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葬,你心裏想什麽呢?嗯?”
白力雖是下人,卻比白琉璃年長五歲,在白家乃至整個帝都,白琉璃雖然強勢蠻橫,卻從未苛責過他一句,甚至給他大管事的地位,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的回報,真是個可悲的人。
“小的有辱當日誓言,甘願受大小姐降罪。”白力改單膝為雙膝跪地,真正一副心甘情願受罰的模樣。
身為家奴非但不護主卻還害主,這是家奴最大最不可饒恕的罪,周遭的下人頓時覺得背脊冷飕飕,均把注意力投在白琉璃和白力身上,他們想知道他們的惡女大小姐會怎樣處置家奴之中地位最高的大管事,若是連大管事都不能幸免于罪,那他們……
“白家似乎許久沒有為國家效力了。”白琉璃忽然輕嘆一口氣,“聽聞北地的蔣大人正在廣征兵士與勞工,那這麽着吧,我就忍痛割愛,把我白府最得力的人讓給蔣大人,也算是我白府對國家盡了一份綿薄之力。”
白琉璃說得輕松随意,卻讓所有下人冷汗涔涔,便是一直不敢擡頭的白力都震驚地擡起了頭,震驚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
北地北地,整個澤國最蠻荒之地,也是極寒之地,不論物資還是人口,都極為稀缺,然那卻是抵擋胡人南下的北長城所在,必須牢牢把守住,幾乎沒有人願意去那樣的地方,開春時節更是一場疫病奪去了不少駐兵的性命,才致今夏以來在全國內廣招兵力與修城勞工,然卻幾乎無人願意将自己的命貼到那樣的蠻荒之地,所以到那兒去的人幾乎都是犯了重罪被流放的犯人,而且這一去,在所有人眼裏都是永無歸日。
白琉璃要将白力送到北地,無疑是給他定了不可饒恕的重罪,以致讓他去那活死人的地方。
“妹妹!白力縱然有過,卻也罪不至死,妹妹為何給他定這麽重的罪?”白珍珠此時再也冷靜不了,情急之下竟抓住了白琉璃的手腕,因為若是可以,沒人願意失去自己的左右臂膀,而白力,無疑是白珍珠最得力的左右臂膀。
“他第一時間護的就是姐姐,姐姐自然覺得他護主有功,不應定罪。”他白琉璃卻是極不給情面地将白珍珠的手別開,更是把話挑得一點情面也無,“我只是讓他到北地歷練一翻,并不是要他死,姐姐何故這麽緊張?”
“姐姐只是覺得不忍。”白珍珠微微抿唇,面露被拂面的憂傷與對下人的關懷之色,“白力伺候了妹妹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妹妹便饒他這一回如何?”
“姐姐別急,我也不忍心就這麽失去一個得力的管事。”白琉璃面露惋惜之色,“那我就問他一個問題,只要他的答案讓我滿意,我便從輕處置,姐姐認為如何?”
白琉璃嘴上雖是這麽說,實則并不打算聽白珍珠的意見,竟微躬下身,湊近白力的耳畔,低聲說了句什麽,而後勾了勾嘴角。
沒人聽到白琉璃問了白力什麽話,只見白力極度地震驚之後是滿眼的苦澀,在再一次低下頭前凝望了白珍珠一眼,決然道:“小的甘願前往北地。”
“姐姐你聽,這可是白力自己心甘情願去的,不是我逼着他去的。”白琉璃忽然笑得眼角微彎,擡手替白珍珠将垂在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寬慰道,“不過姐姐放心,念在白力為白家效力了這麽多年的份上,我不會讓他自己孤孤單單去北地的。”
“來人,去看看蘭兒梳洗好了否。”白琉璃将手從白珍珠耳後垂下之後,眼裏的笑意深沉得有些可怕。
Advertisement
白珍珠驀地将嘴角咬出了血色。
021、毀其臂膀(二)
白琉璃俯在白力耳畔說話時将聲音壓得極低,低到只白力一人聽得清。
白琉璃說的話是“白力,我把姐姐嫁給你,你要不要娶?若娶,免你死”,這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一件極美極好的事情,白力卻拒絕了,他竟寧願前往沒有歸日的北地,也沒有應下白琉璃的話。
他不是不想時時刻刻能看着珍珠小姐,護她一生一世,從沒有人知道,他早已把珍珠小姐深深放在了心裏,放在了讓他願意用自己的生死來換她安好的位置,可正因為如此,他才絕不能表露自己對珍珠小姐的愛慕之情,更不可能應可大小姐的話,只因他明白,那樣如仙子一般的珍珠小姐,不是他所能奢想的,他只是一個下人,一個一輩子只能低人一等的家奴,他與珍珠小姐之間有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一旦他跨越這條鴻溝站到珍珠小姐身旁,她必遭世人唾棄!
