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
然道得心酸痛苦,只見他微微垂首,擡手輕撫過眼角,隐約可見他眼角有水光閃現。
“那驸馬爺的意思是親眼見到了白家主的容貌了?”木錦華問。
“正是。”禹世然一如既往的臉不紅心不跳地編織着謊言,“因為小臣在與白家主交手時她臉上的蒙面巾掉了,小臣震驚之際分了神,才致于受了她一劍。”
“不知時辰幾何?”
“子時。”
蕭大夫人聽了禹世然的答話,面上不禁露出疑惑之色,“不知驸馬爺是不是看走眼了,昨夜子時,白家主正與民婦在蕭府下棋,如何又能去狀元府行兇?”
蕭大夫人一語出,別說禹世然,便是白琉璃都怔了怔,這個蕭大夫人竟然如此幫她,看來百裏雲鹫給她的消息不假,蕭安心病得不輕,甚至危在旦夕,所以蕭大夫人十分迫切地需要能醫治她兒子病症的人。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不過只是讓沙木替她把書信捎去蕭家而已,倒并未想過蕭家會相信她,畢竟蕭家與白家沒有往來已經十年了,況且她名聲不好,只怕更無人相信她,倒不曾想,居然因得蕭大夫人親自前來。
蕭家少公子蕭安心究竟得的是怎樣的不治之症,以致蕭大夫人扯謊幫她不惜與敏貴妃作對?
“聽聞蕭大夫人素來信佛,佛家之人向來不打诳語,蕭大夫人确定昨夜與您下棋的人的确是白家主無疑嗎?”禹世然欲将白琉璃置之死地,這不僅關乎着他的仕途,更關乎着他的性命,這一次若是再不能成功将白琉璃從世人眼中再次抹除,他失去的就不僅僅是他的仕途而已了!因為那個人,他萬萬得罪不起!
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人阻礙他,就是蕭大夫人也不行!
不管蕭大夫人出于什麽目的來幫白琉璃,敏貴妃和那個人都想要白琉璃死,那她就不得不死!也正因如此,禹世然此刻才敢不卑不亢地質疑蕭大夫人,卻是吓煞了王時,心突突直跳,生怕自己的命被禹世然給拖累了。
“小臣與白家主相識幾年,從未曾聽說過白家主會下棋。”禹世然不卑不亢地說着,沉着冷靜的态度完全沒有王時面對蕭大夫人時的謙卑,他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要麽是蕭大夫人被假冒的白琉璃給騙了,要麽就是蕭大夫人在衆目睽睽之下撒謊包庇白琉璃這個殺人兇手。
總之,他是一口咬定白琉璃有殺人之罪。
然因着禹世然的身份就擺在那兒,想要将白琉璃在蕭大夫人為其做不在場證明的情況下強行押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眼下能做的,只能是繼續咬定白琉璃的罪,只要将白琉璃帶到刑部,帶到有敏貴妃坐鎮的地方,就算再多一個蕭大夫人,也救不了白琉璃的命。
“驸馬爺真是會說笑,民婦雖然上了些年紀,可眼睛還是好的,斷不會連與民婦面對面坐着一夜的人都看不出個真假。”蕭大夫人聽着禹世然的質問般話,非但沒有生氣,反是笑得溫和,“若是這樣的話,民婦還不如早早躺在棺材裏為好。”
Advertisement
“還有,驸馬爺又不是白家主,又怎能如此肯定白家主不會下棋?白家主的棋藝可是非常了得的,令民婦佩服。”蕭大夫人在禹世然微微張嘴正要解釋時并未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繼續道,“民婦與驸馬爺在昨夜的同一個時辰都看到了白家主,這麽便只能說定有一方所見到的白家主是假的,我們何不問問白家主昨夜子時身在何處?”
