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29

林秋心跳得劇烈，他人生裏多少個仿佛永晝的夜晚，因為沈嘉明，而有了光亮，他拼命地朝着對方跑去，才得以擺脫黑夜裏的孤單和無助。

他伸手搭在對方手腕上，“沈嘉明……”

咕嚕——林秋肚子餓出一聲響，打破浪漫氣氛。

林秋紅着臉，收回手，‘我也是’這樣的話就不好說出口了。

沈嘉明帶着林秋去了家日式燒肉店，這店裏高級牛肉都是日本空運而來，那美味應該能好好填滿某位饞鬼的胃吧。

吃到一半，突然有人過來熱情地沖沈嘉明打招呼，“沈公子，實在有緣！竟然在這裏遇見您！”

沈嘉明愣了兩秒，面前這位穿着西裝的寸頭男士，他一點印象也無，對象很會看眼色，趕緊自報家門，原來是沈家生意場上有意向合作的乙方，難怪沈嘉明并不熟識。

“沈公子和朋友在這裏吃飯，我不便多打擾，只是今天這巧遇實在太開心，這頓飯務必我請，沈公子和這位先生，你們随意，吃好喝好，千萬不要客氣！”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诶~您這就見外了，能請沈公子一頓飯，是我的榮幸！您就不要再推脫了！務必給我個面子！”

對方笑得一臉無奈，态度卑微到塵土裏。

有外人在旁邊說個不停，林秋顯得有些不自在，就算與他無關，對方目标不在他身上，也不好動筷，忍着口水看着烤出油脂的肉塊。

盛情難卻，沈嘉明只好應下對方這頓請，寸頭男人長舒一口氣，興高采烈地走開了。

巴結沈家的人，想巴結沈家卻沒有門路的人，實在太多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當然不肯錯過，一頓微不足道的飯錢，讓沈嘉明留個印象，真是上天下紅雨，求不來的好事。

“請你吃飯是榮幸，那我陪你吃飯豈不是榮幸之至？”

林秋雙手合在一起，舉在胸前晃了晃，“謝謝沈公子的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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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明夾起一塊和牛放在林秋碗裏，“不用這麽客氣，讓你先吃飽，今晚才有體力，我才能連本帶利的在你身上收回來。”

“……”

“怎麽不動筷了？多吃點，太瘦抱起來手感不好。”

回家的路上，林秋接到了程煦的電話，林秋本來還想找時間把項鏈還給對方，沒想到程煦先找了過來。

手機屏幕顯示的那個名字讓林秋心裏一咯噔，表情變得尴尬，沈嘉明便知道來着何人了。

程煦已經成了沈嘉明心裏的一根刺，那根刺插得極深，偏偏他碰不到拔不出，只有林秋可以解決。

林秋沒有馬上接通，反而先看了眼沈嘉明，“我直接約他明天見面，把項鏈還給他？”

“随便你。”

沈嘉明冰冷地撂下一句，林秋尴尬地笑了一下，轉回身，接通電話，“程煦。”

“明天你有空嗎？之前你帶我逛湳北，不是還有地方沒去？”

程煦牢記和林秋的約定，前段時間忙完籃球賽，也在對方面前大出風頭，周末終于不用再訓練，得空後首先想到林秋，想見他了。

從聲音判斷情緒，電話那邊的男生心情似乎很好，話音中呼呼的雜音，應該是對方在宿舍的陽臺吹冷風，避開室友和他通話。

收下戒指是否給了對方不應該的期許，程煦可能喜歡他，那這邀約便不再是以前那般單純純粹了，林秋心裏有些亂。

“程煦，之前說帶你玩的事另講，我有正事想和你說，明天下午我去你們學校找你吧。”

“我開車過來找你吧，你趕車過來太麻煩了。”

“程煦，我是想還你那條項鏈，還是我來找你。”