珍珠小姐在世人眼中是完美無瑕的,像珍珠一般美麗光潔,怎能是他一介家奴能占有的,他若真應了大小姐娶了珍珠小姐,縱然他會得到世人的豔羨,可卻會将珍珠小姐從雲頂拖入泥沼中讓她染上一生都不可洗去的污泥!他怎能……毀了他心中最愛之人……
他寧願死,也不願珍珠小姐憂傷黯然半分……
白力的答案絲毫未令白琉璃覺得詫異,因為她早就猜得到白力的答案,在他覺察危險第一時間護在白珍珠身前時,在他聽到白珍珠親口承認她就是白琉璃時,在她看到他眼中的苦澀時,她就已明白,白力對白珍珠的心,絕不僅僅是主仆之心,那是寧願毀了自己也要守住對方一個微笑的愛慕之情,否則他不會至始至終選擇謙卑的沉默,畢竟在白珍珠承認她就是白琉璃的那一刻,他就已明白,白珍珠必會在留不住他的時候舍棄他,所以他的眼神才會黯然苦澀。
可他寧願死,也不願說白珍珠半個不是,甚至拒絕了她丢給他的美事。
白琉璃忽然覺得可笑,那口口聲聲說要護她一聲愛她一世的人,到頭卻害死了她,而眼前的白力,愛得隐忍且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的愛不會有結果,到頭卻心甘情願為暗愛之人獻出性命,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主,一個是身份低下的奴,卻是雲泥之別的愛。
一瞬之間,白琉璃對白力有些感佩,畢竟能為心愛之人而不顧自己生死的人在任何時候都不多見,不過她的感佩也僅僅是一瞬之間而已,因為她決定要做的事情,從不會半途生變。
命運既已不可能再有改,白力只靜靜地跪着,不再言語一句,白珍珠還想為白力求情以及想向白琉璃說她來處置蘭兒就好,可白琉璃卻看也未看她一眼已轉身走到了主位上,重新落座。
與此同時,蘭兒由一名婢子攙扶着來到了廳子裏。
只見蘭兒已換了身幹淨的衣裳,亂蓬蓬的頭發也已梳得整齊,若不是此刻她的面色蒼白,倒的的确确是個标志的人兒。
此時蘭兒的情緒已穩定了許多,許是梳洗的這個空當裏有婢子替她順了情緒,只是當她看到白琉璃那張裹着紗布的臉時還是害怕得微微發抖,将扶着她的婢子的手抓得緊緊的,生怕下一刻白琉璃就會将她吃了一般。
“來,蘭兒,過來。”白琉璃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一般,非但不對蘭兒的反應生怒,反是微微笑着,只是她這樣的笑容在衆人眼裏都覺瘆人,只見她不但态度溫和,還向蘭兒招了招手,“來讓我瞧瞧,瞧瞧我把姐姐最喜愛的婢子吓成了什麽樣。”
蘭兒并不敢向白琉璃靠近,她神智有些不清可能想不起大小姐生氣的後果,可攙着她的婢子卻清楚得很,見蘭兒定在原地不敢動,便用力拉拽着她向白琉璃靠近,待蘭兒在白琉璃面前站穩後,那婢子立刻撒手退到一旁垂首站好,她可沒膽也不願在大小姐跟前存在太久。
“這好好的人是受了什麽罪,這小臉怎瘦得這麽厲害?”白琉璃接過婢子重新沏好的茶,一邊用杯蓋刮着滾燙的茶汁,一邊擡眸看着雙肩微微顫抖的蘭兒,一臉關心的神色道,“來,跟我說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才這樣,我替姐姐為你做主。”
“蘭兒……奴婢……”蘭兒嚅了嚅幹澀的唇,剛要答話忽然想起了自己這幾日在那漆黑得不知白天黑夜伸手不見五指的小房間裏所遭的罪,頓時在白琉璃面前跪下,心因恐懼與怨恨變得扭曲,眼神竟忽的變得狠毒,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一定是沙木那賤蹄子害的奴婢,求大小姐為奴婢做主!”
