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818來自皇後加布裏埃的祝福

聞澈很認真的覺得教宗的臉有點大。

教宗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壓下電影的上映,這是必然的,畢竟無論是在電影裏,還是在當年的真相裏,他扮演的都不是什麽好形象。這種地區大教堂利用孤兒進行情色賄賂的醜聞一旦公開,最先受損的絕對不是光明神教的形象,而是他這個掌權教宗的。

但是,聞澈想不明白的是,教宗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才會覺得用一個簡簡單單的出席皇太弟的冊封儀式,就能換得皇室幫忙壓下讓電影上映的計劃?

“他是來搞笑的嗎?”

本來還害怕自己拒絕了教宗的交換條件會讓聞澈不高興的“明帝”,在聽到聞澈這話之後,簡直恨不能把全息投影裏的聞澈,摟過來在懷裏好好的揉搓一頓,怎麽能這麽可愛呢?“哦,我的寶貝兒,你只是因為不看重光明神教,才會覺得教宗一點誠意都沒有。你知道帝國歷史上有幾個君主,僅僅是在被冊封成繼承人的儀式上,就能有被教宗親臨的殊榮嗎?”

光明神教作為γ星系延續了上千年的傳統教會,其根基之穩,影響之廣,還不是聞澈這個年紀的孩子所能想象的到。

“可我一點都不覺得在我的冊封儀式上,看到教宗是榮幸。”惡心都不夠,哪裏來的榮幸?“哪怕他很有誠意,我也不會答應的,哥你也不許答應!”

聞澈一臉嚴肅。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妥協的。”“明帝”再也按捺不住的,擡手摸了摸聞澈的虛影。他告訴聞澈這件事,就是為了表明一個絕不和教宗同流合污的态度,希望聞澈能安心把電影的上映及其一系列的後續計劃交給他全權處理。

不過,直到挂斷光腦,聞澈和“明帝”在這件事上,仍是誰也沒有說服誰。

如果是一般之處在聞澈這個中二病頻發年紀的孩子,接下腦回路肯定是“你不讓我做,我偏要做給你看”了。

如果劇情再狗血點,那就是孩子不自量力,害死了自己,連累了家人。

但聞澈不同,他一直很乖,因為他根本沒有那種謎一般的自信,覺得縱使自己把天捅出個窟窿來,他的家人也還是會無條件的喜歡他。哪怕聞澈如今已經有了明帝這個弟控控的全帝國都知道的兄長,他其實也還是沒有太大的自信的。

簡單來說,明帝不松口,聞澈就沒辦法自作主張的參與。

這讓才燃起一身鬥志的聞澈變得有些消沉,在第二天見到小夥伴時更覺沒臉。他就這樣慫了,說好的他哥一定會支持他呢?臉簡直火辣辣的疼啊。

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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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個啊,我知道啊,陛下和你光腦完便聯系了我,然後我麻溜就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整理了全部的資料,打包傳給了陛下。”禾和慫的比聞澈還快,但坦蕩的态度卻總讓聞澈覺得他才是那個異類。

“……”聞澈把自己的困惑沒有一絲遮掩的表現在了自己的臉上。

禾和長嘆一聲,摸了摸聞澈腦袋上的呆毛(硬生生頂住了來自林梢不善的眼神壓力):“其實我還在奇怪,你為什麽很難接受這件事呢。陛下比咱們有更多的和光明神教鬥争的經驗,也比咱們更有威信和人脈,最重要的是他有權利和手腕。這事交給陛下辦,和咱們辦,雖然結果都是鬧大,但真正能産生更大影響力的,必然還是陛下這邊,對吧?”

“我知道。只是、只是,難道最初你不是想要自己揭露這個嗎?”

禾和哭笑不得:“我和蘇半夏當初之所以選擇破釜沉舟,是因為我們以為再沒有比蘇半夏更位高權重的人,會站出來為這件事奔走。而且,我們當時也不太放心假手他人。”

不是什麽人都有和光明神教鬥的勇氣和智慧的。

“陛下卻與他人不同。”

明帝天然和光明神教是對立面,不說有聞澈這層關系,只說明帝和光明神教的“歷史”,他就絕對會把這件事鬧大,好順勢讓自己宗教改革的政策能暢通無阻的進行。

“其實在投資電影之初,我和蘇半夏就考慮過能不能想辦法把這件事遞到禦前,又或者是聯系到顧上将。可惜……”那個時候的禾和與蘇半夏,根本沒那個可能讓明帝或者是顧準耐下心來,聽到他們的聲音。

縱使聽了,禾和與蘇半夏也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這場權力鬥争的炮灰。既然總是要犧牲,那不如選擇自己捅出來,犧牲的像個烈士,好不堕家中長輩之名。

但如今情況不同了,明帝不會随意犧牲聞澈的朋友,特別是這兩個朋友對聞澈還很用的時候。

咳,當然啦,這些內心的腦補,禾和并沒有打算告訴聞澈。他只是對聞澈說:“我想你搞錯了因果關系,你覺得在這次事件,最重要、最理想的結果是什麽呢?正義得到伸張?光明神教罪有應得?”

