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計劃

第二天早晨八點,三人坐上阿地裏的車往玉河上游進發。新疆的天此刻還是一團漆黑,戶外寒風刺骨。就這樣,河道裏零星的就有了開始作業的挖掘機和撿玉的工人。

吉普車離開大路後在土路上又颠簸了一個多小時,11點多鐘,駛入了玉河上游的一個小小的村落,村裏有條山澗,是玉河分出來的一條小支流。村裏的房子都沿

澗而建,約有幾百戶人家,都是維族人。杜玫看見了一個奇怪的景象,這裏每戶人家門口,都整整齊齊的碼着一堆石頭,有黑,有白,但是大部分是青色的。阿地裏解釋,門口有石頭就代表有玉可賣,石頭的顏色代表家裏現在有什麽顏色的玉石。

阿 地裏告訴杜玫和徐航,這個村裏的人雖然也種莊稼,但是世世代代,家庭的主要收入來源是靠撿玉采玉,他們是真正的采玉人。他們每年在山洪過後就去玉河上游的 山上和樹林裏采玉挖玉,所以手裏有真正的好貨,跟玉河裏那些跟在挖土機後面翻卵石的雇工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據說阿地裏的老家最初也在這個村子,但是從太爺 爺起從采玉改成了玉石收購和販賣,他們家祖孫四代,都是和田這一帶小有名氣的玉石收購商,

阿地裏在一個大院子門口停車,一個40多歲的男人從裏面迎了出來,熱情的招呼所有人進屋。杜玫發現維族人的家真是很大,院子裏都是葡萄架搭成的過道,仿佛穿過了一進又一進的門,原來這個村子頗為富裕,家家戶戶都把房子修得非常不錯。

大 家最後到達一個大院子,只見院子正中放着一塊青色的大石頭,有将近一米見方,大如磨盤,一側青得發綠,一側青白,有點半透明。因為知道張子淳他們要來,石 頭剛用水澆過,此刻在陽光下,瑩瑩發光,滋潤亮澤。主人在旁邊解釋,阿地裏翻譯給大家聽,原來這塊石頭是屋主今年七月底在上游的的山裏發現的,當時把石頭 弄回家費了好大的牛勁,村裏的青壯小夥子全部出動,先用布将石頭層層裹好,然後紮了木排,從山上将石頭拖到河邊,再在木排下捆了八個大輪胎,借助水力,花 了一個多月時間,才最終運回。

張子淳花了大半個小時,用手電筒照着,整個人貼在石頭上,将每寸都仔仔細細看了幾遍,凡是有裂縫,斷層的地方,都用尺量過,一院子的人都鴉雀無聲的看着他查石頭,張子淳看完上面,站起來說:“得把石頭翻過來,我要看底部。”

這 活真是不好幹,屋主,阿地裏和他手下的4個小夥子,還有張子淳和徐航都脫了衣服戴上手套一起動手,因為怕傷了石頭,不敢使用工具,只能小心翼翼的慢慢将它 側翻,傾倒。張子淳跟徐航平時也算個子高大,身材矯健,跟這群維吾爾小夥子在一起,簡直跟繡花枕頭一樣中看不中用,杜玫鄙視的給了他兩幾個白眼。

石頭翻過來了,石頭底部有一道長長的裂縫,而且裂在正中,裂縫兩側石質和顏色有明顯的區別,張子淳一看見這條裂縫,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院子裏空氣徒然緊張了。

張子淳把石頭全部檢查完畢,擡頭說:“要價多少。”

主人開價一千五百萬。

張子淳搖了搖頭。

主人臉色大變,看着阿地裏,阿地裏咳嗽了一聲:“徐哥,那你願意出多少?”

張子淳思考着,慢慢的說:“這塊玉,是典型的山流水,從外皮上看,青得不均勻,再加上底部的這條裂,說明它內部有至少有一個以上的斷層,只是還沒有裂開而已,所以做不了真塊的大器。再加上顏色是青的......”

主人失望無比。阿地裏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那,張哥,你不要了?”

