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三站:皇宮
段小婁與李三優在宮廷之中無頭蒼蠅一般亂轉了半晌,實在是毫無頭緒,最後回頭看他:“這裏真的是秦将軍休息的地方?為什麽我美女沒看見,太監倒是看見不少?”
李三優撓頭:“我也很郁悶。”
段小婁見他無用,也只能嘆口氣跺跺腳,上前攔住一個太監,笑道:“公公,冒昧問一下,秦婉容秦将軍可在這裏?”
他不認得這太監,這太監倒是認得他,立刻向他鞠躬行禮:“小公子,這确實是秦将軍休息的地方鎖在,可是将軍她說了,在西北待得久了說話沖,怕驚着京城裏面的嬌小姐,因而避不見人的。”
送走了太監,李三優在旁邊叉腰道:“這将軍架子比皇帝都大。”
段小婁倒是不生氣,伸手撩起簾子看了一眼,随口道:“美人麽,都有點脾氣的。”
不看還好,這一看,倒是呆住了。
他們兩個為了避開李家的親家和兇巴巴的叔父,一直挑着人少的地方偷摸兒着走,一不留神,竟走到太後這裏了。段小婁連忙後退幾步,示意李三優噤聲。
太後坐在重重紗簾之後,外人瞧不見她面容神色,但是此刻段小婁兩人竟一不留神闖到後面來了,而這後面無人把守,他們竟走到皇帝背後了。
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兩個人慌忙往後退,卻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太後身邊站着個穿尋常奴仆衣服的少年人,腰上帶着一把劍,筆挺站于太後身邊,聲音壓得極低:“大漠王與我說,您若是在中土待得不好,大可以回西域去。”
那身為太後的女子竟嬌笑一聲:“我怎麽過得不好?你看看我如今,身上穿得是各國進貢的綢緞,還有個兒子是皇帝,又有個兒子是太子,這日子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少年道:“王與我說,中土之人多狡詐,若是他們鬧起內亂來,怕您——”
他正說着,李三優站在後面定定看着那人背影良久,又側耳細聽那聲音,驚叫一聲拍手:“卧槽!那人不是趙無垢麽?”
這一點動靜立刻傳到前方之人耳朵裏,趙無垢迅速回首,厲喝:“什麽人!”
段小婁掉頭就走,見李三優還癡癡站在那裏發呆,沖上去揮手就是一巴掌:“笨蛋,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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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登時發足狂奔起來,趙無垢輕功冠絕天下,飛檐走壁如同行走于坦然大道,唯盜帥楚留香能與之匹敵,他們兩個人哪裏跑得過。兩個人迅速沖進人群之中,趙無垢在後面追,卻被人群沖散。
李三優随着段小婁一路推開人群跌跌撞撞地跑,甚至不知道要跑到什麽地方去,這皇宮之中路徑九曲回環,很快就迷了路。
兩個人從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到空無一人的後宮深巷裏,李三優一邊喘息一邊罵道:“瞎了眼,瞎了眼!原來以為這家夥是個沒心眼的,竟然是個心機婊!我說怎麽總趕不走,原來是要跟着咱進宮的!”
段小婁一邊跑一邊道:“你可少說兩句吧,趙無垢是什麽人,他要是真心想追我們,我們能甩得掉嗎?我看他是認出我們了,不想動手,刻意放了我們兩個走,你還得承他不殺之恩呢!”
眼前一片漆黑,兩個人跌跌撞撞地跑,李三優在後面吼了一聲類似于老子此仇不報非君子一類的話,繼而反應過來,四下環顧:“咱們去哪兒?”
段小婁指了指前面帶路的白貓:“下一個任務點。”
李三優低頭一看,果然顯示任務已經完成:“我們保住秦婉容性命了?我怎麽覺得咱們連見都沒見到她呢?”
段小婁說:“大概是有誰碰巧插手,救了秦婉容,正好算在我們頭上。"
兩個人正說着,忽然見眼前一直帶路的白貓不見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到哪裏去才好,只能停下腳步環視一周。
深宮高牆之下無比晦暗,頭頂一輪明月格外明亮,兩個人站在高牆的巨大陰影下,誰也不說話。
這時候,就在不遠處響起一聲喊來,隔着重牆飄進兩個人的耳朵裏:“放我們出去!”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循着聲音走去,見到巷子盡頭的門微微掩着,聲音就從裏面飄出來。
說話的男子顯然有些怒了:“宮中适齡皇子出席那宴會,為何獨獨囚禁我家主子在這裏?”
