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22

梁時仲的生日會在湳北郊外的一家花園餐廳舉辦，林秋費了好大力氣才找過去，下地鐵再搭出租車，還差點迷路，難怪沈嘉明說了幾次去接他。

餐廳整體不算大，全部由透明玻璃構造而成，坐落在一片花田中心，來時的小路兩邊和花田中間都擺了許多圓形燈球，夜幕降臨時燈光亮起，漆黑一片裏星光點點，別提多羅曼蒂克了。

林秋進門，屋裏正放着歡快的音樂，入眼便是整整一面牆的照片，主角當然是梁時仲，來源全是王闖的私人珍藏。

有兩人去瑞士滑雪的照片，有去三亞看海的照片，滿滿當當全是那兩人的回憶。

只是照片牆的背景不是一顆由紅玫瑰組成的巨大而鮮豔的愛心就好了……

“時仲，生日快樂！”林秋把禮物送給梁時仲，對方一臉很疲憊的樣子，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謝謝。”

“王闖他……布置的很用心。”

“他用心這一點我認了，但是搞得像結婚現場，我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的品味，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王闖搞神秘，進來前還蒙着他的眼睛說給他驚喜，結果手放下眼前哪裏有驚喜，明明就是驚吓！

梁時仲性格低調偏內向，這整面牆的照片挂在那裏供人參觀，又不是開個人照片展。

特別是那顆俗到爆炸的紅心，梁時仲看一眼便無力地扶額，王闖你要是敢偷偷給我放結婚進行曲你試試看。

他很想發脾氣讓對方在朋友們來之前處理掉，轉頭就看見王闖一臉渴求表揚的表情。

那、那還能怎麽說呢？

只能是心累，心累的無以複加。

林秋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梁時仲嘆口氣，讓他先去沈嘉明旁邊坐下，林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長長的白色餐桌邊，沈嘉明旁邊已經坐着白栎。

林秋呼吸一屏，沒想到白栎也來了，不自覺就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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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我先聲明，白栎他可不是我邀請的。”梁時仲見林秋變了臉色，有些抱歉。

“要怪王闖那個笨蛋，中午給嘉明打電話問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然後他聽到白栎的聲音，知道嘉明中午請白栎吃飯，就讓嘉明帶着一起來了……只是因為他是高中時的學弟，你別介意。”

林秋臉頓時紅了，“我？我有什麽介意的，這是你的生日會，只要你開心就好了，別人和我有什麽關系。”

“想我開心？那你就乖乖坐到沈嘉明身邊，幫我挫挫白栎的威風！”

林秋沒來之前，白栎便一直纏着沈嘉明，梁時仲看沈嘉明對他愛搭不理的，對方就是不死心地找各種話題。

按理講，被人處處捧着的大明星碰壁碰成這樣，早就不開心的甩臉走人了，但白栎卻一點不耐煩不開心都沒有。

放下大明星的身段，不停讨好沈嘉明，就算是有人認出他，來要簽名和合影，結束後也馬上又貼在沈嘉明身邊。

梁時仲心裏警鈴大作，王闖怎麽請了個麻煩過來。

“什、什麽意思？”

梁時仲笑着看他一眼，沒多言，推了推他的肩膀。“快去吧，別忍着了。”

他？他忍着什麽了！

長桌邊已經坐滿了人，沈嘉明身邊的空位就顯得有些刺眼。

他是應該大方拉開凳子就坐下，還是禮貌地問一句，這裏有人坐嗎？

最好當然是沈嘉明開口招呼他，但對方似乎沒發現他的到來，林秋猶豫了半天，還是走了過去，手剛放在椅背上，沈嘉明就看了過來。

見來人是他，一把拉開椅子，“怎麽這麽晚才來？我想去接你，你還不願意。”

“因為、因為時間不定嘛……”

林秋剛坐下，白栎便探頭和他打招呼，十分親切的樣子，沖他招手的時候，手裏的腕表時不時反光好是刺眼。

“林先生，好久不見，你也來參加梁學長的生日會呀。”

