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五縷光
俞銘洋,一個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富三代,從小泡蜜罐子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全家寵在心尖上的大寶貝。
他喝的是瓊漿玉露,吃的是山珍海味,上下學豪車接送,寒暑假游輪環海。幼年熱氣球,童年高爾夫,少年賽馬場,活得風生水起、有滋有味。
外加出手大方、長相不錯、成績優異,可謂是狐朋狗友無數,環肥燕瘦心悅。妥妥的人生贏家标配,穩穩的言情男主劇本,只要不作死,他稱得上天選之子。
可惜的是,他命賤啊。
賤到放着好好的富貴鳥不當,上趕着去做野山雞。他至今能回憶起自己中二期的虎狼之詞,那真是他滿腦子晃蕩的化糞池。
“爸、媽,這種除了錢什麽也沒有的日子我過膩了!”
“我想重新定位自己,也想看到自己的價值,更想體驗普通的生活!我想知道不靠身份背景,我到底能有多厲害?”
許是他的信念特別強烈,強烈到拉高了老天爺的血壓,在他如願以償地從國際高中轉往頂尖學府之後,遇到了一個恐怖的挂逼同桌。
對方叫“司諾城”,幹啥都特行,顏值第一名。
從頭腦到外形,從實力到氣質,從能力到運氣,都把他比到了泥土裏。就連怼人,他也能不帶一個髒字地噴得他找不着北,不看點書壓根接不住話。
比如,他極力挽尊:“雖然我成績沒你好,但是我朋友比你多。”
司諾城飛快刷題:“無敵當然寂寞。”
俞銘洋:……
又比如,他再接再厲:“雖然你長得比我帥,但是妹子都找我表白。”
司諾城不甚在意:“嗯,在我這裏碰壁,只能去你那裏找回場子。”
俞銘洋:……
再比如,他搏命一擊:“我十二歲的時候,我爸送了我一匹價值千萬的寶馬。那年我最愛做的就是騎着它奔跑在‘愛麗莎’賽馬場,真是自由又潇灑。”
司諾城非常淡定:“賽馬場我家的。”
俞銘洋:……
“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你是人?”
從此,在司諾城全方位的狂轟濫炸下,俞銘洋過上了連錢都失去意義的日子。
俗話說“既然鬥不過他,那就加入他”。
俞銘洋重新定位了自己的辣雞水平,找到了争當司老大麾下第一小弟的價值,切實體會到了質樸生活的心酸和快樂。
講真,刨除身份背景,他啥也不是;有了身份背景,他連人都不是。
原本的人生贏家被迫封號,由富三代少爺轉型成“丐幫三袋弟子”,喝奶茶可樂,啃大餅饅頭,坐公交三輪,活得越來越糙,行事倒越來越穩重。
穩重到成年後的愛好都是非常“省錢”的單反攝影,穩重到每次遇到搞不定的破事不是喊爸媽,而是喊老大。
穩重到司諾城一個電話通知“你來給我送傘”,他都能分辨出對方的語氣中夾雜着難得的好勝心。
好勝心?
嘿,這波他熟。
他當年想跟司諾城攀比的時候,也有同款勝負欲,所以……感情這是遇到了對手,還有吃癟的嫌疑?
卧槽!我馬上撐着傘來看戲!等我!
……
在物競天擇的自然界,大草原上若是出現同樣強悍的兩匹雄獅,它們之間天然存在一種競争意識,會死鬥到一方落敗才善罷甘休。
在物欲橫流的社會裏,一個領域要是出現同樣頂尖的兩個人才,他們之間也會形成一種詭異的磁場,要麽鬥争到底,要麽合作雙贏。
司諾城偶遇紀斯便是如此。
僅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身上的寒毛就莫名豎了起來。
像是遭遇了天敵似的,渾身的細胞都叫嚣着不适。偏生反骨一上來,他不退反進,眯起眼走上前去,坦然地觀察起對方。
一個背對着他的異裝癖,戴着帽兜拿着權杖,跟拍電影似的緩緩仰起頭,露出輪廓極為俊秀的半張側臉。
剎那,冬日的素與白袍的靜相襯,彌漫着有一種說不出含蓄古韻。
然而,畫面雖美,人卻帶毒。只見這白袍男子擡起手,煞有介事地道了一聲:“雨來。”
司諾城:……
有病?
