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鐘情套上外套從房間裏出來, 瞧一眼天色,微微斂眉。

因為是陰雨天氣,濃黑如墨的蒼穹瞧不見一點兒星光, 烏雲壓頂,讓人喘不過來氣。

好像又要下雨了。

鐘情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時姒被沈枳拉去頂替個前輩進行商演, 兩小時前就坐保姆車走了。

鐘情給司機師傅撥了個電話過去,忙音響了幾聲後, 那邊電話才接通。

“暧…是鐘小姐嗎?”司機師傅聲音有點兒懊惱,“我正要給您打電話呢。”

鐘情右眼一跳,總覺得有什麽事兒。

“發生了什麽?”

司機師傅道:“我剛送了時小姐去機場, 返程路上, 車子抛錨了, 估計不能來接您下山, 我這邊幫您聯系下公司,看能不能重新再排輛保姆車上山來接您。”

鐘情應下:“好。”

挂斷電話,鐘情收了手機,戴上羽絨服帽子, 低着腦袋沿着療養院的小花園散步。

鹿城晚冬,前一陣又才下過初雪。

原本種滿綠植的小花園裏,只有寒梅和綠松還傲然立于凜風之中。

鐘情繞着小花園走了一圈, 遠遠的瞧見樓道口有兩個身影出來。

隔得遠, 夜裏黑, 她又有點兒近視眼,只瞧見兩個墨點大小的人影兒往這邊走。

鐘情抿唇,其中一個人,看着有點兒像…哥哥。

許途原是和江白一起來的療養院, 只是閑得無聊,又去了山頂上的景點玩。

臨到傍晚,才從山上下來。

“程思思走了?”許途想到什麽,随口問了句。

江白嗯一聲,停住腳步,視線穿過寒梅交織的枝桠,落在把自個兒裹成個球的鐘情身上。

許途看他忽然停下,也忍不住跟着停了步子,順着江白視線看去。

許途也認出是鐘情,偏挑眉調笑江白:“那誰啊?人程大美女在你面前晃悠好幾小時,都不見你有半分動容。”

江白看他一眼,眼神寡淡:“不一樣。”

“還不一樣了,啧…善變的男人。”許途拍他肩,“過去呗,傻站在這裏有屁用。”

江白邁開長腿走到鐘情面前那棵梅樹前:“情情。”

鐘情“欸”了一聲,要低頭穿過寒梅樹,走到江白面前。

梅樹枝桠交錯複雜,樹身又生得矮。

鐘情低頭鑽過去,一簇枝桠勾住她羽絨服的帽檐,硬生生把帽子拽了下來,還摁住了鐘情命運的衣領。

一邊的許途瞧見這一場景,笑得怒拍大腿:“哈哈哈哈哈…絕了……”

鐘情面色一紅,也有點兒尴尬:“我…”

“走路小心。”

江白只是淡淡一句,伸手解了鐘情的窘境。

梅樹枝丫搖晃,有兩朵花蕊落在鐘情鬓角。

夜裏,療養院燈光璀璨,在墨色的晚夜裏,像一顆顆發光的碎星。

鐘情要伸手去撥弄掉耳邊的花蕊,江白按住她的手。

鐘情看他:“啊?”

江白:“好看。”

小姑娘低眸時,鴉羽般的眼睫輕垂,眉筆精心描繪過的眉尾那顆痣,在淡粉色花蕊的相襯下,愈發勾人。

鐘情舌尖抵住貝齒,垂眸,有點兒不好意思:“你…還沒走?”

江白淡聲,“陪父親。”

鐘情正要說話。,司機師傅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鐘情和江白說了聲抱歉,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喂。”

司機師傅在那邊連連道歉:“鐘小姐,我剛聯系了下公司那邊,現下沒有空車在鹿城,我這邊安排下…”

N.M旗下藝人衆多,每個男女團的标配是兩輛保姆車,淮桃姐妹用了一輛,鐘情兩人這輛車半路抛錨,公司臨時排不出空車,也是常事。

鐘情瞧一眼身後的江白,他站在那兒,宛若屹立寒風中的蒼松。

只一眼,她躁動的心情,瞬間平靜。

司機師傅還在那邊兒說什麽,鐘情出聲:“不用了,我朋友剛好在這邊,我坐他的車。”

“暧?”司機師傅先一怔,然後道:“對不起對不起,下回一定不會有這樣的事兒。”

“沒事。”

這本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挂斷電話,鐘情轉身。

許途正好過來,和鐘情打了招呼,勾住江白的肩,擠眉弄眼道:“江白,你瞧人鐘小情沒車回城裏,要不你就大發慈悲送送她呗?”

江白把許途的手扒拉開,拉住鐘情的手腕兒:“我送你?”

“謝謝。”

鐘情被江白牽着走在前面。

孤單影只的許途望着前面成雙成對的兩人兒:“……”

他不該在車裏,他該在車底!

下山的路上,許途坐在後座,兩只手扒拉在前排座椅間,先轉頭看向江白:“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江白餘光瞄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鐘情,嗯一聲:“可以。”

“行嘞,”許途又轉頭看向鐘情,出聲,“晚上有行程嗎,沒行程,我們一起去吃飯?”

