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渚燕的初夏,伴着江南梅期的驟雨轟然而至。

紛紛擾擾、轟轟烈烈從一個天頂雲層落入另一個煙火人間。

渚燕的夏全然不像彩色的春,化去冬天的白雪,等樹枝抽出嫩葉、桃花盛出芬芳,悄無聲息包裹世界。它來的無聲,走得無息。還未回過神,夏季的鳴蟬便躲在了驚雷之後。

梅期有落不完的雨,到處都是潮濕的。

剪不斷的雨絲,氤着細小的濕氣,家家戶戶門口晾了又晾的衣服隐隐泛着濕黴之氣。

有阿婆罵罵咧咧地将衣服收下來,放在鼻子下聞一聞,抱怨地拿回去用吹風機吹幹。

溫白榆急匆匆路過的時候,就聽到一陣陣吹風機的轟鳴聲。

外面的雨還在接連不斷地下着。

他的心和這惱人的天氣一樣,下着滂沱的大雨。

不知道是這雨下的時日久了,門口的路都長上了青苔,還是他的靈魂已經飛到了天外……

溫白榆在拐角處腳下一滑,狠狠摔進了一邊的水窪裏。

身上的定制襯衣西裝被水污浸染,裏面的襯衣一大片都是黑色的。

他無暇顧忌,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走。

片刻後他嫌自己拐着太慢了,竟然忍着腳踝處的疼痛,搖晃着小跑起來。

雨勢越來越大,他還在雨中蹒跚着跑。

道邊有車開過,濺起一大片水花,“嘩啦”一聲全數淋在了他的頭上、臉上。

這一大潑水像是一把招魂的幡,瞬間将他的魂叫進了他的軀殼裏。

他跪在地上,突然間,哭得聲嘶力竭。

那輛“闖了禍”的車又倒回來,打開車窗,探出一張誠惶誠恐中年男人的臉來,“年輕人,不好意思啊,你沒事吧?”

溫白榆的世界外面圍了一個潮濕的、安靜的無聲的包圍圈,周圍的聲音像一顆顆漂浮的泡沫,圍在他的周圍,絲毫不能傳入他的耳朵。

“年輕人,你要去哪?不如我捎你一程吧?”

想去哪?

溫白榆喃喃:我想去找我的心,它死了。

他躺在漫天的大雨裏,用手蓋住自己的臉。

眼前又重現了那天在四壁都是冷光的醫院裏,蓋着白布的心上人。

溫白榆像是浮在空氣裏的塵埃,起初是無知無覺的,漸漸地,四周的聲音開始緩緩湧入進來。

他的手臂似乎被一個力氣很大的人拼命搖晃:“溫白榆,溫白榆,快醒醒,別睡了,錢禿頭叫你起來回答問題了。”

這個聲音飄在空中,飄飄蕩蕩,溫白榆還沒從這個聲音裏醒過來。

一顆白色的粉筆就從講臺上面飛下來,命中他趴在桌子上面的腦袋,一下子将他砸醒。

錢禿頭将課本講義狠狠砸在了桌子上,聲如洪鐘,“溫!白!榆!站起來。”

溫白榆醒來的時候,尚不知今夕何夕,就被錢禿頭一把拽起來,“睡睡睡,就知道睡,成績年級墊底,不知道分班考試的時候走的什麽狗屎運分到我們二班來。整一個害群之馬。”

錢禿頭狠狠掐住溫白榆的手背:“你給我站着,站一節課反省一下。”

同桌投來一個同情的眼神,埋下頭,大氣都不敢喘。

溫白榆的腦子昏昏沉沉的,很多東西擠進來又湧出去。

他轉轉腦袋看了看四周——

這是記憶中的教室,黑白的一角被課間打鬧的同學撞壞了,講臺的左邊還有一個飲水機,上面懸着一個十幾寸的小電視。

他座位後面的牆角是一個剛釘上的圖書角,裏面放着每個同學從家裏帶來的,自己認為很好讀的書。

以及最有标志性的,講臺上正喋喋不休地反着亮光的禿頭。

這,分明是他初中的學校。

是一個夢?

夏日的蟬鳴聒噪,頭頂的風扇因為年久,旋轉的時候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震得溫白榆頭痛欲裂。

難熬的一節課過去,溫白榆坐下來,用手撐着自己的額頭。

同桌湊過來:“溫白榆,你可真的是太厲害了。但凡是錢禿頭的課,上一節你睡一節,每次都被他抓到。”

溫白榆沒回應。

同桌也沒在意,繼續和他說話,“可沒勁透了,這禿頭天天找我們的茬,還說我們是害群之馬。”

溫白榆緩過來一些,總算轉過頭看向了旁邊的人。

他記起來一點,但想不起來這位仁兄的名字。

他只能沖他點點頭:“請問今天是幾號?”