此刻白琉璃的溫和态度,讓蘭兒覺得那一夜她所見到的大小姐定是錯覺,定是沙木在她面前裝神弄鬼,因為當時周圍無人,只有沙木一人,而且她還教訓了沙木,定是沙木在報複她!定是沙木害她受罪!那她就要沙木付出害她的代價!
“哦?你怎麽就這麽确定是沙木害的你呢?”白琉璃輕飲一口茶,神色無異,“你且先把你遇到的事情如實說出來,我一定幫你做主,如何?”
“謝過大小姐!”蘭兒高興極了,并未發現白琉璃笑意之後的厭惡與白珍珠眼中的陰暗,只想也未想便将自己所記得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包括她見到的白琉璃的鬼魂。
白琉璃含笑聽蘭兒憤憤地說着她的所見,一點不為蘭兒憤憤的态度所動,倒是白珍珠愈聽愈蹙起了眉,最後呵斥着打斷了蘭兒的話,“蘭兒休胡說八道,白府怎會有你說的關你的小黑屋!?”
“姐姐別急着打斷蘭兒的話,她也沒說那小黑屋在白府不是?”白琉璃将杯蓋扣到杯子上,依然是淡笑的語氣,“若我說白府就有這樣的小黑屋呢?難道姐姐不記得了,越園就有這樣的一間屋子。”
“妹妹,你——”白珍珠頓時以驚詫至極的眼神看着含笑的白琉璃,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一般。
“姐姐這樣的神情,是想到了什麽呢?”白琉璃用手一下一下絞着自己耳邊的發絲,漫不經心道,“那夜蘭兒見到的不是什麽鬼魂,就是我本人,而命令沙木将她捆綁扔到小黑屋裏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我。”
蘭兒此時像看怪物一般昂頭看着白琉璃,渾身僵硬地跌坐在地,白珍珠則是深深地擰眉,這真的是白琉璃嗎?為何給她的感覺全然不是白琉璃!?
“姐姐,你知道的,犯了大錯的人,我一向不會輕饒的。”白琉璃說得溫和,出口的話卻讓人膽寒,“所以,就讓蘭兒去給白力作伴吧,這樣兩人都不會孤單了。”
“姐姐,你是比較在意這個得罪了我的婢子,還是比較在意妹妹我呢?”白琉璃盯着白珍珠眸光晃動的瞳眸,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題外話------
老臉大叔求看文的菇涼冒泡啊——啊——啊——有無聽到大叔的無限回音——
022、毀其臂膀(三)求養文的菇涼看題外
“妹妹這問的是什麽話,姐姐在意的……自然是妹妹。”白珍珠暗暗咬唇,眼角溫和的笑容有些虛晃,“妹妹是姐姐在這世上最最在意的人。”
白琉璃心中冷笑,愈發地覺得她這溫柔美麗的姐姐真真善于演戲,那一言一語中表露出的神色竟讓人看不出絲毫虛僞的破綻,若她沒有上一世所有的敏銳覺察力,只怕也要相信她這僞善的溫柔了,最最在意的人麽?只怕是最最想要抹除的人吧。
若說僞裝,她的能力絕不亞于任何人,只是現下她不需要僞裝,她此時想要抹除的人,絲毫用不到她的僞裝。
白珍珠看不透白琉璃眸光深處的真正想法,只能憂傷地繼續道:“只是妹妹對蘭兒的懲罰過重了些,她究竟犯了什麽不可原諒的錯,讓妹妹非要把她流放北地……”
面對重生而來的白琉璃,白珍珠心裏隐隐覺得不安,今日白琉璃明着仍像從前一樣與她好聲好氣,實則卻像事事都與她作對,如今不僅要将白力驅逐出白府,竟還要把蘭兒也從她身邊剔除,白琉璃……究竟察覺了什麽,還是發現了什麽?不過,以白琉璃那樣的腦子,又能知道什麽?
