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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娶了公主好,公主可是天之驕女,而且敢于豁出性命在聖上面前說出非表公子不嫁的話,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比他們的大小姐要配得上近乎完美的表公子。

白琉璃聽着白越直白的話只覺心情舒暢,簡直就像在說一條狗一般,真是符合禹世然那樣狼心狗肺的人,過不了多久,她就要禹世然像狗一樣跪在她面前。

“死小子,你起個床速度這麽慢!你以為你是女人啊!老夫都在這兒等你老半天了!”白越瞪完下人,又轉過頭來瞪着白琉璃,險些就沒伸手去揪她的耳朵。

“……”衆人默,老太爺可真的是将大小姐當孫兒了。

“爺爺這麽大早上的就急急等着我,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白琉璃看着像孩童一樣不會把握自己情緒的白越,愈發地覺得心暖,連一向冷冽的聲音都不由柔和了幾分。

“來來來,死小子。”白越頓時又眉開眼笑起來,像是撿到了寶似地拉住白琉璃的手腕就往外拽,“老夫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麽好地方?”白琉璃任由白越拉着她的手腕,淺笑。

“蕭家。”白越頭也不回道。

“突然去蕭家有何事?”蕭家?三大世族中如今名聲最盛的蕭家,記憶裏他們白家鮮少和蕭家往來,所以白珍珠的繼任儀式蕭家都沒有來人,至于鮮少往來的原因,她倒是不知曉,不過這越老頭突然要帶她去蕭家是想要做什麽?

“哎——”白越突然停下了腳步,重重嘆了口氣,“還不是怕你媳婦嫌棄你這張臉太醜,你媳婦太漂亮,老夫可不能讓你把老夫的孫媳婦吓跑,蕭家欠老夫一個人情,老夫現在就去把人情讨回來,讓他們想法子把你的臉給弄回來。”

白琉璃聽了只覺好笑,倒是沒急着告訴白越她有的是辦法醫好她的臉,而是笑問道:“越老頭,我記得我那媳婦一張鬼臉比我還醜,我不嫌棄她就算好的了,你害怕她嫌棄我?”

太漂亮?這老頭,什麽眼神。

“蠢,老夫都看得出那是一張假臉,你個死小子還看不出!?”白越說着又瞪了白琉璃一眼,而後像在想事情一般撓撓腦袋回憶道,“你那媳婦兒叫什麽來着,雲……鹫?對!就是雲鹫!她小時候老夫似乎見過她好幾次,漂亮得像個巧手捏出來的瓷娃娃一樣,那時老夫就想,嘿嘿嘿,這小娃給老夫做孫媳婦就好了,然後……然後好像有人說,那是小世子不是小郡主……”

白越愈說花白的眉就擰得更緊,好像想起了什麽痛苦的事情一般面露苦色,白琉璃正要将他喚回神以免他想起最最悲傷的往事,然她的手才堪堪搭在白越的肩上,白越就猛地撓亂自己的頭發,兀自怒道:“呸呸呸!什麽小世子小郡主的,總之她就是老夫的孫媳婦兒了!死小子你一定不能讓別人搶走你媳婦兒懂不懂!?”

“嗯。”白琉璃輕輕拂開白越撓着發絲的手,用十指将他毛糙散亂的頭發輕柔地一下一下理好,“我一定不讓別人搶走你的孫媳婦兒。”

一個是惡女,一輩子沒人願娶,一個是鬼王爺,一輩子沒人敢嫁,他們倆人,不論是誰,都絕對不會有人搶,這老頭,根本無需擔憂誰被誰搶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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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她根本沒想過要找個人共度一生,不過是她不忍在這老頭兒面前說出事實罷了。

“那是,那麽漂亮的媳婦兒天下可沒有第二個!”白越又重新樂呵呵地拽住白琉璃的手腕将她往外拉,“走走走了,趕緊去蕭家。”