聞澈很認真的垂下頭開始思考。他确實想為毀滅雙子翻案,但毀滅雙子已經死了,名聲于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他也确實想讓光明神教為當年的隐瞞、為其後的殺人滅口付出代價,但是,光明神教付出了代價又能如何呢?就像是電影裏演的,傷害已經造成,死者不會複生……最後的最後,聞澈終于看到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那層想法:——“我不想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

不想再讓這種披着善行的外衣,行着極惡之為的惡心事件再次上演。

“那平心而論,你覺得以咱們現有的手段,咱們可以做到嗎?”他們肯定能做到的是把事情鬧大,毀滅雙子會被還以清白,輿論會譴責光明神教……

但是,讓光明神教感到害怕,不再做出類似的醜聞,這好像不太可能,對吧?

光明神教更有可能做的是,把這些龌龊交易轉入地下,變得更加隐晦,讓孩子們更加求告無門,以及繼續喪心病狂的滅口,以求達成當年那個局面——在無人敢談及。

時間是會消磨記憶的,十年不行,就五十年,五十年不行,百年總可以了吧?

事實上,毀滅雙子到底為什麽會屠殺整個大教堂的疑問,在當年只用了不到的五年時間,就再沒有人談及了,因為光明神教巧妙的模糊了大衆的視線,一力在宣傳着毀滅雙子殘暴的性格,好像沒有什麽是他們那樣的神經病做不出來的。

後來漸漸的造成的結果是有目共睹的,大家真的以訛傳訛的覺得這就是真相了。

“而如果換做是陛下動手呢?當他因為此事成功推動了宗教改革之後呢?我不是說宗教改革之後,就一定不會再存在任何罪惡,但至少短時間內是可以轉變一些風氣的,對吧?”

“是的。”聞澈對自己的兄長總有一種盲目的自信,“不是短時間,會很長時間。”

“所以喽,”禾和聳肩,“既然陛下已經同意出手,那我們為什麽不退位讓賢?有善心是好事,但有時候也要量力而行啊。”

“你找Z複仇的時候也會這麽想嗎?”聞澈一點都不好忽悠。

“為什麽不?”禾和早已經想到了聞澈所有能想到的反問,并準備好了答案,一臉的理所當然,“就拿你愛看的肥皂劇舉例好了,劇裏總有男女主要複仇的情節,對吧?”

聞澈點點頭,複仇是必備狗血元素,怎麽可能少的了。

“男女主身邊也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人,出于這樣那樣的原因,在男女主還弱小的時候要替他們複仇。男女主卻總會一臉霸氣的說,我自己的仇自己報!結果呢,男女主卻又總會因此而在中期吃大虧,在最後才能大仇得報。”

聞澈只有點頭的份兒,這個套路總是會貫徹在任何一部複仇劇裏。

“可是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呢?除了讓仇人白白多逍遙了好些年,好像沒什麽更加重要的效果了。扪心自問,到底是讓仇人早些慘死更重要,還是讓自己享受手刃仇人的快感更重要?”

雖然聞澈能感覺到禾和在詭辯,但禾和說的好像也确實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複仇的目的,到底是要仇人為殺了自己親人而付出代價,還是只是為了發洩自己內心的痛苦呢?

很多時候這兩件事總是混為一談的,但有時候……不能。

好比在自己力有不逮,卻非要逞強的時候。理智上明知道由別人出手,能讓仇人死的更加痛苦,那為什麽非要等着日後自己親自來呢?他們天上的親人,肯定不會覺得這事非要由他們動手才能安心,對吧?

