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蘇璃失蹤

貞缈箐彼時正在吃午飯, 院子裏突然沖進來一群人,打頭的正是韓湘君的貼身侍衛秦忠。

他目不斜視的走到她面前,“貞夫人, 屬下奉殿下的命令, 将您關押, 還請配合,莫要反抗。”

貞缈箐的心頭驟然狂跳, 第一想法認為, 莫不是顏哥哥那邊暴露了?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事關顏昭,她沒法淡定了, 眸子瞬間蓄起了淚水,卻強忍着不肯落下,她試探問道:“敢問我到底犯了何事, 殿下要将我關押?”

秦忠以為她是因殿下的無情而覺得傷心難過, 便耐心解釋了一遍,“殿下今日回來途中遇到行刺,其中幾名刺客正是淄國人。貞夫人放心,殿下将您關押, 也是想查清楚此事, 若是與您無關,定然會盡快放了您。”

他話音剛落,貞缈箐後退一步, 癱軟在盧絹懷裏, 半晌才吶吶說道:“行刺?不會, 一定不會的。”

秦忠拱手行了一禮,“貞夫人,請吧。”随後吩咐将院子裏的其他人都扣押起來, 立馬封鎖正院。

不過片刻,正院就變得冷冷清清,幾名侍衛分別守在院門和正屋門口,任何人不得進出。

貞缈箐被盧絹扶回屋子後,她全身發冷,握着盧絹的手低聲問道:“上次我讓你送信告訴他  莫要輕舉妄動,你可轉達了?”

“公主,奴婢與顏公子說得清清楚楚的,也不知他為何......不過,公主,您先別急,也許此次刺殺并非顏公子策劃的呢。”

“不,一定是他,我太了解他了,他肯定是等不及了,才想出如此昏招。韓湘君是誰?天底下能有幾人刺殺得了他?”她跌坐在椅子上,搖頭落淚,“我本來只想偷偷逃出去與他厮守,可沒想到,他竟做出這麽傻的事。這下,什麽都完了,才出狼窩,又進了虎穴。”

她兀自哭了許久,想了想,不能就這麽束手就擒,韓湘君只是将她關押,說明證據不足,并沒有抓到顏哥哥,即是如此,她要想辦法快些聯系上他,讓他躲起來,躲得越遠越好。

于是她在盧絹耳畔輕輕吩咐道:“我有法子讓你出去,屆時你找到他,務必轉告,我不想跟他走了,讓他自己離開吧,往後,另娶佳婦,好生過日子。”

盧絹也嗚嗚哭起來,“公主,若是顏公子不願意可如何是好?他這麽愛您,您說這樣的話不是在捅他心窩子嗎?”

貞缈箐搖頭,“不,我是在救他,也是在救我自己,你告訴他,只有他走了,我才安全。我才......”

她心痛萬分,淚水滂沱,餘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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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盧絹全身起了疹子,易傳染人,貞缈箐要求将她帶出去。

秦忠準許,派人将盧絹關押在柴房,另請了大夫來看,大夫确認屬實後,他回複了韓湘君,便将其扔在柴房,不問生死。

看守的婆子們也不敢靠近,如此情況之下,盧絹才得以偷偷換裝出門。

......

西河鎮南城的一處不起眼的宅院內,顏昭正坐在床沿由屬下換藥,他左邊肩膀不小心中了韓湘君一箭。昨日他持劍飛身下屋檐,原本想從他身後襲擊,可沒想到韓湘君此人如此敏銳,還未見到他的人,就已經飛快轉身射出手中的箭,而且精準的射入他身體。幸虧他反應快速,才得以避開身體重要位置,如若不然,他必葬身于韓湘君的箭下。

“公子,此處傷口頗深,如若不然,屬下去請大夫吧。”

“不可,韓湘君已全城戒備,此時請大夫必定會引起他的注意。”

“可公子這傷口,實在太兇險,況且我們也沒有金瘡藥,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您定會支撐不住的。”

顏昭說道:“我們不會在此  待很久,最遲明日,明日我們便再行動。”

“公子,你可要三思啊,您帶着傷去,無疑羊入虎口。”

顏昭無力的笑了笑,“你以為,我不帶傷就能是韓湘君對手了?我從小師從玄鴻大師練劍,被衆人稱贊天賦異禀,也自認為天下高手十強,我顏昭可跻身其一,卻沒想到,豊國太子深藏不露,竟連我也在他之下。”

“公子,屬下觀昨日戰況,以豊國太子身手,即便是沒有那些侍衛,我們也難以刺殺得了他。明日若是再去,他已有防備不說,說不定還會将我們一網打盡。”

“誰說我們明日行動是再行刺殺?我想好了,此次,我們潛入府邸,将公主帶出來即可。”

這時,外頭隐約傳來聲音,兩人立馬打住說話。顏昭示意他的屬下去查探情況。

那人走到門邊,從門縫裏看出去,随後轉過頭高興道:“公子,是盧絹,長禹将她帶過來了。”

他趕緊拉開門,迎兩人進來。

盧絹見到顏昭,立馬跪下哭求,“公子,您快想辦法救救公主吧,公主被豊國太子關押起來了。”

“怎麽回事?”