可若是她什麽都沒有察覺,又怎會一點情面也無的非處置了白力與蘭兒不可,要知道,白力與蘭兒,是她在白府最信任的人,猶比她的左右臂膀,若是缺了他們……
“姐姐你說呢?我覺得姐姐應該會清楚的才是,難道姐姐不清楚麽?”白琉璃将手肘抵到椅把手上,以手背撐着額,悠悠吐氣,一副連上眼睑都懶得掀的無謂慵懶模樣,“不過就算姐姐不清楚也不要緊,反正一直以來我不管懲治誰不都是不需要理由麽,如今也無二樣。”
惡女這個名頭其實也并非一無是處,至少此時此刻能讓她随心所欲,臭名遠揚又如何,惡毒又如何,她從不在意名聲這種東西,她在意的是能否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最樂意欣賞的風景,是看那些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人所有的尊嚴在她手中寸寸成灰,世上再沒有什麽風景比看他們從雲巅摔到泥地中狼狽不堪的模樣更美麗了,尤其是她這個美麗得像仙子下凡一般的姐姐,如今她是聖潔如白蓮,若她渾身沾滿污泥,又會是怎樣的一道風景?
而蘭兒一聽到白珍珠說“北地”二字,頓時吓得靈魂虛空,回過神時連忙往前膝行兩步,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白琉璃的小腿,臉上毫無一絲血色,驚恐萬狀地求饒道:“大小姐!奴婢不要去北地!奴婢不要去北地!奴婢不是故意要冒犯大小姐的!大小姐饒命啊!”
白琉璃任由蘭兒抱着自己的腿又搖又晃,只是以手撐額垂眸冷冷看着她,像是看一個無知小醜一般,無動于衷,蘭兒見白琉璃沒有反應,便擡頭看向坐在一旁的白珍珠,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連忙松了白琉璃的腿,急急膝行到白珍珠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小姐!小姐!求您救救蘭兒!念在蘭兒伺候了你這麽多年的份上,您救救蘭兒吧!蘭兒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您啊!”
“妹妹,能否給姐姐一個情面,饒了蘭兒這一回?”白珍珠看着将額頭磕得紅腫的蘭兒,滿臉的不忍,便再一次開口向白琉璃求情。
曾經,白琉璃成日在外游晃,從不管府中事情,不論大小,故将白府上下所有大小事情交給白珍珠一手接管,這便是說,白珍珠除了沒有擁有家主的身份之外,手中握得卻是實實在在的白家實權,其身份地位在白家俨然與白琉璃平齊,在帝都在皇室貴族中的名聲全然高于白琉璃這個白家家主,雖說她是白府的養女,可在衆人眼裏,她與流着白家血液的白琉璃這個嫡出女兒的身份地位無異,甚至她才更像是白家的女兒,而白琉璃就是個不該存在的禍害,只會給白家抹黑,只會讓白家走向沒落。
而白珍珠,似乎也早已将自己當做了這個家的主人,從來白府的事情都是由她一手決定,如今她不僅沒有處置自己婢子的權利,反倒還要問白琉璃的意見,即便她再能隐忍,心中或多或少總會覺得不甘。
“姐姐真是心軟,這樣連主子都敢害的下人,留來做什麽呢?留來害自己麽?”白琉璃無奈地輕嘆一口氣,似乎對白珍珠的心軟恨不能理解,“律法有定,這樣的家奴就該當街斬首,現下我還留着她一條命,已經夠仁慈了不是?莫不成姐姐還想讓她繼續呆在白府呆在姐姐身邊?這樣危險的人,我怎舍得讓這樣的人還呆在姐姐身邊。”
白琉璃說得擔憂,就像真的在為白珍珠着想,擔憂她的安危一般。
“奴婢沒有害大小姐!奴婢沒有害大小姐!”白琉璃的話讓蘭兒覺得自己連生的希望都沒了,恐懼令她連哭都忘記了,又連忙膝行到白琉璃跟前,用力地磕着頭,直到她磕破了額頭,白琉璃都是無動于衷,“奴婢真的沒有害大小姐啊!”
“哦?是麽?那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麽?”白琉璃稍稍坐直身,語氣冷冷,“你若沒有做過,又為何這麽緊張害怕?”
“奴婢沒有!奴婢只是聽——”
然,蘭兒驚恐的話被她自己生生卡斷,只見她雙眼睜大得近乎暴突,而後機械般慢慢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只見一片猩紅在她的心口處慢慢暈開,無限擴張,與此同時,有血水從她的嘴角慢慢流出。
只因,這陡然之間,她的心口赫赫然被插入一把長刀,從背後刺入,穿身而過!