讓對方興致勃勃趕過來，等待他的卻是傷人的拒絕，就算對方是一廂情願付出的感情，但林秋心軟，想把傷害降到最低。

“項鏈、那項鏈不就是一個增加運氣的物品，你收着就行。”程煦的聲音低了下來，語氣中帶着些許不甘心。

“你可能誤會了，那枚戒指不是代表幸運的，是你們學校的傳統，是告白……”

“我知道。”程煦一頓，“所以你才把它還給我？”

“對，所以……”

“但是我還是想送給你呢？我一開始就知道它是表白用的，要送給喜歡的人，那你收不收呢？”

“對不起，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那邊久久沒有回應，過了好久，才嘆口氣，“明天還是我過來吧，我來找你。”

對方很快就挂了電話，林秋當下有些難受，看着窗外飛快轉換的景色，沈嘉明沒有打擾他，過了半晌，林秋突然開口道。

“我這樣對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林秋心裏愧疚，他是否應該選擇另外方式，比如冷漠對方，讓對方死心，而不是熱情上頭卻遭遇當頭棒喝？

他是第一次拒絕別人的愛慕，不知所措，心裏矛盾萬千。

這份愛慕，或者說這份真摯的情感，對于缺愛環境下長大的他，曾經是何其奢侈何其珍貴呢？

而對方非親非故對他那麽好，這份真心他雖然感激卻必須拒絕，他失落。

但他失落，并不是為了自己拒絕程煦那麽優秀的男生而可惜，而是為了自己傷害了一顆無辜善良的真心而感到抱歉，感到愧疚。

“你在可惜嗎？”

沈嘉明心裏不爽，這有什麽好覺得可惜？

不喜歡就拒絕，天經地義，再說林秋可惜程煦，那他又怎麽辦？

林秋的沉默讓他怒氣集聚，難得沒了理智，“還是你想答應他？”

“不是的，我怎麽可能答應他？只是他人真的很好，我不想傷害他，我……”

林秋長長嘆氣，“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能體會吧？必須拒絕對方，但對方人真的很好，就會很自責。”

沈嘉明卻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拒絕有什麽不好？随便給人希望就是好人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拒絕肯定是得拒絕，但……”

林秋百口莫辯，看了眼沈嘉明冷漠的側臉，想起剛剛上來巴結的人，又想起下午在辦公室臉紅的同事。

全身突然失了力氣，靠在椅背上，是他問錯人。

沈嘉明不是他，不能理解他孤單缺愛的一輩子中，突然有人給予他情感上的溫暖，而他卻必須要傷害對方的那種無奈，歉疚。

沈嘉明的人生永遠風光，旁人的豔羨、關心、愛慕，源源不絕，他拒絕這個，下一個已經在排隊中，根本沒有時間讓他走心感到失落。

“是我問錯人了。”

“所以你覺得我說錯了？你不該拒絕他？應該任由他幻想對你愛得不可自拔？”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明天會和他說清楚的。”林秋不想争吵，放低音量，說的有氣無力。

但聽在沈嘉明耳中，卻是對方在敷衍自己，他沉下臉，心裏醋意翻騰，“你要是不想拒絕，倒也不用強迫自己。”

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明明之前還一切都很順利，在燒肉店他甚至喝了一口燒酒，酒壯慫人膽，今晚他還想在沈嘉明面前好好表現，好不容易等到了周末。

林秋不解，幹脆把風衣的帽子扣下來，遮住劉海和眼睛，應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我出門了。”

沈嘉明在沙發上看書，沒有給林秋回應，林秋穿好運動鞋，起身在鞋櫃上的木盤上拿下鑰匙，程煦已經等在了小區外面。

嗙當——

門被合上，沈嘉明終于從看了一中午卻沒有翻動一頁的書本上移開眼睛，他心裏積了氣，什麽都看不進去。

中午吃過飯，他看林秋在屋裏忙忙碌碌地收拾，明明很想上前幫忙，但拉不下臉來，屋內沒一人說話，難得這麽安靜。

他走到窗邊，落地窗外，林秋剛好走出小區，沖着停在門口的一輛車揮了揮手，沈嘉明心裏的火突然冒得更旺盛，早知道他應該跟上去。

林秋上了程煦的車，把鑰匙和項鏈都遞給對方。

程煦看了一眼，“我不接是不是不行。”

