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1)

寧馨這一次在網絡爆紅, 引起的轟動實在是大。引起了各方的關注。

這天是元旦。

寧馨原本想着多睡會兒懶覺，所以沒有定鬧鐘，準備一覺睡到自然醒。

結果才八點多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她原本想着可能是爸媽給她打來的電話, 畢竟元旦假期是國內一致的。沒誰會那麽早在假期裏吵醒別人。

而米國那邊和華國內的時差有12個小時。這邊是大早晨, 那邊是晚上。爸媽這時候打來也不足為奇。

誰知把手機摸過來一看才發現, 電話居然不是她爸媽, 而是馮靜雅。

寧馨：“……雅姐？”

她的聲音有些含含糊糊的，帶着明顯的睡意。聽得馮靜雅一愣：“你這是還沒起來嗎？”

據馮靜雅所知, 寧馨這個孩子非常努力非常認真。在劇組的時候, 就算不是第一個起來，也能排在前五。

這都八點多了她卻還在睡，真是難得。

“嗯。”寧馨道：“昨天熬夜等了一下跨年。”

馮靜雅了然，抱歉地道：“真是不好意思, 那麽早吵醒你。我這忙裏忙外的，忘記你在學校有假期了。”

而後她又單刀直入地說：“我就是想問問你, 你有沒有心目中內定的經紀人人選。”

她是考慮到寧馨一會兒還得繼續睡, 所以也不轉彎抹角的了，直接把話問了出來。

而且她也不用轉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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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很久沒有再見面了，但是平時也都保持着聯系。

當初寧馨“救了”車裏的同事們後, 馮靜雅感激她, 所以給她介紹了在《風華無限》劇裏唱插曲的機會。

正好就是昨天晚上寧馨和羅楓唱的那一首《來生再續緣》。

昨天晚上表演完後，寧馨還給馮靜雅發了個“新年快樂”的短信, 然後告訴了馮靜雅，自己在學校的晚會上演唱了這首歌。

寧馨沒料到會被問起經紀人這件事, 簡短說道：“沒有。雅姐你有好的推薦嗎？”

電話那端忽然就沉默了。

約莫過了半分鐘，馮靜雅才遲疑着說：“你要不要跟我啊？小馨。”

寧馨真的是沒有想到，馮靜雅會在這個時候、這個階段問她這句話。

她知道馮靜雅在娛樂圈裏人脈很廣。也明白, 昨天羅楓和袁波給她上臺助威的事情，肯定會被馮靜雅知曉。

如果馮靜雅是在昨天之前，甚至是昨天袁波給她上臺助威去之前問她這個事兒，她說不定就直接高高興興答應下來了。

可是，偏偏是現在。偏偏是袁波幫了她之後……

娛樂圈尋常的圈內人可能不知道袁波的身後代表着什麽。

但是寧馨去過袁波家，親眼看着他住在有着警衛員的大院兒裏，自然曉得他是個什麽出身。

這個節骨眼兒上，馮靜雅說要簽她做旗下藝人，讓她不得不多想。

寧馨笑道：“雅姐，您可是金牌經紀人，我這是還沒正式出道的新人。可不敢耽誤您的時間。”

這就是看着是捧，其實是婉拒了。

馮靜雅也是個明白人，聽後長嘆了口氣，笑着說：“那就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好的，謝謝雅姐。”寧馨輕輕地說着，又閑聊了幾句，便挂斷了電話。