禾和說的道理聞澈都懂,可……

“我還是想要參與,哪怕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這件事裏不會有我的名字出現,我也想為那些孩子做些什麽。”聞澈對明帝道。

“可以。”“明帝”在這點上還是願意妥協的,事實上,對于他來說,大部分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聞澈的利益和安危,那肯定都是聞澈說了算的。他是他的小王子,他想守護他一輩子。

不過,咳,在此之前,聞澈還有一件事需要做。

在11月14日的前兩天,聞澈再次向班主任請為期三天的事假,理由大概是這整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了——請假回宮接受皇太弟的冊封。

既然拿到了足夠多的區長簽字,皇太弟的冊封就肯定會發生在分分鐘的當下了。

遲則生變,要不是顧準和“明帝”怕儀式太匆忙而委屈了聞澈,他們簡直是恨不能在拿到同意書的下一秒,就冊封聞澈為皇太弟。

好吧,事實也差不多了,在拿到同意書後的當天,明帝就已經下了旨,在最高法院和上下議院面前過了明路。法律意義上,聞澈其實已經是皇太弟了,如今就差一個在整個帝國面前為他正名的儀式了。宮廷侍從官已經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裏,盡善盡美的準備好了儀式所需的一切。

服裝顧問根據聞澈之前的尺寸,也已經制作了十幾套十分适合冊封儀式需要的太弟禮服方案,如今缺的就是聞澈去親自試穿,選擇出最适合他上身效果的五套。

為此,聞澈不得不提前請假回宮做準備,還要參加才排上什麽的。

班主任在看到請假條上的理由時,莫名的有一種想要拍個全息照發到星網上的沖動,順便配個咆哮體——這樣的假條誰敢不批,恩?你告訴我誰敢!

更讓班主任無奈的是,接下來他還看到了無數類似的假條,只不過從接受冊封,變成了圍觀參禮。

聞澈的全班同學都受到了邀請,并且他們還被允許攜帶一名小夥伴,一同正裝出席冊封儀式。好比蘇半夏就肯定要帶上她的專屬騎士陳默同學。

于是,高他們一年的陳默同學的班主任,也收到了這樣奇葩的假條。

第一軍校每個年級的(2)班,收的都是一些帝國頂級圈的權N代,所以,就像是上次拉斐爾港的落成儀式一樣,這一次的請假事件,到最後只能演變成全校放假一天。有請柬的去觀禮,沒請柬的在學校大禮堂,通過全息屏幕觀禮。

正當聞澈的班主任真的把心一橫,準備把班上這些霸氣假條曬一曬的時候,聞澈去而又返。

“抱歉,教官,我剛剛忘記把請柬給您了。”聞澈尴尬一笑,作為一個乖學生,目前來說,他對于和老師請假這個事還是挺觸的,畢竟他這月請假的時間确實太多了,所以,在給了假條之後他就跑了。等跑一半才意識到……麻痹忘記把給班主任的請柬,最後就只能硬着頭皮再回來。

請柬都是準備好的,黑底金邊,低調奢華,印着聞澈個人徽印的火漆。只有極少數的請柬上,會有聞澈親自簽名。(不過近便如此,聞澈還是簽的都快有點不認識自己的名字了。)

班主任的社交賬號上,就這樣從本來曬學生的霸氣假條,變成了曬……觀禮請柬=V=當初答應接下這個班,絕逼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确的決定。

一時間評論者衆:

【卧槽,我一只以為po主和我一樣是個普通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po主不是說職業是老師嗎?老師能有這個?還是說,如今的權N代終于開始流行起早期言情小說男主路線,放着好好的家族繼承,偏要去女主學校裏低調當老師?】【權會玩。鑒定完畢。】

教官在網上的社交賬號,肯定是不能直說自己在第一軍校當教官的,他一直說的都是自己是個辛勤的園丁,每每要被自己班上的二代們氣死。因為語言诙諧,有不少粉絲追捧。

但粉絲們一直以為,他說的二代是富二代啊,或者頂天了是哪個大區區政府裏官員的孩子……

誰也想不到,這位po主教了個帝國最大的N代→ →皇N代。

于是,之後就輪到陳校長郁悶了。看着手上教官的霸氣請假條,陳校長有些心塞,媽蛋,誰家員工請事假的奇葩理由,能是應邀出席圍觀皇太弟授封啊摔!

最後,這位教官一開始想曬但沒曬的事情,被陳校長達成了。

陳校長是個影響者,最注重的也是各種公關方面的事情,喜歡通過各種方式為自己的學校搏版面。在網上建個堪比網紅段子手影響力的校長微博,自然是他能幹的出來的事情。

所以,咳……

那天陳校長的社交賬號主頁是這樣噠:

就問你們怕不怕!怕不怕!