漂亮……麽?這已經是老頭兒第二次說百裏雲鹫漂亮了,那張醜惡的鬼臉面具下藏着的會是一張國色天香的臉?白琉璃淺笑着微微搖頭,老頭兒早已神志不清,又怎還會記得清從前的事,而且再怎麽說百裏雲鹫也是個男人,怎能用漂亮一詞來形容一個男人,不過是越老頭太想要個孫媳婦兒罷了。

罷,就随他去一趟蕭家,權當出門游游逛逛,雖然她不指望蕭家能真的醫好她的臉,可不過若能在蕭家得到白府沒有的珍貴藥材,那也不錯,蕭家世代經商,一些奇珍異寶定然是有的。

只是不知老頭兒這麽興沖沖說的蕭家欠他一個人情的事是否是真的,就算沒這檔子事,就當作到蕭家拜訪一趟,她不想毀了這個可憐老頭兒的大好興致。

“越老頭,為何要去蕭家而不是去太醫院?”白琉璃頗不理解白越心中的想法。

“哼,一群庸醫!”誰知白越竟是不屑地冷哼,“老夫不相信太醫院的庸醫,也不相信皇宮裏的人!”

白琉璃眼神沉了沉,老頭兒雖有些癡傻,但絕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他知道些什麽事情。

難道……和已死去的白琉璃心中所想的一般?

十年前的七國之戰,白致夫婦之死,背後是否真的隐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死小子,還呆着幹什麽!還不快上馬車!?”白越登上府門外早已準備着的馬車後,又瞪了還未上馬車的白琉璃一眼。

“來了。”白琉璃輕應了一聲,踏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朝蕭家而去。

------題外話------

叔在車上颠簸了一天,已經在努力将時間調回早上9點55。!

030、真的要牽紅線?

馬車朝蕭家的方向而去,然才堪堪駛出三兩丈距離,馬車又停了下來,老白越立刻掀開車簾喝道:“為何停下來了!?是不是誰個混賬玩意又想來害我琉璃!?”

背倚着車廂的白琉璃看着猛然炸毛的老白越,心下溫暖,而後拉回白越在位置上坐好,隔着車簾向外冷冷詢問道:“發生了何事?”

“回大小姐和老太爺,突然有個後生從旁沖出來擋在了前面,小的不得不勒馬停下。”車夫是個敦厚老實的中年男人,為白家驅了十年的馬車,雖然人人都畏懼白琉璃,可他一直本分,從未被白琉璃為難,此刻聽到白琉璃冷冷的問話倒也不驚不慌,只是跳下橫欄向馬車內的主子恭敬道,“小的這就上前讓他離開。”

白琉璃淡淡“嗯”了一聲,随後便聽到有男子的笑語在外響起,“喲,這不是白府主子的車駕嗎?裏面坐的是白府的哪位主子呢?”

穆沼着一件銀線綴繡大牡丹的紫色廣袖長衫,笑吟吟地搖着折扇緩步走到馬車前,不着痕跡地推開方才被他出其不意推到馬車前,因事出突然而面色發白尚回不過神來的童涯,站在了童涯方才擋住馬車去路的位置,含笑望着馬車的方向。

正要上前将童涯攆開的車夫看到突然出現的穆沼,一時進退兩難,他縱是不認識眼前的公子,但從對方的衣着打扮來看也絕對是富貴人家的公子,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車夫所得罪得起的,一時間這攆也不是,不攆也不是,兩邊都是他能得罪的主,一時竟為難得額上冒冷汗。

“慕大少爺閑來無事,竟有興致來管別人府中之事麽?”白琉璃并未掀開車簾,只是拍了拍白越的手背示意他暫且安靜,淺笑回道。

就算她只在昨日見過穆家這個常年四季不回帝都不沾家的穆大少爺一面,依聲識人于她來說卻是輕而易舉之事,況且,這偌大帝都之內,除了這禮數在他眼中如同糞土的穆大少爺敢攔下她的馬車且問出如此無輕無重的話,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

