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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幫的少幫主冷秋魂是個冷漠的人,除了錢財之外,好像沒有東西能打動他。
楚留香扮演的張嘯林恰巧就是個有錢人,知道宋繇是張嘯林的朋友,少幫主那張蒼白的臉也不像往日那般僵硬,他面上挂着禮貌的微笑,道:“既是張兄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冷秋魂的朋友。只是張兄此刻正忙,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兄弟還請在舍下小坐一會兒,喝杯酒水,想來張兄用不了多久,就來了。”
這位少幫主雖行為語言皆是得體,卻一直沒有坐下過,時常往門外張望,像是在等人。
“少幫主。”宋繇喊了冷秋魂一聲,“朱砂幫可是出了什麽事?小弟觀幫內弟子皆神色凝重,小心嚴謹,張兄在外,可是調查此事?”
“不瞞兄弟,正是如此。”冷秋魂嘆了口氣,他的精神壓力很大,看樣子對誰都抱有防備,并未将話細說,宋繇也沒有問下去,他想起來這邊發生什麽事了,自然不用再從別人口中得知。
那日跟楚留香在海裏撈出的幾具屍體,其中一具就是濟南朱砂幫的……應該就是這裏。死的人是朱砂幫的長老,冷秋魂不信任別人,楚留香也不信任他,不知道給他透了幾分底。
就宋繇自己而言,知道的東西已經要比楚留香這邊多得多。他們着急上火地追查兇手時,宋繇就被兩個反派劇透了徹底,就算細節上有差異,結果總不會出錯的。
比楚留香先到這裏的,是個神色冷漠面容蒼白的披着黑色鬥篷的少年。少年騎着一匹毛色純正肌肉緊實的駿馬,手中拿着黑道發亮的小皮鞭奔馳到了賭場前面,一個翻身利落地從馬上下來。他沒有管自己的馬,好像不怕它跑掉似的。
朱砂幫的漢子們嚴陣以待,警惕地看着他。
少年的臉上面無表情,卻一點缺陷都沒有,整個人都非常完美,完美地契合了周身冷酷的氣質,令人覺得可怕。他的眼中透露着陰鸷之色。環顧四周,少年道:“此處是朱砂幫的地盤,朱砂幫裏人呢?”
冷秋魂看了宋繇一眼,兩個人都是面色蒼白,氣勢十足,宋繇覺得有點好笑,沖他勾了勾嘴角。冷秋魂站出來,冷笑道:“閣下既知道此處是朱砂幫的地盤,怎的如此無禮,當我朱砂幫是什麽地方?!”
“哼,自以為是!”
冷秋魂一揮手,兩側的漢子朝着少年奔來,手中的刀具在夜色中反射出亮眼的光芒,這少年被團團圍住,卻也不見弱勢,他手中鞭子一甩,不止奪了一衆大漢手中的武器,觸到身上也皮開肉綻。原先威風的漢子竟倒在了這少年手上。
冷秋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看向少年的目光充滿了恐懼。
“好俊的鞭子!”宋繇贊賞地看着他的雙手,“閣下好功夫!這鞭子看起來柔軟非常,全靠着手腕一股力勁,首端帶動尾處,看似無力,實則剛勁!這手鞭子,沒有十年練不出來。”
“算你識貨!”少年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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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從外面回到快意堂,最先看到的就是黑衣少年的那匹駿馬,在馬附近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跟外面朱砂幫的兄弟講了幾句話,走進了屋子裏面。
“張兄回來了,小弟等了你好久。”宋繇對楚留香道。
楚留香問:“這是怎麽回事?”
“這位一身黑衣的小兄弟忽然從外面闖進來,在下也不知所謂何事。大概是與朱砂幫的私怨,你我看看就好,先不要插手。”他笑眯眯說道,扯着楚留香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又從懷裏掏出了一把瓜子遞了過去,“說來,這買瓜子的錢,還是張兄的。小弟囊中羞澀,實在慚愧。”
楚留香被他的語氣逗笑,心中輕快了幾分,與宋繇一起坐在一邊磕着瓜子,看這兩位少年英俊對峙。
冷秋魂和黑衣少年看着他倆的目光如出一轍,充滿了怨氣。
黑衣少年将精力轉到冷秋魂身上,定定地看着他,道:“我要跟你賭一場!”
他聲音低沉沙啞,他抿了抿嘴,一雙眼睛中透出的精光,讓人聯想到沙漠中捕食的獵鷹。
“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冷秋魂正了神色。
少年道:“我沒有名字。”
冷秋魂說:“這裏的規矩本不該與陌生人賭的……閣下既然遠道而來,在下也不會令閣下失望。”
“那很好。”
“閣下要賭什麽?”
“就賭骰子。”黑衣少年道。
“賭注為何?”
“賭你!”少年道,“若你贏了,這個歸你。”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塊成色完美的玉璧。這玉璧光色曲亮,猶如一大塊成形的水珠,圓潤飽滿,确實世間罕見。少年又道:“若是輸了,你就跟我走。”
冷秋魂盯着玉璧,面露貪婪之色,他咬了咬牙,“好,我跟你賭!”
兩人要賭的是骰子大小,點小者勝。宋繇磕了會瓜子,悄悄站起身來,從桌上拿過酒壇,還有兩只杯子,返回到座位上,小聲對一側楚留香道:“看着吧,這男孩肯定會出千,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出千。”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接過他斟滿酒的酒杯,笑道:“兄弟果真是個妙人,在下這個朋友交的好。”
宋繇也笑,他看着楚留香,沒有再說話。楚留香瞧他這幅表情,忽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卻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錯覺吧……
冷秋魂常年浸淫此道,手法絕對犀利。他搖出了六個一點之後,黑衣少年神色淡淡,并無太大反應。輪到他時,果然動了手腳,而且絕對光明磊落。
只見搖在骰子的間隙,少年手中的皮鞭應聲而起,将骰子一粒一粒卷起,羅列起來甩進了牆中,最後呈現在面前的,只有一個鮮紅的一點。
好手法!好腕力!
雖不是賭場的規矩,這一手鞭子卻使得叫人贊嘆!
黑衣少年淡淡地瞥了一眼宋繇的方向,卻見他手邊瓜子皮嗑了一小堆,面色潮紅與旁邊的楚留香交談淺笑,壓根沒往這個方向看。他恨恨地轉過頭,對冷秋魂道:“你可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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