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黎書心裏“咯噔”一下,錯愕地看着晏斐,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的?”
晏斐垂下頭,悶聲悶氣道:“剛剛薛潇雲說的。”
藥搽得差不多了,黎書擰好藥蓋,眼神飄忽,“我本來準備就這段時間告訴你的。”
潇雲啊,你怎麽就告訴他這種事了呢?
“那為什麽沒有說呢?”晏斐擡起頭,嗓音聽起來頗為委屈。
黎書幹笑一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老了,記性越發不好,就給忘了。”
晏斐執拗地盯着她,沙啞地說:“姐姐是不願我靠近你的世界,把我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當成你生命裏的一個過客吧。”說到最後,聲音愈發破碎,眼尾都泛起了胭脂紅。
黎書連忙搖頭,語氣有些急:“沒有,我沒那樣想,真的。”她大概能理解晏斐為什麽會生氣。假設你把別人當朋友,但別人卻在沒有心裏給你留相同的位置,當你知道這個事實後,肯定會非常難過。現在這情況就是一回事。
晏斐難得地沒理她,兀自靜坐着,似乎非要黎書給出個可靠的理由。
黎書咬唇,嘗試轉移話題,“晏斐,我立馬把另一個微信號退給你好不好?”
還好,晏斐并沒有拒絕她,應允道:“好。”
兩人手腳利索地加完微信,然後就是一陣沉默。
黎書猜測晏斐可能還有點生氣,想講點什麽笑話來活躍氛圍。奈何她也不是很有趣的人,只能求助于網絡。
晏斐胸口一陣郁悶,就算加了也還是很生氣。他故意不看黎書,但黎書也不理他,失落埋在一根情緒神經上。
最後實在忍不住,偷偷移去眼神,用餘光瞄黎書,卻發現黎書捧着手機看得入迷!還笑!
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到手機上,灼熱到黎書從各樣笑話中脫離出來。她清清嗓子,“晏斐,我給你講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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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斐肅着一張臉,幽幽的眼神暴露出他真正的情緒。
“你猜猴子為什麽不喜歡平行線?”黎書沒等晏斐有任何反應,她又自己回答:“因為沒有相交(香蕉)。”
說完黎書就“噗”地笑了出來,“你懂這個意思嗎?”
“諧音。”晏斐實在不懂這個的笑點在哪,有氣無力地回答黎書。
黎書還在笑,眼裏都閃出了淚花,“這個不好笑嗎?”她的笑點這麽低嗎?
長到現在,晏斐幾乎很少大笑大哭大悲過。在這些方面,他比其他人要薄弱很多。
這個笑話對他而言并不好笑,他也還在郁悶,但黎書笑得開懷,他看了也心生歡喜。眼神彷佛定在黎書的臉上,嘴角輕抿,“好像有點好笑。”
黎書看晏斐臉色緩和許多,松下一口氣,可算把人哄開心了。
他們互相看着對方,挂着笑。
夜晚十點,城市的霓虹燈璀璨絢麗,江面水波粼粼,蕩着一圈一圈的小波紋。
兩個奶奶走過,其中一個奶奶笑眯眯地說:“小情侶嘛,就是要及時解決問題。”
同行的奶奶慈愛的看着黎書,贊賞道:“女孩子偶爾也可以逗逗男朋友,不一定都要男孩子道歉。看你們兩個現在多好呀。”
“我們不是情侶。您搞錯了。”黎書哭笑不得,她哪點行為讓奶奶們覺得自己跟晏斐是一對了?
晏斐偷着樂,這說明姐姐跟他很般配。
“不是嗎?我這個老太婆眼睛還是雪亮的,剛剛都看見你給這個男娃上藥了,還講笑話逗他。”
黎書扶額,說:“普通朋友也可以做啊。”
奶奶看看晏斐,又看看黎書,心裏頓時跟一片明鏡似的,說:“那是我認錯了。”
這倆孩子,遲早是一對。
黎書:“沒事。”
兩個老人又結伴離去。
江邊一向涼爽,江風吹得人心情惬意。
過了一陣,黎書小心地問:“晏斐,你現在不生氣了吧?”
晏斐還是有點生氣的,但他不想顯得太過小氣給黎書留下不好的印象,點頭道:“嗯。”
“晏斐,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事。”黎書覺得晏斐真好哄,就這麽一個笑話就能哄好。
晏斐認真地說:“姐姐,說到就要做到。”
他真的會當真的。
“一定。”黎書保證。
沈予禮本來時是自信滿滿地去找黎書,卻不想碰了一鼻子灰。被打的地方痛得厲是害,他給校方打了個招呼,直接回住宅。
“管家,給我把醫生叫來。”沈予禮脫掉西裝外套,摔在沙發上,不小心又牽扯到痛處,臉色變得陰沉。
“好。”管家把衣服挂在架子上,低頭回答。
忽然感覺脖子勒得慌,他又暴燥地松開領帶,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沈總。”尚耀傑專門為沈予禮辦一些工作之外的事。
“讓你查的事怎麽樣了?”沈予禮從不寒暄,直入主題。
“因為時間有些久遠,查起來比較困難。目前還沒查到。我會加快速度。”
“嗯,你辦事我放心。”沈予禮不懷疑他的能力與忠心,又下達另一項任務,“你去給我查查一個叫晏斐的,下周之前把結果遞上來。”
“好的。”
醫生在家裏跟老婆孩子看電視,一個電話就被叫走。沒辦法,誰叫工資開得高呢?
