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奈何橋上。

形形□□的鬼魂們在有序地通過奈何橋,這和許念卿記憶中的大差不差。非要說比往日多了些什麽那就是混沌的“人群”裏點綴的那極其顯眼的一黑一白吧,那是黑白無常,兩人早早一步來到奈何橋邊似乎就在等着他們的到來。

白無常是來送別的,而看到白無常死了爸爸一般悲痛表情的許念卿大概也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跟百年前一模一樣,這是又要送自己走了。

但是他又能做些什麽、說些什麽呢?能和龍宮的太子相知,和地府的頭頭們相熟對于一個凡人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奇跡了,還要奢求和敖離相守不成?忙忙碌碌到頭來只能是跟之前一樣灰頭土臉地投胎轉世兩不相見。

許念卿越想越來氣,可他沒有資格去為自己争取什麽,心裏念叨着默默忍受好了。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掙開敖離的手跑到了白無常的身邊去了。被掙脫的那人也沒想到一向溫順的許小朋友會有這麽一出打算把他拉回來,還未動手竟先一步被那人噎了回來:“我和他道個別馬上回來。”

“......”這還能說什麽呢?

黑無常也是識趣地将敖離請去了遠處,然後兩人遠遠地看着許念卿和白無常碰頭之後開始摟摟抱抱情深深意綿綿到不忍直視......看客是真尴尬啊。于是我們的黑無常也不甘示弱地試着和龍二太子說點話題培養一下感情?

“二太子放心,這戶姓林的人家雖不為官卻深得王蔭蔽護,是多少人想要去的好人家呢。”

“嗯。”

“......”算了,腦袋被白無常傳染兩人才會想和他搞好關系吧,與其強行和這位主子制造話題還是拽着白無常離開比較有意思。說做就做,黑無常是抓起那邊還在抹淚話別的白無常就走。許念卿沒有去阻攔,他知道是該上路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走是不想,留......已經沒了借口。此外,那個他記憶中最重要的人正拿着一碗湯向他走來,他毫無退路。

“哇,東海的二太子親自給我端茶送水啊。”許念卿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是覺得如果不說下去也太尴尬了。敖離沒有任何回應,把湯藥放在許念卿的手裏冷冷地看着他送入嘴邊一飲而盡。

龍的血液不同于人,是冷的,那心也是冷的嗎?許念卿想。

罷了罷了,一碗孟婆湯入肚,相看是路人就莫要糾結他人。

輪回路上。

要是許念卿沒有喝下孟婆湯想必此刻一定會迫不及待冒着被炸成春卷的風險也要沿路吹噓着自己被堂堂龍二太子親自護送着投胎轉世也太風光了。可惜他喝下了,更可惜的是他一路走着并不知道回頭看看——敖離就緊緊地跟在許念卿的身後陪他最後一段。

可走着走着敖離就發現了哪裏不對,許念卿并沒有去看兩側小鬼們的引導直直地往前行進,這種感覺更像是在由着自己的性子随便走着。并且越跟下去越覺得不對勁的感覺在加深,直到他看到熟悉的豬牛之類的雕刻物才确定下來這是又走到畜生道了。一個人怎麽能蠢到再一次跑到畜生道呢?

伸手就可觸碰到眼前的人,攔住他緩慢的腳步,回過頭的那人眼裏滿是打轉的淚水。敖離知道事情變得麻煩了。

“這位公子攔着我是為何?”許念卿是含着淚說的,而且淚珠久久不落下來很是有趣。周圍待命的小鬼們也是提起了八百分精氣神來看着許久不曾上演的所謂好戲。也是奇了怪了,這個開場白麽覺得和前些日子有幾分相似呢?

可敖離并沒有配合着演下去,許念卿眼裏住着的那抹清潭讓他心疼極了。這是什麽都沒忘記?怎麽會。這分明是什麽都沒有忘記,然後才憑借着記憶重新演繹着“不小心”走到畜生道的可笑幼稚戲碼等着誰再他帶走?

可還真是幼稚呢。但是幼稚歸幼稚,我們的龍二太子依然中招了。

“如果我不攔着你怎麽辦?”

