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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禮雙眼充滿了血絲, 滿臉的疲憊遮都遮蓋不住。但聽到黎書聲音的那一刻,心裏彷佛被開了個口子,流進了暖流。

他一個人單槍匹馬闖蕩這麽多年, 終于有個人在最難熬的時候陪着他, 尤其還是他最喜歡的人。這感覺該怎麽形容呢,沈予禮找不到恰當的詞語來表達。

助理跟着熬夜,他困得打哈欠, 去茶水間泡完咖啡看到沈予禮匆匆地跑出來。

他追上去問:“沈總,又出事了嗎?”

沈予禮頭發淩亂,搖頭:“我晚上有事出去。按照我說的做, 先穩住情況。要是何文厚那幫人鬧幺蛾子, 打給我。”

電梯在眼前停住,助理看着電梯門打開又關上。

助理了然地回到座位。瞧沈總這意氣風發的模樣, 大概也只有黎小姐能有這麽大的魔力吧。

得了, 老板去談戀愛, 剩下的事交給他這個打工人。

夜晚來得悄無聲息, 今晚無月。

餐廳露天, 燈光不大明亮, 一路走過去多的是情侶。

旁的不說,沈予禮外貌條件是很吸引人的。比學生多了成熟, 比同齡人多了英俊。

穿着講究, 一件駝色大衣襯出寬肩厚背,西褲包裹下的腿結實修長。

不論單身與否,都有異性向他投來目光。

沈予禮淡然地找到位置, 看了下手表,耐心地等待黎書。

桌上擺着蠟燭,燭火忽明忽滅, 徒增幾分浪漫。

沈予禮勾起嘴角。跟黎書在這種氛圍裏,他很喜歡。手邊放着禮品袋,那是他今天下午專門為黎書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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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珍珠耳環,雖然價錢不高,但他一眼就相中了。配上黎書正正合适。

沈予禮時不時看一下時間,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

約莫一個小時後,遲遲不見黎書身影。沈予禮想:女孩子總是需要時間打扮的,再等等。

一個小時他這樣對自己說,再過一個小時,再過一個小時……

冬夜裏的寒風猛烈,周邊早就沒了人,只有沈予禮還坐在那裏,連姿勢也未曾換過。

菜上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人動。

沈予禮心往下沉,但他沒給黎書打電話。等等吧,如果黎書來了呢?

就算穿得再多,體質再好的人也扛不住這幾個小時的寒風,服務員擔心顧客身體,便提議道:“先生,可以到裏面去等,我們可以為您安排。”

冷意無孔不入地鑽入身體,沈予禮彷佛置身于冰窖,全身上下沒一塊是暖的,就連說話時也發着抖:“不需要。”

他雙手交叉着放到膝蓋上,跟一座雕塑似的,動也不動。

等不來黎書,他情願沒有天亮。

淩晨十二點,餐廳得關門,只剩下他一位客人。

服務員歉意地說:“先生,恐怕您得明天再來了。”

偌大的場地只剩他孤寂的身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沈予禮把情緒掩藏得很好,他眼眶有些發熱:“你還來嗎?”

黎書那邊也很寂靜,通過電流聲聽到到彼此的呼吸聲。黎書反問:“有這回事嗎?”

沈予禮寧願相信黎書是忘了才沒有來,他自欺欺人道:“你忘了嗎?”

黎書倏地笑出聲:“你還在等我嗎?”

她結束完實驗回到家美美地泡了個澡,敷了個面膜,挑了部電影來看。時間過得好不惬意,這會兒正準備睡下。

沈予禮那最後的幻想也完全破滅,他打着冷顫道:“等,只要你來,我就一直等。”

如今的深情在黎書眼裏一文不值,她垮下唇角,一字一句道:“你拿我當替身的賬,你讓我受過的委屈,到此一筆勾銷。”

電話被突然挂斷,沈予禮來不及辯解一句話。至始至終,這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罷了。

沈予禮腳都凍僵了,他站不起身。雙手握着椅子扶手用力撐着身體站直,整了整衣襟。

他背影高大而落寞,步伐有些不自然。

服務員喊道:“先生,您的東西。”

沈予禮腳步一停,随即淡淡道:“扔了吧。”

心髒麻木到感受不到痛,他只覺得空下了一塊地方。有點遺憾,他錯過了黎書。

男人唇間含着一根煙,冰冷的手指不似以往靈活,弄了好幾次才打出火。

香煙點燃,尼古丁混着冷空氣灌到肺裏,帶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

他揩了下眼角,有些濕意沾在指尖。他笑,這煙可真厲害,改天得換一種。

次日,黎書一覺睡到大亮。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到手機,打出個電話。

“嘟嘟嘟……”

這忙音聽得黎書有些慌,不會沒人接吧?

