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允你報恩(1)

沒有哪個姑娘家在親眼目睹男人将衣褲一件件卸下還能鎮定自若,如果有,肯定是裝的。

喬倚嫣以為自己裝得挺好。

蕭陌被她說服,肯“坦然”相對,那樣再好不過,盡管他的“坦然”有些矯枉過正般稍稍過頭,但也沒有不好,她受得起。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具陽剛精壯的男性身軀,硬頸寬肩,勁臂窄腰,腿長而有力,柔暖燭光将他身上每一塊肌理映出明暗,所勾勒出來的線條優雅又充滿力度,強焊中透出韌勁。

直到他沉靜轉身,将背部完全展現,原還強作淡定、其實既羞又喜的她,腹部就像被狠狠揍了一拳,瞬間疼得她五官扭曲、額滲冷汗。

莫怪他不喜讓人碰觸。

莫怪之前硬蹭去幫他沐發,才摸到他的背,他反應會那麽大。

莫怪那時殘留在她指上的觸覺會那樣不平滑。

從身後看他,那身型更是虎背狼腰,但他整片背部到腰臀布滿深淺不一的長條疤痕,疤痕層層疊疊交錯,有好幾道應是當時皮開肉綻得十分厲害,又沒有仔細照顧,留下的傷疤顯得格外猙獰,尤其是背央的那片肌膚,找不到一小處平坦,像被燒紅鐵塊烙過似的,形成凹凸不平的整大塊暗紅色。

喬倚嫣是聽到嗚咽聲才曉得自己哭了。

可她有什麽資格哭?

是她要求要看,哭個什麽勁兒?

該哭的是那些欺負他的人,如今他是她罩的,這筆帳得仔細算。

“脫光光算什麽嘛?你不害臊,人家我、我都害臊了!”她輕聲嚷嚷,抄起榻上的大紅喜被撲過去。

蕭陌身上一暖,不僅肩上披着被子還連人帶被被喬倚嫣從身後抱住,方才聽到的嗚咽哭泣彷佛是錯覺,但他知道不是。

她哭了,又感到難為情,才故意這樣鬧他。

“天氣還這麽冷,侯爺若凍破皮,妾身可要舍不得。”她鼻音略重,隔着被子,小臉在他背後蹭了蹭。

下一刻,蕭陌輕易掙開她的圈抱轉身面對她。

披着被子、散着發的他模樣看起來有點滑稽,但凝視彼此的兩人都不在意,只看到對方眼中的光,即便仍捉摸不定、朦朦胧胧,也是真誠的意。

“……那是鞭傷。”凝望了好半晌,喬倚嫣率先開口,知道自己眼睛定然紅紅的,因為一直有溫燙的什麽威脅着要流出來。

她吸吸鼻子,揚唇。“除了鞭傷,還有烙痕,容妾身想想,嗯……若猜得不錯,應是鞭傷太過嚴重,皮開肉綻幾可見骨,如此流血不止,侯爺幹脆讓人替你把傷口全烙得黏住,是嗎?”

他眉峰微擰,點了點頭。“……嗯。”

她對付着喉中無形的硬塊,深吸一口氣——

“妾身既已關注侯爺多年,對于當年景春蕭氏将你從族譜中除名一事,早就耳聞,更聽說他們光逐你出家門還不夠,還要你領五十鞭當作‘剔肉還母、削骨還父’,從此斬斷血緣之親,視為陌路。”她語調有些不穩,頓了頓問:“侯爺背上慘不忍睹的‘傑作’便是那樣來的?”

他深深看她,兩片薄唇最終磨出聲音來。“是我爹……是蕭侯爺命人打的。‘剔肉還母、削骨還父’……只是我親生阿娘在我十歲時便不幸病故,這當衆‘剔肉還母’的名頭,也僅能恭請嫡母出面勉強擔着。”話中有絲嘲諷。

意思是他受鞭打時,蕭家那些人全在一旁看着呢!

喬倚嫣氣到一顆心直發抖。

蕭侯爺真是想把親生兒子活活打死,瞧蕭陌背上好幾道交疊的鞭痕,根本是幾鞭下來都落在同一處,足見當時被命令下手之人手段有多高明又多兇殘,真是蕭侯爺養的一條好狗啊!