“那我就投胎成一個大王八,去東海找你......”說到這裏的許念卿一個沒忍住還是把眼裏的淚水倒了個幹淨。最看不得許念卿哭的敖離此刻有點手足無措,要是在平常他一定會一個箭步抱過去哄哄這個愛哭鬼。這次他猶豫了,他不能再給許念卿有任何不想留戀他的念想。只能原地看着許念卿從情不自禁的哭到淚如雨下,神通廣大的龍太子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時間還在默默游走着,最後,壓斷敖離的那根弦的不是許小朋友持續不斷的哭聲而是他身上愈來愈明顯的寒氣。對溫度敏感的敖離感受到後表情立刻變得僵硬了起來,他沒有多說一個字就再一次當着一衆鬼魂的面把許念卿帶回了冥府的正殿上。

正殿上的墨麒看到他的摯友“牽着”許念卿回來了是一個激靈從躺卧在椅子上坐了起來,還一臉的懊惱。殿下的白無常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對身邊的黑無常說:“我就知道跟着執黛大人賭是絕對不會錯的,贏了!”

“你小點聲,別讓二太子聽到!”黑無常提醒着。

“咳咳,別胡說哦!我們地府紀律很嚴格的不參與賭博。”執黛很明顯是心虛了才說這句話的。合着他們是拿許念卿這次能不能成功投胎下賭注了?呵,不過現在的敖離也是沒有閑工夫去計較這些了,看樣子執黛是早就預料到了要發生的事?看着敖離如此明顯的求知欲望,執黛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笑着回答道:“許公子啊就是孟婆湯喝得太頻繁呗,有抗體了。”

“啊?”本以為會聽一些晦澀難懂的長篇大論探讨一下種種可能的冥王大人聽到後那是一個震驚啊,連忙偷偷在下面蹭了一下他的小判官,意思是別胡鬧了嚴肅着呢。當然執黛并沒有理他,又重複了一遍:“他那個身子确實是抵不住頻繁喝下孟婆湯的,我們無能為力。”

墨麒:“......”接着蹭向執黛要他穩妥地回答他摯友的問題。

“那該如何是好?”

某判官狠狠地掐了冥王大人一下,笑眯眯地說:“二太子都帶他回來了,還要問我怎麽辦嗎?”

“我......”

“那就兩位就單獨好好聊聊吧,”不等敖離說完,執黛就打斷了他的話。還半推半就地把其他人都帶了出去,被家暴後的墨麒頓時老實了不少所以進展十分順利,片刻間冥府正殿內只剩下那兩個小冤家。

“所以東西呢?”

“啊?”許念卿拖着慵懶又天真的語氣裝糊塗,演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不得胡鬧。”敖離說着露出了久違的冷冽氣場,可是這對我們的許小朋友是完全沒有用的。一句“阿離我冷,要抱抱~”就把冷傲的龍二太子打回了原型,接踵而至的擁抱沒有半刻猶豫。

耍賴換來的抱抱還收獲了許念卿蘋果般的紅紅地臉。鬼還會臉紅?那是自然,鬼不光會臉紅還會心裏打小算盤呢。他知道敖離口中要問的是什麽,說一切都是早已預謀好的都不為過。那天恢複記憶的許念卿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定要想辦法不要重蹈覆轍——他不想傻乎乎地和百年前一樣被敖離送走,再進一步說,他很自私地單方面決定不想和敖離分開。

可許念卿沒有任何辦法,他不是敖離的誰,一介凡人怎麽能強行要求和龍太子在一起呢?因此當敖離取出那塊從火神祝融處得來的玉石後許念卿就突然覺得鬼生豁然開朗了。

那句“你服用的龍血和麒麟角都至寒,須得用這火神的玉墜鎮住那寒氣才是。”驅趕走了他所有的陰霾。

那,我便丢了這玉墜子生不如死好了。

你,會對我不管不顧嗎?