司諾城擡步就走。
對方身高與他差不多,身形看上去挺結實,手裏還握着一根大杖。真要是犯起病來攻擊無辜路人,他可讨不了好。
誰知不出三秒,天空突降暴雨,幾乎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就劈頭蓋臉地淋了他一身。
當雨水順着發絲淌下,司諾城面無表情地撤回樹下,一聲不吭盯着白袍人瞧。說雨來雨就來,不是機緣湊巧,就是天生烏鴉嘴。
那白袍人愣了好一會兒,大概也沒想到會一語成谶,頗為“心虛”地與他隔空對視,再灰溜溜地躲進另一棵樹下。
大雨瓢潑,連綿不斷,樹那麽小,人那麽高。
隔着厚厚的雨幕,兩只落湯雞困在逼仄的環境裏,鳳眼瞪着鳳眼,靜默無言。
紀斯與司諾城不動聲色地互相打量,先是發自肺腑地感慨一句“這人皮相不錯”,再是本能地對比了一下身高和骨架,最後默契地錯開眼神,表示互不幹擾,也不必攀談。
一個溫和俊秀,鋒芒內斂,是操着反派劇本,還混成老油條的大祭司。
一個英姿勃發,尚有鋒芒,是頂着主角光環,又沉浮大染缸的富家子。
正如同個班級裏的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會成為好朋友,而第一名和第二名永遠是宿敵一樣,紀斯和司諾城實在是有點……
氣場不和。
雨嘩啦啦地下,風特使勁兒地刮。樹葉上盛的水盡數灑落,在同一時刻兜頭兜腦地砸向他們。
紀斯扯着帽兜擋下雨水,俊秀的臉龐幹淨清爽。他瞥了一眼連衣服都在滴水的司諾城,暗想這人什麽時候憋不住,能早點沖入雨中離開。
殊不知,因雙方氣場不和,他這輕飄飄的一眼被司諾城解讀為“我有帽兜,而你沒有”。
司諾城:……
戰術後仰。
司諾城靠在樹幹上,長腿交疊,氣質雅痞。他伸手入懷掏出皮夾,取出一疊厚實的綠色美刀,呈扇形張開遮在頭頂。
仿佛在嘆息“我沒帽兜,只能用錢擋雨了”。
紀斯:……
在一言難盡的世界遇到一言難盡的人,這幹的是人事嗎?
外街的火勢依然很大,估計是燒到了難以用水撲滅的東西,無形的魍魉還在垂死掙紮。紀斯仰頭望向灰蒙蒙的天,覺得再等下去,怕是要出枉死的受害者了。
也不管對面是否站着個人,紀斯再度擡手:“雨來。”
司諾城:……
一次不夠再來一次,你當自己是噴水的龍王嗎?這要是還能中,我就叫你一聲——
神奇的是,雨勢真的比之前更大了幾分。
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打在司諾城臉上,饒是他往樹葉濃密處一退再退,也逃不過變成落水狗的命。反觀紀斯,白袍似乎能防水,倒是比他幹淨多了。
司諾城:……我就叫你一聲烏鴉嘴。
他到底是年輕了些,不知是受紀斯的氣場壓迫,還是受心情的影響,突然起了點年少時的勝負欲。
無論在什麽場合,他從未被人比下去過。一時話不過腦,他仿着紀斯的話怼了句:“傘來。”
沉默,沉默是避雨的你和我。
司諾城半點不尴尬,只是淡定地拿出手機,撥通了場外求助的電話:“你給我過來送傘。”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論攀比,他從不遜色于任何人。
紀斯:……
大祭司沒有說話,他安靜地伫立在樹下等到火勢漸滅。再擡眼看向公園小路上提着傘跑來的年輕男子,對方滿面紅光,一副想看大戲的模樣。
呵,雨停!