只不知,這昨日已在白府找過事兒的穆大少爺,眼下又是出于何由攔住她的馬車。

而他,想來定是知道馬車裏的坐着的是她而非白珍珠,不會有誰在情況尚未确定的情況下就貿然行動,他要攔下的,就是她白琉璃。

“白家主好耳力,只聽聲音便識得出穆某,真是佩服。”穆沼眼角的笑容變深了一分,不過昨日短短的見面,她竟能辯得出他是誰。

白琉璃……似乎有值得冷面男娶她的過人之處,不過僅僅這樣又能證明什麽,且瞧了再說。

“彼此彼此。”白琉璃并未謙虛,“若是穆大少爺無事,還請往旁挪步,白某還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即便她不願走蕭家這一趟,不過是瞧着越老頭這麽緊張在意她的臉便随他的意跟他走一趟,可她卻也無心與這穆大少爺閑扯,她還要緊着時間去搜尋她需要的藥材。

“非也非也。”穆沼非但不讓路,反是慢慢向馬車走近,輕搖折扇,“穆某并非無事,反倒是有事,而且還是件大事。”

馬車裏的白越早就耐不住性子了,猛地掀開車簾暴跳下馬車,眼神兇惡地瞪着穆沼,只差沒将他瞪出個窟窿來,兇煞煞喝道:“小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的琉璃可沒時間聽你瞎扯!”

“老爺子,我可不是瞎扯。”對于白越的話,穆沼不怒反笑,将手中的折扇合上,在白越眼前左右搖晃,笑道,“我的确是有大事要和白家主和老太爺說,而且對老太爺來說,絕對是件歡喜的大事。”

穆沼忽然笑得神秘地靠近白越的耳畔,不知耳語了句什麽,白越立刻變得眉開眼笑。

馬車裏的白琉璃聽着白越突然不兇了,便知他定是聽了穆沼的什麽好話,不由無奈一笑,而後道:“既是如此,便請穆大少爺府中說話吧。”

白琉璃說着,掀開車簾下了馬車,穆沼在看着黑色紗帽後那張不甚清楚的臉,狀似口無遮攔道:“啧啧,白家主被毀的臉還未醫好,竟然就敢出門,要是換做別個女人,只怕這一世人都不敢出門見人了,白家主倒是與衆不同。”

穆沼一個“與衆不同”不知是褒義還是貶義,白琉璃卻不在意,仍是淡淡道:“美醜不過個人之見,白某既不在意自己的美醜,又何懼別人眼裏的白某是何形象。”

白琉璃的話令穆沼不禁多凝視了她片刻,而後又吟吟笑贊道:“穆某倒是第一次見到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女子,白家主當屬這第一人。”

“過獎了。”白琉璃不置可否。

穆沼含笑的眼神深處輕微有變,第一次認真端詳起白琉璃,這個女人,倒不如坊間所說的嚣張跋扈仗勢欺人,是刻意隐藏還是什麽?

在穆沼心中揣摩着白琉璃心思之時,白琉璃心下也在思量。

穆家雖與白家以及蕭家同為三大世族,如今之間卻無什麽來往可言,常有的聯系也不過是禮尚往來而已,究其實是,白家真正的家主白琉璃不管事,縱是白珍珠再如何經營着白家在澤國的地位,可有白琉璃這樣一個人人怨怒的人存在,也無多少人願意與白家往來;蕭家如今在三家裏實力最盛,因而眼界也跟着變高,自白致死後與白家幾乎沒有往來,如此倒也無人覺得蕭家無人出席白珍珠的繼任儀禮是件令人費解的事情;至于穆家,穆家家主年事已高,頗有不再問世事的味道,又因穆家獨苗無心于接任家主一事,府中事目前皆由穆家的老管家管着。

如此下去,三大世族間的關系以及其在澤國的地位不難預見,若真是如此,王室夏侯一族又當如何?