林秋苦笑，“不行。”

程煦看見林秋時眼裏起的笑意突然散了，失落道，“是我哪裏不夠好嗎？”

“不是的，你很好！”林秋慌起來，“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我有喜歡的人，我和他正在交往。”

“你喜歡的人，難道就是你那個朋友？”

“是的，就是他。”

“他對你那麽冷漠，脾氣也不好，哪裏值得你喜歡？”程煦對沈嘉明的印象很差，只記得對方雖然有一副好皮囊，卻沒有優秀的內在，總是一副高傲的模樣。

“他對我很好，你不了解他，他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對我真的非常溫柔，什麽事都為我着想，我有困難，他一定出現，我如果害怕，他也會深夜趕回來陪我。”

回憶起與沈嘉明的過往點滴，心裏的暖流蔓延到全身每個細胞，眼眶紅紅，“做的不好的人，反而是我，總是給他添麻煩，讓他為難，一點能幫助他的事都做不到……”

“比起我，他應該去喜歡更好的人，但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放開他，我想為了能配得上他而努力，就算很難很難，但我也會去做的。”

程煦一言不發，看着落淚的林秋，“既然這麽難，為什麽你不來我身邊呢？我不會覺得你麻煩，我不會強迫你變好，我喜歡的，就是現在的你。”

林秋搖了搖頭，打開車門。

“程煦，對不起，讓我想努力變好，讓我想為了他而努力的那個人，是沈嘉明，不是你。”

嗙當——

門被打開，沈嘉明裝着不在意地看了眼門口，林秋低着頭脫下鞋子，放好鑰匙，走回自己的卧室。

沈嘉明被完全忽視了，他輕咳一聲，放下書本，去廚房接了杯水，走到林秋的卧室，一開門竟然看到林秋在收拾床鋪。

“你？你在做什麽？”

“我在收拾，你看不到？”

“你和他說了什麽？難道你真的答應他？你這是要搬過去？”

沈嘉明把水杯嘭的一聲放在桌上，水濺出大半，着急地上前阻止林秋的舉動。

“我是要搬。”

林秋擡頭，不畏懼對方的眼神，直直看過去，“我這床太小了，你要是以後和我一起睡，天氣越來越冷，棉被越來越厚，你力氣那麽大，把我擠下去怎麽辦？”

林秋把棉被抱在懷裏，屁/股一撅，拱開沈嘉明，“讓開，擋我路了！”

沈嘉明一愣，看着林秋走進自己卧室，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趕緊跟過去。

“我答應讓你搬過來了？”

原來如此，沈嘉明靠在門框上，冷冷地挑了挑眉。

林秋把棉被扔在寬敞的雙人床上，跑過去緊緊摟住沈嘉明的腰，頭在對方脖頸上來回磨蹭，就像一只撒嬌的小奶貓。

“不要生氣了，我來還利息了！”

沈嘉明笑出來，忍住想回抱住林秋的沖動，裝着冷靜地問道，“你想怎麽還？”

林秋誘惑人的招數就只想到了上一步，但沈嘉明不為所動，他就沒招了。

臉上染了一層紅暈，眼睛也蒙上一層水霧，仰着頭看他，“就……你懂的。”

“什麽？你說什麽？我不懂。”

“沈嘉明！你！”林秋臉皮還是薄了些，有些話就是說不出，只好行動表示，踮起腳親在了沈嘉明的唇上。

誰知道他親上了，對方就不放手了，一手抱住他一只腿，林秋懸了空，只得雙手抱住沈嘉明的脖頸，被人帶着往床邊走去。

“今天只是補償昨晚的時間，今天的份，另外再和你算，還得利滾利滾利！”

這，怪不得說可惡的資本家呢！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姐妹們，周三更新下一章喔！感謝在2020-11-28 08:56:53~2020-11-30 02:57: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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