張 子淳又拿出筆狀手電筒仔細查裂縫兩側:“從外面看,一側深青,是青玉;一側淡青,是青白玉。兩邊玉質都還不錯,就算分成兩塊,也算大料了。但是這種兩個斷 層合在一起的料,裏面雜質和內裂多,可能還會裹進片狀岩石層——畢竟這塊料有兩噸重......”張子淳不說話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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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的人都屏住呼吸望着他,過來良久,張子淳慢慢的說:“我們先去別家看看吧,給我多點時間考慮。”

張子淳想往外走,主人趕緊上來挽留,請大家先吃午飯。

阿地裏低聲跟張子淳說:“張哥,我已經帶幾波人來看過這塊石頭了,估計也就只有你有這個實力把這塊拿下。所以今天早晨,主人家特地殺了只羊,等我們上門。不管你要不要這塊,飯總得吃的。”

張子淳尴尬:“我吃了他家的飯,最終卻沒把石頭買走,這多不合适。”

“可你就這麽走,更不合适啊。”阿地裏把張子淳硬留下。

等午飯吃的時候,杜玫坐着無聊,就問張子淳和阿地裏,什麽叫山流水。

張子淳解釋:“山流水是采玉人的叫法,是介乎于籽料和山料間的玉材。原生礦經化崩落,被河水沖擊,沖至河流中下游,形成籽料,在中上游一般形成山流水。山流水距原生礦近,塊度較大,棱角稍有磨圓,表面較光滑,也有皮,但是未經河水的長期浸染,所以沒什麽皮色。”

“籽 料跟山流水的區別是:山料在離開山體,被河水沖刷的過程中,滾動撞擊慢慢碎裂,剝離了岩石層和硬度較低的雜質,留下的,品質最好,密度最大,硬度最高的 核,就是籽料;而山流水則風化剝離程度不夠,比如這塊青玉,如果大自然給它足夠長的時間,它會分裂成至少兩塊,或者更多。因為它的顏色不均不是地殼的化學 作用形成的,而是地殼的物理作用把兩塊玉擠壓在了一起,兩塊玉之間可能還會有大理岩。這塊玉石裏,內裂,包裹體,各種雜質肯定會有很多,到底有多少可用 的,只有一層層切開後才會知道......”

吃過午飯後,阿地裏帶着張子淳在村裏轉,張子淳又收了一些籽料和小塊的山流水,阿地裏的兄弟們把張子淳談好價錢的料都搬到了後面那輛車上。晚上五點,天已經黑了,大家要往回趕了。

阿地裏再三勸說張子淳将那塊青玉拿下,畢竟那家人為了把這塊玉搬回家,所費不赀,這麽擱家裏,求售無門,精神上也是巨大壓力。張子淳十分為難,既然不是白玉,冒這麽大風險就有點劃不來了。阿地裏兩邊游說,最終張子淳300萬成交。兩邊都松了口氣。

一行人打道回府,到旅館,已經将近晚上九點。三人累了一天,正要盥洗上床睡覺,區政府的幾個卻尋了過來,叫他們一起吃宵夜然後去唱卡拉OK。三人有心推辭,但是為今後着想,不得不打起精神應酬。

原來區政府的幾位是知道張子淳明天要去交易市場看貨,就想跟他同去,他們也跟着買上一些。張子淳自然一口答應。那幾個察言觀色,知道他們疲勞,吃完宵夜就走了,三人送到賓館門口,都松了口氣。

三人回房,路上徐航低聲向杜玫解釋,這些從北京出來的挂職幹部,都希望鍛煉期結束後,能升上一級,所以帶點土特産回京送人就十分重要,而和田,得天獨厚,有這樣的送禮佳品存在,體積小,差價大,升值空間高......

張 子淳插嘴:“今天晚上我跟他們談,他們幾個其實從到和田後,就有在收,多少都已經存了點貨了。我覺得他們可能不見得全是為了送禮,部分可能是為了自己財産 投資保值,甚至為了獲利——畢竟和田這裏花一萬元進料,回到北京後,請人做成成品,至少可以賣個十幾萬,甚至二十萬,如果他們有出售渠道的話.....這 樣的利潤,誰能不動心?凡是到過和田的,有哪個能不為這石頭瘋狂。”

杜玫大笑:“那人人都來做這個生意......”

這 時大家已經走到了男士們的房間門口,張子淳一面開門,一面搖頭說:“不行的。別以為這是在和田,市場上賣的就是和田玉了。錯,明天去你就知道了,交易市場 上,到處都是青海料,俄料,韓料.....這些還算好的,畢竟它們也來自于昆侖山脈,它們的主要成分也是透閃石,從廣義來說也屬于和田玉,只是品質,細膩 程度,油潤性不如。市場裏還有的是卡瓦石,大理石,玻璃在冒充玉石。沒有經驗的買家,就是頭挨宰的羊......”