大杖輕點地面,于是,雲收雨歇。
此刻,一位沒錢沒房沒車也沒人送傘的大祭司轉身離去,壓根沒往後頭看一眼。
你有人送傘又如何?能讓天公作美的我才是真男人。
“呼、呼、呼……傘!傘來了!”俞銘洋跑到司諾城的跟前,四下一張望,“诶,我特地帶了兩把傘,跟你對對子的那個人在哪?介紹一下,做個朋友呗!”
“朋友?”司諾城回神,擰了一把水,“有你一個豬隊友添堵就夠氣了,還來第二個?”
俞銘洋:添堵?
噫,還真吃癟了!你小子也有今天!
這個朋友,我特麽交定了!
……
紀斯步行穿過半個城市,在淩晨尋到了一處營業的網吧“打尖住店”。
兩元一小時,包夜提供一瓶可樂,另付十元可供包廂。紀斯摸出濕淋淋、皺巴巴的鈔票,一場大雨讓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好在老板不介意,他收下了鈔票,給予紀斯來到地球後的第一波人性關懷:“你長得這麽帥,居然還是要靠手嗎?”
“看來媳婦是真的難找,我母胎這麽久不算失敗。”老板塞給他一包餐巾紙,“送你了,投緣,不收錢。”
紀斯:……
大祭司吐出一口濁氣,跨入了三平米左右的小包廂。裏頭體貼地沒有安裝任何攝像頭,只放了一臺電腦、一個垃圾桶和一個挂鈎。
他坐下來,搗鼓着開啓了電腦,首先确認了自己降臨的時間。
2221年12月12日……距離友人們經常提到的大災變年限2222的到來還差半個月。
他或許會見證一個星球的覆滅,又或許會看到一個世界的破繭。天命能不能改,看人心情不情願。
人間共業……
他會把自己的手遞出去,握不握住這只手,就看他們自己了。
一時間,大祭司的眸中光華流轉,他往袖裏乾坤掏出了占蔔的龜甲,随意一抛。龜甲在空中翻轉,旋轉交織着命運的軌跡,扒出一線可窺的天命。
它落在紀斯手裏,通體發黑,有一點猩紅。
黑為水,紅光多血災,在南……
紀斯細細感知,再搜出一張世界地圖核對。很快,他明确了時間地點和事件。
占蔔五秒鐘,沖浪三小時。紀斯花了一晚上可算搞懂了這個世紀的流量網站,左挑右選,決定使用客戶最多、擴散最容易的圍脖。
他打開一條熱度頗高的明星新聞,斟酌語句,跟營銷號似的在空白處敲下一行字:“12月20日,地淵開,有妖物蘇醒覓食,中洲以南漁船請勿出行。”
而他,得啓程去一趟事發地。相信等他擰死了妖物,再把它的屍體扔在海灘上,總有聰明人能品出風雨欲來的前兆。
點擊發表。
【對不起,您還不是圍脖用戶,請輸入手機號注冊。】
紀斯:……
赤貧的大祭司沒有手機,也沒有號碼。這個手機稱霸的世界是如此冰冷,只剩桌案上的餐巾紙還有點溫度。
那麽問題來了,用八天的時間從西部川蜀飛……不,根據慘痛的吃癟經驗,他覺得飛過去很有可能出別的事端。
可要是靠兩條腿走到南部沿海,他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PS:司諾城戴着百萬墨鏡放下車窗:“怎麽,沒車?”
紀斯微笑:“不會飛的才開車。”
司諾城穿着千萬西服開私人機:“你當我不會飛?”
紀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