“昨日公主正在吃午飯,院子裏突然闖進了一夥侍衛,他們說豊國太子遇到了刺殺,其中有淄國的人,就開始懷疑公主。還是公主使計策讓奴婢逃脫出來,才得以見您。公主讓奴婢傳話,說讓您莫要去救她,還讓您躲起來,往後安全了再自行離開,說您安全了,她才安全。可奴婢自私,不想公子丢下公主就這麽走了,奴婢求求您,救救公主吧。”

“你快起來,我怎麽會丢下她不管呢,我與她相識十數載,她心裏如何想的我又豈會不知,這個傻子。”顏昭站起來,因牽動了傷口,疼得皺眉,他說道:“盧絹你放心,我明日就去将她救出來。”

“公子您受傷了?”盧絹問道。

“無礙,左肩受了點輕傷,不妨礙右手拿劍。盧絹,眼下你與我們畫一張內部路線圖,此事,我需好生謀劃。”

“是,公子。”

......

掌燈時分,天空又的飄起了鵝毛大雪,将将除掃過的路面,沒過一會兒又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若是仔細看,可發現路面有一串可疑的腳印,沿着山石小徑直到正院的牆角處,之後便驟然消失得幹幹淨淨。

屋  檐上,匍匐着幾人,他們已經靜待多時。

院子裏共四名侍衛把守,顏昭窺得院中情形,心中竊喜,韓湘君怎麽也沒想到對方來意并非是要他命,而是院中那個不起眼的淄國公主吧。再過一會兒,只待暗號一起,他便可以沖進去救人。

正院門口,侍衛們聽得不遠處有動靜,互相對視了一眼,手悄悄握上腰間的刀柄,又過了一會兒動靜漸漸大了起來。

“我去看看是何物?”其中一人說道。

然而還沒走到近前,只見銀光一閃,一枚飛镖射出,那侍衛便瞬間倒地,利索幹淨,不動聲色。

以此同時,其他地方也陸續射出幾枚飛镖,将守在門口的侍衛殺了個幹淨。

這事只發生在頃刻間,正院裏便已經悄無聲息,只餘倒地的四具屍體。

貞缈箐正靠坐在床頭,聽到動靜,趕緊走出內室查看,然而,才走到屏風處,便看見門口站着個熟悉的身影,她愣了片刻,随後立馬發足狂奔,撞入那人的懷裏。

“顏昭哥哥,你怎麽來了?”

顏昭盯着着思念已久的人兒,抱着她久久不放,“箐兒,我來了,你莫怕。”

貞缈箐擡起頭,焦急的推他:“顏哥哥你怎麽進來的?這裏危險,你快走!”

可話還沒說完,院子外已經亮起了火把,牆上、屋檐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侍衛,手中舉箭指向他們。

院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韓湘君背着手出現在那裏,他看着兩人摟抱在一處的身影,似乎也有些詫異,但只不過一瞬,神色又恢複如常。

“顏昭?淄國第一劍客,聞名不如見面啊。”他說道。

顏昭此時已将貞缈箐放開,把她拉至身後,拔出手裏的劍,“豊國太子殿下也名不虛傳,竟埋伏得如此隐秘。”

“孤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刺殺孤?”

“殿下,顏某本意并非如此,只為救人心切,若是殿下肯成全顏某,他日定當十倍相報。”

韓湘君冷笑,“成全?你若是之前主動找孤談,或許孤還能成全一二,但你先是刺殺未遂,後又潛府殺了孤的侍衛,此刻,還當  着衆人的面,搶孤的女人,若是就此成全,傳出去,孤顏面何在?”

貞缈箐立刻上前跪倒在地,“殿下,請您高擡貴手放過顏昭,此事乃是我一手策劃,還請殿下放他一條生路,一切過錯由我承擔。”

“你是仗着孤不敢殺你?淄國一小國爾,殺個公主,還是無需顧慮的。”

随後,他一揮手,箭雨便紛紛落下。

顏昭一邊揮劍擋開箭雨一邊後退,之後飛快将房門關上。門關上後,外頭的箭聲也停了下來。

韓湘君似乎極其有耐心,也不催促也不派人進來抓人,就這麽的讓人在外頭等着。

貞缈箐擔憂不已,“顏哥哥,我們怎麽辦?我不是讓你躲起來嗎,何必來送死?”

顏昭抱住她,不斷親吻她額頭,“箐兒,早在十年前咕水河畔你伸手救我之時,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我顏昭發過誓,若生,便與箐兒一同生,若死,也與箐兒一同死。”

“顏哥哥,你個傻子!”貞缈箐嗚咽起來,随後又趕緊擦幹眼淚說道:“顏哥哥,你聽我說,眼下不必陪我死,以你的身手定能逃脫,至于我,你放心,韓湘君不會殺了我,至少現在不會。你若逃出去,日.後還有希望,可明白?”