于是在許念卿借着與白無常道別偷偷将那玉墜托給白無常丢掉,白無常爽快地答應了。現在那東西應該早就沉入了冥府忘川河底,就算是龍王來了也游不進去啦。而且更要命的是許念卿喝下孟婆湯後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忘,天公作美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效仿之前的情景再把敖離帶到畜生道一次,這叫雙重保險。

“那如果我眼睜睜看着你跳到畜生道不管你的話要怎麽辦?”數天之後的敖離摟着懷裏的許念卿問道,此時的二人在無數次糾結後終于敞開心扉過起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東海龍宮最深處的梨花開得正美,兩人在念卿亭上正是絕佳的觀賞處。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就投胎成王八游到東海來找你!”許念卿沒好氣地仰起頭怒瞪着他的阿離,頭上用梨樹枝編的花冠晃了一下差點掉下去。這據說是滿足一下他想加冠的執念特意做的四海之內獨一無二的“頭冠”,龍太子純手工的哦。伸手将許念卿的頭冠戴好,還順便輕輕刮了懷裏那人的鼻子,冷冷地觸感傳到敖離的手中。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目空一切碎碎念着:“為什麽真把那祝融的玉墜丢掉呢?你假裝丢掉就好了啊。”

“阿離你怎麽變得婆婆媽媽了,這話說了好多次了!”許念卿聽到後不禁皺起了眉頭,白無常說敖離被許念卿折騰得在那個高高在上的龍太子路上越走越偏了,還真是。

不過啰啰嗦嗦版本的龍二太子僅僅存在須臾就切換回了往日一本正經的模樣,哎,又讓許念卿有些小小失望。

“你可得想好,若是跟了我今後就是個孤魂野鬼了,莫說是那二十歲的加冠禮,你的年歲将會永遠停在死去的那一天。你不能見陽光,只能陪我在深不可測的海底孤獨終老,也不能娶妻生子,更不能有天倫之樂了。”說話的人說着把許念卿緊緊地摟住似乎要分給他一些溫度,一心一意、一往情深。

“我願意的!那你呢?”

沒等敖離回答,許念卿就學着他的樣子一板一眼地重複着剛才的話:“你可得想好,若是跟了我今後就是你們龍族最不正經的龍了,整天要跟一個不得見陽光的孤魂野鬼厮守終生不說,也不能娶妻生子享盡齊人之福了!”

“那可未必。”敖離聽到“齊人之福”後笑了起來。

沒有聽到标準答案的許念卿立刻不樂意了:“那行吧我現在就出去曬曬太陽消失在這世間!”說着就要從敖離身上掙脫,“你去和你的龍公主們成婚生孩子去吧!”

敖離無奈地搖了搖頭,連連抓牢那懷裏撲騰如魚的小瘋鬼,然後扶起腰一把抱起走出庭外,這是要打道回府?

“放開我!你幹嘛!”

問得可真好,敖離“啪”地一下吻上了懷裏像條魚一般撲騰的許三歲,某鬼立即安靜了許多,就當是問題問得好給的獎勵吧。

要幹嘛?

“入洞房,生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腦洞衍生的,正文算是寫完了。

還會有個番外交代下其他東西。

☆、番外(全文完)

話說執黛和墨麒之前打了一個賭,就是許念卿能否被敖離送回人間重新做人的那個賭約,結果我們都知道了。連黑白無常都贏了個金缽滿盆更別說我們一肚子壞水的斯文敗類大判官了,所以這一個月來墨麒不但要把執黛的工作全做了還要批準執黛帶着墨跡一起去人間游玩。

我的天吶,對于冥王來說那都不是度日如年了,下十八層地獄都沒有這麽痛苦——十八層地獄對于肉厚的麒麟來說只算皮肉之苦,哪像現在,剜心之痛!用一句他正在對敖離說的話就是:“阿離你看我這裏,心髒噗通噗通地抽搐着,疼!”

然後敖離順勢看着墨麒捂住的胸口,白了他一眼。就為了賣慘把他特意從龍宮叫了過來?之前種的梨樹結果了,許念卿還在家等着他一起摘果子呢。敷衍地說了句“我想想辦法吧”就揚長而去。別說還真挺管用,敖離剛走沒多久就聽到執黛帶着墨跡“噠噠噠噠”地跑了回來。

“阿執!!你回來了!!”我們生龍活虎的冥王大人是立刻撲了上去,一個大大的擁抱後,還無事獻殷勤般幫着心上人摘下身上的黑袍,可狗腿了。

執黛可沒心情顧這麽多,上下打量着墨麒很急得樣子。從外到裏接連檢查了三遍才敢确定我們的冥王大人沒瘋沒傻好着呢,然後惡狠狠地哼了一聲說:“沒想到我們的二太子殿下也會騙人呢。”

墨麒一聽就明白了為何執黛如此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畢竟離兌現的承諾才七天有餘。忙忙俯身無病亂□□一通決不能讓摯友信用掃地:“哎呀,疼!我胸口疼!”