“蕭大夫人,若是殺人兇手為自己做的不在場證明都可以随意相信的話,還要證人有何用?”禹世然看着蕭大夫人說得恭敬,他這次布下的局連敏貴妃都相信了,絕不能讓任何人毀了他的局。
“這倒也有道理,民婦年紀大了,有些糊塗了。”蕭大夫人輕輕拍拍自己的額頭,有些慚愧道,随後擡眸将目光投到白琉璃身上,和氣笑道,“驸馬爺說白家主不會下棋,民婦卻贊白家主棋藝好,既是如此,民婦想,白家主會不會下棋這就成了到底我們之中的誰見到的白家主是假的關鍵,白家主,你會下棋嗎?”
白琉璃含笑向蕭大夫人微微垂首躬身,客氣道:“昨兒與蕭大夫人切磋棋藝,至深夜仍覺并未盡興,蕭大夫人棋藝精深,令琉璃甘拜下風,若是夫人不嫌棄琉璃愚鈍,琉璃很是想拜夫人為師。”
“驸馬爺若是不相信我會下棋的話,我不介意讓婢子端來棋盤在驸馬爺眼前親自下一盤給驸馬爺與王大人看。”蕭大夫人既然已經給她搭了梯子,她何不就順勢往上爬,終歸對她有力,不過這個蕭大夫人的謊話可真敢扯,萬一她不會下棋呢?
雖然前世的她并不太懂棋藝,然這個世界的白琉璃卻是對棋道頗有研究,只不過是禹世然心中從沒有真正裝下過她,所以并未真正地關注過她,以致連她會下棋都不知道。
白琉璃面對着一口咬定她有罪的禹世然不顯絲毫慌亂之态,反是一副坦蕩蕩的模樣,令人不得不懷疑她究竟是否真的殺了公主夏侯珞。
這麽一來,衆人又想起自己所聽到的關于昨日狀元府一事兩個版本的傳聞,若白琉璃真的對狀元爺念念不忘,那麽她的殺人動機就能成立,而若她昨日真是受狀元爺之邀而到狀元府的話,那麽她要殺公主的動機便值得懷疑。
再看一副坦蕩蕩沒有做完虧心事之後目光閃躲的模樣,以及她面對狀元爺時的态度,絲毫看不出她究竟哪一點還對狀元爺念念不忘到非殺公主不可的感情,反倒像看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的模樣,那麽,若不是她殺了公主,還能有誰不想活了敢去刺殺公主?
禹世然聽着白琉璃的話,眼底浮起點點寒芒,白琉璃會下棋!?怎麽可能!?與其讓他相信白琉璃一顆愚蠢的腦子會下棋,不如讓他相信太陽往西方升起。
雖然他很想讓白琉璃當衆下一盤棋,可他不能,因為這麽一來便是他不相信蕭大夫人的話,他此次來白家的目的是将白琉璃押到刑部由敏貴妃親自問罪,而不是開罪于蕭大夫人,他尚有自知之明,蕭家是目前的他萬萬得罪不起的。
“若是白家主想要下棋的話,可到刑部下給敏貴妃看。”禹世然的聲音變得有些冷,他不想再在白府與白琉璃耗時間,遂将敏貴妃抛了出來,有敏貴妃的身份壓着,蕭大夫人就算想要袒護白琉璃只怕也不敢明着和敏貴妃作對。
白琉璃正欲張口,蕭大夫人卻先她一步道:“既是如此,白姑娘,我便随你走一趟刑部好澄你清白,以免公堂之上你沒個證人。”
“怎改勞夫人陪琉璃去刑部那樣的地方。”白琉璃這時才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蕭大夫人,真如她所了解到的,愛子如命,似乎只要能治好蕭安心病症,不管刀山油鍋,她都願意去闖,更何況一個刑部。
“終歸昨夜白姑娘是在蕭府與我下棋,不管是何原因,我都應當為白家主做個證明。”蕭大夫人平和的目光中極不易為人察覺的精厲,“不敢說想要收一個徒弟,倒真真想要一個能時常陪我下棋的伴兒。”
禹世然心下咬牙切齒,看向身旁似乎沒有反應的王時,心下深深鄙夷,看着白琉璃哀沉道:“既是如此,白家主,請走吧,萬莫讓敏貴妃娘娘久等了,我不想看到白家主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呵……”白琉璃輕聲冷笑,“多謝驸馬爺關心,我必然會安然無恙地從刑部大門走出來。”
蕭大夫人既然肯踏足白府并為她做假證,便足以證明她絕對會讓她安整地再從刑部出來,因為蕭大夫人自己,只怕心中都是急的。
白琉璃在走過禹世然身側時對他露出意味深長一笑,并将聲音壓低到只有禹世然一個人能聽到,“下一個,驸馬爺要找誰來當墊腳石?”
