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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書的小弟子再回來的時候身後跟了兩個人,沒人手裏都捧着幾冊書籍,有的看上去像是謄寫不久的,有的已經有些破損,枯黃的紙必須小心翼翼捧着,還有一些是記錄在獸皮上。
陸吾特別點名的《物鑒》由他親自捧着,生怕有一點碰壞。
所有的書籍都放在搬來的玉石桌子上一一攤開,丹志朝陸吾點點頭:“你要的東西都搬來了,你必須拿出确切的證據。”
丹須有些擔心,就連他自己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無根水又叫天罡水,又當着各大掌門的面,陸吾驗出來了,就是讓衆人難堪,驗不出來就輸了。
洪金手中托着丹藥,冷眼看他。“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
陸吾先報拳稽首,走到玉石桌旁。鼎爐傳承的力量是強大的,他回憶起曾經有一丹修大能也在一份丹方中見到了天罡水這三個字。那時人們已經将天罡水更名為更形象具體的無根之水,那個煉丹師琢磨了很久才終于發現兩者其實就是同一種東西,随即将所以涉及到天罡水的丹方都改為了無根水,讓後人能不受困擾。
按照鼎爐的記憶,那位大能每更改一次丹方就會先煉制一遍以驗證,不過那時不知出了什麽事,煉丹進行到一半就不再繼續,只有最後一種丹藥的丹方沒有被更改。只因為那種丹藥其中一種藥材實難尋覓,他窮極一生也沒有找到,最後只将剩下的數百千種丹方一一記錄下來,著《物鑒》一書流傳。
《物鑒》記錄之丹方窮盡天下,南至苗疆,北至極北之涯,除非地處偏僻與世隔絕之地的絕門丹方,大多收入其中,可說是丹修中的絕書。
只不過後來造人搶奪,有所損壞,最後才流落到克醜門門主手中加以保存。今日丹志肯拿出來,可以說是給足了丹須和陸吾面子,《物鑒》上一次出現,也已經是五十年前了。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更別說尋常弟子,就連紫寶門、同蒼門等門主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想要窺探一兩分《物鑒》的風采。
一并呈上的還有一雙冰蠶絲手套,陸吾見眼前的書籍已有些破損,帶着明顯修補過的痕跡,可見克醜門對其的敬重。發黃的紙張上寫着兩個字,“物鑒”,筆法蒼勁有力,就算時隔百年一見就感受到筆者的造詣。
手還未碰到書面,那名弟子突然伸手攔住他。
“盧道兄,還是我來翻動吧。”那名弟子解釋道:“前輩留下的《物鑒》之書,沒人能翻動,若是強行翻閱,反會被噬。”
“那你為何......”
“晚輩從小打掃書閣,大半輩子都和物鑒朝夕相處,這才能在冰蠶絲手套的保護下翻動,就算如此翻動時間長了身體也會有所損傷。”
陸吾點點頭,退開一步遠。先人留下的古跡古物大多确實有禁制,通常是為了不讓惡人得到用它為非作歹,也有的是因為一生無徒無孫,知己難覓,便在留下的東西上刻下禁制,以期能有心意相通者能踏入其中,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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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本傳奇被主人下了禁制一點也不奇怪。“請吧。”
那位弟子上前來仔細地帶上冰蠶絲手套,先服用了一枚定氣穩神的丹藥,才慢慢翻開了第一頁。
《物鑒》的第一頁上寫着攥寫的時間是從上古乙亥年開始,不過結束的時間他并沒有寫。還簡略地說了一些他撰寫這本書的目的,筆記十分潦草,這些和無根水沒有聯系,陸吾就讓那名弟子直接翻過去,找出記錄着無根水的丹方,再與他手上的其他丹方一一對照。
好在陸吾在來之前被丹須勒令越多過大量丹方,通常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和記憶中對上號,再對比鼎爐內的傳承,很快就将翻閱到最後一個記錄過無根水丹方的頁面。
正本書都被翻了過來,陸吾迅速在腦海中核對着,在外人看來他确實陷入了苦惱和沉思。
洪金等得不耐煩,但在《物鑒》面前不敢造次,聲音放低了一些,不過語氣中滿滿的嘲諷和玩弄意味有增無減。
“你鬧夠了嗎?我看你根本就是為了窺探《物鑒》真身,偷學上面記載的丹方,這才想出的鬼主意,果然狡猾!”