徐航說:“他們麽,商家拿假貨騙他們估計倒是不會,畢竟是副區長,一方父母官,他們去買東西,也肯定是有人陪着去的,去的也不是一般的店......”徐航和張子淳進門,因為大家話才說了一半,杜玫也跟了進去。

張子淳開始燒水泡茶:“對,商家不會拿假貨騙他們。但是他們自己分辨不出貨的好壞,也不知道手裏的東西市場的合理價位是多少,心裏沒譜,不敢輕易下手。另外就是,山料籽料莫辯。”

張 子淳回桌子邊坐下:“現在做假的技術是越來越高超了,就是我自己,也不敢說100%不會看走眼。如果我在這種市場上進貨,不要跟我來說這是籽料,不要把這 張皮賣給我。所有的貨,我只要肉,我按肉的好壞給價錢。不要跟我來說皮,把皮子的錢統統給我去掉......”

徐航跟杜玫一起哈哈大笑:“你說去掉就去掉啊,想得美。”

張 子淳也笑,但是笑過後眉頭又皺了起來:“其實對像我們這樣規模的公司來說,市場上造假,以次充好,對我們沖擊不大,因為我們都是從源頭進貨的。就是從市場 上進貨,籽料山料,料的原産地我們也分辨得出來。我們的風險在于賭石,就像今天的那塊石頭,300萬,我只能保證不虧,能不能掙,要等切開......”

“市場造假對我們來說,真正的影響在于——好的山料沒有了,都被拿去做假籽料了。”

“幾 年前,且末出過一批頂級白料,達到羊脂級。這批山料一出來,幾乎就沒有外流,馬上被切割成較小的塊,削去菱角,統統被放入滾筒中滾圓,然後人工染色做皮, 冒充籽料銷售。好料就這麽給糟蹋了。”張子淳神情嚴肅的說,“我相信這種情況今後會愈演愈烈。今後,籽料日漸枯竭,價格暴漲,假貨充斥整個市場,而好的山 料進不到貨......所以,我們必須自己上山開礦。”

杜玫想起了張子淳說過的:采礦證,限采令......

“上山采礦的許可證很難拿是不是?”杜玫問。

張 子淳搖頭:“不難,2萬元以上一張,一年或者兩年有效,當地局機關頒發。誰都可以去申請。而且一申請就批準,拿到許可證後,就是礦主了,然後招上那麽一批 人,少則十來個,多則二十幾個,就可以上山采玉了。這山上每個礦區都有幾支到十幾支這樣的開礦隊,每年上山采玉的估計有一兩萬人......”

杜玫莫名其妙:既然申請開礦這麽容易,那要徐航幹嘛。

張 子淳一笑,給大家倒上茶,解釋道:“任何一個行業,都是巨頭壟斷的,現在和田玉山料這塊,主要來自且末,年産量在百噸以上,占和田玉總産量的70%以上。 但是且末玉主要來自一條主礦脈,這個主礦脈是被一家公司壟斷的。那家公司已經在那采礦30多年了,幾乎年年都能出一些一級白料,多少不論。過去這家公司是 國營的,現在當然也轉入私有了。這家采礦公司,就跟玉雕行業內,揚州玉-器廠,上海玉-器廠,北京玉-器廠一樣,屬于行業巨頭。像我們這樣的私人小公司, 跟他們比,連根小指頭都夠不上。”

“這家廠的采礦許可證是壟斷性的,且末的主礦脈都歸這家公司所有,且末還有其他的采礦隊,都不能在主礦脈上采礦。所以其他的且末采礦隊,都是小打小鬧,雖然也出過好料,但是也是偶然運氣好,挖到了一條小富礦,采上一段時間就沒了。”

“昆 侖山的礦區,到處都是玉礦脈,但是達到寶石級的,就不多了,達到值得開采的就更少了,因為玉礦跟岩石伴生,如果礦脈很薄,可能一炮放下去,兩下一挖,就沒 有了。即使找到了可以采上一段時間的礦脈,高品質的也非常非常罕見。所以上山采礦容易,要采到礦,非常不容易,尤其要采到一級料,完全靠撞大運。而我們公 司只要一級以上的山料,別的貨統統不在我們考慮的範圍內。”

“采礦完全靠運氣。一般來說,一個礦區,每隔幾年才可能挖到一次好 礦,出一次上等白料。一旦有好料出現,整個業內都會知道,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去采購。平時麽,那些采下來的山料,一兩噸礦石中,偶然出現一小塊質地比較 好,顏色比較白的,這點供應,根本滿足不了我們這樣規模公司的需求。”

杜玫聽糊塗了:“那你,是想讓徐航爸爸規定,出了好山料,不可以賣給別人,不可以做假籽料,只能賣給你公司?他們部有這權力嗎?”