兩人依依不舍之際,外頭韓湘君下令沖進屋子活捉顏昭。于是,顏昭不得不立馬放開她,轉身持劍與他們對打起來。

刀劍相撞,火光四射,響聲不絕于耳,形勢驟然急迫。

交戰了一會兒,眼見顏昭支撐不住,傷口正在冒血,不遠處有人投來煙霧筒,衆人眼睛被迷住。顏昭也趁亂飛身上屋檐,不過剎那便消失在暗夜中。

......

芳菲苑,蘇璃沐浴過後,穿着寝衣邊走邊消食,今日的湯鍋子吃得太撐,讓她積食了。彩雲端茶進來,正準備服侍蘇璃,突然被橫梁上滾落下來的人吓了一大跳,那人全身是血,手上還拿着一把血淋淋的長劍。

她“啊”的一聲準備跑出門,卻被那人飛快的點住穴位,動彈不得。

而蘇璃,在聽見她驚叫的瞬間便已經擡腳出來,将将看清來人時,一把長劍便已經指到了她的脖頸。

蘇璃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來的又是誰人,但餘光看到劍上還殘留着血跡,好似剛殺過人的模樣,吓得腿都軟  了。

她害怕得結結巴巴的說道:“好、好漢,壯士,大......大哥,您別激動,您需要什麽,我一定乖乖的配合,千萬別殺我。您......您要錢嗎?我有,很多很多。”

顏昭扶着自己的左肩,那裏傷口隐隐犯疼,他之前便已經觀察了芳菲苑的路線,蘇姑娘這裏,是他萬不得已才會走的一步棋。挾持一個姑娘,固然非君子所為,可此時他也是迫不得已,希望此女子能争口氣,讓韓湘君另眼相看,如此,他才能救出他的箐兒。

“你莫動,只需乖乖聽我指示,若是妄想耍小聰明......”他将劍尖壓上皮膚,沉聲道:“就莫怪我刀劍無眼。”

蘇璃趕緊擡手投降,“不會不會,我最乖了,一定聽您的話,您能不能......将劍拿開些,我怕萬一不小心就......”

聞言,顏昭稍稍收斂幾分。

這時,外頭傳來了混亂的腳步聲,随後就是韓湘君在外頭大聲說道:“顏昭,勸你速速束手就擒,莫要惹怒了孤!”

顏昭解開彩雲的穴位,吩咐道:“你去開門。”

彩雲就顫顫巍巍的把房門打開。

顏昭将蘇璃帶到房門口,“韓湘君,看清楚了,這才是你的女人,她貞缈箐是被迫送來這裏的,我顏昭本不想與你為敵,若是你将我二人放了,我便不為難你的女人。除非,你不顧她的死活,執意要追殺我。”

蘇璃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想說話求助韓湘君,可此時她不敢開口,生怕喉嚨一動,那鋒利的兵器就刺入她喉嚨。于是,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韓湘君,希望此時此刻他能看在以往她殷勤服侍的份上,憐惜她幾分。

可韓湘君只沉着臉站在院中,似乎沒有想為她讓步的意思。

蘇璃苦笑,也是,韓湘君此人,向來只有他脅迫別人的份,又何時輪到別人來脅迫他?她只不過是個暖床的工具而已,還沒到讓他為她忍讓的地步。

她此時心下悲涼,眼見那些侍衛擡起弓箭,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心想,算了,就此走完炮灰劇情也好,她真的煩透了這個鬼地方。

随後說道:“這位大俠,你要是想殺了我,可不可以不要割脖頸,我怕癢也  怕疼,你就想個讓我死得快又不那麽疼的辦法好不好?你一定可以的。”

頓了頓,她又對彩雲說道:“彩雲,我死了後,你把櫃子裏的那匣子銀錢分了,那是我所有積蓄。回頭你也別當丫鬟了,自己給自己贖身契,再找個雅致的地方買個小農院,好生過日子。對了,你還那麽小,人又傻,若是嫁人的話得擦亮雙眼,別被那種光臉長得好看,內裏卻黑心肝的人給騙了。”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指的就是韓湘君。

而韓湘君,此時臉色更黑更沉,這個女人,交代‘遺言’沒他便罷了,‘臨死’前還對他指桑罵槐,實在可惡!

他沉默片刻後,揮手讓侍衛們後退三尺,“顏昭,但願你下次不要落在孤的手上,否則,孤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大喝一聲,“放人!”

顏昭原本已經絕望的心驟然燃燒起來,他帶着蘇璃小心謹慎的來到大門,門口一輛馬車正等着,馬車上貞缈箐含淚望着他,淺淺一笑,“顏哥哥,我終于自由了。”

顏昭點頭,将蘇璃也一起帶上馬車,丢下一句,“一個時辰後,到城外二十裏地的城隍廟來尋人。”

然後就讓人架馬飛快的離去。

大門口,韓湘君面無表情的看着馬車走遠,雪花落在他的玉冠上,鬓邊仿佛也結了冰,氣息發冷。過了許久,才吩咐秦忠,“還不快去!”

“是。”

然而,等秦忠帶人到了二十裏外的城隍廟時,裏頭卻并沒有人。

蘇璃,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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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作者休息兩天,【11號周三下午18:00】繼續爆更,敬請期待喲!!***請看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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