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基因改造

對顧睿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是理所當然的。

遲熙對他好，願意為他剔掉讨厭的魚刺，為他做一頓頓豐盛的魚宴，為他做一些從來沒吃過的美食，那只是因為兩人趣（同）味（性）相（相）投（吸），比較有共同話題，相處得來。

顧·顏值高·智商高·武力高·情商感人·睿默默決定為處得來的兄弟出一把力。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遲熙的手殘問題。

這件事，不止赫摩私下調查過，朝天椒更是本着“要和遲小熙未來的妻（丈）子（夫）打好關系”的宗旨，顧睿中午一來，趁着其他人沒注意的空擋，偷偷地把秦清告訴他的事情說了出來。

自然，為遲小熙臉面着想的朝天椒自覺劃掉了那段非常不符合遲小熙狂酷霸炫拽人設的公主抱。

因此，夜幕降臨，兩個人坐在河邊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的好夜色時光……真土豪顧睿從空間紐裏拿出了一支透明液體。

映襯着照射在波光粼粼河面上的微光，液體閃閃發亮，再一看，光線不充足的夜晚，居然還能在裏面看到一道七色彩虹。

——是遲熙想要拼命攢錢買的基因改造劑。

激動嗎？基因改造劑就在眼前，顏色越純，品質越好。

難過嗎？他拼命斂財才可能買到的基因改造劑，顧睿随手就能拿出一支。

想哭嗎？這支基因改造劑再度提醒他，他們之間的差距根本天差地別。

不，這一切只會更堅定他要努力變強變強，直到能夠光明正大地與顧睿并肩而立的決心，成為他變強道路上永不停歇的推進器。

遲熙斂下所有情緒，不讓顧睿看到他眼裏的複雜，“給我？”

顧睿：“嗯。”

死亡山谷這樣有安全保障的歷練機會機不可失，而且還有他在身邊看着，喝下基因改造劑改造身體沒有危險，反而還能增加遲熙在接下去的訓練中活下去的可能，為日後打下基礎。

而且，以他這幾天的觀察來看，遲熙慣于隐忍，善于利用一切不利條件為己所用，目标明确，意志堅定，改造基因重組身體的痛苦根本不可能打倒他。

至于改造失敗的可能性？顧睿從不認為遲熙會失敗。

遲熙會讓顧睿失望嗎？不。

一仰頭，滿滿的一支基因改造劑倒進喉嚨，沒有絲毫品嘗的想法直接咽下。據說這東西比屎還難吃，事實上，舌頭沾到部分液體的味蕾已經宣布陣亡，目測沒有幾個小時無法複活。

倒是顧睿看着他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輕笑出聲：“味道如何？”

“沒嘗出來。”遲熙苦笑一聲，暗說重生一次，怎麽變幼稚了？

這麽貴重的地方再難吃也得品嘗一下，記住一點味道，好歹是顧睿送的第一份禮物，想也不想就吃掉太浪費了！還是把管子收起來好好保存吧。見顧睿沒注意，遲熙默默地把一滴不剩的管子放進了口袋。

顧睿出品，必屬精品。

剛喝下基因改造劑沒多久，遲熙明顯感覺到身體內部的變化，他吃了一驚，“這是？”

“s級。”顧睿的語氣風輕雲淡地如同明天早上吃魚一般，遲熙的內心受到的震動不止一點兩點。

基因改造劑分為c、b、a、s級四級，c級2000萬帝國幣，b級5000萬帝國幣，越往上，價格成倍上翻，普通人窮極一生也賺不到這麽多錢。

到了a級，托點關系，多給點錢，黑市和拍賣會上或許還能遇到，s級卻連很多貴族都得不到。s級基因改造劑材料珍貴，制作難得，一支s級基因改造劑能徹徹底底改造一個人的一生，只掌握在皇宮和軍部手裏，給那些有成為s級機甲戰士的人服用。

遲熙用手段偷了那麽多晶晶獸的蛋，也不過是為了多攢點錢，以備将來購買一支a級基因改造劑。不論日後是不是有機會得到s級，在那之前，他必須改變自己的體質，否則以他的手殘程度，未來在傑拉爾的日子會異常難過。

如今，這份讓他砸鍋賣鐵也買不到的珍貴東西卻被顧睿随手送了出來……遲熙看着顧睿的目光複雜得不可言喻，“東西太珍貴，我無以為報……”

“以身相許吧。”

“……诶？”

遲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顧睿看着他笑出聲，撫了把過長的銀發，“順嘴接的，別在意，你多給我做點魚就好。”