徐航跟張子淳都笑抽了:“計劃經濟時代才有這種事,現在誰有那本事啊。”

張 子淳繼續說:“其實昆侖山上和田玉礦脈很多,分布很廣,除了且末外,別的礦區也是出過好料的,比如這裏的和田—于田礦區,就是著名的清朝戚家坑所在地,這 裏主要産白玉,青玉和青白玉。每隔兩三年,這裏就會有人挖出質量非常高的一級好玉,只不過他們找到的礦脈規模不夠而已——老的主礦脈挖完了,新的主礦脈還 沒有找到。”

“但是實際上,礦脈的形成是有一定走向的。和田玉屬鎂質大理岩與中酸性岩漿岩接觸交代而形成的變質岩,是地質作用的 産物。它的形成是不是偶然的,零星的,而是上規模的,沿着底層走的。昆侖山的和田玉儲藏量按地質學原理推算,應該非常巨大,至今開采的,不到萬分之一。但 是在漫長的地質作用中,山體變動,礦脈斷裂,有些下沉埋入深山,有些上升暴露在外。昆侖山山勢險峻,找礦開礦運送礦石下山都非常困難,但是山裏有礦,這是 可以肯定的。戚家礦的存在就說明了,于田礦區有優質主礦脈存在,只不過已經發現的被開采完了而已。我們如果能再次找到主礦脈,即使不像且末的那麽大,一挖 挖上幾十年,只要能挖上個3-5年,也夠我們公司發展了。”

張子淳看看杜玫,又看看徐航說:“于田礦區裏,采礦隊很多,數以百 計,礦主基本上都是本地的村民或者外來的漢人,靠手裏的幾萬到十幾萬資金,集合了幾個到二十幾個農民工,發興進山采礦,沒有受過專業訓練,裝備落後,規模 很小,盲目進山,挖礦完全靠運氣,所以都不成氣候。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資金充沛,裝備優良,有最好的專家——我和高平江自己就是專家,我們先進行前期 勘探,找到夠品質上規模的礦脈,再申請采礦許可證。”

“這許可證必須像且末那個公司的一樣,有具體的地理坐标,在那個地區只允許我們一家開礦,地方政府必須幫我們維持礦權的排他性,不能被其他采礦隊盜采,這種糾紛每次都會導致出人命,一定要盡量避免.......”

杜玫明白了:“那你們打算等徐航爸爸當上這副部長,就幹?”

張子淳看了徐航一眼:“嗯,我們打算明年5月,洪水過去,能進山時,就組織勘探隊。這個計劃我們已經醞釀了好幾年了,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機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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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公安局的小劉來接他們去交易市場,區政府的幾位也開車跟在後面。

杜玫心想:咱們好威風啊,去市場買料,警車開道,副區長們随同。

車 輛在在交易市場門口停下,杜玫下車一看,原來是條街,兩邊全是商鋪,都在賣玉石,籽料,山料,已經雕好的成品都有,賣法是論公斤買,論箱買,論堆買,論塊 賣,眼花缭亂。除了店鋪外,街上還有很多的散戶,維族人,漢人都有,胳膊下面夾個小布包,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塊小石頭來問你要不要。

杜玫這下明白了,為什麽幾位北京來的副區長會想買卻下不了手——這裏其實跟河道上的卵石堆區別不大,人處在其中,根本不知道撿哪塊是好。

幾 個副區長引路,把張子淳帶到一家漢人開的鋪子門前,老板姓陳,是這裏數得上的大商家,跟幾位副區長都很熟。彼此打過招呼後,張子淳說明來意——他是來給那 五位女士找做手镯的山料的。陳老板趕緊把庫存的好山料拿出來給張子淳看。張子淳照着五位女士的要求,仔細挑過去,花了一兩個小時,最終找齊了五塊料。

“做镯子對料的要求比較高,要找到合适的不容易。”張子淳抱歉的說。

陳老板看在幾位區長的面子上,算9000元一塊料,總價45000元。

張子淳正事辦完,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于是大家先到市場邊餐館吃午飯,飯後再戰。

大 家一面吃飯,幾個副區長一面問張子淳應該買料還是應該買成品。張子淳建議各位買料,因為和田本地雕工極差——張子淳覺得簡直是在糟蹋原料,無論是送人還是 自己用,都不是個好選擇。張子淳建議幾個區長買好料後,由他帶回北京,然後發到他在蘇州的加工廠做,這是最經濟的途徑,幾位區長大喜,連連點頭。