忽然,一道白光在白琉璃腦中閃現,将這個身體裏零碎的記憶以及猜測片片串起。

夏侯一族,或者說當今聖上夏侯義不可能沒有發現澤國的武之力量三大世族間的怪異關系,而他卻沒有采取過任何改變三大世族而今關系的辦法。

那個将她如親生女兒般疼着的帝王,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若一切真如她心中所想,眼下若是能改善與穆家的關系,當能保白家不倒。

那麽——

白琉璃擡眸看向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側的穆沼時,穆沼也正盯着她,白琉璃忽而笑了,正巧有風拂來,拂開了她面前的面紗,穆沼便清楚地看到了她滿顫紗布的臉,配着她那不冷不熱的笑,顯得異常詭異。

穆沼心下突地一陣惡寒,他真的要親手牽上冷面男和這個惡醜女的紅線?

------題外話------

大叔浮頭蒼白無力地問一句:有菇涼在看文嗎……

031、說媒

白越自聽了穆沼的話後就開始轉頭往白府的方向沖,沖進府後過了半晌還未見白琉璃和穆沼跟來,便又沖了出來,看到二人還在不緊不慢地走着,不由又怒了,“都快些走,像沒長腿一樣!老夫都比你們跑得快!”

“白老太爺,穆某喜飲茶,尤其喜愛顧渚紫筍,若是能有顧渚紫筍喝着談事,定能将這事談得讓老太爺滿意十分。”穆沼看着怒沖沖折返的白越,笑得有些痞氣,白越頓時兩眼一亮,樂呵呵道,“老夫這就回府裏找找顧渚紫筍,等着!”

末了還警告白琉璃一句,“死小子,這可是老夫的客人,你要是把老夫的客人給打跑了,老夫就打斷你的腿!”白越說完,風風火火地沖回了府裏。

白琉璃淡然不語,穆沼也不忌諱什麽禮節不禮節,大大方方地與白琉璃并排走着,進白府如進自己家一般,毫不忌諱地用折扇對着周遭景色指指點點,頻頻惹來白府下人的異樣眼神,童涯便頻頻扯動穆沼的衣袖提醒他太是失禮了,穆沼卻像沒有注意到旁異樣的眼神一般,依舊自說自話。

“方才穆某瞧見驸馬爺從貴府離開,啧啧,那個臉色難看得想吃了憋一樣。”穆沼笑吟吟地問白琉璃,似乎不知委婉為何物一般,“莫不是白家主将咱們堂堂的驸馬爺轟出府去了?若是這樣,就真有意思了。”

“穆大少爺來敝府究竟是來瞧熱鬧的,還是來說事兒的?”對于穆沼的無禮,白琉璃毫不在意,甚至瞧也未瞧其一眼,語氣至始至終都透着冷漠的淡然,“白某可不像穆大少爺這般悠閑。”

“自然是說事來的。”穆沼笑意深深,“而且還是大事,大好的要事。”

“是麽?”白琉璃無形中加快了腳步,直往會客前廳而去,“既是要事,便請穆大少爺快些到前廳坐下談吧。”

穆沼正垂眸看着白琉璃的腿腳,白琉璃忽覺頭頂有一片黑影斛旋而過,不由微微擡頭望向頭頂的蒼穹。

只見一只純黑的海東青在白府頂上的蒼穹下斛旋三兩圈兒,而後才振翅離開,飛向東方。

純黑的海東青,鷹中神品,北國世界的空中霸王,澤國如何會有?