電話那端的馮靜雅，面對着已經黑下來的手機屏幕，有些悵然，有些懊悔。

弟弟馮珂好幾次勸她，要不要早點把寧馨簽下來。

她都覺得，再看看。再看看。

馮珂說過，寧馨這樣搶手的好苗子，到處都有人要。她再不果斷點的話，再有其他人找上寧馨，她再想簽就晚了。

馮靜雅卻始終還想再觀望一下。

她不信寧馨一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的新人，會有比她更厲害的經紀人想要去簽。

所以她完全篤定，只要她開口，寧馨一定會非常高興地答應她，做她的簽約藝人。

結果昨天晚上的事情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她沒想到，寧馨能夠搭上袁波這條線。

袁波身為金牌作曲，很少出現在鏡頭前。所以認識他的網友雖然有，卻不多。

袁波出身高幹子弟，他那個圈子，是極少有人能夠融入進去的。

偏偏寧馨就能請得動袁波，甚至讓袁波出現在臺上，幫她伴奏。

不得不說，寧馨的運氣不是好，而是太太太好了。

而且能和袁波做朋友，不單單是憑運氣就行的。寧馨肯定還有其他的人脈和辦法。

絕對不是唐鴻雲。

唐鴻雲也是大院兒裏的後代之一，但他這個人有個特點，看着嘻嘻哈哈，其實滴水不漏。

馮靜雅和他很熟了，相互之間也經常關照着。可是唐鴻雲卻不會把娛樂圈認識的人帶進他的圈子裏去。

或許寧馨是打破了唐鴻雲的“禁忌”從而和袁波這樣熟悉？

那樣的話，如果能夠簽了寧馨，就等同于搭上了這一條隐藏的人脈。

這個發現讓馮靜雅驚喜不已，這才打了這一通電話。

誰知卻被拒絕了。

馮靜雅忍不住連連嘆氣。

早知道寧馨那姑娘的機遇好到這樣逆天的水平，她就該聽弟弟馮珂的，早點簽下來寧馨。

現在倒好。

明明最先有意當寧馨經紀人的是她，最後卻比別人都晚了好幾步，失去了機會。

也怪她這次過于謹慎，算她咎由自取了。

挂斷電話後，寧馨左右睡不着，索性起床看劇本。

《清婉》的劇本是昨天寄到的。

之前她怕東西寄到的時候，自己有事不在家而唐景川也不回來，所以給的地址是唐景川的公司地址。收信人也是唐景川。

如果他不在，羅帆幫忙收一下就可以。這都是自己人，信得過的。

昨天快遞寄到，唐景川中午就把劇本取回來了，放在車上。因為不想影響她表演，所以一直沒有給她。

直到昨晚兩人開車回來的路上，他才把東西給她。

昨晚經歷過緊張，興奮、開心等種種複雜情緒後，寧馨也沒心思細看劇本，只拆了封放在書房裏。

現在睡不着，倒不如起來翻翻看。

《清婉》講的是一戶沒落人家的大小姐的成長歷程。

楚家是有名望的富貴官宦人家，楚清婉是家中幺女，最受寵的小姐。誰知楚家被奸人所害，全家意外身亡。唯有楚清婉陰差陽錯躲過一劫，從而活了下來。

清婉原本嬌俏可愛不懂人間疾苦。經歷這個磨難後，她逃亡到外地，被一家商戶收養。慢慢成長，慢慢學會打理家裏的生意。

她漸漸長大，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不簡單。在一步步接管家中生意的同時，又暗中調查當年楚家所遭遇的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麽緣故。

