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烏鴉嘴？

“沒有，我還沒睡。”葉烽保存好文檔，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帶着點寒意的晚風迎面吹來，微涼挺舒服，讓他恍然想到齊樂臉頰的觸感。

齊樂縮在被子裏，一手拽着被沿一手拿着手機，過幾秒鐘就會拉開被子，露出眼睛掃視房間——房間沒開燈，四周光線很暗，根本看不到什麽，倒是一些物品留下的輪廓被他腦補之後顯得有些吓人。

他拉起被子遮住視線，小聲道：“我有點害怕，怎麽都睡不着，房間裏面什麽也沒有，可是我總忍不住一遍遍的去看……”

“沒事的，不用怕。”

“和你聊天我就不覺得怕了。”齊樂聲音很輕，他有點忐忑地問，“今天晚上你沒有和我講話，走的時候也沒有和我打招呼……為什麽？”

“知道你平安就好。我過去了……你媽媽可能不會高興。”葉烽側靠着牆，眼眸微垂，“我不想你在我和你媽媽之間為難。”

齊樂微微呼出一口氣，心裏安心了點。他一直都在想葉烽之前離開的表情和眼神，越想就越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那個時候葉烽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想要放棄他離開他一樣，這讓他很不安。

他小聲地堅定地道：“葉烽，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不管我媽媽同不同意我都這樣堅持。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放棄？”

葉烽怔了怔，輕笑了聲：“當然可以。”從動心到現在，理智不知道多少次都曾跑出來勸自己要放棄，可最終，他始終做不到，反倒一步一步陷得越來越深。

齊樂真的是極其敏感，之前在城西那裏，他情緒上确實有特別激烈的起伏，甚至有那麽一瞬，他考慮過是不是要放棄。

“你有什麽能力保護他？有什麽能力照顧他一輩子？但凡你還有點自尊，你就該離樂樂遠點！如果不是他非要住在外面，不讓保镖跟着，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你有能耐就自己去查，我絕對不會告訴你任何他的消息！記住，如果他出事，那是你害的！”

這是他問齊母齊樂下落的時候齊母給的回答，她的話是那樣的尖刻，只是她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還是齊樂的母親，以至于葉烽甚至連反駁的言語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在趕往城西的時候，他一直在想，如果齊樂出事了他要怎麽辦？他當然不至于認為齊樂出事和他有關，但齊母的某些話卻戳中他的神經——有什麽能力？

他也自問，他有什麽能力？寫小說算是他最閃光的點，在同齡人中他可以算得上優秀，這個年紀能達到百萬以上的收入也算佼佼者。然而，這些放在齊樂的身份面前，值什麽？齊樂爸媽随便送他一個東西，價值就超過他幾年辛苦的努力。

然而就算将這些一條一條掰開看，分析得再透徹。他想到放手還是舍不得，還是不甘心。

“只要你不放棄，我永遠都在。”葉烽想，他所有的理智在遇到齊樂的時候都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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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樂聞言笑起來：“說話要算話啊。”

兩人又随意聊了幾句，葉烽看了眼時間，溫聲問：“現在還害怕嗎？時間不早了，你應該休息。”

“我……不想挂電話，你累了就先睡，電話就這樣接着，我能聽到你的呼吸聲就好。”齊樂可憐兮兮地要求。

葉烽怎麽舍得，他坐在沙發上，想了想：“聽我的，你現在躺好，閉上眼睛，全身放松——好了沒？”

“好了。”

“我唱歌給你聽——回憶像個說書的人……”低沉的輕柔的歌聲通過話筒傳到齊樂的聽筒，他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聽着那溫柔的歌聲，心情越來越放松，不知不覺中真的睡過去。

直到只能聽到平緩地淺淺的呼吸聲，葉烽才不再唱歌。

他靜靜聽了一會兒，正準備關手機的時候，聽筒裏傳來了急促地敲門聲——那聲音應該很大，不過由于隔着手機，他能聽到聲音并不大。

“樂樂，樂樂，你在不在？”

“媽……”齊樂被驚醒，猛地坐起身來，擡手開了房間的燈，“媽，我在，怎麽了？”

他起身下床，跑到門邊開門，門外又傳來齊母的聲音：“沒事沒事，媽媽就是确定你在不在，你好好睡覺啊。”

齊父的聲音也跟着傳來：“大晚上的，你別鬧了！樂樂，你好好休息，沒什麽事。”

顯然，他前一句話是對齊母說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也壓抑着自己的情緒。齊樂已經打開了房門，所以都聽的一清二楚。

