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傷勢
蔡石和餘羨兩人均是無語。
夏子珪條件反射的遮住自己後,立刻意識到這動作有點傻。在蔡石罵他之前又趕緊把包拿開。羞愧的不敢看他們。
“真慘烈。”蔡石望着夏子珪的臉感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在他身邊坐下,“不過……你這是單方面受虐還是奮起反抗過了?”
夏子珪吭哧吭哧地說不出話,心裏別提多憋屈了,飛快地看一眼餘羨,斬釘截鐵道:“我奮起反抗過了!那人也很慘。”
蔡石看向經理,經理猛地點頭,做出一臉慘痛樣摸了摸臉。
蔡石吸口氣:“這是多大仇啊?小龍蝦,你什麽時候和人結怨了?那人是誰?”
夏子珪其實很想再看餘羨一眼,但沒敢,悶聲道:“我不知道他是誰?”
“故意找茬的?欺負到你頭上了,還在我的地盤上動手,真是不把我放眼裏啊。”蔡石眼底泛冷光,他以為這事是沖他來的,直接問經理,“哪家的人?”
“蔡少,哪家都不是,那人我也沒見過。”見蔡石凝眉,經理立刻奉上下屬遞過來的手機,“不過我拍下了他的照片。”
蔡石接過手機,看上面的照片,原本盯着夏子珪的臉和他的背包沉思的餘羨這會兒也湊過去。
夏子珪驚得不顧背上的疼痛,撲過去拽蔡石的手,張開五指恨不能把屏幕擋個嚴嚴實實。
“別看別看,我打輸了就輸了,我認了,這要再去□□那也太丢份了。這事就這麽揭過了!!”
他真是一點也不知道經理把那人的照片拍下來的事,如果知道,他一定會阻止經理把照片拿出來。
下意識的,他并不想餘羨知道和他打架的是誰,不想他知道打架的原因——雖然,餘羨很可能已經猜出他這些時暗中觀察他的行徑了。
可惜他的動作始終不如蔡石快,在他伸手擋的時候,蔡石把手機換了個手拿,并且伸得遠遠的。
這個姿勢導致他自己看不到屏幕,夏子珪也遮不到屏幕,但站在蔡石旁邊的餘羨卻十分方便得将照片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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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微縮,餘羨的臉色瞬間冷了幾度,視線落在夏子珪身上。
夏子珪一僵,餘羨已經看到,他無力回天。從餘羨的表情來看,他竟是真的認識那人。
“餘羨是我的人。”
這話還言猶在耳,夏子珪心底一瞬間像是打翻了百味瓶,各種滋味混在一起,說不清道不明。只那辣味沖天,嗆得人心肝脾肺腎皆是火辣辣的痛,那痛幾乎要沖到嗓子眼,疼得他張口難言。
由于蔡石和他本是并排而坐,中間隔了半米的位置,所以他撲過去的時候就成了半趴在蔡石腿上。
這姿勢并不好看,夏子珪早準備起身,可是因着背後的疼痛試了兩次都沒能直起腰,只能仰着頭看餘羨,頂着鼻青臉腫的樣子,怎麽看怎麽慘。
“你腰怎麽了?”
餘羨和蔡石同一時間發現他的不對勁。
蔡石出于姿勢便利,直接伸手去撩餘羨的衣擺,夏子珪一驚,伸手要攔:“幹嘛啊,別動手動腳!”
他依舊攔不住蔡石,蔡石直接把他的衣服扯到肩胛處,露出了他大半背部。
夏子珪就像是被惡霸調戲的大家閨秀,面紅耳赤,但他又明明白白是個漢子,所以又不好意思死勁扭捏,直把自己憋成個紅彤彤的軟柿子,不敢去看餘羨的表情。
或許是之前那人的沖擊,也或許是現在這個場面讓他情商猛然拔高,他第一次認識到一個問題:就算他對別的同性沒有也不會有那種心思,但既然認定了餘羨,那和別的人就應該注意保持距離。
就算是好兄弟也一樣。至少像以前一樣單獨去游泳是不行的。
他思緒亂飛,蔡石和餘羨卻在看到他背後的樣子時呼吸滞了滞。
一條長長的痕跡橫亘在他背上,就像是用刀背狠狠砍下,留下了極深的印子,甚至還隐隐泛着血跡,印子邊緣已然紅腫,而淤青好似水墨畫潑染,大片大片的在他背上蔓延。
屋內有幾秒鐘的沉默。就連經理也有些呆,他還以為小夏和那人所有的傷都集中在臉上了呢!
敲門聲打破了沉默。
蔡石回神:“可能是潘少,開門。”
經理把門打開,果然是神情略不爽的潘絡晨。
進屋第一眼看到蔡石腿上趴了個人,潘絡晨差點瘋化,不過蔡石給了他個眼神,讓他回複了點理智,再看到夏子珪背上的傷時,潘絡晨皺了皺眉,心裏不爽,但也什麽沒說。
又來一個人參觀他的背!就算他是男人也不需要四處展覽他的身體吧?
夏子珪又開始撲騰起來:“石頭,你給我把衣服放下來!”