**

小半柱香後,會客前廳。

穆沼接過婢子呈上的茶盞,習慣性地勾勾嘴角,婢子立刻丢了魂,良久才在白琉璃冰冷冷的聲音中回過神,紅着臉低下頭急急退下。

“穆大少爺府也進了,茶也喝了,可否說說前來敝府所為何事?”白琉璃接過婢子呈上的茶盞并未飲一口,只是捏着杯蓋一下一下刮着杯中青綠香酽的茶汁,語氣冷淡。

“啧啧,瞧瞧我這記性,險些忘了重要之事。”穆沼輕呷一口茶後笑着用折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的語氣與他面上的神情完全不符,只見他輕輕拍了兩掌,“來人,将東西擡上來。”

穆沼的話音剛落,便見十名壯漢依次從院中走來,兩兩一組擡着五口紅漆大箱,将五口大箱整齊地擺在廳中後便迅速退了下去,白琉璃不驚不詫地坐在主位上,似乎對穆沼這突來之禮并無任何一般,只是眼神淡淡地掃了五口紅漆大箱一眼,便是連率先開口詢問的打算都沒有。

對于白琉璃的沉默,穆沼也不覺尴尬,依舊是笑吟吟的,用手中的折扇将五口大箱依次打開,只見五口大箱裏盛放的分別是上好的布帛,軟鞭,幹藥,以及茶葉。

穆沼再用折扇将五箱東西依次點過,邊點邊解釋。

“聽聞白家主喜用各式錦帛縫制衣裳,這兒是整個帝都的錦帛款式。”

“聽聞白家主喜用鞭,這兒是帝都名匠打造的各式長鞭。”

“聽聞白家主喜收集幹藥,這兒是太醫院裏各色名貴藥材。”

“聽聞白老太爺喜飲茶,最後這兩箱幹茶是各地進獻的名茶。”

穆沼點完最後一箱子的茶葉,才擡頭看向淡然穩坐的白琉璃,嘩的一聲抖開了折合的折扇,笑問道:“不知這幾箱可合白家主的意?”

白越一見到茶葉就兩眼放光,撲到箱子前用手撚起了幾根幹茶放到鼻底品聞着,陶醉得連連說好茶,竟是連之前他所期待的大事都抛之腦後了。

黑色遮面薄紗後的白琉璃看着滿滿的五箱東西,眼眸微微眯起,澤國帝都是集天下各行各業大師之所在的城池,只一眼她便能知曉,單那一箱錦帛而言,其中任何一匹的錦帛都能值尋常人家半年乃至一年的吃喝花銷,一箱布帛尚且如此,其餘東西定不會與之有差。

“穆大少爺這般投我所好,所為何意?”白琉璃收回目光,低頭飲了一口茶。

這個看似放浪不羁的公子哥,究竟有着怎樣一顆不為人知的心,這樣不論何時都能怡然而笑的人,心思往往最深。

“說媒。”穆沼重新在椅子上落座,翹起腿饒有興致地看着白琉璃。

白琉璃淺笑,“自來只聽有女人做媒,倒不想穆大少爺竟也喜做這等女人家喜歡做的事情,倒不知是哪戶人家想要娶得家姐這個賢媳?”

她倒是十分樂得給白珍珠安排個“好”人家。

“非也非也。”誰知穆沼竟連連搖扇,看着白琉璃笑得意味深長,“穆某要說媒的對象并非是珍珠姑娘,而是白家主你。”

白琉璃微微一怔,而後輕笑出聲,“穆大少爺你确定你要說媒的對象是白某我?”

“正是。”穆沼聽着白琉璃忽然而出的輕笑聲,含笑的眼神沉了沉。

白琉璃笑聲更甚,取下了頂上的紗帽,露出她纏滿紗布的臉,起身慢慢走到穆沼面前,眼眸含着濃濃的笑意,将垂在耳邊的發絲別到耳後,明明是笑語,明明是笑着,聲音與眼神卻給人一種能透出冰來的感覺,“那穆大少爺與白某說說,究竟是哪戶人家想要與容貌已毀的第一惡女共結連理?”

