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13

林秋搭上沈嘉明的手，在對方把他拉起身後便馬上放開。

兩人進了電梯，沈嘉明按下五樓家電賣場的按鈕，林秋看向沈嘉明。

“她沒有問我要私人號诶。”

“怎麽？你很失望嗎？”

“不是，只是想說，她好像看上你了。”林秋習慣上電梯就占據角落的位置，說這話的時候就算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還是雙手背在身後貼着角落那面冰涼的電梯牆。

“當然我不是說女生喜歡你，你就必須回應，只是看她被你拒絕後的樣子，感覺她挺可憐的，她那種可愛的女生，平時應該很多男生追求吧？”

“所以你覺得那個女生很可愛，你喜歡上她了？”

“我？我當然沒有！”

林秋自然是否認，搖頭的時候瞥見電梯顯示到了五樓，他正準備跟着沈嘉明身後出電梯，卻被一堵人牆堵住了去路。

沈嘉明沒有移動，站在門口，林秋趕緊探身去按下開門鍵，“你怎麽不出去？”

被問到的人轉過頭看他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沈嘉明剛剛在猶豫，要不要電梯返程，回到負一樓找到那個女生，要來微信給林秋，好不容易聽到他對其他人有興趣。

但他做不到。

即使已經知道林秋不可能喜歡他，但是接受林秋會愛上別人這件事，他還需要時間去适應。

“對了，你來家電賣場是要買什麽？”

林秋站在沈嘉明身邊，矮他大半個頭，和他說話的時候得朝上看，濕潤的眼眸如初見時那般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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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邊，卻随時會走遠，在他心尖，卻随時會不見。

眼前這個人，他不是不會喜歡人，只是不會喜歡自己。

沈嘉明第一次有這麽無助的感覺，即使他有足夠蠱惑人心的財力，有足夠擺布人心的權利，又如何？

林秋的心，他永遠都得不到。

他一瞬間竟然想不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想換一些家電，先看看洗碗機，還有咖啡機什麽的。”

“洗碗機？”

沒想過這個詞會從沈嘉明嘴裏聽到，林秋驚訝的程度難以形容，足夠誇張，明明這個人難得靠近廚房一步，最多是去廚房的飲水機接水，就算配備了一套完整的德國高級廚具又如何，包裝袋還是他前不久入住後使用前才撕開的。

“昨天回家看吳媽在用，她說挺方便的，所以我來看看。”

沈嘉明不下廚，但林秋時不時會自己做飯，他也不是出于興趣，主要自己做飯省錢，但開了竈就必然産生很多待洗的鍋碗瓢盆。

沈嘉明有注意過，林秋洗碗的時候等不及放熱水總是打開龍頭還是涼水的時候就直接洗，他讓對方多等一等，可林秋說太浪費水了，他實在等不下去。

馬上入冬了，那時的涼水仿佛加了冰，誰人願意受。

就算林秋不在乎這些，他對于自己總是過少關心的，但沈嘉明在乎，他不願意林秋受那種折磨，而且是花錢就能避開的折磨。

最後只逛了一個多小時，就買了不少電器，林秋之前的房間沒有空氣淨化機，這次也買了，入秋後湳北的霧.霾就開始嚴重了，還有最近很流行的食物破壁機，沈嘉明大概是不會碰的，但還是買了。

還有很多林秋根本不懂用途的家電，只要是推銷員的推薦，沈嘉明照單全收，每一單都簽的爽快。

林秋跟在他屁股後面轉，沈嘉明挑選一點也不墨跡，首先得是名牌，然後鎖定最貴的那一款，三分鐘就直接拿下，他唯一能提供的意見只有，紅的還是黑的？

——紅的。在金融圈工作四年，難免最愛紅色。

只有選顏色的時候，對方會突然問他的意思。

但林秋有些忐忑，全部按照他的眼光選，那你未來伴侶不喜歡怎麽辦？

到時候再買一次？

那他可否預約沈嘉明家裏家電全換，為了騰出位置轉讓二手家電的時候，優先考慮他？

回程車上沈嘉明接到王闖電話，約他吃晚飯，沈嘉明讓電話那邊等一等，問林秋想吃什麽。

只是和沈嘉明一起那還好，人均不到一百的酸菜魚他能推薦出口，但是有外人的話，就得顧忌對方的喜好，于是林秋又把問題推了過去。

王闖在電話那邊鬧，自己要吃日本料理，沒有開免提林秋都聽見了，他點點頭，沈嘉明才讓對方預約晚餐。

去的時候包間裏只有王闖一個人，兩人剛一進去，王闖便指着兩人問，“你倆最近怎麽總是一起出現啊？”

“下午林秋陪我去選了點東西。”

“選的什麽？房子嗎？”王闖的失敗笑話沒人笑出來，“能浪費你沈公子半個下午的時候，到底是買的什麽？”

沈嘉明沒理他，提提褲子和林秋在同一邊坐下，服務員遞來熱的濕毛巾，“謝謝。”

王闖倒了杯清酒自己在那裏喝，明明他提議來吃日本料理，結果精美的菜肴是一口沒動，反倒是林秋，本以為中午吃撐後現在應該戰力不行，可是這入口即化的和牛實在太美味了，他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王闖看着吃得一臉開心的林秋，對着他身邊不知道在滿意什麽的沈嘉明悶悶地開口，“你不說給我找酒吧嗎？找到沒？”

“你想什麽時候去，我把地址給你。”

“今晚！今晚我要不醉不歸！”

