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遲星朦朦胧胧地醒來, 坐了好一會兒才完全趕跑睡意。大約十分鐘過去了,還不見黎書回來。
她望向門口,數三個數, 還沒回來的話, 就出去找書書。
一、二……
‘三’還沒念出口,門猛然被打開。
黎書面色不虞:“星兒,我們回去吧。”
遲星踩着小碎步站到她面前, “怎麽啦?”
五年的時間讓她們對彼此都非常了解,情緒稍微有點變化,都可以第一時間感應出來。
黎書不想把這麽丢臉的事說給遲星聽, 她欲言又止。
遲星催着她:“快說嘛。”
黎書不想遲星生氣, 但遲星那‘威脅’的眼神,她非說不可了。因此她簡單的把事情敘述一番。
遲星氣得咬牙, “衣冠禽獸!下作的男人!”
把書書當作替身這件事就已經非常卑鄙了, 騙書書的同時竟然還找女人!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惡心的人!
黎書雙眼望天花板:“你說我看男人的眼光是不是太差了?初戀挑了個什麽膈應玩意兒。”
遲星拉着她坐到沙發上, 房間裏就她們兩個, 可以肆無忌憚地說悄悄話。
“這怎麽能怪你呢?假設你被瘋狗咬了一口, 難道你還要去反思自己為什麽會被咬嗎?瘋狗是不講道理的。”
黎書‘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比喻絕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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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書時常在想,要是當初她能看透沈予禮溫柔背後的真面目, 是不是就不會有後面的事發生了。可惜萬事沒有如果, 沈予禮太會僞裝,而她又太過天真。
遲星怕黎書一再責怪自己,輕聲說:“你不準再亂想了哦。”
黎書輕松點頭。
她看得清, 這件事本質上她沒有仍何錯,只是有時候會有點感概而已。老天爺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不會有人一直在倒黴, 總有時來運轉的時候。
她還是相信未來會有個人滿腔赤誠地愛她。
“張叔啊,您到了?好,我們馬上下去。”
遲星搖搖手機:“走,回家去。”
晚上,黎書受到了遲家父母的熱情招待。一桌好菜,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滿漢全席。遲阿姨一直給她夾菜,碗裏堆得跟小山一樣,費了好大力氣才全部吃光。
肚子飽飽的,心裏暖暖的。
遲星興奮地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信封。
“快,打開看看!”
雖然她聽辦事的人說過裏面的內容,但她還沒打開看過。
一疊照片裝在信封裏,黎書跟遲星頭挨着頭,認真地看每一張照片。
看完,黎書唇角勾起,臉上閃過即将要報仇的快意。
管彤跟李揚雄在酒店春風一夜,晚上十點到第二天的九點,脖子上鮮紅的痕跡,以及兩人分別時難舍難分的熱吻。每一點都可以化作一把利刃,深深地紮在沈予禮的心窩裏。
她就讓沈予禮看看,他心裏那抹純潔無暇的白月光是怎麽踩着他的真心,在外面跟別人厮混的。
遲星知道自己的小姐妹肯定不是善罷甘休的人,她為黎書搖旗納威。
“書書,這些照片怎麽處理?”
黎書把照片放回信封裏,蔥削般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沿着信封邊緣摩挲,“匿名郵遞給他。”
她可是很想看到沈予禮的反應。接到未知的包裹,沈予禮會好奇,也許會期待,等他一點一點慢慢打開信封看到照片,他的表情會是怎麽樣呢?
啧,想想都精彩。
冬天早晨的被窩比其他三季的被窩擁有上百倍魅力,人們即使醒了,大腦還是發出指令:繼續躺下睡。于是‘賴床’這個詞就誕生了。
周末是更不能被辜負的,黎書卷着被子睡得香香甜甜。
她渾然不知,有個人已經在樓下站了許久。
晏斐數着時間過,期盼着跟黎書獨處的日子。他們會一起去買菜,會一起做飯,一起吃飯……
所有微不起眼的事都會變得有意義。
他跟黎書約好了,在這天早上的八點去買菜。這會兒八點半了,仍不見黎書的身影。
他不介意黎書的遲到,無論什麽時候,他總歸會等着姐姐的。
黎書翻了個身,意圖睡得更舒服。她蹭了蹭枕頭,心裏突然意識到什麽。眼睛一下就睜開,手臂伸到被窩外拿到手機。
八點半了?怎麽就八點半了?不是說好只眯五分鐘的嗎!
一把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急忙走到窗邊。
憑借良好的視力,她看到對面那顆大樹下站着一個俊秀的少年。
晏斐怎麽這麽傻,不會給她打電話嗎?不知道又等了多久,這小孩真得好好教訓教訓。
視線裏,樓下的人歡喜地把手機拿到耳邊。
黎書想罵又不忍,最後化作一聲嘆息,無奈地說:“我才起床,你上來坐一會兒。”
黎書的語氣讓晏斐驚慌失措,他又是哪裏做得不好嗎?
