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他們這群人最愛尋樂子, 這個地方這兩年才找到,經常來玩。最是熟悉這裏的情況,他們皆是一笑, 都準備好看戲。

“我也不知道誰厲害, 就随便挑了一個。”管彤撓頭,裝模做樣地說,“希望是最差的那個。”

馮勝津抱臂, 調笑道:“管妹妹,他可是這裏最厲害的。”幹完一杯酒,又想到有個人, 可惜道:“不對, 聽說還有更厲害的,但今兒沒碰上。”

管彤立刻微微擰眉, 無辜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黎書自然明白管彤這句話說給誰聽的, 真夠惡心的。

她至今都沒轉過身, 怕看見那兩人的臉會吐出來, 反問:“憑什麽要聽你的?”

沈予禮看她嘴硬, 還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擔憂頃刻消失。

他對着黎書的背影說:“你沒有選擇。你可以自己找車回去,只是你沒有手機地方又偏僻, 怕是不能保證安全回家。那我也不會就這麽算了, 下一次還等着你。”

“那以後可以滾出我的生活嗎?”

黎書覺得,要是就這一次就能斬斷跟沈予禮的所有聯系,那也蠻劃得來的。不過是坐幾次車而已, 她受得住。再難受也比不上沈予禮以後的騷擾。

沈予禮聽到這句話,竟然有一股怒氣滋生,黎書以為她是什麽特殊的存在嗎?

他道:“好啊。”

黎書這次沒有一絲猶豫:“我坐。”

沈予禮扯開領帶, 怎麽突然這麽勒呢?

章見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他對黎書做出個‘請’的姿勢,“請跟我走。”

黎書沒有停留,不帶任何留戀地跟在後面,潇灑又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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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禮沉默地盯着黎書,右眼皮突然就不斷地跳動。他的視線一直跟着黎書,又開口道:“黎書,你現在求我也可以。我就放過你。”

黑夜寂寥,月色微涼。

黎書腳步微頓,“我只希望這輩子跟你再無半分瓜葛。望你說到做到。”

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烏雲般的秀發在皓月的照耀下如綢緞順滑。

忽然之間,沈予禮感到挫敗,心裏發緊。

等黎書來到車前,她才發現這裏根本就不是正規的賽車場。她雖然不了解這些,但一般來說,賽車都是要穿專業的裝備的。

她警備地問:“這是不是賽車場嗎?你為什麽不穿賽車服?”

章見率先坐上車,他笑:“這裏是有錢人發洩的場地。他們愛刺激,怎麽可能給你那種東西?”

要不是他命硬,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但生活艱難,這個賺的多,他也心甘情願。

黎書腿發軟,不肯上車。她真的要坐嗎?

章見摁喇叭,催她:“美女,快點吧。我開車很穩。三圈要不了多久。”

黎書心一橫,咬牙坐上去。她不想再跟沈予禮耗下去了。

車廠老板遠遠就看見那個人,仍舊将帽子壓得嚴嚴實實。

他殷勤地迎接那人,“你今天怎麽來了?”

這地方背後另外有人,他就是個打工的,從中獲利一點。這個叫‘YAN’的,幾年前就來這裏跑車,場場必贏。看不上贏得那點錢,全歸他。他就靠這個賺了不少,但已經好久沒來了,現在人出現可不就得把他給捧好。而且人那車是經過專業改裝的,設備頂級,肯定也是哪家的有錢人。

晏斐一如既往地淡着臉,語氣平淡:“無聊來玩玩。按老樣子準備。”

老板一邊吩咐人去準備,一邊給他講:“你看現在在跑的人,就是那個章見。人這次副駕駛還駕着一個美女,可惜美女要遭殃。你沒來的這段時間,來了批新玩客。”

晏斐朝正在飛馳的車看去,冷漠地收回眼。

章見?不記得了。

“才剛跑不久,聽說要跑三圈。可憐那美女了。順便說一句,那姑娘是真的好看,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惹到不該惹的人。”

車被推出來,老板說:“我給你保養得好好的。”

晏斐摸着車身,“嗯,謝了。”

那路上的車正要過彎道,那裏的地勢比周圍都高,晏斐站在這裏正好能看見。

就在拐過來的一瞬間,副駕駛的位置上閃過一個粉紅色的東西,那側臉讓晏斐覺得好熟悉。

晏斐的心髒像是被人掐住了,無以名狀的痛。

他聲音冷成冰渣,側眸問他:“副駕駛的人,姓黎嗎?”

頭盔下的那雙眼睛爆發出攝人的冰冷,老板不禁退了幾步,忐忑地說:“好像是。”

幾乎最後一個字的音節才發出,老板驚覺YAN消失在眼前,速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快。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興許是那姑娘跟YAN有什麽關系!他立馬聯系上章見。

因為這不是比賽,車道上只有一輛車,章見一直戴着藍牙耳機。他今晚的主要任務是吓到身邊這位美女,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掌着方向盤。

他瞥到黎書臉發白,手臂緊緊抓着車內的把手,身體發抖。他這個陌生人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耳機有了響動,“章見,你減慢一點速度。”

章見減慢些,也剛好是盲點,沈總那幫人看不到,他問:“為什麽?”