禹世然眸底驚訝頻起時,白琉璃已淺笑着與他擦肩而過,那一剎那間竟令禹世然心底生出一股悔恨感,他當初為何沒有發現白琉璃如此漂亮迷人?若是他早發現的話,或許他便不會讓夏侯珞殺了她并娶了夏侯珞了。
白琉璃這個女人,或許将她重新留在身邊也不錯——
雲王府。
太子夏侯琛與刑部尚書李在東所帶來的官兵全全留在雲王府門外,并非沒有百裏雲鹫的許可,而是因為他們自己的望而卻步。
溯城中人,只怕沒有幾人敢踏入這座府邸,更何況在今晨看到挂在城西菜市頭刑場上的十具被鬼王爺的眼睛殺死的死屍後,更沒有敢靠近這座府邸,何況說踏入。
若說還有那麽幾個人敢進這個怎麽看怎麽都透着一股死亡之氣的府邸,那他們的李大人和太子殿下便是那寥寥幾個人中的其中兩個,好在李大人與太子殿下沒有命令他們随同着一并進府,而是讓他們在府外等在,否則只怕他們進得去而出不來。
只盼太子殿下和李大人能将視人命如草芥的殺人兇手鬼王爺順利擒拿,萬萬不可出了什麽意外的事情,太子殿下是天之驕子,鬼王爺就算再大膽,也斷不敢傷害太子殿下才是。
夏侯琛素來就不相信坊間關于百裏雲鹫眼睛會殺人的傳聞,加之這并非他第一次進入雲王府,是以步伐穩定,而李在東是個從不信人神鬼佛的清官,年紀逾五十,身材瘦小,整個人看着給人一種老書生的感覺,偏偏他那一雙垂眼卻又炯炯有神如青年兒郎,每走一步腰杆都是挺得直直的,完全不受坊間傳聞的影響而對現在所處的雲王府有任何懼怕之感,只昂首挺胸地跟在夏侯琛身後,在啞巴家丁的導引下往會客前廳走去。
家丁将夏侯琛與李在東領進會客前廳時,百裏雲鹫已坐在主位上等待着他們的到來,此刻見着兩人跨進門檻,緩緩站起身對二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客氣道:“太子殿下與尚書大人大駕光臨敝府,有失遠迎,還望殿下與李大人見諒,二位,請坐,聽風,上茶。”
今日的百裏雲鹫,着一件銀線暗花窄袖長袍,臉上戴着一張全黑沒有五官的無臉面具,加之他的墨發垂散在肩頭,乍一看之下,給人一種無頭鬼怪的感覺,令李在東看到他的第一眼不禁微微緊緊蹙眉。
“雲王爺,下官想,您應當知道下官與太子殿下今日前來雲王府所為何事。”李在東似乎很不滿意百裏雲鹫的反應,拒絕落座,只盯着百裏雲鹫臉上的面具嚴肅異常道,渾厚有力的聲音,令人完全想象不出他這樣一個留着半花胡子的瘦小書生氣小老頭兒會有這樣雄渾堪比武士的聲音。
只聽他聲音冷冷,臉上每一道溝壑裏都寫着不茍言笑的嚴肅,獨屬于清官的凜然正氣由他老而不濁的垂眼中流露出,與王時那個刑部侍郎給人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見着他這樣的人,才覺澤國的廟堂一派清肅。