最終奸人被找到，惡有惡報。

大概是這樣一個故事。

馮珂是個男編劇。

和女編劇能夠把情感描寫得很細膩不同，馮珂寫女主劇本，是以事業線和清婉的成長過程為主，對于愛情線則有點“快進”。

也就是男主都有點背景板了。

不過，在寧馨看來，《清婉》這部劇真正吸引人的是女主清婉的性格和永不服輸的精神。感情戲怎麽樣，好像也真沒那麽重要。

這就相當考驗楚清婉這個角色的扮演者的表演功力了。

寧馨之前還疑惑着，就算她現在很紅，但是以導演林栖加編劇馮珂這樣的組合，沒道理會讓她一個新人來演女主角。

看過劇本後她有點明白過來，林栖導演為什麽會相中她演女主。

馮珂曾經提起過那些個想要競争女主位置的大佬演員們。她們的年齡普遍在三十歲以上。

而清婉成長過程的主要拍攝階段，需要從十五六歲開始。

寧馨本來就瘦瘦小小的，又才十九歲。化個妝說是十五六歲完全沒有違和感。

後面年紀大一些的階段，再讓化妝師來幫忙就行。

電視劇如果非常高清的話，年紀大了想要扮嫩很難。但是年輕人化老一些的妝，出來的效果倒還能行。

寧馨頭一次覺得“年輕”竟然也是個運氣了。

她就也沒有繼續糾結‘自己為什麽會被選中’這件事。

這是她第一遍看劇本，因為想要先了解了解劇情的大致走向，所以并沒有太過仔細地細扣每個字每句話。

劇本大致翻看得差不多時，寧馨覺得有些餓了。這才想起來自己從起床就沒吃東西，便跑到廚房覓食。

果然。

唐景川在廚房裏留了飯和菜，還給她留了紙條，告訴她醒了就要吃飯，別被網上的東西影響太多。

——他今天需要加班，去了公司，并不在家裏。

寧馨先是接了馮靜雅電話，而後是看劇本，并沒有去瞧瞧網絡上發生了什麽。

經過唐景川的字條提醒，她這才想起來做這個。于是吃飯的時候順便拿起手機翻閱一下。

結果就看到了她和羅楓、袁波的大量視頻和照片。

以前的時候，寧馨還會被炒cp的事兒影響一下心情。

但是，在經歷過羅楓、蘇銘晨、短發肌肉姐和袁波本人這一波波操作之後，她都已經能夠淡然面對這些。

……任誰被cp過那麽多人後，也都沒法再激動起來了。

寧馨正波瀾不驚地看着這些視頻和論壇，吃得津津有味之時，手機上突然屏幕一閃，變成了來電狀态。

寧馨接通電話：“景川？”

“你現在在家吧？”唐景川好似是在路邊，旁邊還有很多嘈雜的聲音，讓他的聲音變得有點模糊：“警局這邊有了新進展，說要讓你和你朋友過來幫忙看一下。我現在回家接你？”

昨天胡康泰拿了那些“資料”離開後，在晚會進行期間，又折返再去過岍南藝術學院一趟。

他畢竟是法院的，公檢法就算是一家，搜集證據這種事情也需要警察來做。

所以第二次來的時候，他是帶了警局的人一起過來的。

他第一次的時候拿走監控資料，也是怕有些學校內部的人知道了事情後，再做了對監控錄像不利的手腳，毀壞某些證據。

有了警察們的搜集證據，再把案子交接給他們，這件事就算是有了一定着落了。

今天是法定休息日，大部分警察都休息了。但是，警局裏還有一些值班警察們，在勤奮工作着。

也是值班的警員們，通過對比影像資料，發現了監控裏拍到的一些鏡頭，才把這個案子正式立案，需要讓寧馨和她的朋友們到學校裏提供消息的。

唐景川帶着寧馨來到警局的時候，約莫是下午兩點鐘。

這個時候太陽正烈，明亮的陽光照在大地上，亮得人睜不開眼，需得半眯着。

寧馨走入警局，行至某個樓前。唐景川主動走到前面推開樓下玻璃門，對寧馨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外面的廳裏已經有好幾個人在了。

于蓉蓉和何建力看到寧馨後，都迎了過來：“你還好吧？”

不等寧馨回答他們，又有一人跟了上來：“洛寧馨，你遇到什麽麻煩了？還驚到了警察？”

居然是陳科。

寧馨沒想到這裏還能看到陳科，奇道：“你怎麽在這裏。”

陳科上下打量着唐景川。

唐景川對着他略一點頭：“我是她朋友。”說着又目光轉向何建力。

他還記得上次寧馨去陳家做客的時候，就是這個何建力把寧馨接走了。

何建力察覺到他的目光，主動和他問好，并做了自我介紹。

在他們幾個男的說話的時候，于蓉蓉貼近寧馨耳邊，小聲說：“你這個男朋友，真是越看越帥氣啊。”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可是每看一次，都覺得他顏值更高一些。難道是愛情的滋潤？

寧馨：“他不是我男朋友。”

唐景川聽到這句話，目光慢慢挪移過來。

不過，再一思量，她這句話好像也沒錯？于是他微笑着說：“我确實不是她男朋友。”

是老公。

于蓉蓉昨天沒時間八卦一下，今天本來還想仔細問問的，這時候也只能作罷。

這時候，寧馨看到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張比較陌生的面孔。

那個“比較陌生”的人也看到了她。

對方主動走了過來，主動和她打招呼：“洛寧馨是吧？你好。”

寧馨遲疑了一瞬，才問：“你是杜星鵬？”

