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遇妖族

蒼瀾山脈另一側下着春雨，一個年久失修的破廟中有兩個避雨的和尚。

年邁的老和尚盤膝打坐，沒過一會發出鼾聲。

另一位年輕和尚：“？”

檀寂大師是何等人物，輪回九世的高僧啊，帶着大乘期法力出生的佛修，早就擺脫了肉體凡胎，怎麽會睡覺，睡覺還打呼嚕？

“師父？”年輕和尚輕聲喚道。

檀寂大師緩緩睜眼，揉揉惺忪的睡眼，疑惑地對弟子道：“為師似乎睡着了？”

“不僅睡了，還打呼。”年輕和尚耿直地說。

他才剃度不久，是檀寂大師最小的弟子，不通人情事故，也不懂“看破不說破”，為人十分耿直。

檀寂大師倒是不在意弟子的率直，手持一串佛珠，滾動幾下後道：“為師做了個夢。”

“可是預知夢？”年輕和尚道。

以檀寂大師的功力，忽然睡去，只可能是感悟天道，與天地溝通去了。

“不是，”檀寂大師搖搖頭，“為師夢到自己上山采藥，帶了許多未化形的靈修回來，在一個小寺廟前支了個義診攤子，用靈修的靈氣幫勞苦大衆治療，也幫助靈修累積功德化形。”

“哪有靈修願意這麽做。”年輕和尚道。

靈修皆是天生地養，好不容易熬到千年萬年沒被人或是獸類采摘，化形前避着修者和妖獸，過得戰戰兢兢。

檀寂大師沒有回答，他端詳着小徒弟的容貌，忽道：“你去撿根與禪杖差不多高的木棍，再把一側袖子脫下綁在腰上。”

年輕和尚摸不着頭腦，卻還是照着檀寂大師的吩咐做了。

他剃度前曾是江湖豪士，練得一身健實的肌肉，穿着僧袍時不顯山不露水，露出半條胳膊方能看到每一塊肌肉有多發達。

年輕和尚拄着一人高的木棍立于檀寂大師身前，不像和尚。

檀寂大師滿意地點點頭：“這倒像了。”

“像什麽？”年輕和尚摸摸光頭，不明白師父是怎麽了。

檀寂大師沒有回答，而是望着廟外的細雨道：“今日不同往日，自天柱崩塌，九重天融為一體，原本凝聚世間八成靈氣的上三天毀于一旦。靈氣歸還人間，就連這春日細雨中都蘊含着難以想象的靈氣。”

“是啊。”年輕和尚點點頭。

“靈族較之以往更容易吸收靈氣，卻也更難化形。”檀寂大師道。

靈族的确是天生地養，但在開智後化形前，卻很容易被其他種族盯上，往往未化形就會成為他人煉丹的藥材。偶爾有修煉成形的，也會欠下不少因果，要用餘生來償還，有些靈修為了還債更是功力盡毀。

天柱倒塌之後，檀寂大師一直在思考人間該何去何從，究竟該怎樣才能避免靈氣過剩的人間再次淪為古荒戰場，以致民不聊生。

方才的夢，為檀寂大師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制衡。”檀寂大師道。

他冒雨走出寺廟，仰頭看着破廟的匾額，春雨洗去匾額上的灰塵，露出“壇業寺”三個字。

檀寂大師望着那三個字，回想着方才的夢境，良久後對弟子道：“你我就在此處挂單吧，為師開辦個義診攤，你就在為師身旁，維護各族秩序。”

“挂單？這裏？”年輕和尚指着空無一人還漏雨的破廟道。

“正是此處，雨停後，你就随為師修整寺廟吧。”檀寂大師對弟子眨眨眼，“畢竟，我們都是恩匹希呢。”

“哈？”年輕弟子滿頭霧水。

《九重天》全息網游中，獨孤卓看着“bug”三個鬼畫符不語。

輕月love對龍@傲天道：“你有沒有覺得剛才卡了一下？”

“好像是卡了，”龍@傲天也說，“可是時間沒有變化，是錯覺嗎？”

“游戲服務器還不算穩定吧，畢竟還是公測期，可能還有bug。”輕月love猜測。

獨孤卓收起玉簡，視線落在兩個跟在他後面的玩家身上，他本來不想同葉舟以外的玩家有過多牽扯，現在看來，這兩人還是有點用處的。

他來到壇業寺門前，撿了一截樹枝，在土地上照葫蘆畫瓢，寫下歪歪扭扭的“bug”。

一步不離的輕月love念道：“bug？你寫這個幹嗎？”

巴格？原來他們剛才說的就是這個詞語。

“剛才我也感覺時間停了一下。”獨孤卓不着痕跡地道。

龍@傲天道：“看來大家都有感覺，那真是卡了，全息游戲還能卡屏？等我下線就找客服反饋一下，建議他們趕快修複這個bug。”

他這麽一說，獨孤卓對“bug”一詞倒是有了些理解，為了進一步确定含義，他又問：“你還發現什麽巴格了嗎？”