[圖X9]

N個霸氣的請假條簡直搶鏡到不可思議。最不可思議的是逗比陳校長賬號下的粉絲,紛紛表示,你有種發圖,有種別給假啊!就是不給假!把多出來的請柬讓給我!

但是緊接着,就是陳校長拉仇恨的第二條主頁消息了:~(≧▽≦)/~好消息,全校11月14號放假一天,因為校長有事!

[曬邀請函的圖X9]

【簡直不是人!】

【一個請柬需要拍九個角度嗎?喪病。】

【求校長大大直播冊封儀式,麽麽噠。】

……

皇太弟的冊封儀式,和歷任君主的加冕儀式、皇室重要成員的婚喪嫁娶等各種儀式一樣,會在帝國著名的征服者大教堂舉行。

這座古老的大教堂,從帝國的開國之君時期開始,就擔任了十分重要的政治職能,它與皇室主要成員的一生息息相關。他們在這裏接受洗禮,在這裏舉行成年儀式,也在這裏接受爵位的冊封,和結婚的祝福,最後,他們還會葬于教堂之後的皇家陵園,與歷任先祖以及被特例恩準葬入陵園的偉人一起長眠。

聞澈從未來過征服者大教堂,只在星網上見過它的全息照。今日他才明白,只有真正走到征服者大教堂前,才能感受到它的宏偉與莊嚴。那不是幾張全息照片就能诠釋清楚的,它歷史的沉澱,以及文化的厚重,真的只有親臨才能感知。

這座教堂是依據一座中心燈塔而輻射建立起來的教堂建築群,中心燈塔的光從開啓的那一刻就再沒有熄滅過,因為它代表着光明神的榮恩永不覆滅。

燈塔常年有最精英的軍隊駐守,怕的就是有極端分子借機生事。

聞澈的冊封儀式正式開始的第一站,就是穿着皇子禮服前往燈塔朝聖。即便那燈塔在聞澈的感覺裏就只是一座燈塔,但其所代表的含義也是不容任何人亵渎的。

悠遠的鐘聲,在聞澈參拜的那一刻,響徹整個征服者大教堂,希望能讓光明神聽到。

然後,就是聞澈站起來,和光明神一起,接受穿着隆重正裝的觀禮貴族、官員的單膝下跪。這是帝國如今現存的最高的禮儀。在燈塔的光芒驟然提高好幾個亮度的神聖光芒裏,所有人會開始默誦一段他們從小就耳熟能詳的頌詞。

儀式結束後,聞澈就會去教堂旁邊的偏殿裏,換上皇太弟的禮服,賓客則移步聖殿,等待真正的冊封儀式的開始。

聞澈所在的偏殿裏,有一張他母後加布裏埃陛下親自繪下的壁畫,那是在她遠嫁而來,在即将舉行之前會刻繪下的,當時其實只打了一個線稿,後來她日日填補,一點點才完善了這幅壁畫,據說最後一筆完成自聞澈來教堂洗禮的那日。

帝國人一直堅信,壁畫是對光明神最虔誠的信仰。

即便就聞澈所知,加布裏埃陛下來自β星球,而β星根本不信仰光明神。但加布裏埃還是親自一點點畫下了這幅獻給光明神的畫。

聞澈在彩排那日,發現了壁畫裏的小秘密,加布裏埃在畫裏藏了一句話——媽媽愛你,希望你能永遠快樂。

這個“你”是誰,好像已經不言而喻。

彩排那日,聞澈站在壁畫前看了很久,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他好像借着這幅壁畫,回憶起了紛雜的舊事,又好像沒有,只是出自他的臆想。

但他的腦海裏還是止不住的翻湧起了好幾個畫面。

有皇後加布裏埃漂亮的面容,有她溫柔的聲音,還有她在最後被廢去皇後之位時,對先帝提出的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只希望能保留征服者大教堂的偏殿裏她親自所繪的那副壁畫。

先帝同意了,雖然他也同樣覺得皇後的要求有點莫名其妙。

多年後的今天,聞澈才終于解開了這個謎題,因為這幅畫代表着加布裏埃陛下全部的母愛,從她認命遠嫁γ星系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期待着能有一個孩子。一個不需要多聰明,也不需要多可愛,只需要屬于她的孩子。她在壁畫裏藏下了她對孩子全部的希望——快樂。

因為那是加布裏埃覺得,身為皇室成員所能擁有的最奢侈的感情。也是她身為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最單純又最強烈的期盼,得到她所得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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