“你好。”

“林先生是一個人來的嗎？對不起呀，因為中午學長和我一起吃飯，就沒能去接你，林先生你千萬不要介意。”

白栎的手撐着臉頰，靠在餐桌上，滿臉笑意哪裏有一絲真心的歉意。

“哦，沒有關系的，他問了我，我讓他不要來的。”

林秋沒多想，就事論事，但他的話一說，白栎臉上那原本天真無辜的笑容頓時僵住。

幾個服務生出來把玻璃房的窗簾全部拉上，屋內燈光調暗，照片牆前面降下一塊白幕，王闖的聲音從麥克風裏傳來。

“歡迎大家參加我們時仲的生日會，在場的朋友們都知道我和時仲在一起已經十年了，為了紀念這個特殊的年份，我為時仲制作了一部我倆的回憶錄，記錄了這十年間我和他互相愛慕彼此！珍惜彼此！陪伴彼此的瞬間。”

話音剛落，屏幕上出現了幾個簡單的字，‘我和他的第十年’。

王闖竟然從高中就開始記錄，并不清晰的畫面中心是一臉不耐煩看着鏡頭，穿着高中校服的梁時仲，鏡頭晃了晃，旁邊的人居然是沈嘉明！

林秋第一次見高中時的沈嘉明，與大學剛認識時那一副冷冷拽拽帥帥的樣子差異不大，只是發型短了些，臉上也多了一點青澀感。

然後就出現了韓一強，再然後，林秋竟然看到了自己。

平凡又有些懦弱的自己，總是跟在沈嘉明身邊，誰能想，這一跟，竟然到了現在。

随着時間推移，電影的畫質也變得越來越清晰，林秋下意識地在每一個畫面裏找尋沈嘉明，然後就能看見他身邊的自己。

上一秒還和朋友們說話的沈嘉明，下一秒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不經意挂着淺淺的笑容。

但是當他看回別人，卻又是再平常不過的表情，沈嘉明不愛笑，朋友都不敢拿他做開玩笑的對象。

那他對自己那不經意的笑容，是否代表了什麽呢？

作為旁觀者，跳出情景來看，竟然發現這麽多細枝末節的東西，林秋不自覺地臉紅起來，扭頭觀察沈嘉明。

對方卻立馬察覺他的視線跟着看過來，語氣溫柔地關心道，“怎麽了？”

林秋搖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那微笑，是真的，是真的存在！

那只屬于他一個人的微笑，他沒有看錯，沈嘉明對他，真的有不同！

自己對于沈嘉明，是特別的人嗎？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

短片放映完畢，玻璃房裏又恢複了明亮，屋外已是黃昏，花田裏的圓形燈球全部亮起，就像銀河裏的碎星。

晚飯全是王闖精挑細選的菜色，以梁時仲的喜好為唯一标準，梁時仲的口味為滿分水平，很快就有朋友嗆聲。

“王闖你這個狗腿子！只有你家時仲配吃飯是吧？你也太偏心了吧！像我這種不能海鮮又不敢吃辣的，是只能餓着嗎？”

“你不會只喝粥嗎？”王闖白了一眼過去。

“你TM準備的海鮮粥！老子海鮮過敏！”

“真麻煩，服務員，給他煮一碗方便面！不要海鮮味，不要辣的。”

“好你個王闖，你倆結婚老子不包紅包了！”

“那給他加個煎雞蛋。”

“這還差不多。”

全場哄堂大笑起來，林秋看了眼梁時仲，果然，本來短片帶給他的感動，現在已經煙消雲散。

放眼滿桌的美味佳肴，灑滿孜然和辛香料的嫩羊排肉上，油脂不斷地散發誘人的香味，林秋咽了咽口水。

“沈嘉明，我想吃羊排。”

羊排擺在白栎的面前，林秋夠不到，沈嘉明很快就選了最大最肥的一塊放在林秋碗裏，看對方啃得手上到處是油，又招呼服務員拿開手的熱毛巾過來。

“好羨慕梁學長喔，如果我也遇到一個這麽真心對我的人，那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他的。”

