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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水痘是個痛苦的過程,當喉嚨裏長滿一個個小水泡的時候,難受地整個人都想喪失知覺。水痘要全部發出來,等發出來以後又要等它消散,這個過程無疑是痛苦又漫長。

家裏三個人都是出過水痘的，把小妍接回家也不用刻意回避。

謝文俐給馮止妍炖了爛爛的青菜瘦肉粥，馮止妤臉上、手背上都發了出來,痛苦地盯着馮止妤。

馮止妤被她那被抛棄的小貓似的眼神弄得沒法，跺跺腳走了出去。

“小妍怎麽樣了？”老馮同志剛洗了碗，正系着圍裙,給馮止妤切了一盤水果。

馮止妤接過,一口一個奶油草莓，生活頓時充滿了精彩，摘掉小葉子,“俐姨喂粥呢，醫生說燒退了不發燒就好，我明天早上載她去醫院挂水。”

老馮同志解下圍裙，“不行，太危險了，你只會自行車載人，小區診所的醫生醫術也挺高的，明天讓他上來一趟就行，你們不用專門去醫院了。”

馮止妤點點頭，沖了澡出來正好看到手機屏幕大亮，急匆匆地穿上拖鞋，“喂！”

徐皓彰：“在家呢嗎？這幾天都在家嗎？”

馮止妤：“嗯，小妍長水痘了，這幾天在家照顧她，你在那邊幹什麽呢？”

徐皓彰：“爺爺身體不好，準備把這邊的攤子收了，因為有顧主定了幾個陶器，我來給爺爺打個下手！”

馮止妤聽到那頭隐約有女孩子的聲音，莫非白天她的預感真的實現了？“你那頭是不是有女生？”

徐皓彰回頭望望，然後走到了窗邊，“是有個，是一個爺爺好朋友家的孫女，這幾天過來玩的。”

丫的，女人緣也太好了吧！馮止妤忿忿地咬牙切齒，“不能主動跟她說話，不，她跟你說話你也不能多說；不能多看她一眼，不，一眼都不能看；不能跟任何女生說話……”

徐皓彰吃吃笑起來，聲音透過手機，很有磁性！“嗯，我只跟你說話，只看你一個！”

馮止妤滿意極了，對着手機猛親了一口，“乖，回來獎勵你！”

徐皓彰想着那天沒有進行完的工作，渾身都漲了勁頭！他恨不得她此刻在他面前，他要把她摟在懷裏狠狠親一通！

馮止妍并沒有再次發燒，只是不能吹風，要忌口，馮止妤在家陪了她兩天，小心翼翼地照顧她。

這天下午，馮止妤騎了家裏的自行車電瓶車去超市采購。這種電瓶車龍頭很靈活，馮止妤騎得很慢。

這時迎面一輛電動三輪車經過，左邊一輛載了人的摩托車沖過，飛速向右拐彎，這樣一來，直接把馮止妤帶向了右邊那個拐彎處。那是一個水泥大陡坡，馮止妤沒轍了，只能跟着騎，同時雙手死死地把住了剎車。

對面的電動三輪車沒想到大路上突然沖下又停下的車，眼看馬上就要撞到馮止妤的車的屁股了，剎車聲異常刺耳。

馮止妤讓這一幕吓得三魂七魄直接掉了一半，站在自行車電瓶車上捂着胸口。摩托車已經駛進了廠房，馮止妤看到是個箱包廠，恨不得那摩托車立刻爆胎。

電動三輪車上走下來一個中年男人，“沒事吧，小姑娘，要不要緊啊？”

“沒事沒事，謝謝老伯啊！”

恰好這時，箱包廠裏開出來一輛黑色轎車，按着刺耳的鈴聲，顯然馮止妤擋住了他的道。

馮止妤坐到電瓶車座上，只不過雙腳還在發顫，一時之間居然有點無措。

黑色轎車上的玻璃下滑，露出一張中年國字臉，“喂，快點開走，這個道不小，怎麽随便停車啊。”

馮止妤深吸口氣，“不好意思啊。”

國字臉很不耐煩地再次按下車鈴，“這裏又不是停車的地方，好端端的停在這裏做什麽，不中不當的，沒事快點弄走，不要妨礙我們正常開車。”

馮止妤本來火氣就很足，有錢開個車就了不起啊，誰稀罕把撤停這裏啊，暴力十足地從電瓶車上下來，走上去，拍拍他的車門，“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你在這廠裏是什麽職務，看你的年齡已經來頭不小。”

“一個小姑娘打聽這個做什麽，這個廠裏我負責，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馮止妤見到那傲慢的樣子就想上去揍一拳，“有，問題大了去了。你沒搞清楚事實就指責我不該把車停在這裏，請問你知道我為什麽停在這裏嗎！那你因為剛剛有一輛進入你們廠子的摩托車速度飛快，從我左後方沖出來，我來不及躲，為了不摔在草堆裏我只能跟着騎下來。所以停在這裏不是我本願，你沒有資格指責我！”

