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更) 她總不能說:我……
異性的擁抱, 讓龐貝漲紅了臉,她在喻幸耳邊低聲切齒:“姓喻的,你是不是想死!快放開我!”
喻幸幾不可見地勾着唇,緊緊地抱着她, 一動不動, 他低着頭, 十分有興致地看着她在他懷裏, 像亂竄的小狐貍一樣掙紮。
龐貝踮起腳尖, 往喻幸脖子上狠咬一口。
喻幸稍皺眉頭, 自然而然地松開了她。
龐貝慌忙退後一步, 出汗的雙手, 緊張地絞在身後。
正好李治國走進來, 空氣都像是在潮水裏浸過一樣, 帶着濕膩,靜默的有些異常。
龐貝垂頭, 動作不自然地捋了捋落在肩頭的長發,擋住潮紅的臉頰。
喻幸若無其事地摸了摸脖子, 好像被咬的那處, 剛才只是被羽毛拂了一下。
隔着襯衫的領,其實看不見傷痕,可龐貝知道,他肯定疼,因為她咬得不輕。
他活該。
李治國頗為突兀地朝兩人開了口:“怎麽都不坐着?”
奇怪的氣氛終于被打破。
龐貝愣一下,即刻反應過來:“——李老師,您沒急事吧?”
她鎮定地調整兩把椅子離桌的距離,等待李治國入座,餘光同時重掃過喻幸身上, 生怕他再有任何出格行為。
喻幸捕捉到她隐含審視的眼神,淡笑一閃而過。
李治國坐在龐貝拉出來的椅子上,解釋說:“沒什麽,保姆打電話過來,說我孫子不肯好好喝牛奶。現在應該乖了。”
龐貝正準備跟着李治國坐下,可喻幸雙手插在口袋裏,閑閑地站在後面,一動不動,仿佛等着什麽。
假如磁場有重量,喻幸一定是壓了千斤頂在她腦袋上。
龐貝不想在李治國面前失禮,她讓出原本想坐的位置,微微笑着同喻幸說:“喻總,您坐。”
喻幸極淺地“嗯”一聲,坐在李治國身邊。
包間裏是兩張小桌,四把椅子。
喻幸與 李治國坐了一張桌,李治國又是靠牆的位置,龐貝無可奈何,只能坐另外一張桌,和喻幸當鄰居。
龐貝冷靜地坐下,保持端正的姿态往臺下看。
戲還未開場,李治國取下老花鏡,與兩人閑聊:“剛你們說什麽來着,你們倆之前就見過了?”
龐貝腦子裏的弦瞬間繃緊,她直起脊背,目光被迫越過中間礙事兒的喻幸,搶先答話:“前不久陪我們老板打高爾夫的時候,和喻總見過。”
話音剛落,喻幸的眼眸一點點側過來,認同地點了一下頭:“對,沒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時候……是在高爾夫球場。”
龐貝對他的答複很滿意,胸口的悶氣不經意地吐了出來。
喻幸身體微微往後靠,手臂擱在桌上,修長的手指與桌面輕觸,好看的側臉隐約帶着點愉悅的神色。
李治國又随口道:“哦,看來你們在蕭山又見過了?”
龐貝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們在蕭山明明不算見過,這第二面,她還真編不出來。
喻幸漫不經心地開了口:“在影視基地的咖啡館裏見過一面。”
龐貝盯他一眼。
她就知道,上次替她和明佳娜買單的人,是他。
李治國似沒察覺不妥,笑着說:“你們年輕人就是愛喝咖啡,我喝不慣那玩意兒。”
喻幸轉頭,頗為尊重地問:“上次送您的獅口銀芽怎麽樣?”
李治國笑呵呵道:“你送的東西,哪有不行的?小喻啊,不是我非要誇你,你品味真的不錯。”
喻幸的視線轉移到一樓的戲臺上,手指篤篤地敲打着桌面,嗓音緩緩的:“都是從朋友那兒學的。”
龐貝捏了捏手蔥白的指頭,她爸生前愛喝的幾種茶葉,她也帶給喻幸喝過。
可那時候喻幸從沒表達過喜歡,她還一直以為,他讨厭她送的東西。
現在她反倒因為這些茶葉,成他口中的“朋友”。
呵,真有意思。
李治國掏出眼鏡盒,拿着眼鏡布擦老花鏡,言語帶笑:“哪個朋友?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龐貝屏息,心如擂鼓,就聽喻幸說:“以後有機會帶給您見見。”
李治國笑應:“好啊。”
見你個頭,見。
龐貝的搓了搓掌心,大約是包間不透氣,皮膚表層都沁出薄汗。
幸而李治國沒再細究下去,話題終于走出危險區。
他重新戴上老花鏡,問喻幸:“這次在蕭山待了幾天吧?這邊有項目?”