到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蕭家為何要那樣待你?”其中因由被掩得甚深,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他薄冷俊唇一勾,似笑非笑,恍惚還滲出些軟意。

“喬大小姐身為喬氏大商主事,還有什麽查不出來?禦史臺那些言官們扣在我頭上的罪狀條條分明,幾乎傳遍天朝各地,說書客們都能拿我的事寫上好幾折說書段子,你沒聽說過嗎?”

“誰理那些個全身上下僅餘一張嘴的禦史大夫們嘴碎什麽?”她啐了聲。“我就問,到底出什麽事?你愛說便說,我聽着,你若不想說,那……那也不打緊,反正是他們欺負你,山水有相逢,往後遇上,落進我手裏,總也能替你讨回公道。”

蕭陌瞪着她,又是那種被她驚到的愣怔神情,心口卻是鼓得急了,熱血流竄。

喬倚嫣咬咬唇,兀自沉吟着,道:“……嗯,你體內那個形成多年的病竈,看來應是當年那一頓毒打留下的病根,已足足十餘年的瘀氣屯積,幸好……幸好一切還來得及,只要嗯……我想想……埋針灸藥是一定要的,還要配合穴位推拿、藥洗藥浴……啊,對了!藥補更不能少,吃進肚裏的東西比什麽都緊要,嗯……然後還能……哇啊!”

這會兒,換喬倚嫣被驚得愣怔,因為蕭陌突如其來探臂将她抱住,重重壓進懷裏。

背脊挺得再直,她的腦門也僅能構着他的鎖骨部位,此際被他鎖進臂彎,她驚得不禁微弓身、側顏埋在他赤裸胸懷裏,直迫她耳鼓的是他一聲又一聲重擊的心音。

震驚過後,她倏然揚首,直直對上他斂垂的目光。

那般眼神幽暗至深參透力量,把她看得頸後汗毛悄悄豎起,一顆心更是抖得都快跳出喉頭。

“你、你這是……怎麽了?”這應是他頭一回主動抱她吧?喬倚嫣腦袋瓜熱烘烘,當她察覺到他腰下有某個“東西”挺磕人的,還抵得那樣近,都、都隔着她身上衣裙陷進腿間了,她臉蛋真真紅透。

“你的那些診治……可否延至明晚再開始?”蕭陌嗓音仍舊沉靜,靜到都有山雨欲來的氛圍。

“啊?”喬倚嫣當真被問得一愣又一愣。“今晚不開始嗎?那、那時候還不算晚,就寝實也太早了些,那……那今晚……咱們要幹什麽?”

她看到男人彷佛有些忍俊不住的神情,接着唇角淺牽,對她綻出非常清俊的一抹弧。

她立時被迷得亂七八糟,雙腮暈紅,才覺膝蓋有些發軟,人已被打橫抱起。

“就做洞房花燭夜該做的事吧。”蕭陌臉也是紅的,只是膚色較深,紅得不那麽明顯。

“嗔?噢……”老天!她手腳都不知擺哪裏才好啊!

“第一次”成親的洞房花燭夜,蕭陌正值大病昏迷,喬倚嫣是在跟他身上的病魔搏鬥中度過那一夜。

“第二次”成親的洞房花燭夜,妹有情、郎無意,強扭的瓜不甜,喬倚嫣沒想對蕭陌使強,總覺得相處在一塊兒,日久生情,會等到瓜熟蒂落的甜美時候,但,事情的發展令人措手不及,這一晚,他們真的洞房了。

她被放落在紅榻上,昂藏立在榻邊的男人将肩頭上的喜被扯下來抛置榻內,她手心生汗,十指微微揪緊鋪在軟墊上的紅綢,忍不住不去看他,但揚睫睐了眼,頰面的紅潮一下子漫到耳根。

還說自己是醫者,他是病家,兩人是醫病關系,她絕不會對他心猿意馬……她剛剛給他挂保證的事,完全守不住。

蕭陌也在看她,那雙深幽如子夜的黑眸将她牢牢鎖定,她鼓起勇氣再次擡頭,咬咬唇想着該說點什麽,他優美精壯的身軀在此刻傾近,朝她迫來。

“我們……那個嗯……”喬倚嫣心頭微驚,本能往後一挪,結果下一刻就發現自己被他壓在身下。

……

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混亂且生澀,稱不上舒服,畢竟兩人都疼了,但熾熱如閃電雷鳴,奇妙得令喬倚嫣只曉得嗚咽落淚,哭到無法自抑。

她不清楚最後是如何靜止下來,也許中間曾哭暈過去也不一定,但蕭陌一直哄着她,她隐約是知道的。

“嫣兒……嫣兒……別怕……別害怕我……”

沒有!