杜星鵬，是杜副校長的兒子。也就是學校的文娛部長，之前何建力提醒寧馨要小心點提防的人。

“對，是我。”杜星鵬個子高高的，穿着打扮很潮，今天甚至還戴了耳釘。今年大三，是現代舞專業的。

他對着寧馨苦笑了下，心說得虧了他這個假期沒出去玩。不然要和同行的人解釋自己為什麽要回岍市，也很麻煩。

心裏這般慶幸着，他又和周圍的大二學弟學妹們解釋：“我大概能知道我為什麽會到這個地方來。不過你們放心，我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沒來得及做，這幾個字很值得深究。

這說明他是計劃了什麽，還沒來得及實施，卻被打斷。

這下子就有些尴尬了。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好在警察們走了過來，指着這幫學生說：“你們過來一下，确認确認昨天的情況。”

在警察的面前，杜星鵬也沒掩飾自己想要對寧馨做壞事的心思。

他坐在冰涼的凳子上，低着頭承認了：“我當時找了幾個要參加表演的同學，讓他們趁機把她裙子扯壞。”

說着他就趕緊解釋：“真的只是扯壞！沒想對她做什麽有非分之想的事情！”又低聲嘟囔：“我就是不想讓她上臺，沒機會風光罷了。”

他确實對徐安琪存了點心思，也确實因為徐安琪而對洛寧馨心生不滿。

但是，他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得不到的女人，而去做什麽犯法的事情啊？

頂多讓洛寧馨心裏不舒坦罷了。

“那這根針是怎麽回事？”問話的警員把一個透明袋子裏裝着的針拍到了桌子上，冷着臉問。

“我真不知道！什麽針啊？”杜星鵬面帶驚慌地擺擺手：“我當時想掰電閘的時候，剛轉過彎，突然就燈滅了！電閘在牆的另一頭，距離我還十幾二十米遠呢！”

他當時也愣住了，站在原地沒敢動。

原本他還在想着這個黑暗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學校停電了。沒想到過了不到半分鐘就恢複了明亮。

杜星鵬莫名心慌，就趕緊離開那裏回到了自己位置上，除了安排演出的相關事情外再也不敢亂動。

直到今天警局打電話給他，說有個昨天的事情需要他配合調查，他還有些迷茫。等到可見了來到警局的學弟學妹都是寧馨班裏的，他才隐約知道了是什麽麻煩。

這次他是真的沒能做什麽。

因此他的認錯速度非常快，态度也非常好。并向警察們連連保證：“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敢了。本來我還有點壞心思的，來這麽一趟也給吓沒了。”

聽到他的接連保證後，警察又對他訓斥了半個多小時。

然後。

警察把電腦轉到了面對着他的位置：“那視頻裏的這個人你認識嗎？”

監控裏，有個女生正鬼鬼祟祟地走到了管理禮堂的電閘開關的旁邊。

之所以說她鬼鬼祟祟，是因為她從出現到鏡頭到離開鏡頭的這段時間裏，都保持着身體緊貼牆面的狀态。

到了電閘旁邊的位置後，她停了下來，朝着某個方向看着。等到某個時間，她突然就掰了電閘。

周圍突然漆黑一片。

過了二十多秒，周圍又亮了起來。她從電閘處收回手，然後小心地離開。

“哦！我明白了！”杜星鵬恍然大悟地說：“她和我是從電閘旁邊相反的兩個方向過去的。當時我剛剛轉過彎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邊，周圍就停電了。所以我沒留意到她。”

等到電又亮起來，她離開得很迅速。距離電閘的另外一端沒幾步就是另一個轉彎處，她就是從那裏離開的。

其實她離開的晚一點也不會有人發現她。因為杜星鵬因為害怕而原路返回了。

做這件事的人很小心，卻忽略了一點。

她只避開了肉眼可見的幾個攝像頭，卻不知道，岍南藝術學院的保安們怕學校裏出什麽事兒，所以在暗處看不到底地方，布了許多個攝像頭。

畢竟這個學校的“校風”有目共睹，不小心點是不行的。

而拍下這一切發生過程的，剛好就是隐藏在櫃子角落的一個攝像頭。

警察呵斥杜星鵬：“亂嚷嚷什麽呢？問你認識她不。你別扯別的。”

杜星鵬撇撇嘴，仔細看了畫面一會兒，不太确定地說：“好像是方蕊？”

他趴在電腦前面又看了會兒，十分篤定地又說了一次：“就是她，方蕊。”