白琉璃盯着那穿過蘭兒的身體正滴着血的尖利刀頭,冷冷的眼眸微縮,滿是暗沉之色。
“殺……殺人了——!”廳堂裏倏地爆發出下人們尖利害怕的叫聲。
白珍珠的面頰有些蒼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蘭兒,以及站在她身後的人。
白琉璃沿着刀尖擡眸,看向蘭兒身後那将長刀毫不猶豫刺入蘭兒心口的白力。
只見白力面色有些蒼白,然他的眼神卻是冷靜異常,還不待白琉璃說話,他已面無表情地将長刀從蘭兒心口抽出,血色噴濺。
蘭兒砰然倒地,死不瞑目。
------題外話------
菇涼們,大叔在此有一請求:菇涼們每天能否在看到叔更新的時候動動你們美麗的手指,點開叔當天更新的章節,要是不想看的話過個五秒就叉掉,叔在此麻煩菇涼們了,因為編輯說綜合數據不好,就是V追文率不夠,哎,頓時憂傷襲頭,這樣的話不知道神馬時候才能有推薦……沒有推薦等于沉塘了……感謝菇涼們了!叔想要點動力啊——
023、求死不能
蘭兒或許連自己為何會死都不知道,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是送了她一刀便咽了氣,雙目圓睜,連死都不得瞑目。
而一幹下人在白力将染血的長刀從蘭兒心口抽出的那一刻倒吸着涼氣趕緊擡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是因為怕自己的喧鬧惹惱了白琉璃而招懲罰,一是因為害怕白力手中那把亮晃晃的長刀,那可是一向寬厚待人的白力大管事啊,居然說殺人就殺人了,而且殺的還是蘭兒!府中的大丫鬟蘭兒!
整個會客前廳頓時陷入一種死一般的沉寂,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忽而白琉璃竟笑出了聲,笑聲低低淺淺,帶着一股莫名的森冷,給人一種汗毛倒豎的感覺。
“蘭兒這樣有膽害大小姐的人,留着只會讓大家不安,為護大小姐安好,為護白府不亂,小的願意一命抵一命在此除了此等禍害,最後盡到小的護衛白府的職責。”白力身為白府大管事,不僅要有過人的辦事能力,且還要有一定的拳腳功夫,又因白府的三個主子一個時常在外不管事,一個嬌柔,一個神志不清,故而白琉璃允許白力随身佩戴刀劍以防不測。
此刻白力将長刀收回刀鞘,将長刀雙手舉過頭頂,面對白琉璃雙膝跪地,低垂下頭,恭順至極的模樣。
“呵……好一個忠心護主,好一個最後盡護衛白府的職責。”白琉璃雙手撐着椅把手慢慢站起身,笑着輕輕擊掌,“啪啪”的掌聲在此刻鴉雀無聲的廳堂裏顯得異常清晰,盡顯諷刺刺耳,“好,好,好……不枉白府養你這麽些年,這就是你回報給白府的方式。”
白琉璃眸光冷如兵刃,盯着白力慢慢走近他,仿佛要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剖出來曝露在衆人面前,他之所以敢在她的面前抽刀甚至把她打算留下的人證一刀取命,不過是因為怕蘭兒會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而将白珍珠所做的事抖出來,他為了護住自己心中最在乎最重要的人,用了對自己最決絕的方法。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她就如了他的願,給他痛不欲生地享受惹怒她的後果。
“曾經我允許你佩刀在身,那麽現下我就将此刀收回。”白琉璃在白力面前停住腳步,擡手拿起被白力雙手托舉着的長刀,右手握刀柄,刷地将刀抽出鞘,動作之快讓刀身猛地震蕩,黏在刀身上的血立刻凝成珠濺到白力的額頭,突來的冰涼之感令白力雙肩倏地微微一顫,爾後出乎衆人意料地将刀刃逼到白力脖頸處,笑得冷冷,“你可知你已犯下了死罪?”
“小的知道。”在他将長刀刺入蘭兒心口的那一剎那,他就知道他這一生随時都會結束,不過,他不悔。
“或者說,你根本就是在求死?”白琉璃不怒反笑得将嘴角挑得更高,就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時,只聽“叮”的尖銳一聲,白琉璃已将手中的長刀貼着白力的腿側紮入了堅硬的地板中,只見長刀在搖晃,刀柄一下一下來回打在白力的腿上,而那尖利的刀頭,竟是入地将近三寸!