國字臉的臉色很難看，“小姑娘的嘴那麽利，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廠子路口建得不好咯！”

馮止妤冷笑，“我沒那個意思，是個中國人能聽懂普通話的都能聽懂我剛剛說的，看來你們廠子外面青泥苔都長滿也不是沒有道理，居然負責人都這麽不長腦子。”

電動三輪車的老伯怕倔強的小姑娘吃虧，趕緊來打圓場，“老板，剛剛真的是兩個年輕人騎着摩托車沖到了這個廠裏，還好這個小姑娘騎得慢，不然兩個車肯定要撞一起了，她不是故意停在這裏的？”

“外地人什麽都不曉得就不要說話，你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

平市是吳語方言區，說普通話咬字也很輕，一般說話都沒有翹舌音，而老伯的普通話兒帶了嚴重的口音，以至于被國字臉嘲諷，馮止妤看着面色漲得通紅的老伯，揚起手機拍下了廠名和國字臉。

這一按鍵非常快，快得國字臉都沒有反應過來。

馮止妤害怕真的被打，主要是怕給老伯惹麻煩，堆了車就走，“我還跟不想跟你說同一種語言，簡直是種侮辱。”

“等等，把你剛剛拍的東西留下！”

“放心，我沒有拍你，不會侵害你的肖像權！”

這麽一争論，邊上圍着的人已經很多了，很多以為是發生了交通事故，沒想到是看到了一大一小在争執，都好奇地停下來看西洋鏡。

“把你手機交出來！”國字臉一把抓住了馮止妤的書包一拉，馮止妤整個人都朝後倒，“你幹什麽？”

老伯本不想多管閑事，可是看到這小姑娘被欺負，心裏總是不得勁，“老板老板，小姑娘真的沒幹什麽，你快放手诶，別把小姑娘摔了！”

馮立覺和謝文俐今天把櫻桃園和鄉村人家的活都交給了別人，兩人緊趕慢趕地回家，還在路上捎上了要去馮家的葉栩合，路過工業園區的時候，看到一大群人圍着。

謝文俐看着中間停的電瓶車很像小魚的，趕緊停了車。

“幹什麽呢！”

“小魚！”

馮立覺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上去，一把拉開國字臉抓着馮止妤書包的手，“你幹什麽！”

“小魚，小魚沒事吧，沒受傷吧？”謝文俐和葉栩合扶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馮止妤搖搖頭，“沒事沒事。”

那頭馮立覺抓着國字臉的手不放松，狠狠地瞪着他，“一個大老爺們，你孩子跟我姑娘也差不多大了吧，你忍心欺負一個姑娘，你怎麽那麽不害臊啊！”

“跟你說，飯要小心說，誰欺負她了，尖牙利嘴的，整個一刺毛，不知道你們做家長的怎麽教育的，沒家教了！”

馮止妤一聽就火了，“誰沒家教了，你有家教對着一個老伯嘲笑他是外地人，你有家教對着我說你是廠裏大老板指責我亂停車，要不是你們廠裏的摩托車亂飛我怕死騎下來會有這事嗎！”

“小魚小魚！”謝文俐第一次見到馮止妤滿臉通紅，雙眼冒血絲的樣子，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急忙拉住了她，怕她一不受控制就直接揍上去了。

老馮同志壓抑着怒氣，“吵架總是雙方的錯，我不會偏袒我的孩子，但是你作為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孩子計較還計較出那麽多道理，作為男人我都看不起你！”朝謝文俐說，“文俐，你先和小魚去車上，要是這廠長不介意，我們也不介意把事情鬧大！”

葉栩合死死地抱着馮止妤的胳膊，朝謝文俐說，“謝阿姨，我們先回去吧。”

國字臉一臉怒氣沒處發，五一期間廠裏放假，只有值班的兩三個人，剛剛說的摩托車不用說他也知道是誰，要是他們真出來像小丫頭和那外地人說的話準是他們的錯，嘆了一聲晦氣，恨恨地回頭開了車門。

“文俐……謝文俐……”一直在觀戰的老伯默默念着這個名字，喃喃地念了一聲，“謝文俐，文子啊！”

馮止妤感覺到謝文俐的身體陡然間僵住了，一動不動，扯扯謝文俐的手，“俐姨，怎麽了？”

“你真的是文子嗎？”電動三輪車的老伯走到了三人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謝文俐。

“沒事，咱回家吧。”謝文俐低着頭，着急忙慌地就要走。

“哎？”馮止妤詫異，這俐姨的反應也太詭異了吧，好像渾身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