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洗完澡出來，爸爸已經回來了，正坐在飯桌上大口大口喝水。

向暖擦着頭發走了過去。

“爸。”

向立軍看了向暖一眼，輕聲說：“沒事，事情你媽已經和我說了，既然是同學送你回來的，明天請他吃個飯，表示感謝。”他頓了頓，思索了一陣，接着說，“這麽大晚上的，人家奔波來奔波去也不容易。”

話音剛落，卧室內的門就猛地打開，向母尖細的聲音傳來：“什麽請吃飯啊！高三了學習不重要？要不這樣，明天晚上你帶飯的時候多給人帶一份。”

向立軍難得提了反對意見，眉頭皺起，似乎是不贊同：“這怎麽行，別人幫了咱家閨女這麽大忙，得做出些誠意來。”

向母微彎唇角，看了眼向立軍，譏笑道：“說的這麽好，你倒是說說，明天請吃飯用的是誰的錢啊？”

向立軍面上頓時挂不住了。

向母得寸進尺，冷哼一聲，接着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有錢。”

說完這句，向母便不再多言，拉開卧室的門回屋睡覺。

向母進去後，屋內一片寂靜。

向暖尴尬的站在房間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過了半晌，向立軍撫上向暖的肩頭，動了動唇，說：“你別理她，你媽這人，就是說話不好聽。”他接着說，“雖然爸爸這些年沒工作，但也還有點餘錢，明天你請同學吃飯的錢我拿給你，對了，今天修車的錢也是人家付的吧？也一并給了，咱們不欠人家的。”

向暖輕輕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時候不早了，今天折騰這麽晚，你回屋睡覺吧。”

第二天。

餘冰一進教室，就看見自己煥然一新的桌子。

原本困倦的雙眸瞬間變得清亮，清醒無比。

卧槽。

田螺姑娘？

她把書包一扔，扔進抽屜裏，轉頭望向暖：“你收拾的？”

她知道昨天向暖留在學校自習，況且她以前也經常幫她收拾。

向暖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麽，往前排瞟了一眼，輕聲說：“還有學長。”

餘冰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哪個學長？”

“就…任乘風啊。”

餘冰無論上課下課的時間都用來打瞌睡，偶爾和前排的餘浩閑聊兩句，平日裏和任乘風交流不多。

她驚訝道：“那豈不是個大佬？幫我收桌子？”

她的聲音有些大，這麽一聲吼，把半個班的人都過來了，都望着他們這塊。

向暖急眼了：“你小點聲！”

餘冰也察覺到了不妥，捂住嘴巴，放輕聲音：“你和我說說，你倆咋回事啊？”

不止這一件事，從任乘風搬到她們身邊的頭兩天，她就發現向暖不對勁。

很不對勁。

旁人可能察覺不出來，但她和向暖坐了兩年同桌，發現向暖一碰到任乘風的事就開始緊張，不自然，眼神躲閃。

最關鍵的一點，聲音變小。

向暖自以為她掩飾的很好，其實早就被她看破了！

餘冰身邊也有小姐妹談戀愛，兩人都是兩情相悅，郎有情妾有意的。餘冰不怎麽摻和。

但她這幾天觀察了一下任乘風。

發現這哥們的性格如鄰家大哥哥，除了常年挂在嘴角的笑讓人不爽之外，沒有缺點呀！

而且任乘風一看就不喜歡向暖！

對他而言向暖估計就是個沉默寡言的後桌罷了。

向暖聽到她的問題，解釋道：“昨天晚上就我和他在教室裏自習，大概是覺得大晚上不安全，他就陪我一起幫你收拾了一下。”

說完，她又若有若無的解釋：“什麽事也沒有，你別多想。”

見向暖不想多說，餘冰也不好多問，沒再說什麽，拿了書準備早讀。

但還是留了幾分心思。

沒過多久，任乘風慣例掐着點踏入教室。

他進門，捋了把餘浩的頭發。

驚呼：“媽呀，你沒洗頭？”

餘浩：“……”