“百姓口中的鬼王爺,百裏雲鹫。”穆沼緊盯着白琉璃的眼睛,仿佛要從她的瞳眸中看出些什麽。

白琉璃眸光倏地陰沉如寒潭。

是他?

031、試探

“百姓口中的鬼王爺,百裏雲鹫。”穆沼緊盯着白琉璃的眼睛,仿佛要從她的瞳眸中看出些什麽。

白琉璃眸光倏地陰沉如寒潭,百裏雲鹫?

她在溯城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他卻一而再地要與她扯上關系,究竟是何原因。

“呵呵……”白琉璃走到穆沼右側的椅子前,邊撩衣坐下邊笑,“向來只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說,與說親的對象面談倒是前所未聞之事,雲王爺不僅請得起穆大少爺一介大男人來說媒,且還是與想要結親的白某談說,雲王爺行事倒是與衆不同。”

“聽聞白家主一向豪爽,當不會在意這些繁文缛節才是,只要能說得成這樁婚事,又何必在意過程如何,白家主你覺得穆某說得可對?”穆沼看着白琉璃的側臉,看着她眸中似乎半含嘲諷的笑意,剎那間竟有種與百裏雲鹫神似的感覺,那未達眼底的笑意似乎藏着旁人猜不透不敢直視的冷意。

“媒妁之言,穆某不就在這兒嗎?至于父母之命……”如此的白琉璃,令穆沼突然對百裏雲鹫要娶她一事來了興致,看了一眼樂呵呵的老白越後才接着道,“穆某想,白老太爺定是一千一萬個贊成,若非如此,方才在府外穆某向老太爺說起此事時,老太爺絕不會眉笑顏開地請穆某進府,白家主你說是不是?”

果然如冷面男所說,老白越絕對歡喜這門婚事,必然贊同這門婚事。

白琉璃亦看了一眼仍在笑眯眯地研究兩大箱子茶葉的老白越,涼淡的眼神在掠過白越蒼老的面膛時稍微柔和了幾分,而後才不冷不熱問道:“那麽照穆大少爺的話來理解,應不應下這門親事只能由白某自己拿主意了?”

穆沼只笑不語,白琉璃輕撫着自己纏着紗布的臉頰,“那麽請問穆大少爺,雲王爺瞧上了白某哪點?”

“自然是白家主符合了他心中的西施模樣。”穆沼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

“西施?呵……”白琉璃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笑得肆意,毫不在意穆沼眸中突顯的冷意,“原來在雲王爺眼裏,西施是白某這等模樣,那家姐那樣的美人兒在雲王爺眼裏又算什麽?”

“聽聞雲王爺的眼睛會殺人,白某自來怕死得很,還不想自掘墳墓。”即便她從不相信此等無稽之談,即便他曾對她施過好意,不過可惜,她從未想過要找一個男人,因為她不需要。

“那麽白家主的意思是——”穆沼故意将話截斷,悠然的态度沒有絲毫驚詫之意,仿佛早就料到白琉璃會如此說一般。

“白某不論相貌還是如今的身份,都高攀不起雲王府,所以,穆大少爺可以請回了。”

“雲王也是殘顏一張,不正好與白家主相配?”穆沼似乎并未放棄說媒,“只要你們互不嫌棄不就行了?雲王可是說了非白家主不娶,難道白家主忍心讓他孤獨終老嗎?”

“雲王爺為何非白某不娶?”

“穆某方才不是說了,白家主可是雲王爺心中的西施,還有——”穆沼故意頓了頓才繼續道,“白家主于雲王爺來說,是特別的存在。”

能讓眼中無色的冷面男看到前所未見的顏色,還的确是特別,不過他怎麽看這白琉璃都是和冷面男一樣的一身黑,冷面男又如何從她身上看得到異樣的顏色?