喻幸颔首:“濕地公園那邊,想建個養老院。”
李治國眼神一亮,頭不住地點:“好地方,等以後我退休了就住那兒了。”
喻幸一笑:“随時歡迎。”
稍靜片刻,喻幸又提道:“這次來,還有點公事要麻煩您。集團下個月将以我老家為重點區域宣傳,宣傳片需要有氣質的年輕漂亮女演員,您給推薦一位?”
李治國樂了,下巴朝龐貝一擡,示意喻幸:“這不現成的?這姑娘有舞蹈功底,身段兒不錯的,今天她穿戲 服幫我替了個高難度的鏡頭,楊睿都滿意,我看再沒人比楊睿還挑。你要覺得合适,讓她帶妝上鏡試試。”
“是嗎?”
喻幸順着李治國的話,轉頭打量龐貝,自上而下,像在做審核工作,嚴謹而認真,沒有絲毫輕浮。
可龐貝卻不那麽自在。
來自舊愛的眼神,總比旁人多了一層東西,讓人不由自主想起曾經纏綿悱恻、情|欲交織的夜。
不管是錯覺還是幻覺,被剝掉衣服的感覺,太過逼真,龐貝耳廓發燙,粉嫩的紅色,一點點蔓到優雅細長的脖頸。
還輪不到喻幸這麽看她。
龐貝扭頭,眼尾上挑,硬氣地與之對視。
喻幸嘴角彎着:“是挺合适。”
龐貝泰然地拉回目光。
李治國看着龐貝幹着急:“你這姑娘腦子怎麽和別人不一樣?”
龐貝身子前傾一些,忽略中間的喻幸,回李治國:“啊?”
李治國幹脆明示:“還不趕緊留一下喻總的聯系方式。”
喻幸倒是聽話,已經把手機拿了出來,還說:“沒帶名片,留個電話。”
龐貝:“……”
他的電話,還在她黑名單裏。
龐貝掏出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順從道:“哦,好的。”
私下什麽情況,他們倆心知肚明,當着李治國老師的面,假裝存一下就行了。
可喻幸不這麽想,他居然敢厚顏無恥地說:“你打我電話試試。”
接着,他就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龐貝:“……”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操作,不動聲色把喻幸從黑名單放出來,不眨眼地解釋:“不好意思喻總,您說太快,我剛沒記住。”
喻幸直接奪過龐貝的手機,把自己的電話存了進去。
備注:幸運。
順便把微信號也填了。
才還給她。
龐貝接回自己的手機,立馬就把備注改了。
備注:倍幸集團喻總。
然後把他的微信號也删了。
喻幸不是沒看見,可看見也沒法說什麽。
龐貝仰頭看着即将開唱的戲臺子,心情比剛才好了不少。
李治國的注意力也被戲臺上唱念打的聲音吸引,他一邊看一邊提示龐貝,應該注意哪些細節。
龐貝聽得很是認真,可中間隔着一個多餘的喻幸,讓她不得不頻頻貼過去,淺淺的墨香,從他身上淡而持久地散發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分走她的神思。
喻幸會軟筆書法,他寫着一手極漂亮老道的行楷。
如果說見字如面,她和喻幸第一次“見面”,其實是在比七年前更早的時候。
龐貝十四歲生日那天,龐中林飛東歐回不來,只讓人送了一顆藍寶石給她,媽媽更是不着家——她經常不在家,也不在乎龐貝的生日。
再熱烈的生日宴會,沒有家人相伴,一定是殘缺的。
龐貝記憶猶新,十四歲的生日過得很寂寞。
大概是心血來潮,龐貝捐了一天的零花錢出去,随便選了一個高考畢業生支助。
受助的那人,就是喻幸。
錢捐也就捐了,于龐貝而言,和去商 場消費一個玩偶沒有區別。
可她沒想到,居然會收到感謝信。
支助中心轉寄了一封信給龐貝。
這封信堆在她多且雜亂的快遞裏,如果不是封面漂亮得像印刷上去的字體吸引了她,她大概都要錯過了。
信件內容十分簡潔,結尾處力透紙背的“謝謝您”三個字,透着寫信者十分克制的情緒,讓她印象深刻。
後來和喻幸在一起,龐貝确信自己的初印象沒腦補錯。
他就是內斂而克制的人,幾乎不生氣,幾乎沒有欲望,幾乎沒有缺點,完美冷漠得像個紙片人。
如若不是家道中落,她恐怕會一直稀裏糊塗地沉溺在這段,伴侶看似完美的單箭頭戀情裏。
李治國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龐貝亂飛的思緒,她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此時離喻幸太近了。
龐貝拉開與喻幸的距離,重新看戲臺。
喻幸趁着李治國靠牆邊接電話的功夫,交握的雙手,放在交疊的雙腿上,忽然壓低聲音問道:“剛在想什麽?”