接着，他轉頭看向暖，眼神裏帶着探尋，輕聲問：“昨晚那麽晚回家，你爸媽沒說什麽吧？”

大晚上的，尤其是女孩子，這麽晚回家，父母一定擔心。

向暖搖頭：“我和她們解釋了，就沒怎麽樣。”

她接着說：“昨天的修車錢……”

任乘風打斷她：“昨天那人是我朋友，換個胎的事兒，沒多少錢。”

向暖內心覺得不妥，況且對方還是任乘風，更是不想欠人家的，堅持道：“不行，換胎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你不讓我付，我心裏難受。”

任乘風沒接茬，低頭看着向暖，想了想。

過了一會，他妥協道：“行，我中午問問多少錢，下午答複你。”

向暖點頭答應，又看了看任乘風，動了動嘴唇，想請他吃晚飯的話堵在喉間，在嘴裏繞了幾個圈，還是沒能說出口。

身為一個女生，直接這樣邀請男生吃飯，會不會不太妥當？

也太不矜持了些……

就這麽糾結了一個上午，這番話也沒能說出口。

下午。

任乘風回到教室，找到向暖，說：“我問過狗子了，市面上這種胎是35元，你壞的是外胎，挺好換，拿30元就行了。”

向暖低頭說好，想從書包裏翻出三十元給他。

“先不用給，吃晚飯的時候我帶你去找他，順便把你的車拿回來，晚上一起吃個飯？省點時間。”

向暖沒想到幸福來的這麽突然，她正愁怎麽開口，一個天大的機會就落到了她頭上。

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向暖飛快點頭。

除了這件大事成功解決之外，月考成績也出來了。

正陽高中老師改卷子改的很快，有些成績上午就出來了，但排名還沒排好，所以一直拖着沒公布。

下午第一節 課正好是化學課，同學們估計熊宇會用這節課的時間講成績，再用第三節自習課的時間講化學卷子。

熊宇伴着上課鈴響踏進了教室。

手中拿着厚厚一沓化學卷子，最上面是白白的A4紙，應該就是班級排名。

餘冰一顆心懸在半空。

她捏着向暖的大腿，小聲祈求：“拜托老天給我個痛快吧！”

向暖把她的手拍開，輕聲詢問：“你到底考的怎麽樣？”

昨天餘冰走的太急，都沒來得及和她對答案。

餘冰慘淡的搖頭，“不好，非常不好。”

前面的餘浩凳子一搖，身子往後傾：“那你昨晚還玩的那麽嗨，都發了□□空間。”

向暖擡頭，帶着些好奇，問：“發了什麽？”

她沒有手機，不怎麽上網，平日裏上網也是和餘冰□□聊天，不怎麽關注空間動态。

昨天回家的晚，更是沒時間關注這些。

此刻餘浩提起，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沒什麽，也就一群小姐妹的自拍，但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們的歡樂。”

向暖聽餘浩這麽描述，有些羨慕。

她和餘冰是高中才認識的，在這之前她沒什麽特別聊得來的朋友。

她知道餘冰有一群好夥伴，是從初中，甚至是小學玩到大的，只要一放假，她們就會約出去玩。

她們成績相似，若不是餘冰走關系到了高三A班，她現在應該和她們在別的班一起打鬧。

因為從小父母就管的嚴，向暖很少和朋友出去玩，再加上正陽高中放假放的少，一有空閑時間她就寫作業，娛樂時間很少。

她也想和餘冰一樣，和好朋友自拍，去奶茶店，逛街，聊八卦。

這麽發着呆，她莫名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直直的盯着她們這個方向。

她順着那股視線望去。

發現是講臺上的熊宇。

向暖：“……”

應該是他們仨講話被抓包了。

不止她，餘冰餘浩都感受到了，餘浩把凳子擺好，身子往前傾，雙手規規矩矩地擺在講臺上。

餘冰也直起身子，一臉正色。

向暖微微挺了挺腰。

見三人沒再講話，熊宇收回目光，接着講今天的重點話題。

“這是本學期第一次月考，有些人取得了進步，而另一些同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滑着。”