“那請穆大少爺與白某說說,雲王爺認為白某特別在何處?白某改了還不成?”白琉璃忽然笑得明麗,仿佛突然之間心情大好一般,與她所說出的話完全不一樣的态度。

對于白琉璃挑刺的回絕,周圍衆人皆心驚膽戰,媒人可是穆家未來的家主,這面子不是一般大不說,而且托媒的人還是像謎一樣身份高高在上的鬼王爺,生怕白琉璃哪一句話不對勁就把這兩尊大佛給得罪了,然後給正逐漸走向衰落的白家一個吃不了兜着走。

正當衆人心中惴惴之時,白琉璃又不合時宜地笑得燦爛,吓得衆人又是背上冷汗頻頻,心中皆嘆他們這兩日可謂是過得提心吊膽,比大小姐出事之前過得還要不安。

穆沼端詳着白琉璃,猜不透她為何突然而笑,難免怔愣,不過也只是轉瞬,而後露出一副遺憾的神情,嘆道:“看來白家主是不打算應下這門親事,穆某明白了。”

“那穆某可去向雲王爺說明白家主的意思了。”穆沼說着,悠然地站起了身。

“那穆大少爺請走好了,恕白某不遠送。”白琉璃亦象征禮貌地站起身。

穆沼含笑颔首,邁步往廳外走,在走過白琉璃面前時頓了頓腳步,笑意深深地低聲道:“聽聞幽草是世上治療刀傷最有效的藥材,千金難求,正巧雲王府有此一株,不知白家主有無興趣?”

白琉璃面色不改,穆沼說完,含笑而去,一邊舉起手搖搖手中的折扇,“不必送了,穆某認路。”

一直醉心于香茶的老白越這才看到穆沼離開,一下激動得就要沖過去将其攔住,卻在堪堪沖出一步時被白琉璃伸手攔住,老白越二話不說,擡手就是呼啦一巴掌蓋到白琉璃的頭頂,吼道:“小王八蛋!你趁老夫不注意把媒人攆走了是不是!?這麽多年難得有姑娘願意嫁給你!你想讓白家斷後氣死老夫是不是!?你馬上去給老夫把媒人追回來!”

老白越怒吼的聲音震耳欲聾,那落在白琉璃腦袋上的巴掌看似狠重,實則輕得不痛不癢,白琉璃心下暖暖,笑容柔和,擡手握住了老白越的手腕,聲音沉穩得給人一種莫名安心的感覺,“越老頭,他會再來的,別着急。”

不管百裏雲鹫出于何目的要娶她,只要他真的想要娶到她,穆沼必然會再踏足白府。

在清楚對方的目的前,她不會貿然行動,她之所以毫不客氣地回絕這門親事,不過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多想娶她,若穆沼會在她一再回絕之後一再來到白府提親,她或許便可考慮嫁入雲王府,因為如此便證明百裏雲鹫想要從她身上取得些什麽,抑或說想要利用她達到某個目的。

而正好,她也有她的目的,嫁入雲王府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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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陰風

惡女重生,全城驚嘩,一日之間百姓奔走相告,以致今日晨間時分,惡女重生的消息已傳遍整個帝都,百姓恨不得捶胸頓足,無不憤天恨地,道其不長眼,只差沒憤世嫉俗地指天罵地。

就在街頭巷尾均對白琉璃議論紛紛時,一頂精致的軟轎自白府南邊的小巷中搖出,往城西而去,最後在一戶普通人家門前停下,一直随行在轎子邊側的中年婦人警惕地瞧瞧左右,随後對着轎中人恭敬道:“小姐,到了。”

只聽轎中人輕輕應了一聲,俨然是女子的聲音,随後一名身披暗藍色披風,頭戴風帽的女子從轎中走出,中年婦人立刻伸手攙扶,走上門漆有些剝落的黑灰色院門前的低矮石階,婦人再一次左右瞧了瞧後,才伸手拿起老舊的銜環,輕輕敲響了緊閉的院門。