同桌本來還很和善的眼神,頓時變得奇怪起來,“溫白榆,你睡傻了嗎?。”

片刻後像是理解了什麽,恍然大悟“啊”出聲,“你是不是怕考試成績啊?今天6月10號,明天就要公布初二第一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和名次咯。”

他們兩個人還沒說完話,就有一個人從前排走下來,看向溫白榆的眼神帶着鄙夷。

“有些人,一點羞恥心都沒有,成績回回墊底,上課次次睡覺被抓。怕不是晚上生意真這麽忙?”

同桌是個小胖子,體型不算誇張,但是勝在他的身高對于剛下來犯嘴賤的人來說,絕對是壓制性的。

同桌站起來,捏起拳頭,“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溫白榆的頭還有點暈,渾然搞不清目前的情況,抿着唇皺着眉沒有說話。

那人大概是吃軟怕硬的,恨恨地瞪了溫白榆一眼,不甘地閉上嘴巴,又回前排去了。

同桌重新坐下來,沖着溫白榆笑,“你別往心裏去,孫明這個人就是這樣,賤,自以為自己成績還不錯,當了個學習委員,尾巴成天翹天上。”

孫明?

叫孫明……

溫白榆搜索了一下腦子裏的記憶,并沒有搜索到這個人,可見對他來說這個人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溫白榆點點頭,瞥到了小胖子手上的一個電子表,上面輪番跳動着時間,三秒跳一次年月日。

看到年份,溫白榆才确定,這好像真的是他學生時代。

初二……

一夜返春,回到了自己的青蔥歲月。

小胖子還在有感而發:“要是能一夜長大就好了,真不想念書。”

溫白榆借着去翻小胖子桌子上面書的機會,找他的名字。

翻了幾本,沒有一本寫名字的。

“……”

溫白榆扶額:看出來了,你是真不喜歡念書。

但他也不能沒禮貌的喊喂吧……

小胖子感慨完,看到他在翻自己的書,随口問,“溫白榆,你在找什麽?”

溫白榆手頓住:“太無聊了,随便翻翻。”

小胖子對這點特別有發言權,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自由的小鳥,被囚禁在學校這樣的大籠子裏。

“下面一節是體育課”,小胖子似乎很興奮,搓搓手,“總算能到教室外面玩一玩了,好久沒打球了。”

溫白榆瞧了一眼外面的天和火辣的太陽,表示對這麽熱還要上體育課這件事并不是很理解,蔫噠噠地趴在桌子上。

“太熱了。”

小胖子也看了一眼外面,想了想,神秘兮兮地湊過去。

“我知道一個地方,沒有攝像頭,□□出去,也沒人發現”,小胖子滿臉的邀功之色,“體育課之後就是兩節自修課都沒什麽意思,怎麽樣?我們一起逃課吧?”

溫白榆當了十幾年的好學生,雖說偏科嚴重,數學并不是很好,但是一直遵紀守法,從來沒有做過□□逃課的事情,就連請假更是鳳毛菱角。

但他只是短暫的思忖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

他……想立刻回去看一眼,确認一下,他究竟是真的回來了,還是大夢一場。

如果這是夢,如果你活着,我可以大夢不醒。

——-

體育課熱身運動做完,體育老師讓大家自由活動。

小胖子帶着溫白榆,慢慢走出人群,往西邊比較偏僻的地方走去。

這一塊地方原本是學校的宿舍樓,但前段日子上頭的人來檢查,直接将這幢年久失修的老樓定為了危樓,所有人都不能住在這幢樓裏,除非重新修葺好。

但這修葺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的,短時間內沒法辦成,這一片就慢慢成了荒廢的地方。

小胖子帶着溫白榆到了他勘察好的角落。

他在下面紮好馬步蹲好,拍拍自己的肩膀,“小魚,你比較輕,你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

小魚?

是在喊他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即将要一起逃課,小胖子将他當成了統一戰線的人,所以直接給他換了一個昵稱。

溫白榆想了沒多久,小胖子就開始催促他,“快一點,要待會有人來就糟了。”

溫白榆也懶得計較稱呼的問題,雙手撐在牆上,小心翼翼地踩在了小胖子的肩頭。

這個小胖子果然不辜負他的體重,問了一聲溫白榆是不是站穩了,竟馱着他慢慢站了起來。

溫白榆:“!!!”

厲害了。

溫白榆也不浪費時間,等小胖子站穩,他就攀住了圍牆,一個引體向上,将右腳擱在了圍牆邊上。

他屏着一口氣,爬上圍牆。

在上面坐了一會,到底是不敢往下跳。

小胖子又在下面催促。

溫白榆閉上眼睛,雙腳垂在下面在牆體上一蹬,整個人從上面躍下去。

他落地的姿勢不算太好,但好歹雙腳踩在了地上,可惜他低估了慣性向前的沖力。

還沒有站穩,人便往前沖去。

他小小的驚呼一聲,以為自己會面朝地摔一跤。

卻意外撞到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溫白榆後退一步,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身體的主人态度溫和,語氣裏非但沒有被撞到的怒意,甚至好像還有安慰般的笑意,“沒關系,我不要緊,你沒事吧?”