聽到這個名字後，之前一直在低頭玩手機的陳科突然擡起了頭。

他目光飛速掃過了寧馨，又快速收回，然後慢慢低下了腦袋，繼續玩手機。

這一切沒有逃過旁邊警員的眼睛。

有個戴眼鏡的警員叫了陳科一聲：“你也知道這個方蕊？”

“哦，如果是杜星鵬班裏的那個方蕊的話，我知道一點。”陳科說着，又偷偷看了寧馨一眼，再問杜星鵬：“你是大三現代舞專業四班的吧？”

“對對對。”

陳科斟酌着說：“以前方蕊是洛寧馨高中的學姐。寧馨高一的時候，她和寧馨之間鬧了點不愉快，我正好在場，所以有印象。”

正在認真聆聽一切的寧馨：“？？”

她怎麽完全沒有印象了？

在原身留給她的記憶裏，完全沒有一個叫做‘方蕊’的人，更沒有什麽鬧了不愉快而陳科在場的事情。

于蓉蓉聽後也很驚奇：“陳科你高中的時候就見過寧馨啊？”

“嗯。她當時應該不認得我了。”陳科雙手交疊搓了搓手：“我和她小時候還上過幾天同一個幼兒園呢，所以對她有點印象。可她應該是不認得我的。”

于蓉蓉和何建力、寧馨面面相觑。

他們三個人都沒想到會有這麽個‘突發狀況’出現。

陳科趕緊解釋：“我和寧馨同一個幼兒園的時候，就幾天功夫。我後來經常哭鼻子，就被我爸媽送去了另外一個幼兒園。再後來我見到過她幾回，所以能認得她長大的樣子，她卻不認得我。不過。高中時候和方蕊鬧的不愉快，你還記得吧？”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是看着寧馨的。

寧馨緩緩搖頭：“不記得了。”

“不會吧！”陳科大為詫異：“當時你們倆吵得可兇，方蕊還推了你一把，你膝蓋還磕破了。你說她欺負人，她說她男朋友都被你勾得沒了魂，欺負你是應該的。你不記得了？”

經過他的敘述，大家對當年的情景有了個大致的印象。

戴眼鏡的警員問：“那你當時怎麽在那裏。”

“我去找我一個小學同學，進了他們學校。”陳科說：“當時我往我同學的班級方向走，結果正好碰上他們起争執。我想過去勸架來着，結果洛寧馨不小心撞到了我身上然後跌倒，直接磕到了旁邊一個花盆破了的邊緣，膝蓋就磕破了。我都沒來得及扶住她。”

陳科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不過，看着他的表情大家也基本上猜測出來了。

如果洛寧馨不碰到他身上的話，應該就不至于那麽巧膝蓋撞到花盆破了的地方，她的膝蓋也就不至于磕破。

眼睛警員輕咳了一聲，問杜星鵬：“你和那方蕊熟不熟？”

“不熟。不熟。”杜星鵬說：“熟的話我也不至于看兩遍才确認，畢竟那監控裏的圖像還挺清晰。警察同志，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我們學校問問。從大一入學到現在大三，我和她統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啊。”

和他對桌坐的問話警員點點頭，“行，該問的以後總會要問的。不過今天的事兒，暫時別和她們外人提。”

“這個一定，這個一定。”杜星鵬連連保證。

他明白，等會兒還要‘簽字畫押’，一旦把消息透露出去，還得承擔法律責任。

所以他也不敢亂說啊。

有關方蕊為什麽要特意關電閘一事，警方其實有了一些眉目。

因為在寧馨被刺的那個後臺，不止有監控，還有紅外監控。很多小細節都被拍了下來。

但是目前來說，後續的一些問話和他們幾個人無關了。

警察們又各自問了同學們一些關于那天事情的問題，打印了一些文件。等在場的人都陸續簽完了，按好手印。這才準許大家離開。

此時已經四點多了。

派出所旁邊正好有個書店，寧馨想要買些書籍，所以讓唐景川先去忙自己的，不用送她回家。等會她打車回去就行。

唐景川笑道：“都這個時候了，再去公司也沒什麽事做。不如你先選書，快好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這個主意不錯。

