死有疑點，可是卻被倪誠忠派人追殺，緊要關頭，她被我義父救下，帶去了國外，還生下了我。”

張春蘭急急地問：“那她現在在哪裏？她，還好嗎？”

祈淩搖搖頭：“她已經去逝了。”

張春蘭坐起身來，傷感地說：“沒想到你是玲玲的兒子，怪不得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身上有玲玲的影子，原來，你根本就是她的血脈。”

祈淩伸手扶她站起來，冷淡地說：“現在你知道了，會不會心裏的愧疚少一點兒？”

他的話讓張春蘭再次紅了眼眶，“祈淩，你媽跟你說過了？我對不起她……”

祈淩拉着她走到小屋裏面，冷着臉說：“我知道當年的事兒跟你關系不大，都是倪誠忠一手操辦的，你最多是個無辜的幫兇，但是今天你既然進來了，我就沒法再讓你出去了。”

張春蘭慘笑着走向倪誠忠，倪誠忠看到她，馬上朝她嚷起來：“老婆，救我，救救我。”

張春蘭看着籠子裏的倪誠忠，一臉悲哀，她看向祈淩，祈淩面無表情的說：“這籠子是當年他關我父親時用過的，現在給他用不是正好？”

“當年？”

張春蘭有些吃驚的看向倪誠忠，她只知道當年齊放的死與倪誠忠有關，卻不知道，原來齊放曾被關在這個地方。

倪誠忠不提當年，只一個勁兒的叫着：“老婆，救我出去，救我。”

張春蘭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問：“誠忠，你說老實說，當年齊放是怎麽回事兒？”

倪誠忠避重就輕，“那事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我不記得了。”

祈淩在一旁冷笑，你不記得了？那你不如拿你自己的日記出來溫習一下，他說着拿出那本筆記扔到倪誠忠的面前。

這本書他這兩天都帶在身上，為的是提醒自己不要對倪誠忠心軟。

倪誠忠瘋狂的伸手想要搶過去毀掉，卻被張春蘭先一步撿了起來。

她翻開那本筆記，就着微弱的燈光看了起來。

祈淩冷着張臉走出小黑屋，把門鎖了起來，又把櫃子移到門前面，這才一臉冷硬的出去。

張春蘭越看臉越白，沒看完就癱軟在地，她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同床共枕了那麽些年還為他生了女兒的男人竟然是這個樣子，竟然還有這麽令人發指的一面，而更不能讓她釋懷的是對藍玲玲，玲玲一家對她曾有過救命之恩，還将她将自己女兒一樣對待，玲玲就像是她的親姐妹，而卻正是她這個被人視為親妹妹的人親手将姐姐的老公送到了虎口，她似乎看到藍玲玲那張憤怒的臉，那張臉在她面前一點點放大，再放大，直到她再也無法承受，暈了過去。

倪誠忠驚慌失措的看着張春蘭在自己面前暈倒，他沒命的喚她的名字，希望她能醒過來，不過，他不是怕她死掉，而是怕這個好不容易進來的人死了，他就再沒機會出去了。

祈淩回房心裏很亂，他沒想到張春蘭竟然會跟進去，還發現了他的秘密。

這是他之前未預料到的，說起來也怪他，今晚心裏煩，所以沒等到夜深人靜就進去了，如果再晚一點兒，可能張春蘭就不會發現了。

現在怎麽辦？他問自己，然後也給不出答案。

他的報複對象只是倪誠忠，并不想牽扯進張春蘭來，他媽也是這個意思，雖然張春蘭在當年的事裏也并非完全無辜。

可若放她出來，難保她不會想着多年的夫妻情誼還有倪菲父親的身份将事情抖出來，那樣的話，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都前功盡棄了。

可不放她……

他心裏很煩，點支煙坐下來吞雲吐霧，可心裏的煩躁卻一點兒沒有消散的跡象。

一晚上不知是怎麽過的，一連幾天，他除了去送吃喝的東西都不敢進去看，害怕面對張春蘭，更怕自己心一軟就放她出來了。

但是這麽下去不是辦法，那個小屋子哪是人呆的地方？

倪誠忠也就罷了，是他罪有應得，可張春蘭根本罪不至此。

而且，張春蘭這一失蹤，倪菲更加煩躁不安了，神情憔悴的不行，他看了心裏揪着痛。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看看。

剛推門鑽進去，就看到張春蘭撲在鐵籠上，抓着倪誠忠撕扯，倪誠忠的臉都已經被抓破了，好幾處都留着備印子，他被抓急了，嘴裏嚷着“瘋子”把張春蘭跚拳打倒在地。

張春蘭倒在地上，嘴裏還在說着：“兒子，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祈淩仔細看過去，只見她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嘴邊兒還流着口水，眼神混沌異常，完全是瘋傻了的模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