李在東耿直着腰板不願落座,夏侯琛卻是大大方方地落座,伸手接過了聽風遞來的茶水,兀自打開杯蓋輕呷了一口滾燙的茶汁,而後含笑看向正平靜坐在主位上正被李在東質問的百裏雲鹫。
世人只道百裏雲鹫是個于民有危于國無力的無能王爺,卻幾乎沒有人知,百裏雲鹫,不僅僅只是一個窩囊的異姓王爺而已,他的力量或許會可怕得令人根本猜想不到,他雖還未清楚百裏雲鹫究竟還有什麽樣的力量,可他知,他的力量絕不能令人小觑,因為能讓父王顧忌七分的人,聞所未聞。
這也是他兩年前無意從父王口中得知,又或者是父王裝作無意地把話透露給他,因此這兩年來,他時時刻刻注意着百裏雲鹫乃至雲王府中人的一舉一動,而後他發現,百裏雲鹫,的确不簡單。
與其說不簡單,不如說危險,于夏侯一族來說,是一個具有極大危險的存在,是以他要查清楚百裏雲鹫的存在,查清他覺得危險的物事,眼下就是個好機會。
若是能成功地将百裏雲鹫帶到刑部,那十條賤命,便死得有價值了。
只是,想要百裏雲鹫乖乖認罪并束手就擒,只怕沒這麽簡單。
“本王不知本王犯了何罪,還請李大人告知本王。”百裏雲鹫淡淡而言,沒有絲毫的驚詫,仿佛在說的不是關于他的事情一般。
“今日天還剛剛亮時,城西菜市頭的廢棄刑場上出現了十具死屍,所有人都疑是雲王爺所殺,是以下官前來貴府請王爺随下官到刑部走一趟,以協助下官查辦此案。”李在東向百裏雲鹫抱拳深深一拱手,不卑不亢道。
夏侯琛狹長的鳳眼緊緊盯着百裏雲鹫,一副并不打算開口說任何話的模樣,因為他在觀察,因為此時還未用到他開口的地步,百裏雲鹫既然擁有令人猜想不到的力量,必然不會乖乖到刑部去,屆時才需要他開口。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然,百裏雲鹫的反應卻遠遠超出夏侯琛的意料範圍,便是李在東都驚詫不已,他為官數十年,為從未見過這樣不為自己澄清一句話便乖乖跟他到刑部的人!要知道,進了刑部是沒幾個人能再出來的!
夏侯琛眼神陰陰不可置信,百裏雲鹫的反應怎麽會是如此!?
------題外話------
啊啊啊啊,叔真的不想這麽晚更,可是叔真的很忙!
085 王八羔,禹世然被打
“且慢且慢!”正當百裏雲鹫跨出前廳門檻時,穆沼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沖走在前面的夏侯琛揚起手搖了又搖,“太子殿下!請稍微停頓一下您尊貴的腳步!”
穆沼怎麽聽怎麽都帶着一股玩世不恭味道的聲音在此時靜肅的環境中響起,尤顯出一種視夏侯琛的身份于無物的味道,偏又加了“尊貴”一次,令人聽着都覺有一種刺耳的感覺。
夏侯琛聽到穆沼聲音的一剎那,細長的鳳眼中顯出三分陰桀五分厭惡,并未轉身,只是停下腳步微微轉過頭看向正從廳前游廊的拐角處走來的穆沼,生生将眼中的厭惡消抹,鳳眼微微彎起,驚訝地似笑非笑道:“哦?穆大公子?”