鐘情偏頭看一眼江白,抿唇猶豫。

江白方向盤打了一個轉彎,開下山路,駛上高架橋,看見鐘情眼底的猶豫,溫聲:“想去就去。”

鐘情偏頭看他,男人正專心開車。

周遭光線微暗,只有路過的車燈光亮起,她勉強能看清他眼底的暖意。

鐘情抿唇,問:“去哪吃?”

許途見總算助攻成功一回,掏出手機,點開美團APP,念叨出聲:“我記得鐘小情最愛吃西城區那家海鮮,咱們就去那家吃,行嗎?”

“好。”

下了高架橋,江白調轉車頭,車子一個轉彎,繞過環形路,駛進繁華的商貿街。

快到海鮮餐廳外的停車場時,許途接到家裏來電,說家裏老太太進醫院了,催他快點兒回家。

許途挂斷電話,從車上跳了下去:“我就先走了,位置定好了的,咱們下回有空再約。”

江白嗯一聲。

“許途哥,再見。”

鐘情目送許途離開,手指交纏坐在副駕座上,有點兒不知所措。

逼仄的車廂內,十分安靜。

只有彼此呼吸聲響起。

江白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解開安全帶下車。

鐘情正要推開車門,車門被他拉開:“下車。”

鐘情小小的嗯一聲,戴上羽絨服帽子和口罩,整個人都藏在巨大的羽絨服裏。

鐘情低頭瞄一眼江白,又垂下眼睫,腦袋耷拉往前走。

羽絨服帽檐過寬,鐘情視線瞧不見餘光裏的物體,差點兒撞到石柱上。

江白牽起她的手:“小心。”

“……”

冰涼掌心傳來的溫柔觸感,讓鐘情心尖兒一顫。

她下意識要抽回手。

江白握得更緊,先是随意握着,下秒就變成了十指相扣。

鐘情:“……”

不知道是因為戴口罩,呼吸不暢的原因,鐘情總覺得臉頰燒燙得很。

海鮮餐廳在5樓,許途先在網上訂好了位置,江白領着鐘情進來,報了許途的號碼,由服務員領着進了包間。

服務員瞧一眼進了包間還戴着口罩的鐘情,笑了聲:“先生,你可以讓您妹妹把口罩摘了。”

江白看一眼服務員,拉着鐘情坐下,淡聲:“菜單。”

鐘情手還被他拉着,想要抽離,被握得更緊。

“……”

服務員是個有眼見力的,立馬兒就改了口,眉開眼笑道;“二位要吃點什麽?我們這裏情侶用餐打九折,還送新釀果酒。”

鐘情咳嗽聲,臉微熱:“松手,我摘口罩。”

江白看她一眼,松了手。

鐘情掌心裏似乎還殘留着男人掌腹的溫度,讓她有點兒心跳如鼓。

江白點了她最愛吃的菜,把菜單遞給服務員。

服務員在鐘情摘下口罩時,多瞧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個子嬌嬌小小的姑娘,看起來這麽眼熟呢。

包廂是露天窗裝修,這兒又臨海,鐘情座位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見夜色下的大海,來往游輪,燈火璀璨,海面波光粼粼,一派繁華景象。

鐘情看着窗外出神兒。

江白叫她:“情情…”

鐘情回神,清澈的眼眸,眼神呆萌的看着他:“啊?”

這一個多月來,她鮮少露出這樣的情緒。

若說少年的鐘情在江白面前是只乖順的貓兒,如今的鐘情就是只軟刺猬。

她把自個藏在層層面具下,只有真正能走進她心的人,才知道一層層軟刺下的她是什麽樣。

江白出聲:“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去南城。”

鐘情眨了眨眼,明白江白這是在告訴他,自己接下來的行程任務。

她點頭:“我知道了。”

兩人座位離得很近,江白擡手揉她頭發:“好好照顧自己。”

鐘情不自在的別過臉,不敢看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姑娘臉頰微紅,舌尖抵住貝齒,腮幫子鼓鼓的,有點兒奇怪的可愛。

江白心情甚好,再揉一下她的頭發。

“沒長大過。”

她在他心裏,永遠是個小姑娘。

“別揉了。”

鐘情看見服務員來上菜,躲開他的手。

服務員上完菜,鐘情計算着卡路裏吃了三分飽,就不再動筷子。

江白臨時接到電話出去了,包廂內就只剩鐘情一人。

她喝着餐廳送的果酒,看着群裏時姒幾人的聊天。

大抵是說後面一段時間,行程即将繁忙起來。

聊着天,一瓶果酒也要見底了。

鐘情起初沒覺得果酒度數高,只想着解渴。

這一喝完一整瓶,後勁兒上頭,倒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江白接完電話回來,看見小姑娘單手支臉,臉頰酡紅的看着他。

“哥哥…”她嗓音有些啞,早不複年少的軟甜。

偏這樣撩人得要命。

江白走到她身邊,看見桌上見底的果酒瓶,無奈勾唇:“醉了?”

“我沒醉…”鐘情搖頭,手指扒拉着他大衣衣角,擡頭望着江白,有點兒委屈的吸了吸鼻尖:“哥哥…”

“嗯,我在。”

鐘情一下抱住他,小手拍了下他背:“你好壞啊…你為什麽都不來找我……”

她抱着他,仰臉,亮晶晶的鹿兒眼看着他:“我好想你…你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去看老中醫,晚上回來寫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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