“姐姐早上好。”

跟當下流行的低音炮不同,男孩子的嗓音就如雪花劃過竹葉,說不盡的清冽道不盡的溫柔。

雖然那一次不歡而散,可黎書還是偷偷彎了眸:“早上好。今天有時間嗎?我們出去玩吧。”

明明天已大亮,但晏斐身處之地漆黑無比。看着屋內的陳設,晏斐輕笑:“好巧,我也正想約姐姐。”

黎書抿唇,“那中午你來接我。”

晏斐突然間就想到個成語—“自投羅網”。

如今這張網織得很密,獵物主動送上門,沒理由不收網。

秾麗的眉眼染上興奮,加以殷紅的唇,與西方鬼故事裏的吸血鬼将要咬斷人類脖子時那種森寒陰狠形象意外地重合。

他道:“好啊。”

黎書只覺得今天的晏斐有些怪,說話語調慢了些。她欣然地說:“那就這樣約定了。”

地方是晏斐選的,有點遠還靠着海。

海岸線蜿蜒到遠方,海水洶湧地翻滾,顏色比一般時候都要深沉。

黎書尋思着該怎麽開口,本來想好的臺詞全部推翻。她嚅嗫着嘴,說出來又變成了:“我們去看海吧。”

大冬天的誰去看海呀,不得吹得瑟瑟發抖?黎書簡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晏斐放下刀叉,說:“姐姐,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黎書一聽來勁了,“哪裏啊?”

晏斐遞給她一杯飲料,微歪頭,模樣乖巧又神秘:“去了就知道。”

黎書毫無遲疑地喝光飲料,“行。”

黎書吞咽的動作很明顯,晏斐眸色加深。

黎書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但越吃越不對勁,她眼皮開始發沉,自言自語道:“怎麽犯困了?”

晏斐則是慢條斯理地切着牛排,白得有些病态的手拿着冰冷的刀叉,有規律地落在碟子上。末了,一塊完整的牛排被切成零碎。

黎書努力睜開眼,但最終還是撐不住倒下頭去,意識陷入一片混沌。

晏斐手托着黎書的額頭,以免黎書磕到桌子。他附到黎書耳邊,輕柔地撩開碎發,輕聲說:“姐姐,睡一覺就好了。”

睡在床上的人睫毛眨了眨,慢慢睜開眼睛,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胧。

四周都很暗,唯有床頭亮着一盞小夜燈,散發着淡淡的光。

黎書心狠狠一跳,這是哪兒?

她迅速坐起身,瞪圓了眼,撐着身子往後靠。

忽而感覺左手有個鏈條類的東西,低  頭一看才發現左手被铐住了,銀色的手铐泛着冷光。

黎書大腦來不及思索,她只記得自己在跟晏斐吃飯,之後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黑暗中有道人影立着,黎書血液凝固在一起,臉色微白,嗓音破碎地問:“你是誰?”

随着那人的靠近,漸漸生出些熟悉感。

“晏斐!”黎書驚呼出聲,但心裏莫名就踏實下來,恐懼消散了些。

姝麗的容貌比夜裏盛開的罂粟還要奪目,慣常漆黑明亮的眸沒了光澤,恹恹地盯着她。

他放了杯水在床頭,“渴了就喝點。”

黎書眼底的害怕讓晏斐有些慌亂,他怕黎書用那種怨恨的眼神看他。

晏深年說得不假,他才邁出第一步就已經怕了。分明是想來宣誓自己的占有欲,卻懦弱地不敢再多待一秒。

晏斐要走,黎書趕忙拉住他的衣角,帶着哭腔道:“你去哪呀?”

女孩子的聲音委屈極了,軟軟的,又有點撒嬌。晏斐心軟成一片,他受不住黎書這樣喊他。

只消一句話,他便可以繳械投降。

他都走到了這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狠下心想要拿開黎書的手,然而黎書卻越抓越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樣都不送手。

晏斐一個眼光瞥到黎書淚光漣漣,立馬亂了陣腳,他蹲下身手足無措道:“別哭。”

黎書眼角周圍染上了紅,她說:“你聽我講,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說的。”

晏斐用手指給黎書擦去那滴淚珠,黎書的淚水快要灼傷他的手指,發着痛。

黎書緊緊扯住晏斐的衣角,開始絮絮叨叨地講:“前段時間我跟沈予禮出去都只是捉弄他而已。并不是喜歡他才那樣的。”

她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做的事非常令人讨厭!但也只是把我受的還回去了。”

晏斐整個人呆在原地,他只看到了黎書跟沈予禮出去,并沒有注意到這些。

黎書搖了搖手中攥緊的布料,“都是我的不好,我沒考慮到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晏斐不敢說一句話,他現在哪裏還敢要黎書的道歉。

黎書見晏斐沒反應,不禁胡思亂想起來。該不會晏斐是真的不在意吧,可是……

她咬着唇又扯了扯晏斐的衣角,嬌聲道:“好不好嘛?”

一雙桃花眼水靈靈地凝視着晏斐,誠意十足。

晏斐垂下眼,手握成拳,“我沒生氣。”

黎書一咬牙豁出去了,直接捧着晏斐的臉,手上力道微微收緊,“你看着我說。”

晏斐驚慌失措的眼神讓黎書覺得好笑,手裏觸感極好,黎手甚至想掐一把。

晏斐微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神色有些滑稽。平生第一次,他結巴着說話:“我….不生氣。”

黎書滿意地彎眸,順手掐了一把晏斐的臉,說:“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嗎?”

轉眼注意到晏斐紅得要滴出血的耳朵,黎書抿唇忍着笑意。

晏斐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涼意頓起。他該怎麽回答?絕望從四方鋪天蓋地湧來,氣勢洶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覺得該怎麽回答?

A.是的,我本來就是想抓你到這裏來

B. 聽我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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