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純粹與深沉(十)
“……”
在雁容王後還沒從白帝國嫁過來的時候, 赫明就已經跟着景泰了。
雖然她比景泰大兩歲, 但卻長了張年輕貌美的漂亮臉蛋兒。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景泰最喜歡撫摸她的眼睛,赫明以為他愛自己, 後來才知道, 只因她的眼睛像極了另一個人。
景睿準備從她這離開的時候, 赫明還站在窗口望着A座的位置, 曾經的張揚跋扈, 随着古堡一連串的劇變終是沉澱下來了。
不過不是平和的氣息,赫明眼中的陰霾,是經過多年的怨毒積累, 深埋在內心向外發散的陰沉氣息。
“母親,放心吧, 我一定不會讓您有事的。”
景睿穿上外套站起身, 他走到赫明面前幫她把窗戶關上了,不滿的說道:“別看了, 那個男人心裏根本沒有你。”
這麽多年來, 他眼看着母親越來越沉默, 卻換不來景泰的半分憐惜。
窗戶阻擋住她看向A座的視線,赫明回過神來時,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眼睛, 這個動作已經成為她多年的習慣, 改不了也戒不掉。
“夜裏涼, 這兩天出門記得多穿點衣服。”見景睿的外套大敞着, 她溫柔替他系好,下一秒吐出的話卻異常冰涼。“這次成功之後,你要記得,千萬不能心軟了。”
如果不是景睿當年的求情,景玉早就死在十幾年前。
一寸寸撫過景睿的面容,赫明的目光有片刻的空洞。“答應母親,殺了景玉,一定要殺了他。”
只可惜她沒能等來景睿的成功,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被景玉的人押去神殿。
前些日子景玉查她,一直将她囚禁在自己的居所,照顧她的人全被驅散了,每當她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拿槍守在她房外的軍人。領頭的那個告訴她,如果她敢硬闖出去,他們會按照大殿下的命令,直接把她亂槍射死。
不愧是她的好兒子啊。
赫明冷冷一笑,任由這群人架着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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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中的最莊嚴的神殿,站在上面的人只能是景帝國至高無上的王者。當赫明被人架進去的時候,她在那最高的位置看到穿了一身白色軍裝的景玉,明明和她最寵愛的二兒子是一張面容,可她怎麽看,怎麽就是覺得他那麽惹人厭呢?
神殿中的人很多,除了幾位王子殿下,還有一衆A級官員。赫明在判刑臺上站的筆直,她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也知道就憑着景玉的手段絕對搞不死她,可她終究還是太自信了……
罪行一條條落下,聽着最開始的幾條,赫明仰了仰下巴,連臉色都沒變一分。她嘲諷的看着最高處的景玉,笑看他就憑這些罪狀能給她判多大的罪,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除上述罪行,經查實,赫明還曾先後殺害五條人命,半月前已故的A級官趙樂書,經其家人指證,他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他殺,逼死他的人就是赫明夫人……”
“在有關前景喬公主身份一案中,經查證,小米雖為消息傳播的源頭,後又嫁禍六公主景芸,但她幕後的指使人其實是赫明夫人,也是她煽動部分A級官員驅逐前公主景喬出古堡,與她同犯案人員名單如下……”
這只是前兩條,在這之後審判官又念了五六條罪狀,一條比一條大,赫明越聽臉色就越白。
“不、不是的!”
赫明想要辯解,可是沒用的。審判官念出來的這些罪狀,每一條都掌握着詳細的證據。雖說很多事都不是赫明做的,但也的确和她沾染些關系!