“你英文念得有點不太準，”龍@傲天指出獨孤卓的英文發音，“除了剛才卡那下，還沒發現別的問題，就你比較像個bug。”

獨孤卓：“我？我有什麽問題嗎？”

龍@傲天：“就算是一次性道具，大家都在平砍練級，你一招秒了幾十個小怪，難道不是bug？你撿到那個一次性道具叫什麽名字，發來我看看是不是數值崩壞了，要是有問題，我把這個道具漏洞一并舉報了。”

問題、數值崩壞、漏洞……獨孤卓提取着關鍵詞語。

獨孤卓的理解是，一個超出規則掌控、規則會盡力尋找并抹除的存在，就是bug。

他沒理會龍@傲天的發道具邀請，轉身向壇業寺外走去，龍@傲天快步跟上，口中念叨着：“不要這麽小氣嘛，有好的道具發出來共享一下嘛，順便分享一下從哪裏獲得的，就算一次性的也不錯啊，游戲剛開，這種威力的道具很值錢的。”

輕月love與龍@傲天，一個被容貌迷惑，一個想套強力道具的消息，兩人像連體嬰般跟着獨孤卓離開壇業寺，他們腳下還輕手輕腳地跟着一只黑貓。

黑貓腳墊非常軟，踩在地上沒有任何聲息，輕月和傲天沒有發現他。

獨孤卓倒是立刻察覺到一股妖氣，随手一撈，拎起那只黑貓的後頸皮。

“咦？這貓什麽時候跟上來的？妖族？”龍@傲天道。

“哇！好可愛的小貓啊，我可以撸你嗎？”輕月love道。

“別想碰我！”黑貓舔舔爪子，“游戲可是禁止調戲玩家的，當然我自己撸自己是可以的，哎呀我怎麽這麽可愛。”

黑貓用力吸了下爪子，露出沉醉的眼神。

輕月瞬間失去興趣，雙目失神地說：“你太猥瑣了，白白浪費一張可愛的貓臉。”

龍@傲天不是很喜歡貓，對黑貓的外表抵抗力很高，他警惕地問：“你跟着我們幹什麽？”

“誰跟着你們了，我是跟着他。”黑貓扭動身體，他還被獨孤卓拎在手裏，不方便移動，“我看你剛才試探老和尚的時候挺厲害，不僅沒有被懲罰，還得到一些線索，就跟過來問問你有沒有妖族的升級方法。”

“妖族不能像我們一樣做任務升級嗎？”輕月問。

黑貓沮喪地低頭：“哎，人族能做的任務我們都做不了，又不能像靈族那樣治病救人換經驗。等級低的妖族還打不過小怪，升級要多難有多難，你看看排行榜上妖族的等級就知道了。”

龍@傲天打開排行榜，篩選出妖族，果然看到上面所有妖族清一色的1級。

“我就說剛才給他們信息求救，這麽長時間怎麽連個回複都沒有，原來才1級啊！”龍@傲天道。

獨孤卓适時道：“求救？”

輕月向他解釋：“之前我們倆以為你是boss，就找隊友求援，信息發出石沉大海，看來還沒找到妖族升級的辦法。”

“鍵盤時代不管哪個種族都做一樣的任務，改版後變化太大了。”黑貓嘆氣道，“我剛才跟一個玩家達成協議，讓他帶我來放生，以為能升級，沒想到還被和尚打死一次。壇業寺沒有我升級的地方，我要找其他方法了。”

獨孤卓放下愁眉苦臉的黑貓，回想着以前遇到的妖族。

有些妖族潛心修煉，吸收日月精華，修煉速度會慢一些；有些妖族迷惑人類，吸收人族精氣，修煉速度很快，但雷劫也會更難一些。

獨孤卓對黑貓道：“妖族應該是沐浴在月光下就會增長力量，如果能得到一套修煉心法就更快了，當然也可以迷惑人類試試。”

“我倒是有一個叫‘魅惑’的天賦技能，可是對小怪不好用。還有個《拜月訣》的修煉心法，但是游戲早晨8點開始公測，我還沒見到月亮呢。”黑貓道。

他想了想，跳到壇業寺路邊的一個普通百姓npc身上，施展了“魅惑”技能，對着那人嗲聲嗲氣地“喵”一聲。

那人頓時像丢了魂般抱住黑貓，對着貓毛用力一吸，就全身無力地倒下去了。

“咦？我升級了！一下子升到五級！”黑貓開心地說道，“原來妖族的天賦技能是吸收npc的精氣升級啊，升級速度真快，我要去找人類……”

話音未落，壇業寺門前的知客僧便不知從哪兒弄出一根禪杖，重重地砸在黑貓身上，知客僧大喝道：“淦！大膽妖孽，膽敢在壇業寺門前害人！”

黑貓：“……”

原來不同種族升級還得挑選地段，壇業寺範圍內妖魔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