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口是心非

“你當真沒有其餘要說的嗎？惜芙。”李鳳凜背過身去，他不敢回頭，不敢回頭去看謝惜芙，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再次留下來，想要把她擁入懷。

謝惜芙在身後悄悄抹淚，就算不舍得又怎樣呢？他是這個江山社稷的保衛者，身上擔負着那麽重大的責任，怎能因為她的不舍得，舍不得去再次牽絆着他。

良久良久，李鳳凜沒回過身，謝惜芙在身後一直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情緒。

忽然，李鳳凜回過頭沖過去，像突如其來也像預演很久，緊緊擁住了謝惜芙，雙手扣在謝惜芙的細腰上，他的手是那麽有力量。謝惜芙慢慢的，慢慢的把手緊緊的摟住李鳳凜的脖子。

摟着摟着，謝惜芙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了閘頭，一滴滴的滲進李鳳凜的铠甲裏。怕自己掉眼淚被李鳳凜發現，謝惜芙抿着嘴唇，怕抽泣聲被李鳳凜聽到。

他松開她，謝惜芙回過身低下頭，拿起手帕擦着淚。李鳳凜早有察覺，想要上前再一次擁抱她，可當他在她身後，想要再次摟住她的時候。謝惜芙避開了，她怕有不舍得，怕不舍得的情緒再次失控了。那個擁抱，是他能給他李鳳凜最大限度的擁抱了。

半晌，她止住淚水，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緩緩開口道；“義兄不在，阿凜就相當于我的半個兄長，總是在我身旁呵護着我，雖然剛開始好似有些不愉快……”謝惜芙那樣笑着，邊笑邊說，說了笑，笑了繼續說，好似與剛剛柔弱掉淚的女子判若兩人，此時的她很是淡然。

李鳳凜把雙手搭在謝惜芙的肩上，似是質問帶着期盼，問：“惜芙你……你只當我是你兄長不成？”

惜芙垂下眼眸，後又笑着擡頭看了看李鳳凜的眼睛，說道；“那是自然，阿凜你平日裏照顧我有加，在兄長不在府上的日子你照顧我更甚，我想惜芙也定當……”謝惜芙還未把半截話講完，此時的李鳳凜卻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喊道：“惜芙你只當我是你兄長？你知道的，我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因為李長懷而照顧你，我甚至認識你比你早……”

“可我是，惜芙是。所以阿凜你也只能是。”惜芙漠然的說出這番話。

李鳳凜看着謝惜芙，那般決絕的面孔，那般漠然，好似已經換了個人。本想着今日在這懸梯山表明自己的心意，希冀着她能夠答應自己，給她許下一生的承諾。可沒想到此時的謝惜芙早已經抛卻了往日一切，權當是兄長的關懷。

“天色已晚，将軍還要啓程，就讓惜芙再為你做一次晚膳吧，我想這是惜芙最後能為将軍，為阿凜你做的。”謝惜芙收起剛剛拭淚的手帕，定定的看着李鳳凜，她要多看幾眼，把他這副身着着铠甲，眉目淩厲的模樣收藏在自己的腦海裏，以後也不至于忘卻。

李鳳凜回想起第一次見她，因着她所做的幾尾魚，香氣太過撲鼻，外焦裏嫩的魚肉的清甜爽口，入口即化的美味，就這麽填飽了自己的肚子，緩解了自己的餓疾。自己心心念念此等美味跟着謝惜芙到了南山寺，後來又不小心撞見了她在沐浴，白玉凝脂的身體讓他瞬間血從鼻出，紅塵颠倒……

後來自己又再次的跟她提條件，明面上為了自己的餓疾，實際上是為了見她，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到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圍着她轉，難以脫身。甚至多次罔顧自己的重擔，貪戀她在他身邊的溫暖，不舍得離去。

也罷，如果再次回到那天初見她時，自己也會再次選擇守護她，就算被當成是兄長也無妨……

“啓程吧，上馬，惜芙。”他回過頭，一個利落的轉身便上了馬，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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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阿凜。”謝惜芙把手輕輕搭在他伸出的手上。

這或許是謝惜芙最後一次喚他了吧，因着謝惜芙的決絕刺痛了他，他也覺得回來時或許謝惜芙已有了婚配，她終究還是不願等他。

“能不能……只有阿凜和惜芙的晚膳。”李鳳凜望着前面的路程，牽着的缰繩卻有些松動，他不敢看她，怕她會拒絕。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因着她變得怯弱起來，他可是馳騁在沙場上的常勝将軍，可是英氣逼人，果敢利落的李鳳凜。

謝惜芙頓了頓，同樣不敢回頭，這一回頭恐怕自己連呼吸都會變得急促起來。幾個字緩緩的才從她的朱唇出來：“那好，惜芙回府就去準備，将軍阿凜你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惜芙回去，回去……就準備。”

李鳳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騎着馬，握緊了缰繩，一路快奔去。

從懸梯山返途的風沙仍舊很大，李鳳凜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擋住了謝惜芙的眼睛。現在她所看到的前方只有他的手，李鳳凜的手掌紋清晰，像是河水和山脈的縱橫交結，曾經這雙手為她擋下了太多太多。

靈泉水的分送站已經把水都分發完畢，紫玉剛好也回到謝府，見着謝惜芙和李鳳凜下了馬，本想去迎着小姐，卻被一個下人攔了下來；“虧你還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這點事還不放機靈點，讓他們兩人多相處些時間，哪怕是一點點，你都是能遠離就遠離。”

紫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樣講，自己确實是耽擱了兩人不少獨處的時光呢。

她拿起木桶，先行回了養丹院。

“那行，今晚淨心亭見吧，我想月色定當也很美。”李鳳凜上次想在淨心亭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卻因為發生了雲琴惜芙雙雙落水一事，未能如願。這次他卻有些膽怯，還是不了，只能抓住這一點點珍貴的時光與她多相處。

“淨心亭？嗯……好啊，我會把晚膳帶過去的，上次……來不及賞的月也一并完成了吧。”謝惜芙想起那夜，自己梳妝打扮趕赴李鳳凜的約會，卻荒唐的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