說完這句話，熊宇的眼神特意掃過了餘浩和餘冰。

餘冰揪緊向暖的手臂，感覺肚子發脹，氣都提不上來：“完了完了。”

“第一次月考，還不考理綜合卷，生物化學物理分開來考，這麽簡單的考試，有些同學的成績都慘不忍睹，那我想問問，下次月考就要理綜合卷了，你們想怎麽辦？”

“現在有些同學三門算起來都只考兩百出頭，下一次考試，你們理綜是不是只打算考一百八一百九？”

“你們這樣的成績，別說985，211，還有一些重點大學，你們連一本都考不上！很多B班C班的同學考的都比你們好！”

熊宇拎着那張白色的薄紙，藏在鏡片下的眼光掃過上面的成績。

“我看就是因為你們高二的老師對你們管的太松了，才讓你們這麽懶散！”

“我和你們說，這個班我剛接手不久，還沒兩個月，還沒有把一些手段用在你們班上。”

“我就等着，等你們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看看你們的成績，有多少人下滑。”

“別以為我最近不怎麽管你們，其實是對你們的放松。”

“我就等着你們一個個狐貍尾巴露出來！”

高三的老師們似乎都還沒适應如今的高三A班已經是他們自己班了，對話依然用着“你們班”。

似乎是不想承認考出這樣成績的班級是他帶的班。

立了一個下馬威，熊宇将投影儀打開，将成績表放在投影儀下，開始分析成績。

班上大部分同學都屏住了呼吸。

熊宇說的太吓人，這次一些自我感覺發揮不好的人，通通都把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大大的幕布上出現了他們的成績。

熊宇是從第一名往下滑的，根本就不用看，就是任乘風。

但班上的同學還是沒忍住驚嘆了一聲。

語文127，數學148，化學90，生物92，物理100，英語135。

“哇塞。”

“我人生第一次見到學神。”

“692分诶！！”

“風哥這次是不是考差了，我聽說他原來都是考七百多分的。”

“這次題目偏難，而且第一次，為了給我們敲警鐘，老師都會改的緊，這個成績挺不錯诶。”

“況且現在還是三門分開來考，像風哥這種做慣了理綜合卷的人，難免不适應。”

都是第一次步入高三，第一次月考，第一名就甩出一個數學148的成績，讓人佩服。

緊接着，第二波響動來襲。

“我沒看錯吧？第二名是向暖？？”

向暖也注意到了她的成績。

語文118，數學140，化學95，生物90，物理90，英語125。

總分658。

班上沸騰了。

任乘風算是正常發揮，但向暖，高中兩年成績一直都在十名左右，高二期末考試考到了第三名。

大多數人沒怎麽拿這第三名當一回事。

但這次不一樣了！

要知道這次如果沒有任乘風，她就是第一名！

要說吃驚，的确吃驚。

但也能接受。

畢竟向暖的努力程度在班上數一數二，排得上號的。

看到她的名次，震驚之餘，還有一種就該如此的感覺。

衆人的目光往下滑，之後就沒有什麽震驚的成績了。

考的好的中規中矩，發揮正常。

考的差的開始怨天尤人。

餘冰如她所料，成績下降到了一百名。

餘冰面如死灰：“我爸估計已經知道成績了，我已經做好準備回家接受審訊了。”

向暖坐在她身邊安慰她。

“明明是同桌，為什麽一個進步的這麽快，另一個退步的這麽慘，暖暖，你說，我下次考試會不會退的更恐怖。”

向暖柔聲安慰：“你的基礎不差，只要現在抓緊，努力起來，應該很快就能回去。”

餘冰直起身子，擡頭，目光堅毅：“我這個月一定要努力學習！！重新做人！下次月考殺回來！暖暖，監督我！”

餘浩也很難受，他這次也考差了。

本來高二期末考試就考的不好，這次直接退到了四十五名，班上倒數。

這次班上後面十名都沒進前五十，在六七十名徘徊。

第一次月考，有人歡喜有人憂。

但無論是哪一類人，都開始重振士氣，打算在這最後一年拼了命。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高中月考，考差了真的很難受，難受的覺得這輩子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