段小婁拉着李三優從門縫看過去,見一個穿着侍衛服的男子正在和幾個太監起沖突,袖子已經撸起來了,只差動手。
兩個太監垂首而立,低眉斂目并不生氣,只是拿準那官腔說話:“大人莫要為難奴才,奴才也是聽命辦事,殿下禁足已經多年,奴才使決不能放殿下出去的。”
那侍衛模樣的人正要發怒,忽的,他身後那扇黑色的雕花木門緩緩開了,伸出一只溫潤如玉的手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一個溫和的男子聲音傳出來:“罷了,不要為難他們了,我并不想出去。”
繼而又道:“夜深露重,你們累了一整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兩個太監立在門口:“奴才謝殿下,但是奴才有命在身,要為殿下守夜的,不能離去。”
李三優将腦袋貼在門縫上,小聲問:“婁哥,你說這倆太監會武功嗎。”
話音未落,只見院子裏的兩個人霎時間轉過頭來,蒼白的臉在月夜下愈發猙獰,目光一滞就看到了兩個人,猛地掠身飛起,十指成爪扣起向門口抓來。
段小婁登時就要後退逃跑,奈何李三優一急,腦袋卡在門縫裏拔不出來,越急越是卡得厲害,段小婁一邊給他推門,一邊暗想這次定是要死在這裏了。
铮的一聲響,一把劍攔下兩個人的攻勢,正僵持之際,聽得那裏屋門口傳來溫和的聲音:“兩位誤會了,這是我請來的朋友,還請兩位放手。”
月夜之下,一個白衣錦服的男子從暗影之中走出,雙手負在身後,聲音溫和,臉上甚至帶着笑意。
段小婁一怔,看着那男子身上的服飾,分明是今日楚留香來時穿的衣服,只是這臉與這聲音,斷不是楚留香的。
早知道這家夥擅長易容,可是跑來這深宮之中裝什麽殿下做什麽?如今宮中皇上已瘋,太後攝政,這禁足在深巷裏的大約就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太弟了。
兩個太監被那人的劍攔下,正欲說什麽,一眼看見段小婁卻是愣住了,過了好久才道:“景公子?”
段小婁正被剛才那刀光劍影吓了一身冷汗,見那兩個僵屍一般的太監猛地就變了态度,驚訝,原來家世這麽管用!
果然拼武功拼智謀都比不上拼爹、啊不,拼叔的呀!
段小婁看明白了自家叔父在皇宮裏的地位,登時端出一副威嚴架子來,冷冰冰地向兩個人微微一颔首,厲聲道:“還擋在這裏做什麽?”
兩個太監面面相觑,道:“景公子,太後娘娘有命,殿下身子又癢,不能見外人的。”
段小婁聞言,緩緩點頭,擡起眸子一字一句問道:“依着你們的意思,我是外人?”
兩個人立刻跪下:“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段小婁看也不看他們,徑直穿過他們走過去,還不忘狠狠瞪一眼傻站在門口的李三優:“還不快過來,腦子被門夾爛了麽?”
李三優趕緊一路小跑跟上,還對着跪在地上的兩個僵屍一般的太監招招手,仿佛想要小心翼翼地摸摸他們的臉是不是僵硬的一般,手剛剛伸出去半寸就被段小婁罵了一句:“又做什麽呢?滾進來!”
李三優無比委屈地跑進去。
段小婁見他跟上了,對門外兩個太監道:“這裏沒你們的事情了,都退出去。”
方才兩個人在皇太弟面前聽見同樣的話,連動都不動一下,如今這話從段小婁嘴裏說出來,他們卻是立刻起身走出去了。
段小婁見兩個人走遠,喃喃自語道:“看來我才是這宮裏的小太子麽。”
楚留香站在一旁凝眉不語。
事情若是真的如秦婉容所說,日後景乘鎮竊取王權之後,他膝下無子,面前這人日後可就當真成了小太子。
看來老前輩的話不錯,他們二人之間,日後必生間隙。
段小婁自顧自說了一句,又忽得、指着楚留香道:“你是假冒僞劣的皇太弟。”說着又指着自己笑起來:“我是狐假虎威的景公子。”
楚留香很少見他笑,如今這一笑起來,竟是格外明媚,不由嘆了口氣:“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段小婁在月夜之下側身探着腦袋打量着楚留香,一邊在他周圍走了一圈環視着,嘴裏啧啧啧地嘆着,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這面具做得真漂亮,楚兄果然是個閑人。如今光扮翰林已經不好玩了,竟然扮起殿下來了?”
楚留香說:“做得匆忙,連衣服都來不及換,這不是讓你看出來了。”
段小婁正欲再問幾句什麽,恍然注意到方才站在院子裏的那個侍衛已經不見了,唯獨李三優一個人傻呵呵站在門前不明所以。段小婁迅速環視一周,見院子裏空空蕩蕩,唯有一株巨大的梧桐栽在牆角,濃郁樹蔭投下暗影,将大半牆角籠罩。
與此同時,院子裏出現四五個黑色的影子,黑影紛紛手持利刃而立,警惕望着段小婁。
大門被人關上。
這時,一個女聲冷冷響起:“小公子,我們本無意牽扯你進來,可是你既然一頭撞進來了,也就別怪我們不能放你出去了。”
段小婁詫異看向楚留香:“楚兄,這是怎麽回事?”
楚留香嘆息一聲:“景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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