如果說一開始赫明犯得那些錯,最大只能将她關上幾年,那麽她之後犯得這些錯,每一條都能将她打入無底深淵。一時間,景睿的神色都變了,他吃驚的看着審判官拿出的每一項證據,那麽齊全,就連他這個親兒子,也都要相信了。
景琰看戲般看着景睿越握越緊的拳頭,接着他将視線投注在最上座的景玉,只見他手中把玩着景泰的印章,對審判官所念出的罪狀無動于衷。
他是知道的,赫明夫人後幾項罪證,都是被人故意污上去的。
沛蝶來找喬喬的時候,喬喬還在睡覺。
昨晚她因為不安心好久才睡着,清晨時她睜開眼就看到景琰在穿衣服,迷迷糊糊唔了一聲,接着在景琰的俯身親吻下,又重新睡了過去。
不算長的時間,幾乎在景琰離開沒一會兒,沛蝶就找過來了。
沛蝶告訴喬喬,今天古堡中傳出重磅消息,赫明夫人被帶去神殿了。她拉着喬喬跑去神殿看戲,因為神殿周圍不許任何人靠近,所以她們就挑了個離地不遠的位置,坐在亭子中靜靜等待。
喬喬對這種事沒什麽興趣,但轉念她想到吊墜的顏色變化,她猜測最近發生的事很可能會與景琰有關,于是就随着過來了。
可能是她們來的比較晚,沒等一會兒就看到神殿的門開了。
沛蝶先一步站了起來,她抱着石柱向裏側望去,很快,就有兩排軍人從裏面出來,率先出來的是景玉,接着是景琰幾人,最後面的那位是赫明。
這應該喬喬第一次見到赫明夫人,一身烈烈裙裝,面容精致,乍一瞬,她這打扮像極了蓮聽。喬喬愣了一下,起身走到沛蝶身邊,不由想再看清一些。
“景玉,你這是誣陷!”
赫明的面容保養的很好,眼睛妖媚動人。她那雙眼睛和蓮聽極像,只可惜她學不會蓮聽的淡然空靈,整個人氣質陰沉可怖,沒有半點生氣。
這個時候的她是有些狼狽的,精心打理的烏發已經亂了,她手腕和腳腕上也都被拷了鎖鏈,她見到景玉要離開後,掙紮着就像景玉沖去,随行軍怕她傷害到景玉,于是開槍打到了她的腿上。
砰——
不算響亮的一聲,卻還是把沛蝶和喬喬吓到了。這處來往的侍從和傭人不多,随着這聲槍響整個空間都安靜了,景睿憤怒的喊了一聲,赫明随即倒在了地上,她紅色的裙子掩蓋住腿上的傷口,然而那滴在地面上的鮮血,卻比裙子還刺眼。
“你——”
赫明捂住受傷的腿,此刻她距離景玉只有幾步之遙,然而看着擋在他面前的軍人,赫明整張臉都扭曲了。
“你還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赫明發狠的看着他,笑得越加嘲諷。“怎麽,抓着我的小辮子發現搞不死我,就要玩點陰的污我?”
“景玉,你可是我生的兒子,你幾斤幾兩我還能不清楚嗎?”她見景玉站的筆直,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憤怒,她不由将視線看向一旁的景睿身上。“睿兒,你看到沒,你心軟留下的哥哥,如今要殺了你的親生母親!”
“他是在報複我們啊!”
在往後的話已經不适合說了,領頭的軍人下令将赫明拉下去,赫明掙紮不開,腿上的傷口一直流血,她尖聲對景睿說道:“如今他要搞死我,下一步就是要搞死你,只是這王儲位置現在是你的,你憑什麽要聽他指揮!”
“睿兒,你再不出手,他下一步就要對你動手了!”
“難道你想看着母親也被他陷害死嗎?睿兒!”
赫明夫人的聲音漸遠,景睿的臉色也瞬間蒼白。他試圖沖過去解救母親,但被景琰攔住了。如今他冷冰冰的看着景玉,憤怒的大喊道:“她是我們的母親,你真的要害死她嗎?!”
自從拿到景泰的印章後,景玉就時刻将它握在手中。如今聽到景睿的怒喊,他扭過頭來平靜的看向他。
“那你呢?”