經洪金這麽一點,衆人幡然醒悟,《物鑒》在丹修界貴為至寶,就算到現在也有很多人想占為己有,可是礙于丹志的威懾不敢動手。陸吾這樣既可以看了《物鑒》,又不會開罪丹志,同整個克醜門為敵。若是他記憶超群,更是能将上面的丹方都默寫下來!
如此一想,所有人眼中頭露出幾分驚恐,齊齊看向坐在上方的兩位丹修大能。
丹志倒是沒有什麽想法,《物鑒》在他手上也将近一個甲子,剛開始還翻閱過幾次,後來發現上面的記載不過爾爾,便将其束之高閣,不再查看。
不過下面這些修者小肚雞腸,若是不解釋一下恐怕傳出去又說他堂堂克醜門主懼怕一個黃毛小兒。
就在這時,陸吾突然開口了。“原來如此!”
他眼睛霍地睜開,冒出兩道精光,臉上興奮地冒着紅光。
這時整本《物鑒》已經完全翻了過來,背面朝上,陸吾一低頭,此時正值夕陽西下,就着迎面的夕陽,正好看到背面的封面上有一條不起眼的金絲,若不是站在他現在這個位置,又剛好有陽光的反射,是絕對發現不了的。
“能幫我看看背面是什麽東西嗎?”
背面哪兒有什麽東西?那名弟子背對着陽光,看着眼前的書籍和以前二十多年來沒有什麽兩樣。再說,若真是有什麽東西,早就被他發現了。
雖然有些奇怪,但他還是講書擡了起來,指着陸吾說的地方。“這裏嗎?”
“對。”
那名弟子指尖摸了一下,确實感覺到平整的封面在這裏微微凸起,這種感覺和其他水侵火燒形成的不同,更像是裏面藏了東西。
那人有些奇怪,這本書被他照顧的二十多年,日日朝夕相處,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這個凸起的地方。
他一邊奇怪一邊将整本書都舉了起來,對着陽光看後面的封面,果然看到裏面有一個長形的陰影,看來是有人将這頁紙中心削薄,塞入了一張紙。
他一邊開就忍不住去摳,剛剛碰到邊緣,突然一道白光劃過。衆人被這道白光刺得晃眼,随即看到正舉着書的克醜門弟子渾身劇烈顫抖起來,臉色漲得青紫,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陸吾離得最近,他動作極快,先是把那名弟子往後拖了一步,可是《物鑒》卻像粘在他手上一樣,上面的禁制不斷被觸發,那名弟子半個身子已經開始發黑。
陸吾只好一把将粘在他手上《物鑒》抽了出來,那名弟子沒有上面禁制的刺激,這才倒地徹底昏迷了過去。
他上去查看了一下那人的傷勢,還好只是皮外傷,但看上去還是十分可怕。
“沒什麽大礙,先擡下去服用冰吉丹,再将他受傷的地方用藥敷。”
陸吾說完,卻發現沒有任何人上前,甚至感覺到整個鬥場,彙聚了幾大宗門門主和弟子,足足有上百人,突然聽不到一點聲音,像是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終于擡起頭,看到所有人同意同樣震驚的表情看着他。
不,準備地說,是看着他手上的《物鑒》。
陸吾的手上沒有帶任何防護,修長的手指抓着書的背面。
和帶着冰蠶絲手套,服用了丹藥,坐了幾重保護,現在還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比起來,簡直就像是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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