溫白榆整個人被定住,萬裏無雲,頭頂的熾熱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燒的他的眼睛好似要睜不開。

但仿佛有雷聲從頭頂轟下來,将他整個人的軀殼轟得四零八落。

他心底的大雨頃刻而至,叫他瞬間紅了眼眶,擡起頭的時候,那強忍在眼眶裏的眼淚,随着看到他上翹的嘴角的剎那,滾滾掉落下來。

溫白榆幾乎無法言語。

那樣傻傻地看着他。

反而是對面的人被他猝不及防的眼淚吓到了,全身僵硬。

溫白榆泣不成聲,喊他:“姐……姐……”夫字被淹沒進了他的哽咽裏。

他頓住了,因為他想起來,這只是上輩子放在心裏的稱呼。

對面的人如遭雷劈,抖着唇,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要叫他姐姐?

他,他,他看起來像個女的?

作者有話要說:  跪求點點專欄收藏作者,預收《被迫營業後假戲真做了》、《棠之夭夭》求收藏。

-《被迫營業後假戲真做了》文案:

戚長夏在正式參加節目準備出道前,在劇組跑過龍套,做過配角。臺詞不多,勝在每一場該配角飚戲的時候都沒掉鏈子。

盡管他演技不俗,但也曾經在配角戲路上遭遇過一次滑鐵盧。

原因是被譽為國內超紅最A人氣偶像花瓶本瓶,接不住戲,讓他演起來就像是自言自語。

沒多久,他就将人堵住怼在了牆上。

周嘉離作為新世紀血統最純最烈的alpha,背景不俗,但酷愛演戲。因為過純的alpha信息素,導致他小小年紀就得了“演戲就面癱”的毛病。

演砸了衆多大ip劇後,口碑一日千裏,無奈經紀人幫忙接了一個三流影視劇鍛煉演技。

和配角演了不多久,就被清冷omega堵在了牆角。

Omega身上的信息素若有似無,卻香得讓他上頭,面癱臉猶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演技突飛猛進。

戚長夏:“正式開拍前,我們試個戲吧。”

白皙的天鵝頸邊香氣蔓延開來。

周嘉離挑眉:“你是不是早就對我蠢蠢欲動?”

戚長夏抿唇:“自戀是病,得治。”

周嘉離低聲笑:“第七場,第二幕,臺詞,不是說試戲?”

戚長夏:“诶?這是男女主角的戲!”

靠……

還是吻戲。

周嘉離一秒進入演戲狀态。

戚長夏:?你這不是會演嗎?騙我初吻QAQ

《怦然心動》第2季成團夜,c位出道人氣備選人戚長夏意外落選。

當晚一段正在播的三流影視劇路透花絮空降熱搜。

花絮短視頻裏,過氣偶像周嘉離被戚長夏單手推在白色幕牆上。他們似乎說了幾句臺詞,突然,周嘉離嘴角上勾,噙着一抹邪笑,将微風送來戚長夏的一縷深棕色發梢含在了嘴裏。周嘉離淡漠不羁的視線上挑,對着戚長夏近乎挑釁般地挑了挑眉。而戚長夏偏過頭,粉嫩的舌也一把撈住了自己的頭發一端。

一場小學雞式的互相拉鋸被意外解讀成互撩。

此後,周長cp正式開始營業了

*暴躁耿直年下小狼狗攻(周)X堅韌聰慧勵志美人誘受(長)

-《棠之夭夭》文案:

正經文案:

一個陰謀已久的命案現場,一本天下無雙的功法秘籍;

一位陰差陽錯的代嫁新娘,一段有關風月的一世情緣。

——“一日是我的新娘,就一輩子都是我的。”

不正經文案:

文案一:

邱棠睡前看了一本火熱連載的文,文裏主角之一與他同名。

一覺醒來,他薄衣半透,在雕花紗帳裏側躺。

床邊立着一個長衫半敞,舉着酒杯的男人。

窗上大紅喜字灼灼。

男人笑盈盈:“娘子,該熄燈共寝了。”

邱棠:我靠,一醒來就要來這麽刺激的嗎?

文案二:

就當邱棠接受了不幸穿到書裏的命運時,

他又穿了回來。

那本連載小說同時有了最新的連載,就是他在書裏的經歷。

一晚上下面堆了很多最新評論。

“哈哈哈,這個邱棠實在是太蠢了,哈哈哈,太好笑了。”

邱棠:-口-!他不要面子的嗎?

*系統

*古今來回穿越,但以古代為主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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