“不過,我剛才大致的看了一下,陳老板店裏真正的好籽料價格都在十萬以上一塊,十萬以下的不是品質不好,就是山料做的皮。剛才我們進出,路過的幾家,我大致掃了一眼,放着的基本上是俄料和韓料,真正的和田玉很少。”張子淳說。

幾個副區長彼此對視一眼,一起點頭;“張總說得一點沒錯,和田市場上就是這樣的。”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下午陪着張子淳一個個店鋪看過去,希望在裏面淘到性價比不錯的好料,最好是籽料,好的山料也可。

大家匆匆把午飯吃完,就要出發,徐航卻不幹了:“你們去吧,我和杜玫既不買東西,又看不懂,我們在這等好了。”

張子淳一聽徐航跟杜玫要單獨留下,又不樂意了,一個勁的看杜玫。徐航不耐煩:“你要那麽多人跟着幹嘛?既礙手礙腳,又招人眼目。”

張子淳沒轍了,又不好當着幾位副區長的面發作,只得悒悒的走了。

徐航看着張子淳的背影,嘀咕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多不正常,我都不好意思說他。”

杜玫一笑:“別怪他,他現在其實差不多等于在經歷一場離婚。心理上有點失常才是正常的,大家都是人嘛。”

“我知道,他在移情期——我們讀法律的要輔修心理學課,但他自己無知無覺,”徐航嘆氣,“我處處忍着他,給他面子,就是不想傷了他。”

“等他跟胡麗萍之間的事情了結了,他就會好了。或者等他找到一個真正的移情對象,也會好轉。他現在每周都去相親的,但願他快點找到個可以當做寄托的下家吧。”杜玫體諒的說。

徐航看看杜玫,認真的說:“玫玫,我必須跟你談談。這兩天張子淳說的話,很多地方都誇張了。”

“我們跟陳副部長拉關系,并沒有太具體的目标。就像這兩天我們跟這幾位副區長互相拉關系,都沒有什麽明确的目的。他們不會在和田呆一輩子,我們也不見得一定來和田地區開礦,昆侖山有好幾個礦區呢。大家不過是在官場商場上混,多個朋友多條路而已。”

“開 礦的事情,跟我爸當不當副部長沒關系。這個計劃,張子淳跟高平江醞釀了多年了,因為他們早就知道,和田玉籽料資源日漸枯竭,山料這塊,他們跟巨頭的關系又 不密切,所以肯定會有這一天的。過去遲遲沒動,是因為事态還沒發展到那個份上,張子淳還進得到足夠的原料,原料的價格還不值得高平江做上山開礦這種又苦又 累,風險又大的事。人都是懶的,不被逼到那個份上,誰都不會願意去幹。現在原料價錢暴漲,一方面擠兌張子淳的銷量和利潤,另一方面給了高平江暴利的空間, 所以他們現在打算啓動計劃,順便把我扯上。有錢可掙,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但是,不管我爸當不當得上這個副部長,計劃也能執 行無誤。只要我們能找到主礦脈,我爸或者陳副部長跟和田這裏的地方局打個招呼,給我們頒發一張礦權明确的開礦許可證,是根本沒有問題的。至于地方政府的支 持,更加不在話下,不通過行政關系,單憑張子淳和高平江兩人的財力就能做到。當然,官永遠是,越大越好。”

徐航握住了杜玫的手:“陳部長的離開,我爸官運如何,就這段日子的事了。我要忍的日子也有限了。玫玫,相信我,我是想跟你好好發展的。我對她,只是暫時的、非常膚淺的應付.....我至今為止,都沒吻過她.....”

杜玫臉一紅:“說什麽呢,你跟她之間的事情,告訴我不合适吧。”

徐航笑:“那好,我們不說她了。說說我們吧。這段日子張子淳把你看得可真嚴,你不可憐可憐我麽?”

杜玫一笑:“你有什麽好可憐的?”

徐航湊到杜玫耳邊:“我很久沒女人了,憋死我了,讓我釋放一下。”

杜玫笑,在徐航手臂上打了一下:“誰信啊。”

“真的,她我不能碰,張子淳又把你看得那個緊。我怕出亂子,也不敢到別的女人那找安慰。繁花落盡,最終發現陪伴自己的是只是自己那雙有力的手。”

杜玫笑抽了:“這樣多好,保證沒病。”

徐航跟她湊得很近,眼看着杜玫的長睫毛扇啊扇的,頓時心癢難搔:“玫玫,現在我們回酒店去好不好。叫小劉送我們一趟。叫他通知那幾位,買好料回來到酒店吃晚飯,我來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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