遲熙：“……”不，請在意，多在意，再多在意一點啊！

遲熙剛聽到那話震驚太大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想點頭答應，已經錯過最好時機，簡直悔得如同生生毀了十支s級基因改造劑。

雖然心底知道兩個人才認識不久，這種事情不可能這麽快，但不得不說，沒及時應上，還是有點小失望。

不過也沒時間讓他多失望了，s級基因改造劑的作用體現出來，他的身體開始一點一滴地自發改造。深入骨髓的碎裂感，撕扯靈魂的痛苦感讓他必須集中全部精力應對才不至于倒在地上渾身顫抖。

“嗯……”遲熙咬住唇，及時阻止到了唇邊的痛苦呻/吟，拳頭緊握，手背青筋暴起，掌心被圓潤的指甲掐出一絲絲的血色。

顧睿知道s級基因改造劑有多痛苦，他不看遲熙的狼狽模樣，坐在他身邊，和他說話：“18歲才喝，也不算太晚，我10歲就喝了。”

這樣的痛苦，顧睿10歲就經歷了嗎？

遲熙心疼他，10歲的顧睿還是個孩子，他的父母究竟是怎麽想，才讓一個剛懂事的孩子喝下這麽痛苦的基因改造劑？

饒是兩世為人的他，如果不是顧睿在身邊時刻提醒着他，恐怕早就一頭撞在石頭上暈過去了。

……不會是抱來的孩子吧？

顧睿雖然顧忌遲熙的面子沒有正面看他，但還是随時注意着他的反應，一看到他糾結得想說又不敢說的熟悉表情頓時明白：“噗，我雖然是帝國唯一一個銀發，但據說是基因突變，确定是父母親生，不是抱錯，也不是領養的。”

一個人的體質确實能由後天多加訓練而改變，但這是有限的，更多是由父母遺傳，天生注定。基因改造劑想要改造人的體質，相當于把人所有的骨頭、神經、細胞全都一點點揉碎再組合在一起重新一點點分裂，以更優質的基因組合方式造就一個全新的嬰兒。

這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太早。”遲熙的聲音破碎，他想多說幾個字，多和顧睿相處一段時間，可他用盡全力控制自己，也只能說出兩個字，一旦再多，他勉強控制住的痛苦呻/吟就會沖口而出。

帝國人都是在18歲左右有了足夠的意志力和自我決定能力，才會喝下基因改造劑改造身體，而顧睿整整提早了8年。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的基因過早得到改造，才造就了這頭整個帝國唯一的銀發。

遲熙的目光不由落在顧睿在月光下越發閃亮的發上。

銀白的發上跳躍着潔白冰冷的月光，從他的角度看去，似是一只只小小的銀色精靈在上好的綢緞上飛舞，交織出一首首動人的歌曲。

“不記得什麽時候就白了。”顧睿自己都記不清了，更準确的說，他并不在意。

“好看。”遲熙很認真地點頭。

顧睿是全帝國人民投票選出來的帝國之花，是帝國的英雄，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喜歡他。很多人因為顧睿獨特的發色而對他有所忌憚，類似“怪物”“不是人”的話更是聽到不止一次。

喜歡他，希望看到他平安、幸福，所以遲熙也更心疼他。

顧睿在前線用生命守護帝國的和平，守護這群無知人類的生活，背地裏還要被守護的國家守護的人民這麽鄙夷。上輩子的遲熙聽見一個揍一個，這輩子，他要親口告訴顧睿，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銀發，好看。”

基因改造的疼痛遍布全身，如果不是背後靠着塊大石，遲熙早就倒下了。他現在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手才擡起一點點就掉了下去，只能用眼神拼命示意着。

真的很好看，沒有騙人。

“呵……”

顧睿唇邊的笑意真實不少，握住遲熙滿是冷汗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你還是除了母親之外，第一個說我的頭發好看的人。”

遲熙艱難地動了動手指，顧睿的頭發果然如他看到的，綢緞般順滑，讓人愛不釋手，“會有的。”

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那麽膚淺，日後一定會遇到還會說你銀發好看的人，就算沒有其他人，至少還有我在。

不知怎麽，顧睿就從遲熙的眼裏看到了這麽多，他是認真的！

顧睿的心情很好，比中午晚上吃到幾大盆剔掉刺的魚還高興。

“基因改造劑的效果清醒比不清醒好。”

“嗯。”

“所以我不會敲暈你。”

“嗯。”

“今晚就陪我說話。”

“嗯。”

“睡着了？”

“沒。”

夜色下，兩個人靠着大石坐在一起聊着天，大多是顧睿說着什麽，遲熙簡單地應幾聲，遠遠看去，似是互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