女子只是站在一旁,微低着頭,低低垂下的風帽幾乎将她的臉完全遮擋住,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少頃,只見緊閉的院門從裏打開,開門的是一名青衣小厮,只是看了女子與婦人一眼便立刻恭敬地低下頭,對着女子做了一個往裏“請”的動作,像是早就在此等待女子一般。

女子在跨入高高的門檻時對婦人微微擡了擡手,婦人立刻會意,轉身向候在院外的轎夫擺了擺手,轎夫立刻擡着軟轎從院門前轉身走了。

青衣小厮立刻将門阖上,領着女子往裏去了。

小院內落葉腐葉遍地,瘋長的雜草如今枯黃衰敗,蛛網滿布短短的廊檐下,俨然許久沒人打掃的模樣,一陣秋風掃過,卷起枯黃的朽葉在女子腳邊打圈兒,污了女子幹淨的繡鞋,女子卻是視而不見毫不在意地繼續跟着青衣小厮往裏走,倒是一直随在女子身後的中年婦人面上露出了深深的嫌惡之色。

短廊很短,不過二十步便到了轉角,只不過一到了轉角之後,青衣小厮便不再往前了,中年婦人往前看了一眼後也停下了腳步,唯有身披暗藍色披風的女子繼續往前。

轉角之後是一片不大的花園,只不過這個季節繁花早已衰敗,只留下片片枯黃而已,花園東北角有一座小亭,竹建而成,上挂一方無字木匾,顯出幾分寧靜小趣的味道。

竹亭中央,一名身着墨綠色窄袖長衫的男子正背對着通向亭子的鋪石小道負手而立,長發绾成高高一束垂在身後,寬肩窄腰,身段堪稱完美,只一個背影,便已給人一種翩翩佳公子的美感。

女子沿着蜿蜒的鋪石小道走向竹亭,步輕無聲,男子卻笑了,笑聲冷冷,“大小姐可真是難請,我都要以為大小姐身份地位不一樣了請不來了。”

男子冷笑轉身,那英氣中不失倜傥的眉眼,不是驸馬爺禹世然還能是誰?只是此刻他眉眼中的笑意完全沒有平日裏外日眼中的溫和,而是嘲諷深深的冷意,只見他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慢慢往前走了兩步,諷刺笑道:“哦,我忘了,你沒有成功地成為大小姐。”

“我說的沒錯吧,珍珠……小姐?”禹世然笑容忽然變得銳利。

女子擡手掀開了頭上的風帽,那一張足以配得起傾國傾城這個詞的容顏,俨然是白珍珠無疑。

雲王府,石雕庭院。

百裏雲鹫坐在獬豸的頭頂,背倚着他頭頂的尖角,似乎這是他最為喜愛的地方一般,只見他微擡着頭,望着灰藍灰藍的蒼穹。

今日的他,戴了一張有眼無珠的黑色面具,仍舊是一身從不曾變換過顏色的黑衣,只不過今日他黑衣的前襟、袖口以及腰帶上以暗紅色絲線繡着麒麟紋,不知他此刻望着蒼穹的眼究竟有無聚焦,片刻後只見他擡起左手,将手腕擡到與視線平齊的地方,将疏遠的視線凝聚到袖口的暗紅色麒麟紋上。

暗紅色嗎?在他眼裏,也不過是沒那麽黑的黑色而已。

是黑色吧,這最濃重的顏色,應是黑色無錯吧,他記得某個人曾經對他說過這是黑色。

就在百裏雲鹫将注意力放在袖口的暗紅色麒麟紋時,一塊小黑影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再次擡起頭,純黑的海東青已在他頭頂上斛旋着,正在放緩速度往他靠近。

只見百裏雲鹫将戴着鐵制護臂的左臂往上擡起,黑羽在他頭頂撲扇幾下翅膀後穩穩地停在他的左前臂上,百裏雲鹫習慣性地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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