“那姑娘好像是YAN的朋友。”

“YAN?他來了?”

“嗯。”

章見一聽見YAN的名字就興奮,他終于又有機會跟YAN一較高下了。

車瞬間加速。

黎書的大腦只剩下空白,風聲呼嘯而過,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整個人就好像徘徊在生死之間。

牙齒咬着下唇,可以舔到血腥的味道。手裏不斷冒着冷汗,抓着把手的那只手已經酸掉,也不敢松,胃裏翻滾不斷。

又是一個彎道,黎書狼狽地閉上眼。身子差點被甩出去,她忍着尖叫的本能,使勁拽着把手,肩膀往內縮,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

就跟亡命之徒一樣,黎書被帶着‘逃亡’。她苦澀的想:這也算是速度與激情吧。

章見的速度越來越猛,就好像有人在後面追他。

突然,車一個急剎,黎書被慣性狠狠甩到前面,又因為安全帶被帶回座位。

極速中的車突然停下,巨大的沖擊力讓黎書背部受了傷。

旁邊的章見罵了一聲:“艹。”

車停下來,黎書緩緩睜開眼。屆時她才發現,她沒有想象中的勇敢,有水汽凝聚在她的眼裏。

她看見不遠處橫着一輛車,有個人速度極快地沖過來。

他穿着一身黑衣,眉眼精致,殷紅的唇。逆着路邊的燈光、攜着清冷的月光,恍若救世主一般,朝她奔來。

晏斐滿身是汗,手在顫抖,他看到臉色蒼白的黎書,眼眸一下就變得猩紅。

他捏着拳,把章見拉下車,一拳狠狠砸下去。

章見被打得來不及反應,臉上的疼痛讓他立馬還手,骨節粗大的手揮向晏斐。

晏斐速度更快,又是一拳打過去。

他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讓章見發絲豎起,瞳孔放大,無名的恐懼在心底蔓延。

他冷靜又瘋狂的側臉留給黎書。

晏斐把章見掀翻在地上,一腳踹下去,讓他痛苦地打滾,口裏冒出鮮血。

他聽不見章見的求饒,揪着章見的衣領正欲再砸下一拳,外套衣角被輕輕牽動。

黎書聲音微弱:“晏斐,帶我回家。”

晏斐扔下章見,喉嚨發澀,“好。”

黎書粲然一笑,水光潤過的眸子微彎。剛剛走過來拉住晏斐已經用盡全部力氣,她腿一軟,就要跪到地上。

晏斐一下穩住她,然後橫抱起她。

他心如刀割,觸到黎書後背的骨頭,嗜血的眼朝某個方向望去。他一定會讓所有人付出代價,他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黎書安心地躺在晏斐懷裏。那個在她心裏是個少年的晏斐,懷抱卻特別寬大,雙臂力量很足,能穩穩地抱着她。

細想起來,這幾次都是晏斐救她于水火之間。她欲拯救晏斐,卻被拯救。

黎書細細地看着晏斐的臉,那眼裏的害怕作不得假,手上的顫抖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

這一刻,她好像不再把晏斐當成弟弟看了。有什麽東西在心底悄悄紮根。

晏斐小心地抱着黎書坐上車,他仔細為她擦去額間的汗水,為她撥開碎發,輕聲道:“我開慢點,安全把你送回家。”

黎書:“嗯。”

亭裏的人都站起來,李揚雄問:“那小子是誰?”

沈予禮插着褲兜,手不自覺地就成拳,“不過是個毛頭小子。”

晏斐抱着黎書的那一幕,刺傷了他的眼。為什麽他看見黎書與別的男人親近會覺得難過?

李揚雄玩車玩得多,是這群人中最了解的人,說:“從你手下搶人,那可不一般,還有那車,估計不簡單。”

管彤不服氣道:“有什麽厲害的。再厲害也比不上沈哥。”黎書是永遠比不上她的,她絕不允許黎書找的男朋友比她的優秀。她就該活在黎書之上,永遠碾壓她。

李揚雄也說不一定,他道:“今晚這事,與我無關。我只是個旁觀者。沈總,是吧?”

他在外面亂混沒關系,重要的是他懂得明哲保身,不當出頭鳥。有什麽事先撇清關系再說。

剩下的人見李揚雄都表态了,也紛紛說:“沈總,我們也只是來看戲的。”

沈予禮心煩意躁,晏斐他都查過了,沒什麽問題,他還在怕什麽呢?

他承諾道:“出事了,我全力保護你們。”

有了沈予禮的保證,其他人又玩笑起來,吃吃喝喝,打打鬧鬧。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定會為他們想個痛苦的死法!稍微等一下就好,報應不久就到。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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