沒有沒有!

她從未怕他,他是她喬家的大恩人,是她年少時候已然留心的人兒,一直偷偷打探他的事、偷偷關注的,她怎可能怕他,她……她是如懷春少女般傻傻心儀他。

不僅心儀,如今還有滿滿心疼。

被翻紅浪後,一切徐徐緩下,慵懶與靜谧悄悄漫開,不知何時松脫綁帶的床帷垂落下來,将他們圍在獨屬于兩人的小小天地裏。

外頭夜更深了,紅燭也已燃燼,蕭陌仍可看見女子圓潤肩頭以及背部清肌上的薄薄瑩光。

她背對他側卧不動,身子随呼吸緩緩起伏,但他知道她是醒着的,不肯轉過來看他,是因為她害羞了。

蕭陌發現一事,男女間的事若用說的,喬倚嫣可以沒臉沒皮說得人臉紅耳熱,別人遭她言語上戲譃,節節敗退了,她更是急起直追,但事情要是反過來,換成被調戲、被觊觎的人發狠“回擊”回去,她就開始手足無措。

在身下與他羞澀交歡的她非常小女人,羽睫如蝶栖,顫顫地一直不敢看他,淚像珍珠,一顆顆彷佛滲進他心裏。

他将大紅喜被拉上來蓋住她的肩頭,在她耳後啞聲吐息——

“還好嗎?”

女子巧肩微地瑟縮,像被他的聲音撩得發顫似的。“……嗯。”

蕭陌靜了好一會兒道:“事到如今,咱們這個親是結定了,我記得新嫁娘得三朝回門,上次成親沒回成,這一次總要随你回去拜見喬家長輩。”

此話一出果然有動靜,喬倚嫣在被窩裏轉過身,一大把烏亮發絲襯得她的臉容格外嫩小。

她眸底閃亮亮,螓首蹭着枕子猛點。“好!好啊!老早就想帶侯爺回一趟喬家,只是北方冬天時候着實太冷,我家老祖宗還有我爹眼下都在鄰近帝京的喬家玉湖別業過冬,這次奉召回京,侯爺撥個空随妾身回門探望家裏人,可好?”

“好。”無絲毫遲滞。

他目光在她布滿歡喜的小臉上梭巡,忽又察覺一件事,他這媳婦兒似乎太容易讨好。

喬倚嫣自是藏不住歡喜。

常言道,“女追男隔層紗”,她是在追求蕭陌沒錯,可她不确定自個兒是否将他追到手了,但至少蕭陌願意認了這門親,還主動跟她提及新娘子回門的事呢,他對“喬家姑爺”這個身分顯然不排斥。

“你、你幹什麽?”蕭陌一把攔住拖着被子打算滾下榻的人兒。

“小室裏備着熱水,用不着喚芳姑姑或素心她們過來,我們……我們這樣……她們見着要多不好意思,我去弄盆熱水給侯爺……”

“是你在不好意思吧?”蕭陌被她的說法弄得直挑眉。“嘴上說得霸氣,說非把我看光、摸光不可,又要我卸衣脫褲躺平,說自己絕不會心猿意馬,真要你看,你卻把臉往枕頭堆和棉被窩裏埋。”

他語調慢騰騰,引起的無形火焰卻騰騰地燒紅喬倚嫣全身上下,差不多連腳趾頭都紅了。

“妾身哪裏是……才沒有——”她氣虛得很,突然連人帶被讓他給打橫抱起,打斷她硬着頭皮欲要自辯的話。

蕭陌二話不說直接将人帶進側間小室。

他先将她放落在矮堯上,浴桶中滿滿的水到此時僅留餘溫,他舀出好幾木杓自行沖洗幹淨,跟着把擱在爐上保溫的一大鐵镬熱水全數舀進浴桶中,這下子水位回到約七分滿的位置,溫度偏熱,但絕對适合用來舒緩被過度折騰的肌筋。

喬倚嫣看着男人的一舉一動,赤裸精壯的身軀做任何動作都那樣漂亮好看,好看到令她臉紅心跳又心花朵朵開。

哼,她才不糾結有沒有追求到他。

他的心即便還不是她的,人也已經是她的了。

噢,光想着他是她的,就忍不住竊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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