看執黛無動于衷,墨麒就打起身邊緊緊拽住他爹爹手的墨跡的主意,直直地往那小兔崽子身上撲。是直接從執黛身上搶過墨跡開始哭訴:“孩子啊,父王的胸口疼。”執黛嫌棄得把墨跡一把推給了墨麒,想着好孩子靠你了幫爹爹頂過去,身子轉向一邊每個動作都散發着嫌棄。而我們的冥王本來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見執黛走遠一個飛速把墨跡身上的黑袍扒了下來,然後把執黛和墨跡兩人的黑袍撕了個粉碎。

那黑袍可以隐去佩戴者的氣味,之前說過,墨跡的那件是火麒麟那老太婆新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這趟兩人出去游玩非要身披袍子一點痕跡都不留,那是一個讓墨麒食不香睡不好啊,生怕日常生活裏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執黛然後老婆帶着孩子跑路了。這回總算是把它給銷毀了,開心。

“爹爹!爹爹!父王又在胡鬧了!”墨跡小大人般說着。

“你......”

回答憤怒的執黛的是一個梨花帶雨的怨婦:“你們走了,一點氣息都感覺不到,我害怕,以後別用了,行嗎?”

“你這是跟我商量了?你跟我商量了?”執黛指着一地碎屑怒氣沖冠,此刻的他強忍着怒意,和墨麒相處了這麽多年他深刻體會到與其氣壞了自己不如來點使用的家暴什麽的比較實用。

而看到執黛是真的在動氣的冥王開始心虛了,主動讨罰道:“要不......我去藏經閣閉門思過?”

“七天。”

“阿執!!”

“五天。”

“胸口疼......”

“三天,不行就換回七天。”

“成交!”墨麒那是心裏一個美滋滋啊,說是三天,滿打滿算也就只能待在裏面一天多的時間時間,他堂堂冥王還要每天例行坐鎮冥府努力辦公呢!

可沒想到道高一尺,墨麒前腳進去,後腳黑白無常就把他日常辦公所需要的一切工具,連桌子都搬來了......

“......”

“吾王,執黛大人說了,書中自有黃金屋,願您好自為之。”黑無常說。

這也不知道是誰的屬下,賣得一手好主人。墨麒朝着賣主求榮的那兩人不耐煩擺了擺手示意趕緊走,巴不得溜之大吉的兩人頃刻間跑得沒影。

說起來冥府是沒有藏經閣的,執黛來了之後才找了個地方置辦了這麽個“多餘”的玩意兒。而且這些書好多都是執黛一本本從十八層地獄裏的那些惡鬼們手裏搶來的,都是珍藏呢。

“嗯......上次看到哪來着?”說看就看,對于承諾執黛的事情墨麒從來都是認真照做的。況且他知道這些書有三分之二都是執黛為了他去找的,生怕他應付不了冥界的事務。翻着翻着一本不是很起眼的書被墨麒瞧見了,書很小卻很新,像是誰閑來無事的随手之作。

“《換魂》?有意思,就從這本開始看吧。”

冥府。

“墨跡,墨跡?”是執黛呼喊的聲音。本來是坐累了讓他出去活動活動,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是被哪個鬼差給帶去玩了了?畢竟還是個孩子。

“在這兒呢~”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儀容整齊,可不能被這地府的其他鬼所诟病。”邊說着邊蹲下身子為他整理弄亂的頭發,開玩笑地說:“你這樣子活生生像是被匪徒劫持了。”

那可不是嗎,就是被綁架了啊。前情回顧下敖離在藏經閣撿到了個寶貝叫換魂之術,刻苦鑽研了一整天還特意去十八層地獄找了幾個惡鬼實驗了一番。覺得可行就立刻想辦法把墨跡給騙了過來。騙來的把戲也非常沒有技術含量:墨麒和墨跡都是麒麟屬,有着專有的聽覺頻率,所以墨麒能輕松地把墨跡給叫出來而不讓他人所知。