聽聞穆沼這次回帝都後與百裏雲鹫走得頗近,看來不假。
“正是小民。”穆沼像是沒有察覺到夏侯琛舉止與眼神中顯露出的蔑視般,只是笑吟吟地走到夏侯琛面前,向他抱拳深深一拱手,“小民穆沼,見過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
穆沼笑眯眯地故意将“尊貴無比”四個字說得極為緩慢,也極為清晰,仿佛他若是不這麽說的話,便體現不出他與夏侯琛之間的身份對比般,明明是擡高對方降低降低自己身份的恭恭敬敬的話,聽在旁人耳裏怎麽都有種玩笑的味道,令随在百裏雲鹫身後黑着一張臉的聽風不禁想笑,也令夏侯琛眼裏剛消抹的厭惡又浮了上來。
夏侯琛厭惡穆沼,發自內心的厭惡,因為他覺得穆沼就是一個成日只知吃喝玩樂無頭無腦的纨绔公子哥,在他眼裏等同于廢物一般,像白琉璃一樣的愚蠢廢物,可偏偏這樣的人卻又是世族穆家的獨子,穆家唯一的繼承人,穆池一個曾經可與白致比肩的厲害男人,怎麽就能養出這麽一個廢物兒子?簡直就是丢穆家的臉。
不過這樣也好,越是蠢的越是廢物的人,就越容易利用,就越容易成為夏侯一族手中忠實的狗,而且還是有着世族繼承人身份的狗,能利用的地方可謂多的是,他日待他一掌澤國天下,他要三大世族都乖乖地匍匐在他的腳下,看在穆沼這個廢物蠢少爺能帶給他暫時點不盡的利益的份上,他便暫且先忍忍他的脾性,日後有的是機會讓他改。
但是,有些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百裏雲鹫居然會和這樣的廢物交朋友,會和穆沼這樣的廢物交朋友的人又能有多厲害?難道他的調查有誤?其實百裏雲鹫根本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一無是處的窩囊王爺?
“穆大公子有話說?”夏侯琛輕掀上眼睑,看着面前一臉笑意不知所謂的穆沼,沒有掩飾他內心對他的嫌惡,“還是說穆大公子想要阻止李大人回刑部辦案?”
“不敢不敢不敢!”穆沼立刻做驚惶狀連連擺手,在夏侯琛眸中未減反增的嫌惡眼神中一口氣連說了三個不敢,“小民一介草民,哪裏敢阻攔李大人将雲王爺抓回刑部辦案,更何況還有太子殿下在這兒盯着呢,就算草民心中有這等膽大包天的想法,在太子殿下面前,這想法也只能變成螞蟻般大小。”
穆沼說完,又恢複了他笑眯眯的模樣,破給人一種令人看不起的谄媚樣,道:“小民竄出來呢,只是想提醒太子殿下一件事情而已。”
“什麽事。”夏侯琛嫌惡的眼神中顯露出濃濃的不耐煩,冷冰冰的話便是連疑問的語氣都聽不出,只因他覺得,與穆沼這樣的蠢貨廢物說的話越多,就越有失身份。
“太子殿下和李大人就這麽把雲王爺一路押到刑部去,不怕把城裏的百姓都吓破膽嗎?”穆沼邊說邊笑着挑了挑眉,一掠歩就湊到了百裏雲鹫身側,有手裏的折扇指着百裏雲鹫臉上的無臉面具,半玩笑半認真道,“太子殿下,這可不失為一個為太子殿下博得百姓美譽的好機會,殿下難道要錯過這樣一個不錯的機會?”