不僅白家人,便是留下觀聽的聽風都為之震愕。
就算不是習武之人也當知,要将利刃嵌入堅石中是需要何等的功力與力道,而眼前這個身材單薄的白琉璃,竟在他還未看清她的舉動前便已将長刀嵌入了堅石鋪就的地板将近三寸,她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難道這就是爺将他留下的原因?還是說爺造就知道她深藏不露?他回去之後定要向爺好好說說他的所見所聞。
“姐姐既然已為你求情,那麽我就不會再取你性命,所以,你不用償蘭兒的命的,放心。”白琉璃垂手将刀鞘扔在白力面前,毫無感情地宣布着白力的去路,“你若不想去北地,我可以讓你去更好的地方,會讓你好好地體會什麽叫‘過日子’。”
白琉璃說完,轉身面對一直一言不發只在一旁靜觀的聽風,落落得體道:“在下有一事需勞煩公子,不知公子能否代勞?”
沒有趾高氣昂,也沒有冰冷的眼神與言語,除了她臉上包裹着的紗布外,白琉璃此刻給人的感覺大方得體得又幹練,配之她一身男子打扮,全然沒有絲毫女子的嬌弱感,反倒像極一個頗有英氣的公子,與衆人眼中以往的她全然不一樣,不僅是她的态度,就是她的自稱也不是以往的“本大人”而是謙虛的“在下”,直給人一種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聽錯了話的感覺。
聽風以往不是沒見過白琉璃,不過見着她時不是在鞭打旁人就是和一群纨绔公子哥去花天酒地,加之街頭巷尾的傳言,難免使他對白琉璃這個毫無優點可言的白家家主心生厭惡,可他今日的所見所聞,倒是和他以往所見全然不同。
就在聽風心中揣摩着其中緣由時,不料白琉璃竟轉過身與他好聲好氣地說話,如此倒使得聽風險些反應不過來,幸而他不是神思遲鈍之人,且他此刻留在白府是受爺之命,爺既然讓他留下,自然也是要他管一管這種突發事情的……吧?
“白家主嚴重,聽風不過王爺身邊的小小侍從,擔不起白家主勞煩二字,白家主若有事需得着聽風,但說便可。”聽風說得客氣謙虛,然他給人的感覺并非像個低人一等的下人,反倒像一個頗有風度的有識公子。
“公子能在雲王爺身邊辦事,想必公子必然身手不凡,在下想勞煩公子回府之前代白府将這犯事之人帶至官府,以公子的身手,路上想來不會生變,不知公子可願意為在下代勞?”白琉璃看着氣度尤嘉的聽風,心下不禁對那個神秘的鬼王爺多了幾分揣測,一介下屬尚有此風度,那身為主子的百裏雲鹫,又當如何?
白珍珠的臉色暗了暗,暗暗咬牙,心思如此缜密的白琉璃簡直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她真的要失去蘭兒又要失去白力這兩只臂膀?
可恨——!
聽風看了一眼雙肩抖了抖的白力,微微垂首,道:“聽風自當幫白家主此等小忙。”
“那麽便有勞公子了,在下在此先行謝過。”白琉璃說着,拱手向聽風抱了抱拳,聽風看着落落大方的白琉璃,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而後向白琉璃回以一禮,帶着白力走了。
白力在跨出門檻的時候頓了頓腳步,似乎想要回頭,終是沒有,低着頭大步離開了。
“姐姐,我累了,先回房歇着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給姐姐了。”白琉璃看了一眼仍舊站在一旁受驚受吓得不淺的大夫,也轉身走了,“我身上沒沾毒也未染病,姐姐可以将大夫請走了。”
白琉璃在跨出門檻後稍稍停下了腳步,頭也未回道:“還勞姐姐幫我對外發個帖子,告訴所有人,白家家主白琉璃死而複生,回來了。”
“還有,今日白府不再見客,誰若請客進府,明日便是誰的離府之日。”白琉璃冷冷淡淡地說着,重新邁開了腳步。
禹世然,只怕正在趕來白府的路上吧。
呵——
024、銀玉鬼厲
今夜的風有些出奇的大,刮着百姓家的門窗撲啦啦地響,卷着枯黃未盡的秋葉打到路人臉上,路人趕緊攏攏衣襟匆匆疾走,穆家大少爺穆沼便在這有些森然的夜色中來到了雲王府門前。
小厮童涯提着風燈在一路随行在穆沼身旁,此刻穆沼在雲王府門前停下腳步,童涯看着面前黑漆漆不點一盞燈籠的雲王府大門,幽深深的像是通往下界的入口,想着尋日裏的傳言,不由往穆沼靠近一分,有些緊張忐忑道:“少爺……咱回去了好不好?”