要做什麽?那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聽冥王大人說下去了。自從執黛善心大發把這只水麒麟帶回來還取了名字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大半的時間都陪着小家夥還不夠,剩下的時間仍在操心那孩子的衣食住行,可把墨麒氣壞了。他好歹也是個麒麟吧!為什麽要差別對待呢?所以當他看到那本書的瞬間就想到了一定要和墨跡換上一換體驗一下被捧在手心的感覺。然而墨跡那小子警覺性非常高,墨麒是使了些真本事才把他制住的,此刻的他正以墨麒的形态被施了法在書閣裏呼呼大睡呢,祝他好夢。

這邊執黛還在給“墨跡”整理亂七八糟的頭發——把纏在頭上的發簪取下來,用手捋着發絲,從發尾到發根一點點地往上理生怕弄疼了他的小寶貝。感受着執黛溫柔的某麒麟剛開始是又痛恨又是喜歡的,最後完全沉浸在了心上人的溫柔海裏。

整理罷後執黛拿出手裏的發簪對他眼中的“墨跡”說:“一直沒有告訴你,這是用你娘的麟角剩下的一點做成的,特意拿回來做了這把簪子給你。”

“哦?”

“我在上面刻了一個過猶不及的‘過’字給你,你可知這是何意?”

“什麽意思啊?”事實證明男人也會因為八卦而瞬間激動起來,看看墨麒那隐藏在孩子皮囊下激動不已的靈魂。

執黛感覺到了一點說不出來的異樣,心想着今天這孩子不對勁啊,停頓了一下并沒有往下多想,又說:“就是字面意思,希望你不要學你母親,凡事太極端不好,當然太不極端也不好。”

“......”看到執黛這麽認真的教着孩子而自己只會搗亂的墨麒很是羞愧......大概這是他凡人的天□□,想要個自己的子孫、然後看着孩子長大成人什麽的。

自己終究是虧欠了眼前這個人。

是的,執黛曾經是人,并且身上永遠映刻着并非凡人所獨有的壞毛病,比如話匣子一打開就再也收不住了。

“墨兒總要獨當一面的,将來爹爹和父王都不會在你身邊的時候連梳頭打理都不會的話該怎麽辦呢?”

嗯?自己以後要和執黛離開?他本人怎麽就不知道呢?不禁問出聲來:“什麽意思啊?”

執黛聽後輕輕彈了墨跡的腦門一下,說:“是誰信誓旦旦地承諾将來要繼承他父王的衣缽,讓我們兩個老頭兒去外邊逍遙快活的?”

有只麒麟的心在開花。

繼承衣缽?所以才給他取名叫“墨跡”?

其實這個名字的期望已經很明顯了可墨麒就是不敢想,他永遠記得是自己害得執黛永世不得輪回在陰冷的冥間畫地為牢。

然而,墨麒不知道的是執黛也是這麽想的。三百年來執黛一直在扪心自問,若不是他的存在,熱愛自由的世間獨尊的墨麒麟會甘願永永遠遠憋在地府裏嗎?答案很明顯。所以當他看到無父無母的水麒麟的時候就立刻想到了培養一個未來接班人的主意,墨跡是他主動要求帶回來的。

所謂兩情相悅大概如此,兩個人都在為了對方默默付出,也都在為了對方陰晴圓缺。

忽然來得擁抱讓執黛措手不及,溫柔地摸了摸這個假墨跡的小臉兒寵溺地說道:“可不許鬧人,你該去休息了。”

沒得到任何回應,墨麒只想抱着眼前的人地老天荒。

“爹爹去藏經閣看看你父王就去陪你,乖~”

一聽到要去藏經閣,墨麒的身子很明顯抖了一下,要去藏經閣!他的真寶貝兒子還在裏面呢!顧不得其他那是以光速往藏經閣沖啊。

後面執黛不緊不慢地叮囑着:“別急,爹爹晚會兒才去呢。”

哼,總點給你點時間把魂換回來吧,執黛笑着想。藏經閣裏的書他哪本沒有看過?那種小孩子家家的換魂之術也就剛開始呢騙騙他。對,就是跟墨跡講他娘親故事的時候他一點悲傷的感情都沒有開始,後面的話就都是說給冥王大人本尊聽的了。想必他是整日被那些自己假想出來的煩惱煩心,索性說出來讓他安心。

末了不緊不慢地朝着藏經閣的方向移動着,走三步退兩步總算是挪動到了門口,這麽長的時間夠了吧,輕輕地扣了扣門問一句“我能進來了嗎?”

“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真全文完,我對配角們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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