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一課

伊澤杉從沒想過跑路的時候帶個累贅。

太麻煩了。

可是他更萬萬沒想到, 庫洛洛是真的聰明。

在充當了誘餌後，伊澤杉并未将庫洛洛踢回中級班，而是帶在身邊當跑腿兒文員。

伊澤杉并不是什麽過河拆橋的人，庫洛洛已經作為他的後輩C位出道了, 如果伊澤杉放手不管, 庫洛洛将成為很多人眼中的肥羊。

不過也許庫洛洛這文員當的太優秀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伊澤杉的意圖。

伊澤杉直到現在都未曾公布自己身為托比拉瑪先生長子的身份，而是一直說自己基裘拜托來幫忙的富岡先生，為什麽？

于是在某個月黑風高夜, 在伊澤杉準備搭乘某一班飛機暗搓搓離開流星街時, 就被庫洛洛堵個正着。

庫洛洛對驚訝的伊澤杉表示, 要麽伊澤杉帶着他一起上路，要麽他就将伊澤杉要跑的消息告訴希爾德！

伊澤杉愕然：“啥？你要和我一起離開？”

庫洛洛很興奮, 他強行保持自己的鎮定：“對, 我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您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伊澤杉雖然不太樂意，但一個從沒離開流星街的聰明男孩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這種理由對伊澤杉來說完全無法反駁。

于是伊澤杉提出了約定。

“我可以帶你出去，但你得聽我的。”

庫洛洛連忙點頭：“我會聽話的。”

于是伊澤杉打包庫洛洛一起跑了, 他們第一站先去了隔壁的NGL自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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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澤杉的生命氣息一直外放，能看到的這種景象的人只有實力高超的念能力高手, 伊澤杉自從被點出這一點後, 他一直在思考怎麽隐蔽自己的氣。

若是不隐藏起來, 他會是一個非常明顯的靶子, 根本沒可能自由地浪。

後來伊澤杉想了一個不是主意的主意，他在鬥篷上繪制封印符文，用以封印自己身上的氣息。

當然以伊澤杉的實力不可能被完全封印, 只是這樣一來伊澤杉外放的氣總算沒那麽可怕了，頂多是一個正常的念力高手程度。

只不過能承載封禁術式的材料并不好找，伊澤杉身上這塊鬥篷還是扒了千手扉間留在實驗室裏的某種特殊纖維材料制成的。

伊澤杉先去NGL自治國，也是聽說這個國家是崇尚自然的國度，也許會有類似的特殊植物，他打算收集一些以防萬一。

NGL自治國是一個看似和平普通的國家，這邊的普通居民非常淳樸，依靠種地為生，但就伊澤杉所知，這個國家的土地其實大部分都是私人領土。

除了私人領土外，這個國家最多的就是原始森林，伊澤杉一頭紮進了一望無盡的森林中，庫洛洛原本興奮的神色僵在了臉上。

這、這和他以為的繁華世界不一樣呀！

伊澤杉拉着庫洛洛在山林裏晃蕩了三個月。

三個月內，他們吃的喝的全部來自森林，或者住在山洞，或者住在樹上，餐風露宿，幕天席地，日子過的……超級無聊。

當然這對于庫洛洛來說挺無聊，伊澤杉倒是覺得挺有意思。

伊澤杉找到了不少特別的植物和種子，還發現了很多黑幫藏在山裏的違禁品加工廠，甚至還有某些黑道老大的安全屋什麽的。

剛開始庫洛洛以為伊澤杉要握住這些大佬們的把柄，成為大勢力的背後老大，結果伊澤杉只是考察了一番就離開了，這讓庫洛洛頗為愕然。

庫洛洛問過伊澤杉：“我們就這麽離開嗎？”

伊澤杉很奇怪：“你想做什麽？”

庫洛洛謹慎地提建議：“如果我們能控制黑幫，就能控制這個國家的某些地區。”

伊澤杉：“我控制這個國家幹什麽？”

庫洛洛一愣，他歪頭，黑色眼眸有些探究地看着伊澤杉：“那您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伊澤杉想了想，他想要的東西啊……

他指着郁郁蔥蔥的山林：“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

伊澤杉想要的東西一直很簡單，足以保護自己的實力，以及不讓自己後悔的事發生，再就是不斷走下去，見一見他從未見過的風景。

如此而已。

庫洛洛無法理解伊澤杉，或者說他搞不明白身邊這位富岡先生在想什麽。

伊澤杉反而問庫洛洛：“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庫洛洛立刻說：“我想要開念，想要變強！”

伊澤杉打量了一下庫洛洛，他說：“那你幹嘛跟我跑出來？我記得中級班的孩子到十二歲後，都可以申請開念吧？”

庫洛洛狡黠地看着伊澤杉：“有老師指點和沒老師指點是兩個概念。”

伊澤杉噗得樂了：“你想和我學習念？那可真抱歉啊，我對念一無所知。”