陽光下,景睿看到景玉眼角的紅色淚痣越加鮮紅,他看到他用極為平淡的眸子望着他,勾着嘴角說道:“我是你的親哥哥,難道你真的要聽她的話來對付我嗎?”
直到景玉的身影走遠,沛蝶還沒回過神來。
喬喬自那聲槍響後就已經清醒了,她在一旁細細觀察着沛蝶的神情,發現景琰向她所在的位置望來,揚起眸子對他燦爛一笑。
景玉走後,景琰和景安就随着景睿離開了,喬喬戳了戳還在發呆的沛蝶,坐回石椅上。“別看了,戲都散場了。”
沛蝶回過神來,對着喬喬嘿嘿一笑,坐到了她的對面。
“欸,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即将展開咯。”沛蝶嘆氣。
可能是因為父親是外聯部部長,沛蝶對古堡中的風起雲湧極為敏感。她見喬喬不接她的話,于是就主動對她分析古堡中的形式,“看情形,這次赫明夫人是翻不了身了,我覺得過不了幾天她就會被判處死刑,你說王儲殿下會不會出手救母親呀?”
喬喬回憶着剛才景琰的神情,感覺他表現的太平靜了,她猜不透污赫明夫人的到底是他還是景玉。
“古堡中誰都知道赫明夫人偏心,她一向寵愛自己的二兒子,王儲殿下也十分孝順母親,真搞不懂大殿下為什麽要對自己的母親出手,難道他是想逼景睿反他嗎?”
沛蝶這話提醒了喬喬,她心頭一沉,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喬喬?”
“喂,喬喬!”
沛蝶喊了她幾聲都不見她回神,她忍不住戳了戳喬喬嘟嘟的小臉,好笑的看着她。“你一個人在那發什麽呆呢?”
喬喬揉了揉臉頰,沖着沛蝶笑了笑沒有說話。
“問你呢,景睿真的會因為這件事發動政變嗎?”
“不過我聽我爸說,景玉已經得到景泰的印章了,他想怎麽做就是他一句話的事,你覺得王儲殿下能把他拉下去嗎?”
如果是以前,喬喬或許還會随着沛蝶的思路分析一波。如今她看着歪着頭很認真詢問自己的女孩兒,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又不參與政務,我怎麽可能知道?”
沛蝶抽了抽鼻子,不死心,“我就随口問問嘛,景、景睿他們真的能贏嗎?”
“我好擔心我的小安安的。”
喬喬低下了頭。
她想,沛蝶或許還把她當傻子呢。
以前的她眼睛瞎了,所以只能聽到聲音的她并察覺不出沛蝶的不對勁兒,如今她眼睛能看見了,沛蝶的一切反常她都看在眼裏,心中激起一股無名怒火,喬喬擡眸打斷她的話。“沛蝶。”
沛蝶嘴巴一停,疑惑地看向她。
“你要是真擔心景玉直說就好了,至于對我用這些彎彎繞繞的麽?”
喬喬是有些忍不住了,這個滿口說着喜歡景安想要嫁給他的女孩兒,就在剛剛,全部的視線都黏在景玉身上不放。在看到赫明夫人沖向景玉的時候,喬喬明顯感覺她身子一顫,扭頭望過去時,她就看到沛蝶呆楞楞的望着景玉。
什麽景安,她從頭到尾都沒看過一眼。
那一瞬間喬喬聯想到了許多,失明期間敏感的她也極度容易相信對自己友好的人,她本能的願意相信陪自己玩的沛蝶是喜歡自己,可回想起她每次向自己打聽景睿和景安兩方輸贏的場景,她很想以為是自己多想了,可惜并不是。
“你、你什麽意思?”
沒想到喬喬會忽然發難,沛蝶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慌亂,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麽,卻在對上喬喬的目光時還是頓住了,喬喬抿唇望着她一系列的反應,最後一言不發的離開。
這種滿肚子彎繞的朋友,她不要也罷!
“喬喬!”