沈予禮雙臂展開攀在沙發上,解開衣扣,醫生帶着儀器給他檢查。
檢查完畢後,醫生說:“這些傷都不嚴重,只是您要受些苦,估計會疼上一陣。我等會給您開點藥。”
醫生不說多餘的話,這傷一看就是跟人打架弄得。下手之人是個很懂人體穴道的人,絲毫沒收着力氣。
諾大的屋子就剩他一個人,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他應該早一些就查清楚晏斐的身份。從記事起,他便活在水深火熱中,私生子的标簽貼在身上,受盡了拳腳相加、白眼辱罵,經歷明争暗鬥,與所謂的“兄弟姐妹”争得頭破血流,才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別人評價他六親不認、陰險狡詐,他不在乎。他要永遠踩在別人背上,不再任人宰割。
晏家,是他絕對惹不起的對象。更不要說是晏老爺子最疼愛的小兒子……
想到這兒,沈予禮的心狠狠發顫,千萬不要是想的那樣。
昨晚玩得太晚,管彤十一點才起床,迷迷糊糊地下樓,“媽,有吃的嗎?”
付蓉在澆花,聽到女兒的聲音被吓得一激靈,花灑都忘記擱下就去樓梯間堵人,“你沒去上班嗎?”
管彤撥開她,不在意地說:“我給沈哥請過假。昨晚睡那麽晚,誰還起得來去上班啊。”
“你請假的理由不會是‘起不來’吧?”雖然小沈喜歡彤彤,但是這麽下去,她怕磨光了小沈的喜愛。他們一家可就靠着小沈活,現在還開了自己的廠。以前他們家窮,擡不起頭,現在那些親戚都趕着巴結他們,倍有面子。
“媽,你女兒又不傻。我請的病假,掐着嗓子就行了。沈哥還關心我呢。”管彤得意地揚眉。
不管她怎麽作,她在沈哥心裏都是那個救他的小天使,他會永遠縱容她。
付蓉點點女兒的頭,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啊,就仗着小沈的喜歡。”
家裏的傭人端上早點,管彤心情美美地用餐。
付蓉在對面看她吃飯,又提起:“昨晚你爸交代你的事可不要忘記啊。”
管彤嘴裏還有東西,含糊地說:“記得好好的。”
付蓉看她這副模樣就擔心,憂心忡忡道:“你可好好看着小沈,萬一哪天變心了,到時候有你哭的。”
管彤撕下一塊面包送進嘴巴,“媽,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猜猜我昨晚去哪了?”
“跟小沈在一起嗎?”
“不。我在拓展人脈。”她就知道她媽媽會猜沈予禮。
女兒神神秘秘的,付蓉急得打她一下,“到底做什麽去了?”
管彤靈活地躲過去,有條有理地跟她媽說:“沈哥身邊有很多大人物,我借着沈哥去認識他們,接近他們,博得他們的好感。以後就算真出現什麽事,也不至于沒了後路。”
付蓉聽了,好像也是這麽一回事,但沈予禮這條大魚可不能放走,“那你還是要哄好小沈。”
管彤吃飽了飯,準備回卧室去換衣服,邊走邊說:“這我當然知道。”
目前看來就存在一個威脅—黎書。她查清楚了,黎書是個沒背景的,等到黎書真正碰到她利益時再收拾也不遲。
天氣陰沉沉的,不見一絲光。
午飯時間,多數人都行色匆匆,趕忙去食堂打飯。在這樣的人流裏,有個特別顯眼的人。
他步履慢悠悠的,眼裏沒有色彩,周身的頹氣特別明顯,卻特別吸引人。就如春日裏盛開的一朵花,燦爛荼蘼。
晏斐本來就是校園紅人,自校慶後,知道他的人成倍增長。也正因如此,不少人蠢蠢欲動,想來結交晏斐。
“晏斐,你好。可以做個朋友麽?”幾個女生結伴而行,堵在走道中間,說話的女生漲紅了臉。
薛潇雲恰巧看到這一幕。
室友打趣她,“潇雲,你情敵有點多啊。”
薛潇雲冷笑,“我不喜歡他了。”搶她女神,特別會裝,還帶着不知名的危險,這樣的男人她要不起。
她努努嘴,說:“你看,這些小姐姐一定會被毫不留情地拒絕。”
果然,晏斐的回應真夠無情。
他沒有回答她們的搭話,轉個方向,繞過幾個女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
晏斐最近都憋着一口氣,發洩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做事也提不起精神,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生活忽然沒了指望。對于這些不認識的人,他全都當作空氣。
室友驚訝了,憐愛地抱住薛潇雲,“雲啊,還好你不喜歡他了。”
薛潇雲跟着嘆氣,“你有姐妹看上他的話,早點勸她止步。最好不要跟晏斐有任何往來。”
室友:“倒也沒到這種地步吧。”
薛潇雲以一種‘你不懂’的眼神看着室友,“哎,反正離晏斐遠點就對了。信我沒錯。”
彼時的薛潇雲只是覺得晏斐不與常人一樣,需要小心。後來的某一天,她才真正見識到晏斐的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笑話來自網絡。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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