“你……”蔡石本準備打他一下,看他那臉下不去手,看他的背更下不去手,沒好氣道,“你傻嗎?感覺不到痛!?”
“痛……我還可以忍忍。”夏子珪手撐着沙發,吸口氣道,“就是需要你搭把手扶我起來。”
蔡石還沒有動,餘羨已經伸出手。
他微彎腰,一只手臂橫在夏子珪兩肩前,一手扶着他的腰,動作輕緩地将人扶起坐好。
夏子珪僵得像塊木頭,動也不敢動,就傻傻的看着餘羨。
“這事我會給你個交代。”餘羨在夏子珪耳邊輕說了一句,不等夏子珪說什麽,就偏頭看向蔡石,“麻煩你送他去醫院。”
說完,餘羨就大步出了門。
蔡石愣了愣才啧了一聲:“說的好像是他什麽人似的……”
餘羨對夏子珪說的話雖然小聲,但屋裏的人都聽到了。
蔡石也立刻明白這事和餘羨有關系,就沒再問夏子珪什麽,把手機裏面的照片删了後才把手機還給經理。
經理視線從屋子裏的潘絡晨、蔡石、夏子珪身上晃過,再看一眼緊閉的房門,滿眼的恍然大悟。
夏子珪還是不想去醫院,覺得只要擦點藥就行。要說他怎麽想的,其實很簡單——怎麽也不想讓“被情敵打進醫院”的說法貫在他頭上。
十八歲不到的年紀,有些自尊在別人看來不值一提,但在他們心底千金不換。
當然,最後夏子珪還是去醫院了。
蔡石盯着他的腰:“你真要這麽犟?男人的腰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你這傷要不好好看看,萬一出了毛病,找誰哭,誰都不會理你。”
夏子珪:“我是背疼,沒傷到腰。”
“背和腰離了多遠,背不好了,腰能有多好?想想你剛才,可是連爬也爬不起來,還要人幫忙……”蔡石說了半天也沒耐性了,“你去不去?”
“去。但不要去我爸上班的醫院。”
——自尊和自尊之間,其實是有比較的。
潘絡晨将人送到醫院,蔡石準備去挂號,潘絡晨拉住他,瞅一眼站得像根杆子一樣,不敢彎一點腰的夏子珪:“你看着他,我去找人。”
有關系好辦事,很快夏子珪就做了全面檢查。
“臉上的傷不要緊,塗些藥,過幾天就能好。倒是背上的傷有些麻煩。”醫生說着嘆口氣,弄得夏子珪頭皮發麻,心道不會腰不頂用了吧?
“……背部肋骨有輕微的骨裂,至少要養一兩個月才能恢複,這期間要靜養,注意補充營養。”
夏子珪問:“我能出門嗎?”
“最好在家裏靜養,尤其頭一個星期,能不動就不要動。”
夏子珪有些沮喪,但想到不用住院不用上夾板不用打石膏又覺得情況沒有那麽壞。
回去的路上,夏子珪開始為怎麽給爸媽解釋而煩惱。
“直說呗。就說一個不認識的神經病打的,反正這年頭腦袋有毛病的人也不少,你爸媽更是見得多聽得多,不會覺得你是在瞎扯。”
夏子珪于是就這麽說了,何碧荷又是心疼又是氣憤,把那人狠狠罵了一通,并詛咒早日被關到警察局。
夏銘仔細看了看夏子珪的傷勢,定下一系列“不準”讓他好好養身體。然後問夏子珪對方長什麽樣子,準備去警察局備個案。
神經病做事都難以捉摸,誰知道他這次打了小蝦,還會不會再來下次?
夏子珪心虛的撒謊:“當時很混亂,我沒看清楚。”
夏父夏母便只好叮囑他以後小心點。
夏父扶夏子珪去房間,邊走邊感嘆:“現在社會也不知道怎麽了,今天我們醫院也來了一個被變态打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長得還挺壯,沒想到也吃了虧。他腦袋被變态用煙灰缸砸了,差點出血……”
夏子珪:“……”不可能那麽巧!
餘羨早早的吃完晚飯,給堂弟布置好今天的學習任務,就拿着手機去了陽臺,視線越過高高低低的樹,落在遠處。
一亮黑色的車出現在小區外面的馬路上,停靠在路邊。
“媽,我出去一下,可能會回來有點晚。”
“恩。自己小心。”
剛邁出家門,握在手裏的手機便響起。
餘羨一秒接通:“在那裏等着。”一秒挂斷。
繞過小區花園,一條路直通小區外。
出了小區,往左拐,走了不到五十米,餘羨就看到有人對他招手。
黑色短T恤、白色休閑褲、運動鞋,輪廓深邃俊朗,笑容十分燦爛,乍一看完全符合小說電影中校園陽光男神的形象。
——忽視臉上的清淤以及腦門上的繃帶。
“餘羨,你終于肯見我了。”孟揚灼灼的看着走近的餘羨,“我很想你。”
餘羨走近,擡腿就是一腳踢向他的腹部,神色極冷:“我很想揍你!”
孟揚一時不察,雖快速往後退了一步,但只是稍卸了些力道,餘羨收回腿,他捂着肚子喊疼:“嘶,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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