沛蝶是想來追喬喬的,可那個時候喬喬的眼眶已經紅了,她不想讓沛蝶看到自己這麽狼狽,于是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後,跑得飛快。
她又氣又難過。先是小米,又是沛蝶,喬喬難過的心裏發悶,再也不敢相信古堡中的任何人了。
“喬妹?”
喬喬兩個世界以來也沒跑過這麽快,淚水奪眶而出的時候,她一頭撞到人家身上,那人被她逼得後退一步,最後穩穩地将她護在懷中。
“你……”景玉還以為身後有人追她,結果往周圍看了一圈也沒見有人追來,他低頭才發現喬喬哭了,淚水沾在他的衣服上,他無措了一瞬,趕緊去幫她擦眼淚。
“喬喬妹妹,你、你怎麽哭了呢?是有人欺負你嗎?”
其實喬喬這個時候是任何人也不想見的,她推開景玉擦了擦眼淚,抿着唇倔強道:“我沒事!”
對于一個一直利用她的人,她才不要為她掉眼淚。
這麽想着,她因為太憋屈又落了一滴淚。景玉淡笑不語,遞給她紙巾讓她自己擦擦臉。
雖然和景睿有着同樣的面容,但景玉真的是很溫柔的哥哥了。他很平淡,看到喬喬難過時也沒有特別親昵去哄,他只是很溫柔的看着她哭,然後順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喬喬低垂着腦袋平複心情,好半天才對景玉說道:“為什麽、為什麽古堡中的人,都這麽複雜呀?”
她對小米付出真心,小米在對着她裝單純的時候卻兩次推她入深淵。後來的她變謹慎了,對于沛蝶的主動靠近她開始并沒抱多大熱情,是沛蝶将自己的事情一股腦說給她聽,她還主動對喬喬坦白自己接近她的目的,只不過她的心機比小米還深,用了一個假借口來接近她。
喬喬知道沛蝶是個很聰明的人,而且她父親是A級的上等官,既然景泰能猜到她會做預知夢,那就代表別人也能猜到。喬喬想了很久,她猜測沛蝶大概是想從她口中得知有關景玉的消息,她擔心他,但又不敢對喬喬交出真心。
畢竟沛蝶這麽做是為了景玉,雖然喬喬的心被她傷透了,但是并沒有将兩人的矛盾告知景玉。她只是對他訴說着自己對古堡的厭惡,景玉在一旁安靜聽着,直到喬喬發洩夠了,他才點了點頭,“是啊,古堡中的人都很複雜。”
喬喬這才發現景玉臉上的笑容有多無奈,她想到他被迫裝了很多年的傻子,人情冷暖,在裝傻的那幾年,他應該是最為了解的。
“哥哥……”
喬喬喃喃的喊了他一聲,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畢竟只是偶然間撞到的,景玉路過這裏,自然是有別的事要處理。他因為安慰喬喬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如今見喬喬不哭了,于是便準備離開。
“喬妹,當初我想将你送出古堡,就是想讓你遠離這些争鬥。”
當聽到喬喬喊了他一聲哥哥時,景玉恍惚了一瞬,接着他搖頭笑得更加無奈,配上眼角的淚痣,整張臉在純淨與妖嬈間徘徊。
“是大哥能力不夠,我還是救不了你。”景玉說的有些愧疚。
喬喬雖然不哭了,但眼尾還有些泛紅,那雙眸子經過淚水變得晶亮又水潤,被她這麽望着的時候,景玉只覺得喬喬太過弱小無助了,不由彎身捧住了她的臉。
很溫暖的掌心,雖親昵但并不過分。景玉按了下她的眼尾,輕聲對她說道;“喬妹,你要堅強。”
就算你是一朵柔弱小花,但為了活着你不得不去抵抗風雨;
無論有多少人傷害到你,無論你對這個世界有多麽絕望,但你絕對不能放棄自己。
小喬喬,當沒人能護着你的時候,你必須要堅強。
喬喬的視線再次模糊,她眼看着景玉走遠,又輕聲喊了他一聲哥哥。
喬喬的身份改變後,她雖然還喊着景琰哥哥,卻再也不會把他當成哥哥了。
可景玉不一樣。
在景玉身上,喬喬找到了最初景琰做哥哥時給予她的溫暖,甚至他的行為比景琰還像個哥哥,喬喬的心又暖又悶,她将景玉的話聽進去了,她想她的确需要堅強。
“哥、哥?”