龐貝抿了抿唇,沒說話。
她總不能說:我剛才在想你。
李治國的電話裏傳來小孩兒的大哭聲,他焦急地站起來,沖那頭說:“你先帶小寶去醫院,我馬上回來!”
喻幸等李治國挂了電話,表情嚴肅地關心道:“李老師,怎麽了?”
李治國收起電話,很慌張:“孩子嗆着了,要送醫院,我得趕緊去一趟。”
龐貝連忙站起來說:“沒事,您先回。”
喻幸也起身問道:“用不用我陪您去?”
李治國擺手:“不用,我車在外面,蕭山的路你還沒我熟,我自己去就行了。”
喻幸點一點頭。
李治國心裏到底覺得抱歉,又想起前些時上了熱搜的社會新聞,交代喻幸:“小喻啊,麻煩你幫我送一下人。”
喻幸自然答應。
李治國怕龐貝多想,安撫她:“你放心,喻總和別人不一樣,他是正經人。”
再來不及多說,匆匆忙忙走了。
包間裏就只剩下龐貝和喻幸。
李治國不在,這戲是沒得看了。
龐貝看着喻幸,沒打算再坐,喻幸卻又坐下去,還調整好身邊座椅的角度,修長的手指扶在椅背上,一本正經地問:“你難道要站着看?”
龐貝一動不動。
她不想看了。
喻幸看着戲臺子,語氣很公事公辦:“來都來了,別浪費票。該看什麽就看什麽。”
龐貝還在猶豫。
喻幸頭也不回地說:“李老師非常喜歡這出戲,回頭問你看了什麽,你準備說你沒看?”
……行吧。
喻幸說的對,如果事後李治國問起來,她也不至于答不上話。
龐貝坐在他身邊,開始看戲。
半出戲過去,喻幸一言不發。
龐貝漸漸放下戒備,全身心投入戲中,有時堂下喝彩,她一個外行十分茫然,喻幸還能為她解答。
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袖子都快挨在一起。
龐貝發現後,有意往旁邊挪了挪。
這出戲終于結束。
龐貝輕松起身,準備離場,她 禮貌地打聲招呼:“喻總,我不方便和您同行,先走一步。”
喻幸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我送你。”
龐貝的眼神落在被他抓住的手腕上,腦子裏想起李治國老師給喻幸的那句評價,“喻總和別人不一樣,他是正經人”。
呵,正經?
神經還差不多。
龐貝拂開喻幸的手,疏離地笑着道:“不勞煩您,我自己回去。”
喻幸倒也不強迫,他眼睜睜看着龐貝轉身離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褶皺的領口,在她身後揶揄:“龐貝,你确定認識路麽?”
龐貝被人踩住死穴,腳步瞬間頓住。
喻幸還在她身後不厭其煩地描述:“從這裏出去如果要打上車,得繞七八個巷子,過上百個商鋪。正常人走十多分鐘就夠了……”
他贊賞地望着她的發頂說:“以你認路的程度,不出兩個小時,肯定能走出去。”
語畢,恨不得再給她點個贊。
龐貝無言以對。
不出兩小時,好像是什麽了不得的數值。
他冷嘲熱諷的能力,真的是只增不減。
喻幸從容地從龐貝身邊走過去,胳膊不着痕跡地撞了她一下,聲音幽幽飄過她的頭頂:“走吧,我送你。”
龐貝邁着步子跟上,默默地戴上了口罩。
出了包間,喻幸也自覺戴上口罩。
他今天打扮很随意,不像熒幕前西裝革履那般斯文莊重,頭發也比從前長了些許,稍現儒雅。
如果不是對他非常熟悉的人,一眼認不出來。
龐貝還是有意跟喻幸保持着距離,隔着一米左右跟在他身後。
本來一切都好,下樓梯的時候,龐貝的腳踝又開始疼,一個沒注意,習慣性扭了一下。
下午傷得真不輕。
龐貝扶牆強站穩,卻還是沒忍住疼,冷“嘶”一聲。
喻幸正好跟龐貝隔着兩道階梯,一回頭,平視着身體前傾的她,她內勾外翹的雙眼,正好近在咫尺,靈動之中潛藏一絲絲痛苦,莫名就讓人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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