沈嘉明和林秋被王闖拽着一起去了酒吧，那個人喝了酒耍賴自己不能開車，要不就跟着沈嘉明回家，要不然就沈嘉明和林秋跟着他去酒吧。

回家當然是不能回，于是三人現在就一起坐在這家隐秘在辦公區的酒吧裏，舒緩的音樂和昏暗的燈光，林秋搖着頭喝着酒有些享受。

本來他準備滴酒不碰的，因為這樣沈嘉明喝酒他還能開車，但對方說他會找代駕，于是林秋就跟着沈嘉明的推薦點了一杯粉紅浪漫。

點綴了一顆紅櫻桃的粉色雞尾酒，下口卻是火辣辣的刺激，林秋不勝酒力，這一杯下肚就神志不清了。

王闖早就醉了，身形不穩地拿着空酒杯晃到吧臺前面找酒保聊天，因為他的廢話沈嘉明是不會聽的，林秋倒是會聽，但現在已經半醉倒在沈嘉明肩膀上，怕是也聽不見了。

王闖剛一坐到吧臺，就有陌生的美女靠了過去，他們三人進來時就引起了不少的關注，沈嘉明和王闖自身條件優越就不必說，來酒吧這種玩樂的場所，身邊又沒有女伴，在場不少女生甚至男生都暗暗注意他們許久。

終于等到機會。

王闖搞熱氣氛是老手，幾句話就逗得身邊性感火辣的美女們笑的花枝爛顫，吧臺那邊越來越熱鬧，其中的幾位女生趁機問了同行的另一位帥哥的名字，那位勁酷有品，比大明星還吸人眼球的帥哥原來叫沈嘉明。

得到了情報，兩個女生壯着膽子過來正準備展開攻勢，走到沈嘉明面前，卻仿佛面前有一堵透明的牆壁堵住去路。

厚厚的牆是仿佛是用千年寒冰堆的，釋放的冷氣讓人勸退，牆上标注四個字——生人勿進。

女生們有些不甘心，看着那位大帥哥放下酒杯，以為他要朝她們走來，心裏竊喜一秒鐘，發現對方卻是調整了一下坐姿，讓靠在他肩膀那個看起來普通的男生睡得更加安穩。

呵，真是掃興，原來他倆是一對。

那就這完全沒有機會了。

林秋喝醉的表現是先安靜的睡一覺，然後開始講醉話，他自言自語地抱怨自己求職的巨大壓力，後又在講到對家裏母親的愧疚時突然哭了出來。

溫熱的眼裏沾濕了沈嘉明的針織衫外套，但他并沒有動，任林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在他懷裏釋放自己的情緒。

沈嘉明有一瞬間恍惚，接着心裏漫開難以平複的疼痛。

這個哭喪着臉失意的成年人曾經是那般充滿朝氣，大學時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都非常努力的林秋，總是不經意間就吸引他的注意。

對于生活沒有怨言，一股腦的往前沖，但什麽時候起，這種不會讨巧的腳踏實地的人，已經快要被社會淘汰了呢。

而自己作為他的朋友，這些年為什麽都沒有發現對方其實過得并不開心呢？

或許是，林秋在他面前，總是裝着一切都沒有關系，害怕麻煩他吧。

總是死死扛着，忍耐着，過着自己想不到的生活，然後實在扛不住了，忍不住才小聲地試探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就算是這樣，因為怕每一次都有求必應會過分曝露自己的心意，還曾經冷冷地拒絕過對方幾次。

那時候林秋又是如何扛過來的？

又是什麽心情呢？

沈嘉明摸着林秋細軟的發絲，“林秋你非常努力上進，踏實認真，還富有正義感，你…真的非常好。”

他的話音未落，對方突然提到了他。

“沈嘉明，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為什麽對不起？

林秋沒有細說，只是不斷的重複這句話，然後不管對方是否能聽見，每一句對不起都能收到一句沒關系的回答。

“沒關系，林秋，沒關系。”

“卧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王闖突然跳起來，瞬間醉意全無，比這屋裏誰都清醒，手機在他手裏像是燙手山芋，他一把丢開手機，熒幕上的光還沒暗下去，直接被摔在地上翻過去。

他跑到玻璃窗前往下看，在看到那輛熟悉的藍色寶馬時，心涼了一半。

梁時仲在樓下等他。

對方肯定很生氣很生氣——等等，生氣那說明對方是在乎他的？

他現在需要害怕的是，對方根本一點也不吃醋一點也不在乎，那他才該哭呢。

但先不管對方是什麽情緒，王闖撿起手機跑到沈嘉明面前，“你叫他來的？”

“你不說沒人接你嗎？我才叫人來接你，不早了，我們要回去了，但又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不是嗎？”

“沈嘉明，我謝你大爺！”

“不用客氣，我會轉告他你的謝意的。”

王闖惡狠狠丢下這句話就沖了出去，沈嘉明給梁時仲發了信息，【招蜂引蝶，該當何罪】？

配圖是被衆美女圍在中間，飄飄然間差點就要踩在吧臺上的王闖。

【罪加一等】。

沈嘉明笑笑，終于可以回家了，他剛剛已經找好代駕，就等着對方趕過來。

林秋睡了一覺也清醒了一點，但是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路，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坐了回去，不停地揉着眼睛。

“怎麽看不清呢…”

沈嘉明再次朝對方伸出手，那只骨節分明擁有細長勻稱手指的手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走吧。”

這一次林秋起身後，并沒有放得開了，沈嘉明緊緊牽着他的手，林秋有些詫異，卻甩不開，酒精并未完全褪去，大腦不夠想現在是什麽情況，甩不開他就不再嘗試，乖乖跟着沈嘉明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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