假如姐姐跟上一次一樣躲着他,那會要了他的命的。
他惴惴不安地乘上電梯。站在門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手微微發抖,輕輕敲門。
黎書一打開門,就看見晏斐乖乖站直,眼眶通紅。她心裏一緊,二話不說就把晏斐拉到屋裏來,遞給他一杯熱水。
晏斐本來就白,又不知在凜冽的寒風裏站了多久,臉上膚色說是慘白也不為過。
她沒好氣道:“你站在樓下不冷嗎?”
晏斐紅着眼,讨好般地搖頭:“我不怕冷。”
黎書手背猛地探到晏斐的臉上,摸到一片冰涼,她臉色一黑,“這麽好看的臉,你讓它吹寒風?”
晏斐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姐姐的手正貼在他的臉上,好暖好香。
黎書看他呆愣的樣子,瞳孔又黑又亮,唇微抿着,她又舍不得說狠話。
說到底,錯誤還在她身上,明明是她沒守時,為什麽還要責怪晏斐呢?
她軟下脾氣:“晏斐,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以後碰到這種情況,一定要打電話催我。不管我在做什麽,我一定會回複你。”
她又嘀咕道:“你看你的臉都凍成什麽樣子了?”
晏斐歪頭輕蹭黎書的手,忐忑地看着黎書,“以後一定。”
那動作很小,很輕微,卻讓黎書有觸電般的感覺。電流從手背竄到胸膛,她一下就收回手。
咳嗽了一聲,“我去刷牙,你稍微等一會兒。”
她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晏斐眼神突變,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黎書身上。
終于等到姐姐的一點心動了。
黎書凝視着鏡中的自己,嘴邊沾點白沫,好像哪裏在變,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兩分鐘到,電動牙刷停止工作。
黎書含口水沖淨泡沫,擠點洗面奶在手心,搓揉起泡。
洗臉盆裏接滿水,她一下紮下去,水泡聲‘咕嚕咕嚕’的。
想那麽多幹嘛,該來的總會來。
黎書動作快,就簡單擦了個水乳就出門了。
菜場隔得不遠,走路十分鐘就能到。
這會兒買菜的人有些多,菜場裏有些喧鬧。
黎書邊挑菜邊說:“點菜吧,想吃什麽告訴我。”
晏斐不挑食,準确的來說是不喜歡吃東西。他淨顧着黎書的臉看,随意道:“我都可以。”
“這個。”黎書選好兩把生菜,給攤主奶奶稱重。老人家用的還是以前那種帶秤砣的小秤,十分有年代感。
“五塊錢。”攤主奶奶比出個五。
黎書給錢拿菜,轉頭跟晏斐開玩笑道:“不行,随便就很難辦。”
晏斐犯難,因為沒有喜歡的,所以提到後,一時間連菜名也想不起來。
“哦,我要糖醋排骨和水煮肉片。”
黎書繼續往前走,笑說:“行。”
這兩樣菜分明是她最愛點的。
不過能把自己認為好吃的東西成功安利給別人,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黎書負責買,晏斐負責提。
晏斐拎着兩大袋食物,心裏沉甸甸的。
這都是姐姐為了他一個人買的嗎?姐姐要做這麽多菜,會不會累着啊?
黎書覺得這男女生力量差異還真的蠻大的,那麽重的東西晏斐拎着跟沒重量一樣,甚至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晏斐一路胡想着,到了家裏還沉浸在冥想裏。
做飯是一件麻煩又愉快的事,為了中午能按時吃到飯,黎書不得不從現在就開始準備。
擇菜、洗菜、切菜……
晏斐看着黎書的水泡在水裏,一直忙碌着,當下就後悔為什麽要說‘想吃姐姐親自做的飯’這種鬼話。
黎書給他安排了另外的任務,他很快就做完手裏的活,搶着幫黎書。
“姐姐,女孩子少碰點冷水,對身體不好。”晏斐把黎書推到洗碗池外,他來洗菜。
晏斐的手接觸到水時,他才發現原來是熱水。
黎書說:“我怕冷,所以會想辦法,不會按規矩行事。”
說完這樣一句話,黎書不管晏斐,自己又另外找事做。
晏斐默默記在心間。不能讓臉吹寒風,姐姐喜歡我的臉蛋。
廚房裏本來是一片歲月靜好,兩個人分工合作。可是門鈴聲的響起打斷了這一切。
晏斐頓住身影,問:“還有人嗎?”
黎書給他的回答是:“我想着反正都要吃飯,那不如大家一起吃吧。而且我買了這麽多菜,我們倆也吃不完呀。”
晏斐的情緒就如一只氣球,迅速癟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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