誰知童涯的話才剛剛說完,便被穆沼用手中的折扇用力敲在腦袋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嫌棄道:“童涯,瞧瞧你那慫樣,去,敲門去。”
“少爺……”童涯摸着自己被穆沼敲得微微生疼的腦袋,看看黑漆漆的雲王府大門,又看看穆沼,一臉欲哭無淚的害怕。
“得,我是用不動你了,待會回府你可以撿鋪蓋走了,我好換一個有膽有量的新小厮。”穆沼語氣裏的嫌棄又濃了幾分,又将折扇甩到童涯頭頂,然後擡腳就要自己上前敲門。
“少爺少爺,您可不能趕童涯走,童涯無父無母,從小就在穆府長大,您若是趕了童涯走,童涯就要流落街頭了,少爺……”童涯頓時一副受驚又傷心地拉着穆沼的衣袖,說得凄凄楚楚,就差沒哭出來,生怕穆沼一氣之下真的會将他驅出穆府一樣。
“停停停,煩死了,童涯你到底有沒有投錯胎?”穆沼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折扇一下一下敲着童涯的腦袋,“你到底去不去敲門?不去就松手,我自己去,我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找了你這麽個像女人的娃兒來當小厮,哎——”
童涯吓得立刻松開了穆沼的衣袖,頻頻用力點頭,“去去去,童涯這就去敲門,少爺不要生氣,童涯這就去!”
童涯一邊點頭說着邊往緊閉的大門沖,就在他堪堪踏上最上一級石階時,緊閉的大門忽然發出輪軸轉動的聲音,竟是打開了!頓時吓得童涯手中的風燈落地,而後掉頭,以飛一般的速度沖回穆沼身旁,吓得躲到了穆沼的身後!
“沼少爺,您這找的是主子還是小厮啊?”只見打開的半扇門裏,聽風提着一盞紅色燈罩的風燈,一臉笑意地看着穆沼,恭謙的話語裏帶着明顯的嘲笑。
聽風的戲語使得童涯羞愧得恨不得挖個洞将自己埋了,穆沼卻毫不在意,反是勾唇一副好心情地笑了,将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往前邁步,一派悠然道:“本少爺呢,一向不喜歡做與尋常人一樣的事情,自然找的小厮也要與常人不同。”
聽風看着天生一身貴氣的穆沼,明明英俊潇灑風流倜傥,卻總是能給他一種無賴痞子氣的感覺。
穆沼還未走到門前便輕輕揚了揚手中的折扇,并未見任何人觸碰那半開的大門,那半開的門扇竟被完完全全地打開了,不費吹灰之力的感覺,只見穆沼笑着挑眉看着聽風,啧啧贊道:“聽風,你什麽時候當了神算子,連我什麽時辰過來你都知道?”
“沼少爺,神算子是我家爺而非聽風,沼少爺誇錯人了。”聽風笑得恭謙,微微垂首對穆沼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爺已命人備好了酒菜,正在‘銀玉’等着沼少爺。”
“那冷面男竟然還算到了本少爺沒用過膳,他何時變得這麽貼心了?”穆沼哈哈一笑,像回自家府邸一樣徑自往裏去了,“那本少爺就賞他這個臉。”
“少爺——”還站在門外的童涯見此景立刻又沖回門前,想跨入門檻卻又望而怯步,只敢呆呆地站在門外叫着悠然往裏去的穆沼。
穆沼聽聞童涯怎麽聽怎麽像是慘兮兮的話,只是腳步未停頭也不回擡手擺了擺,大聲道:“這鬼王府裏夜裏盡是吃人的妖怪,為了你的小命,你先回府吧啊。”
童涯的小心髒突地一跳,正想沖進府裏把他家的少爺才這怎麽看怎麽吓人的雲王府裏拖出來,可還不等他擡起腳,那原本完全打開的半扇門竟忽的一下重重阖上了,完全格擋了他的視線。
就在童涯在府外忐忑不安時,穆沼正在雲王府裏輕車熟路地穿行,似乎這府邸裏哪兒有路哪兒有門他都一清二楚,不稍一會兒,他便來到了聽風所說的“鬼厲”月門前。
“銀玉”這個聽着便令人覺得生喜的字眼,實則是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