白栎放下果汁，看着沈嘉明，濃密細長的睫毛眨巴眨巴，只要是同類的人，就難有不被他電眼迷住的人。

“嘉明學長，你說呢？”

“嗯，希望你能找到。”

林秋看了眼白栎那刻意擺出的迷離勾人的眼神，心裏突然來氣。

嘴裏還包着多汁的羊肉，林秋不甘示弱，“要是有人對我這麽好，我也會好好珍惜他的！”

沈嘉明瞪了林秋一眼，“你最好是說道做到。”

“不好意思，請問這條項鏈是你們誰掉的？”

服務員站在林秋和沈嘉明身後，剛剛上菜的時候發現地上掉了一條項鏈。

林秋扭頭一看，正是程煦送自己的那條幸運項鏈，拿起毛巾擦幹淨手，才接過來。

“是我的，謝謝你啊。”

“林秋，等等，這條項鏈上的戒指……卧槽。”

對面的男生突然叫住他，林秋不解地看過去。

“戒指怎麽了？”

男生沖着他擠眉又弄眼，壞笑道，“可以呀林秋，這戒指是男生送的還是女生送你的？”

“怎麽就非得是人家送林秋的？這就不能是買的嗎？”

“這哪裏有賣？這是我們學校籃球賽MVP的戒指，送給自己喜歡的人，做表白用的！”

“啊？”林秋手抖了一下，戒指頓時仿佛千斤重，項鏈他有點拿不穩了。

熱鬧的大廳裏，身邊突然有一道冰冷的視線看向他。

林秋看回去，對上沈嘉明冷漠的表情，欲哭無淚。

他冤枉啊！

“送我的人，說這是代表幸運的戒指。”

“怎麽可能，這個戒指只有一個作用，就是表白！”

哪有什麽幸運不幸運的作用呢，要是一個獎品都能帶來幸運，那求神祈福都不用搞了。

“如果對方送給你，你收下，就代表你答應了，你不收，就說明你不願意，這在我們學校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了，這個習慣都十幾年了。”

“你們學校的學生還挺浪漫的。”旁人感嘆道。

“所以，是男生送你的，還是女生送的？”對方八卦心起。

“要是女生嘛，那就是對方拿着前男友的戒指送你，這可有點尴尬，所以可能性比較小，是男生吧？”

“是男生，是我弟弟的同學……”

林秋話還沒說完，白栎突然拍着手叫起來。

“原來林先生有男朋友了？真是恭喜了！”

白栎看着是真的高興，還端着果汁越過沈嘉明想和他碰杯，“對方是大學生呀？林先生很有手段呢，找到個小鮮肉。”

林秋自然沒心情管白栎講什麽，他現在腦子一團糟。

他之前就覺得程煦對他似乎有那方面的一點意思，但是自己對程煦，那是完全一點、一點點意思都沒有！

他心裏只有沈嘉明一個人，從頭到尾，只有沈嘉明一個。

思想的混亂，讓林秋說不出更多解釋的話，在別人眼裏，他的沉默就是默認了白栎說他有男友的事。

而焦慮，更是讓林秋無意識地緊緊抓着戒指，只剩雙頰不自然燙紅。

他身邊的沈嘉明看着他臉紅的模樣，一言不發。

“嘉明學長身邊的朋友都脫單了，學長怎麽不着急呢？”

白栎靠到沈嘉明身邊，手輕輕地撫上沈嘉明結實的手臂，“學長，我有些話想對你說，等下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沈嘉明沒有看他，但也沒有将他推開，只是低低應了一聲，“嗯。”

林秋自然聽見了，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對方，“那我呢？我自己回去嗎？”

沈嘉明轉頭看向他，哪裏還找得見那只屬于他的笑容。

“你需要我送你嗎？”

沈嘉明的眼神好冷漠。

“你應該讓程煦過來接你，他追求你，應該正想你給他表現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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