“……”聽風一記眼刀子飛到穆沼身上,這都什麽時候了,沼少爺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只可惜,穆沼背對着他,沒有收到他的眼刀子。
夏侯琛面上表情沒有變化,更沒有轉過身看百裏雲鹫和穆沼,亦沒有說話,卻是在心下有了思量,只有李在東李大人深深擰起了眉,再也無法忍受穆沼目無律法的态度,沉聲道:“穆大少爺,本官與太子殿下正在查辦今晨發生在城西廢棄刑場上發生的命案,還請穆大少爺不要阻礙刑部查案辦案。”
“就是城西菜市頭那破刑場上懸挂着的十具死屍是吧!?那死狀确實難看。”穆沼将李在東的話聽進了耳,不過李在東得到的效果與他心中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只見穆沼兩眼放光,好像說到了什麽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啧啧感嘆,“啧啧,小民長這麽大,還是人生第一次見到哪個殺人兇手殺了人不算,還故意将屍體挂出來的,李大人,要是刑部抓到了這個兇手,一定要請小民去看看。”
李在東眼神越來越沉,一張本就嚴肅的臉越來越黑,給人一種他就要忍無可忍爆發的感覺,穆沼似乎觀察到了這一點,連忙斂了斂笑意,輕咳兩聲後正了正自己的态度,連忙又道:“啊,抱歉抱歉,一不小心把話扯遠了,李大人,您老別生氣,千萬別氣,小民這就說正經的,小民想哪,這雲王爺可就要被您帶到刑部去了,萬一他進去了再也出不來了怎麽辦,小民有兩句話想要和他說,怕現在不說就再也沒機會說了,小民可以和他說兩句的話的吧,廉潔公正的李大人?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
穆沼邊用手中折扇一下一下戳着百裏雲鹫的肩,邊露出悲痛的模樣,活像丈夫犯了罪要被關到牢獄去要将她一人撇下的小媳婦,加之他給李在東和夏侯琛的稱呼加上廉潔公正和尊貴無比兩個前綴,很是令人無話可說,似乎要是對方不答應他這小小的請求,他們便不廉潔公正最貴無比一般。
夏侯琛仍是頭也沒回,只有李在東深皺眉頭很是厭煩道:“那請穆大少爺速度。”
“這個請太子殿下與李大人放心,速度,一定速度!”穆沼笑眯眯地說完,立刻将百裏雲鹫扯到一旁,一改他方才的嬉皮笑臉沉下了臉,将音量壓到最低道:“你真的要跟他們走這一遭刑部?那可是陰毒的夏侯琛。”
“阿沼這是在關心我嗎?”無臉的面具上,穆沼似乎看到了百裏雲鹫雲淡風輕得仿佛從不将世事放在眼裏挂在心上的無謂模樣,只聽百裏雲鹫平淡的聲音在面具後有淺淺的回音。
“廢話,難道我還盼着你去送死?你要是死了,以後誰來讓我損?”百裏雲鹫不禁狠狠地白了百裏雲鹫一眼,又正經道,“想來夏侯琛定是發現了什麽,否則不會想着要對付你,他到底發現了什麽?”
“尚且不知。”百裏雲鹫微微搖頭,似乎在看着夏侯琛的背影,聲音輕淡且冷,“進去了或許便知。”
“需要我幫你做什麽?”許是太久沒有真正地關心一個人的性命,穆沼覺得心口旁未愈合的傷口在生生的疼,使得他不得不擡手輕輕捂上。
有風輕掃過兩人面前,湮沒了百裏雲鹫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
另一處,白府。
白琉璃在就要跨出白府大門門檻時停下了腳步,只因老白越炸雷般的吼聲在她身後不遠處正由遠迫近,她還未來得及轉頭,一陣強勁的掌風便伴随着老白越的吼聲向禹世然刮來,“你這個小王八羔子!這一回又想把老夫的寶貝琉璃騙到哪裏去!?老夫這一回非殺了你不可!”