兩人說定後，寧馨就一頭鑽進了書店。

唐景川撥通張可樂的電話，通知她寧馨在哪裏，叮囑道：“我怕最近有人對寧馨不利。她不讓我跟着，你去守着她，別出差錯。打車過來，車費我報銷。”

“遵命！師叔！”張可樂非常幹脆地答應下來。

有她護着寧馨，唐景川好歹放心了些。

等待張可樂到來的這段時間裏，唐景川把剛才的事情仔細捋了一遍。

越想越覺得有些蹊跷。

陳科早就認識寧馨這件事，他倒不在意。說實話，這反而還讓他更放心了些。畢竟之前陳科的表現一直都有點詭異。

可是他覺得陳科所描述的寧馨，和他認識的寧馨，不像是同一個人似的。

唐景川把陳科對警察們所說的話，仔細地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不多會兒，他看到張可樂來了且進入了書店，就給胡康泰打了個電話。

“老胡，在哪？”他問。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半個小時前，胡康泰在“相親相愛一鍋亂炖”群裏說過，他要去附近一個街道派出所辦事。

果然。

“馬上就要開會了，一會兒說。”胡康泰道：“我在派出所裏。”

胡康泰報的地名正是之前群裏說到的地點。

唐景川和他說了一聲後就開車過去了。

派出所的前廳裏聚滿了人。

據胡康泰說，他來這兒是給警員們“開會”的。大家要商量事情，所以這個派出所所有人都過來了。

這是他之前在群裏就提過的。

唐景川環顧四周，确實這裏烏壓壓的不少人，就悄悄把手機關了。又微笑着說：“我手機沒電了，有急事需要打個電話。不知你們這裏有固定電話嗎？借用一下可以嗎。”

胡康泰一愣：“沒電了？”剛剛還在打來着。

“是啊。”唐景川苦笑着說：“當時都要關機倒計時了，我趕緊給你打了個電話說一聲。就是想來借你電話打這個重要電話。可是看你不太方便，就想借用所裏的固定電話。”

他的意思是，大家都在用手機記錄會議內容，誰也不方便借手機給他。

這個派出所的人和胡康泰很熟悉，也相信胡法官的朋友的人品。

所以聽說胡康泰的朋友視要借所裏固定電話打個電話的時候，大家都指了旁邊一個辦公室：“那裏有機子。你去那邊打吧。”

他們要在這裏商量事情，所以讓唐景川去另一個屋子打。

反正那個屋子沒有什麽重要資料在，讓陌生人進去也是放心的。

唐景川記憶力很好。

剛才陳科填資料留電話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就已經記住了。現在他撥通的正是陳科的電話。

“喂？”陳科那邊很安靜，聲音很清楚：“請問是哪位。”

唐景川用略帶了一點岍市口音的話語說：“這裏是街道派出所。”

“……哦。有什麽事嗎？”

“我剛才參與了你們那個案子的聞訊，所以有幾個問題想要确認一下。”

“好的。”陳科在警察的面前，乖的很。

唐景川彎了彎唇角，繼續用帶着方言口音的話語說：“我剛才見了洛寧馨，對她略有了解。總覺得她和你口中的以前的她，性格不太一樣？”

“沒什麽不一樣啊。”

“是嗎，可能是我多心了。總覺得她很爽朗，處事也有分寸。看她平時很火的視頻，也是個很大方的女孩子。但你剛才說她高中那一段，好像不敢反抗？唯唯諾諾的？”

“你是說這個啊！”陳科恍然大悟道。

他想了一會兒，說：“哦，她以前很小心翼翼的。現在倒是大方多了。”

唐景川心裏突地一跳，再問：“你說的‘小心翼翼’，是說她做事仔細？”

“不是，就是‘小心翼翼’的字面意思。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陳科警惕道：“你到底誰啊你？真是派出所的人嗎？”

唐景川淡然：“你可以随便去查我這個電話的來源。不是派出所的電話，任你處置。”

這下子陳科沒了詞兒。

對方知道他是誰、能講出來今天在警局說過的話講過的事情，基本上就是警局系統的沒錯了。

畢竟這個聲音不像是他們幾個同學，也不像是寧馨帶去的那個男人。

他只是有些懷疑為什麽對方要問洛寧馨問得那麽仔細。

陳科考慮了下，斟酌着說：“其實洛寧馨，變化有點大。并不是壞的變化大，而是好的。以前的她就挺好，現在經過拍戲之後，她變得更好了。我覺得方蕊可能或多或少有點嫉妒她的意思在。”