門只打開了一條縫，齊父和齊母都沒有發現，齊父按着齊母的肩膀，略有些強勢地扶着齊母離開，齊母沒有吭聲，只是不太耐煩地甩開他的手，狠狠瞪了齊父一眼，自己一崴一崴地走了。

齊樂放在門把上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骨節泛白。他靜靜地站在門後看着，一直都沒有吭聲，直到他父母的身影消失在眼簾，他才非常輕地将門關上，再度回到床上。

手機依然處于通話狀态，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他蜷曲着腿，坐靠在床上，手裏捧着手機，非常非常輕地試探着喊了一句：“葉烽。”

“恩，我在。”

齊樂微微垂眸：“時間不早了，我們都休息吧。我不怕了。”

“……好，如果睡不着，再打給我。”

“好。”

挂電話後，齊樂關了燈，屋子裏又回到了非常安靜的狀态，四周還是很黑。他緊握着手機，靜靜地瞪着所有他看久了會覺得可怕的暗色輪廓，直到疲倦将他淹沒，快天亮的時候他才再度睡去。

雖然綁架事件有驚無險，齊樂本身沒有受任何傷，但這事對他依然産生了很大的影響。因着這件事，原本心理狀态已經改善許多齊母再度恢複到原來的狀态，或者說狀态更加嚴峻。為了安她的心，齊樂不得不回家住。

小區公寓房子裏的物品他一件也沒有帶回家，全部都留在裏面，還叮囑葉烽要記得給他的房間打掃衛生。

齊樂事後向夏子珪訴苦：“我和葉烽，真的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夏子珪回去之後又小尾巴似的粘着餘羨。

現在臨近期末，他有期末設計要完成，餘羨也要複習。為了能讓兩人距離不要太遠，他甚至把餘羨的椅子和他的椅子背靠背地放着，這樣即便他要畫畫，餘羨也在他很近很近的地方，一回頭就看得見、觸碰的到。

偶爾他累了，活動活動肩膀手腕的時候，就往左邊扭動脖子去瞅餘羨，看了一會兒，又往右邊扭動脖子再去瞅——既活動了脖頸又能看到喜歡的人，他簡直快愛上了這個動作。如果他瞅餘羨的時候被餘羨發現，擡頭看他，他就笑着湊過去，纏着和餘羨接吻。

夏子珪覺得這次期末複習，好像泡在了蜜裏，一點也不覺得累。而且期末考試的結果相當不錯，這讓他更加肯定了期末作戰法，下決心以後要把這個背靠背的方法一直保持下去！

期末之後就是寒假，寒假一大半時間都在過年。這一年三十夜，夏子珪和餘羨依然沒能見面，像去年一樣在電話裏道了新年快樂、傾訴愛意。

寒假裏夏子珪着手畫葉烽小說的第二個故事，畫完草稿之後依舊會和餘羨交流，有了之前的經驗，他畫畫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在相對時間較短而且很多事忙的寒假，他畫完了第二個故事。

餘羨不再在線講課，他将他以前講課刻錄的視頻打包放到網上，以相對低的價格出售，買賣管理交給了堂弟餘嘉，并表示所得收入給餘嘉做壓歲錢，餘嘉很有動力地當起了小店主——雖然他目前只有一個貨物。餘羨的主要精力則放在理財上，他将他之前上課賺的錢大部分都投入到了理財産品中。

在做理財之前，餘羨還特地約了夏子珪出門見面，在咖啡廳裏詢問夏子珪的看法：“房租和生活費留足一個學期，其餘的錢，我想都拿去做理財，你認為怎麽樣？”

他說話的時候将他記賬的黑皮本推到夏子珪面前，夏子珪拿着本子看了之後，默默數了數，竟然有六位數，整個人驚呆了：“……你這麽有錢啦？”

“上課賺了一些，之前也在買理財産品也賺了一些。之前投資理財算是試水，沒和你提。”餘羨道，“這次準備投多點，算大開資，所以和你商量。”

夏子珪拿出手機，眼巴巴地瞅着餘羨不移眼：“我沒什麽錢，都轉給你，你也拿去投資好了。我……我好想現在就和你結婚！”這麽好的人，如果不早點定下，肯定會被人搶走的！夏子珪一邊幸福滿滿，一邊又覺得危機滿滿。

餘羨握着他的手，阻止他開手機轉賬：“你的錢就不用了。投資有風險，如果我賠光了，還要依靠你養我。”

夏子珪一臉糾結：“……我如果說我其實很想養你，算不算烏鴉嘴？”

餘羨：“不算——畢竟，你只能想想而已。”

夏子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