老白越年老功夫不老,掌風暴烈,直直朝走在白琉璃身後三兩步的禹世然劈去,讓禹世然周圍的人只覺一陣烈如刀刃割面的烈風從面上掃過,禹世然反應之時立刻轉身擡手擋住老白越強勁的攻勢,然盡管他已經及時反應并成功接下了老白越帶着殺意的拳掌,卻還是被老白越刷刷刷一連幾招的攻擊打得不得不往後倒退幾步,直到他右腳跟抵到高高的門檻時才穩住不斷往後退的腳步,可見老白越的攻勢有多強,力道有多大。
然,老白越這幾招過後并未打算就此罷手,反是發起了愈加強勁的攻勢,衆目睽睽之下禹世然不敢還手,只能頻頻避讓,兩人的一招一式在旁人眼裏幾乎快如閃電,令旁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招式,便是連他們是怎麽出手的都看不清,只覺眼前有人在飛快揮打雙臂并迅速移動雙腳而已。
老白越的拳腳快且急,一般人難以接住,就算避讓也未必能完全避開,且老白越對禹世然可謂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殺死,出手自然狠烈,然禹世然武狀元的頭銜也并非浪得虛名,竟是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完全避開,這讓老白越愈加火冒三丈,盡管禹世然身手再強,只是一味的避讓終讓他顯出了不耐煩,眼神一凜,格擋老白越拳掌的手勢在慢慢變幻。
忽然,只見禹世然将雙手攏握成拳,與此同時,白琉璃的眼神也是倏地一凜,驀地指間生出一根細小得若是不細心看根本無法發現的尖針,她手臂未擡,只是将捏着尖針的兩指用力往禹世然的手腕用力一彈——
只見禹世然正要反攻的拳頭在剎那間僵住,盡管時間極其短暫,但對于內力深厚的習武之人來說已然足夠,足夠将對方的生死捏握在手中,尤其對老白越這種拳腳快急狠的人來說。
就在衆人還未反應得過來禹世然與老白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時,只見禹世然忽的一口鮮血噗地噴出口,身子如失去了平衡般,腳步踉跄着頻頻往後退,而後只聽“砰”的一聲響起,禹世然的背重重砸在了大開的府門上,震落了厚重大門頂上的灰塵。
“驸馬爺!”王時頓時吓得大驚失色,顫着一身肥肉沖上前扶住面色在驟然間刷白的禹世然,敏貴妃娘娘可是交代了他這回要聽着驸馬爺的指示,這便是說敏貴妃娘娘在給驸馬爺撐着腰,他這要是還沒将白琉璃抓回刑部便先讓驸馬爺受了傷,要怎麽跟貴妃娘娘交代!
衆人更是震驚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驸馬爺可是聖上欽點的武狀元!居然,居然被一個神智不清的老人傷得吐血!
蕭大夫人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令衆人震驚的一切,面色未改,眼神未亂,而後将目光移到了白琉璃身上,似乎在認真觀察着她。
只見白琉璃在禹世然一口鮮血噴出口的時候大步到白越面前,将他從頭到腳認真地觀察了個遍,關心道:“越老頭,有沒有哪兒受傷或者不适的?”
白琉璃對老白越的關心對于禹世然來說就像是一種諷刺與嘲笑,因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受傷的有事的是禹世然,而不是此刻還是一臉憤怒的老白越。
“老夫能有事兒!?那個小王八羔子不死,老夫絕對不可能有事!”吼聲震耳,只見老白越似乎還未解氣,揚着拳頭又要沖上去揍禹世然,這是他今日第二次當着衆人面罵禹世然為“小王八羔子”,似乎在他眼裏禹世然是一個令人所不齒的渣滓,也令衆人開始思忖這個稱呼,驸馬爺這麽好的人,為何這老太爺要将他罵得這麽難聽?
“越老頭沒受傷就好。”只是老白越的拳頭來沒來得及打出,便被白琉璃攔住了,只見她含笑掃了一副狼狽模樣的禹世然,沖老白越溫和道,“那種人,還不值得越老頭髒了自己的手來殺他,更不值得為了他那樣一條命讓越老頭蹲大獄。”
白琉璃此話一出,衆人又是一驚,震驚程度要比前一刻看到禹世然受傷還甚。
這個大惡女說了什麽!?她不是還一心念着驸馬爺的嗎,怎麽會說得出這樣的話!?她這樣的話,簡直就像驸馬爺在她眼裏是一文不值的蝼蟻一般!