當喬喬努力将眼中的淚水逼回去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柔的聲音。她吓了一跳,然而不等回頭就被那人圈入了懷抱,景琰拉開她的手抹了下她的眼角,笑容淡淡。“這是怎麽了,誰又把哥哥的乖寶惹哭了?”
景琰當即就抱着她坐到了木椅上,身後是開的層層疊疊的血莺花,景琰讓喬喬靠在自己腿上,扭過她的臉頰一點點幫她擦拭着眼淚。
喬喬感覺他按的她眼睛發疼,快止住的眼淚因他又掉落幾滴,景琰二話不說低頭去吻,喬喬推了他一把,小聲的喊了他一聲。
“哥哥,你別這樣。”
這是在外面,雖然此處來往的人不多,但是被人看到也不太好。
景琰順勢抓住她的手腕,輕吻了下她的眼睛後,他勾着嘴角問她:“喬喬這是在喊哪個哥哥呢?”
喬喬微怔,這才察覺景琰的情緒不對,就在她想解釋的時候,景琰卻捧起她的臉頰啃在了她的唇上。不如以往的溫柔,他的大掌捏在她臉頰上有些痛,仿佛是想去掉她身上的某些痕跡。
“哥、哥哥……”
剛擺脫他一點結果又被吻住了,景琰似乎不滿她的掙紮,按在她後頸的位置将她死命往自己懷中送。耳邊傳來幾名女人說話的聲音,喬喬害怕的推了推他,景琰将手臂圈緊,動作不停。
“啊——”
那幾個人是從喬喬的背後路過的,喬喬看不見她們,但她知道那群人應該是看到她們了。這群人應該是想往這條路上走,領頭的女人先一步走近,卻沒想到會看到兩人相擁着親吻。
“噓,這是三殿下,咱們還是換一條路過去吧!”
除了最開始發出驚呼的女人,喬喬陸陸續續又聽到幾人的腳步聲,有人在認出景琰時考慮着要不要過來打個招呼,最後還是被識相的人拉着往另一條路走去了。
從奮力掙紮到無聲抗拒,喬喬聽着那群人離開,然而景琰卻因為她的不專心而掐起了她的下巴,心情不好的喬喬惱了,直接咬在了他的唇上。
唇齒間染了血味,景琰放開喬喬的時候,下唇已經開出血花。喬喬那一下似乎用了狠力,血并沒有馬上止住,景琰面無表情的用指尖抹了一下,看到指腹的血跡後,笑得妖異。
“哥哥的乖寶這是不想乖了麽?”
沉冷的笑聲泛在喬喬耳邊,看到景琰唇上的傷口,她也有些後悔了。正當她開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景琰捏着她的下巴将指尖的血抹在她的唇上,接着他壓低面容,不顧喬喬的掙紮,二話不說又親了上去。
“來,讓乖寶嘗嘗哥哥的血甜不甜。”
喬喬慌了。
雖然此刻景琰的神情依然平靜,但她總覺得他是真的生氣了。軟軟的唇上觸上濕漉漉的液體,唇齒間血腥味蔓延,喬喬忍受不了這種味道,已經不敢再咬景琰了,只能被迫承受他的怒氣。
“喜歡這味道嗎?”