“提到方蕊。”他聽到對面的警員操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話說：“洛寧馨忘記了有關方蕊那件事，你覺得奇怪嗎？”

其實陳科是覺得奇怪的。

破了個口子，流了那麽多血。而且是在被人找茬的情況下。

如果說洛寧馨忘記了他在場，那很正常。那麽多年沒出現在她面前，她應該是壓根都不記得他了。

可是忘記了方蕊，真有點說不過去。

但是，陳科記得在警局的時候，寧馨那真的很茫然的眼神，于是堅定道：“不奇怪。畢竟好多年過去了，不記得也正常。”

挂斷電話後。

唐景川謝過了依然在開會的派出所警員們，打開車窗，斜斜往上望向明亮的天空。

有些事兒，光靠派人查沒辦法查到。真需要一些機遇來揭開。

譬如今天陳科提到的這些話，他之前就從來沒有想到過。

或者是，以前曾經聽到過類似的話語，卻被忽略了？

唐景川坐在車裏考慮了很久，又撥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他道：“爸，是我。”

電話那邊的洛剛笑了：“景川啊，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啦？”

很快的，周愛麗把電話搶了過去：“景川你給媽說實話。別是小馨又惹麻煩了吧？”

他們夫妻倆遠在米國也都知道，寧馨在國內非常紅，爆紅。

夫妻倆還因為這個擔心過寧馨，生怕她成為了公衆人物後會生活得不自在。

畢竟那孩子從小就是對外性子很軟，在家和洛剛怼的時候脾氣又倔。真不是一個适合娛樂圈的脾性。

夫妻倆覺得，在娛樂圈混，怎麽着也得有點眼力價吧？就馨馨那脾氣，能行？？

所以他們拜托了景川很多次，說是看寧馨狀況不好的話，就與他們夫妻倆說一聲。他們會盡量勸說她退出那個圈子的。

即便唐景川一再向他們保證，寧馨在娛樂圈過得很愉快，夫妻倆也還是在擔心着。

“沒有。她沒有惹麻煩。”唐景川道：“我就是想問一下，你們聽說過‘方蕊’這個人嗎？”

“聽過啊！”周愛麗很爽快地說。

唐景川的心猛然緊繃起來，語氣卻依然輕松：“那是怎麽聽說的呢？”

電話那端的周愛麗突然就不吭聲了。

唐景川道：“我是聽說，小馨和她在高中時候鬧過不愉快，還膝蓋上磕了一個疤，所以問問。因為我看小馨好像不太想提這件事。”

“她是不想提。”周愛麗嘆氣道：“那個疤，差點就沒辦法完全消除。之前的時候看，還挺明顯的。馨馨以前經常說，如果疤痕留一輩子，她會很方蕊一輩子。好在去年夏天的時候，疤痕基本上完全消失了，她就也沒再提過方蕊。估計是不想再提那個讓人讨厭的人。”

“那會不會是這樣的情況。”

唐景川挪動了身子，換了個姿勢坐着：“寧馨不是不想提起這件事，而是忘記了？”

“怎麽可能！”周愛麗斷然說道：“那麽明顯的疤，怎麽可能忘。顯然就是不想提，怎麽可能是忘了。”

“……好的。謝謝媽，打擾您和爸了。”唐景川說。

就在他想挂斷電話的時候，洛剛突然插進來問：“你們倆不會出現什麽矛盾了吧？你怎麽不自己去問馨馨。”

“沒有。”唐景川笑着說：“我就是聽說了這件事，又不願意她多想，所以提前問您和媽一聲。也免得我在她面前提起來的話，她再不高興。”

洛剛顯然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問我們一句是對的，她這個孩子，也就敢和我橫。在外面以前總是有些太過小心，又唯唯諾諾的不夠大方。最近已經好多了，卻也難免帶着以前的脾氣。爸爸在這裏麻煩你多包容她一下，啊？”

周愛麗又插嘴：“小馨可能和你抱怨過，她爸對她不夠好。可你也知道，這孩子在外面總受氣，回到家發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