這這這,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事兒!?
“越老頭,不用擔心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白琉璃爽氣地拍拍老白越的肩,沖他露出一記讓他心安的微笑,老白越臉上的怒意才漸漸消退。
“越老頭,記得我昨夜對你說過的話。”白琉璃替老白越理理肩上的亂發,繼而看向一旁的沙木,“沙木,照顧好老太爺。”
白琉璃似乎沖沙木留下一記意味深長的笑,轉身走了。
沙木讀懂了白琉璃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用力垂首極其嚴肅道:“是,大小姐,奴婢定會照顧好老太爺。”
也定會照大小姐的吩咐辦好事情!
------題外話------
叔爬來更新了,叔明天努力萬更,叔盡力!
086 證人出,開始辦渣男
嘩嘩嘩——
雨如傾盆,忽地從溯城頂空澆灌而下,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屋頂路面上,讓原本還在街上游逛的百姓紛紛到路旁的茶鋪商鋪裏躲雨去了,雨水的聲音湮沒了百姓吵雜的聲音,天地間唯聞雨水嘩嘩沖刷的聲音,百姓聚在屋檐廊下感嘆這與時節不符合的雨水時,也在讨論着今日官兵奔走的事情。
茫茫雨簾中唯有寥寥無幾的幾把油紙傘在移動,明明是極不宜行走的瓢潑雨勢,有兩隊官兵正風雨無阻地從溯城不同的兩個方向往刑部走去,沿街而過時,一處歡呼聲鼓掌聲不絕,一處則是天地寂寂唯聞雨聲。
熱鬧的是自白府方向而來的官兵隊伍,白琉璃手中撐一把油紙傘徒步而行,前後有兵衛盯着她的一舉一動,手上腳上沒有枷鎖,雖是如此,百姓依舊大聲叫好,他們相信在這麽多官兵的眼前,白琉璃這個大惡女就算想鞭打他們也不可能成功,她這樣的大惡女就應該關到刑部去才讓人覺得安心,她既然連公主都敢殺,那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
安靜的是自雲王府方向而來的官兵隊伍,一輛黑篷黑馬馬車,令百姓不用想也知道馬車裏坐的是誰,因為在這溯城,沒人比鬼王爺更喜歡黑色,就是他府邸的大門以及大門門楣上得匾額,都是漆成濃重的黑色!
馬車裏坐着的就是殺害城東菜市頭廢棄刑場上十條人命的兇手,鬼王爺百裏雲鹫,而之所以會得以坐在馬車裏,想來是太子殿下在為他們這些百姓着想,不讓他們看到鬼王爺,也不讓鬼王爺看到他們,以免發生不幸的事情。
百姓在看了一眼黑烏烏的馬車後,一個接一個地背過身去不敢再面對着街道,這樣的話,就算鬼王爺半夜想來取他們的性命,單單一個背影他是找不到他們誰是誰的。
穆沼坐在臨街茶樓的二樓,看着樓下百姓的反應,不由笑了,笑得嘲諷。
看押着白琉璃的一隊人堪堪走到刑部大門前時,看押着百裏雲鹫的一隊人也正好行來,遠遠的,白琉璃便看見了那黑得濃沉的車馬,百裏雲鹫?
“白家主與其有心情去關心別人,不如先擔心自己。”下了馬車的禹世然走到白琉璃身側,循着白琉璃的目光看去,掃了一眼百裏雲鹫的車駕後不由輕聲冷笑,此時的他已脫了染血的外袍,除了面色仍有些微微發白之外,絲毫看不出他方才在白府受過傷。
白琉璃卻知道,此刻的禹世然,不過是在人前強撐着而已,就算她的尖針沒有毒,但越老頭的拳頭卻是比毒藥還狠,她倒要看看他能撐多久。
“那可不是別人,而是我要嫁的男人。”白琉璃眼角微彎,擡眸看向身旁一副胸有成竹模樣的禹世然,勾了勾嘴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