當他肯放開喬喬的時候,喬喬幹嘔了幾下。景琰面容淡淡的為她順着後背,被血浸染的唇瓣紅的妖豔,配在景琰略顯清冷的眉眼間,沖擊力十足,妖氣又危險。
這要是放下妖魔的世界,景琰這樣子,絕對就是統領四方的大妖吧。
喬喬被他這麽一折騰,也不敢在說些什麽了。她賭氣的用手背抹了下唇瓣,果然擦下不少血跡,她又擦了幾下,唇上的血味才散去不少。
“走了,哥哥抱你回去。”
喬喬一開始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後來被他強制抱着往回走時,她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他撞見她和景玉說話了?
“怎麽了?”回到房間後,景琰并沒放開她。他見喬喬抿唇望着自己,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真是倔強又讓人覺得可憐。
喬喬搖了搖頭,還是沒敢開口。
現在的景琰雖然看似平靜,但喬喬還是覺得他心中的怒火沒散,生怕觸到雷區,喬喬決定晚點在和他解釋,但景琰并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因為當晚他徹夜未歸。
赫明夫人被打入監獄後,當晚便被景玉押送去了重型監獄,景睿得知這個消息時都快瘋了,如果不是景琰攔着,他大概會帶人沖入重型監獄。
很陰森的地方,不時傳出嘶啞的哀嚎。
景玉踏入這裏時,最先聞到的就是刺鼻血腥味。他不喜歡這個味道,于是便皺着眉頭,用手捂住了。
當他來到赫明夫人的牢房時,赫明正窩在角落微微發抖,看到景玉進來,她大叫着就向他沖來,卻被随行的侍從一把推到地上。
“你們先出去吧。”
接過身側人的鞭子,景玉讓随行的人關門出去了。
當周圍只剩他們二人時,赫明變得更加瘋狂,她不停咒罵着景玉,景玉就只是細細端詳着手中的鞭子,好似她詛咒的那人不是自己。
“我是你母親,就算你恨我我也是生你養你的母親!如果你敢殺我,你覺得你坐上國王的位置後,能落下好名聲嗎?”
哪怕被關入重型監獄,赫明夫人仍舊狂傲。她一看到景玉就充滿鬥志,面前的人好似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有了十幾年積怨的仇人。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有景泰撐腰就覺得自己位置穩了,我再怎麽說也是景泰的妻子,而且睿兒是王儲,如果你敢動我,我保證,你……啊!”赫明話沒說完,就被景玉甩了一鞭子。
細細的長鞭劃破空氣打在人身上留下刺眼的痕跡,景玉聽到她抽痛的聲音時頓了一下,接着他平靜的面容蕩出一抹笑容,低低的在這空間回蕩。
“不知怎的,看着你疼,我竟然格外的暢快。”話音落下的時候,景玉又甩了幾鞭子。赫明疼的在這小小的石室逃竄,每當她想向景玉靠近的時候,景玉會抽的她更狠。
“啊,景玉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你母親!”
赫明邊逃邊躲避着鞭子,景玉冷眼看着她的狼狽,手下的力道并未她的話而減輕,反而用的力道更大。
“啊——”
當景玉将鞭子甩到她臉上時,赫明發出崩潰的尖叫。她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撫着臉上的血痕瞪大了雙眸。
這是她最在意的臉,這是她最在意的臉啊!
景琰踏着石道站到赫明牢房門前時,剛好就聽到赫明的尖叫聲。他腳步沒有一絲停頓,拉開門走了進去,小小的石室一下站進來兩個高大男人,頓時就堵住赫明逃跑的出口。
“你怎麽來了?”
景玉看着赫明失控的樣子,攥緊手中的皮鞭。
景琰身上披着一件純黑色的鬥篷,寬大的帽子遮住他一半容顏。沒在意景玉的冷淡,他扯唇一笑,薄唇上的紅痕流出一點點血跡,他凝視着景玉。“想要報複他們嗎?”
“我可以幫你。”
“……”
夜逐漸暗沉,月光被烏雲籠罩,發出暗淡的光芒。
景睿将自己母親的命交注在景琰手上,他以為他可以救她,卻不曾想将自己的母親推入了地獄。
那一晚,景睿心神不安,而赫明在重型監獄尖叫到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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