伊澤杉啧啧想，哇，這小子真慘，耍心眼找錯了對象。

伊澤杉的确對念力修行這件事了解不多，他只是大致看了千手扉間留下的關于念力研究資料，而資料裏大多記錄的都是念能力的信息。

對于千手扉間來說，念力的基礎修行類似查克拉，念力技能類似于忍術，千手扉間的關注點當然是新忍術咯。

庫洛洛抿唇，他狐疑地盯着伊澤杉：“可我聽希爾德先生他們說，您身上的氣是他見過的最強大的人。”

伊澤杉：“一只兔子面對一個人，也會覺得眼前的人是最厲害的生物。”

“我們的等級是不同的。”

庫洛洛有些不甘心，他絞盡腦汁跟着伊澤杉出來，當然要為自己謀取最大利益。

“……能開念就行了。”

庫洛洛露出黯淡的神色，随即小臉閃過堅毅之色，他認真地說：“我想早點開念。在您身邊開念，最起碼開念失敗了不會死。”

伊澤杉靜靜地看着庫洛洛，在他眼中，庫洛洛說這句話時神情堅定的令人動容，可是庫洛洛的血液和心跳都穩極了，對比一下就知道是在演戲。

這小子真是個人才。

說實話，伊澤杉突然有點懷念，看着庫洛洛這樣精彩表演，他想起自己四五歲時，在小河邊和千手柱間以及綱手玩骰子，絞盡腦汁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并試圖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歲月了。

所以現在自己的角色是千手扉間嗎？

伊澤杉不由自主地笑了，他覺得人生就是一個不斷的輪回。

但既然曾經屠龍的少年如今成為惡龍，那他這頭惡龍當然要讓眼前的少年感受一番社會的毒打啊。

“好啊，既然你想開念，那我幫你開了吧。”

伊澤杉微笑着說：“其實我也不太懂怎麽開念，既然希爾德說我的氣很厲害，那你就親自感受一番吧。”

伊澤杉伸手，随着他的手拍在庫洛洛的肩膀上，庫洛洛突然覺得全身陡然沉重起來，随即一股涼意從腳底湧上心頭。

他下意識地擡頭，正對上伊澤杉那雙黑色透着金綠光彩的眼眸。

一瞬間，天旋地轉，恍惚之間，庫洛洛似乎來到了一處漆黑的空間。

不，不是漆黑空間，他的腳下有什麽東西在發光！！

庫洛洛低頭一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何其美麗絢爛的光之河流啊，無數金色的光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條不斷向前涓涓流動的河流。

庫洛洛久久地凝視着這片光之河流，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懸浮在半空。

“好看嗎？”伊澤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庫洛洛下意識地回答：“好看。”

他像是被蠱惑了一樣，甚至想要伸手去碰觸光之河流。

庫洛洛短短幾年的人生一直處在流星街那個黑色漩渦之中，他從未見過什麽是真正的光，但此刻他見到了！

原來這就是書上所說的，發自內心的悸動嗎？這就是所謂的能照亮一切黑暗的光明嗎？

伊澤杉懸空坐在光脈之上，他看着庫洛洛的表情，心下輕嘆起來。

他認識庫洛洛也有半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庫洛洛臉上見到屬于孩子的表情，只是單純的歡喜和想要。

伊澤杉突兀想到一件事，當年他在木葉，認為木葉所有忍者都是蠢貨，都是只知道戰鬥的傻瓜，甚至還曾想帶着父母去火之國都城開商鋪。

可實際上呢？并非忍者太蠢，而是他們從不知道自己除了當忍者做任務以外，還可以做什麽。

伊澤杉嘆了口氣，這麽一想，一個人擁有選擇的權利，本身就已經是極為幸運和幸福的事了。

“好了，別看了。”

伊澤杉伸手拉住庫洛洛的肩膀：“看多了對你不好。”

庫洛洛舍不得移開眼：“那是什麽？”

“是生命脈絡，星球的原初力量。”

伊澤杉說：“人死後也會化為一股精純的自然力量，回歸這片天地。”

庫洛洛終于擡頭看向伊澤杉：“這就是您的力量嗎？”

伊澤杉一愣，庫洛洛的眼睛……

伊澤杉黑着臉說：“你看的太專注了，沒發現眼睛裏進蟲了嗎？”

庫洛洛：“……蟲？”

下一秒，伊澤杉将庫洛洛的意識喚出光脈，他們回到了現實世界。

庫洛洛的雙眼受到光的刺激，他下意識的擡手捂臉：“好疼！”

伊澤杉問庫洛洛：“還覺得光脈好看嗎？”

庫洛洛強忍住雙眼劇痛，他不敢睜開眼，只要有一點點光，他的眼睛就刺痛得要瞎了一樣。

“……那是什麽？”庫洛洛雙手捂眼，重複問了這個問題。

“我說了啊，那是生命脈絡。”

伊澤杉：“閉上眼睛後，那道光之河流是不是還在眼中浮現？”

庫洛洛沒說話，也許是之前看得太專注，事實上此刻他閉上眼後，那條湧動的河流的确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跟我學習的第一課，庫洛洛，你要記得。”

“無論你認為自己多麽無敵強大，你都要保持對生命和自然的敬畏。”

伊澤杉的聲音有些冷，又有些輕，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生命是偉大而可怖的，直視光脈會讓你徹底陷入黑暗，有些東西只有死亡後才能碰觸，人生沒有兩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