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是再也不見

我挺直了腰背的撥通宮澤的電話。

響了很久，久到，我看到醫生那些人臉上的嘲諷更甚。

久到，我徹底要絕望。

“有事？”

“我是林子涵，我求你不要趕我媽轉院好嗎？她經不起折騰。”我緊握着手機，眼底全是淚。

“沒有誰趕你們。”

“好，那你打個電話到醫院，讓他們不要趕我們走。”我早按了免提。

醫生的臉色千變萬化，他們狐疑，不相信。

是啊，像我這麽落魄的人，怎麽可能聯系上宮澤。

“那是你的事。”宮澤的聲音冷了幾個度。

“你知道我是無辜的，我什麽都沒有做，宮先生，我請求你，幫我一次，行嗎？”我聲音發抖的祈求。

“你有什麽資格請求我幫你？”

我有什麽資格，我愣在了那裏，渾身冰冷。

“對不起，打擾了。”我絕望的扯動嘴角，說着這句話。

“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他們沒有資格趕你們走。”宮澤說完這句話就挂了電話。

手機裏是嘟嘟的響聲，擾亂了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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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醫生也散了。

他們不趕我走了？

陳一一來了，她把我從走廊拉進病房，打開電視。

是陸北在召開記者會。

無數的話筒對準着陸北，他說。

“這次宮氏員工心理測試資料洩露，是本診所陸然所為，現在她逃出了赤城，找不到人。我在這裏鄭重的給宮氏道歉，一切賠償我都接受，也請各位放過無辜的林子涵醫生，她什麽都沒有做，也什麽都不知道……”

“涵涵，陸北這記者會一召開，他完了。”陳一一直盯着電視，喃喃着。

看着電視裏為我撇清關系的陸北，我心情盡是複雜。

傍晚，我去了宮家，是想跟宮老爺子正式請辭的。

宮澤和宮老爺子在大廳喝着茶。

“坐吧。”宮老爺子對着我道。

我搖了搖頭，“不坐了。”

宮老爺子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我有點困了，回房間睡會。”

若大的大廳，只剩下優雅喝着茶的宮澤，還有站立難安的我。

“他還真在乎你。”宮澤放下手中的茶杯，放沙發上一靠，瞥視着我道。

我緊捏着手，“這就是你說的，陸北對你設的局嗎？”

“難道不是嗎？宮氏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因為那份資料，無顏面對身邊的人，他們會紛紛辭職，離開赤城，那麽，損失慘重的是誰？”

“對，對不起。”我低垂着頭。

“陸北可以一走了之的消失，任由事件發酵，可他出現面對了，是因為你，他也很清楚的知道，一旦他出現，他是罪魁禍首，而宮氏的員工是受害者，這點轉變，足夠我扭轉結局，我是不是得謝謝你了？”宮澤淡漠的睥睨着我。

我緊咬着唇，“我今天是來請辭的。”

“當然，你沒有臉在宮家待下去了，我同意。”宮澤說的很稀松平常。

突然我意識到，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沒有讓他另眼相看。

“祝宮先生以後諸事順利。”我說完轉身要走。

一個信封丢在了桌上，宮澤清冷道，“這是你的工資。”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桌上的信封，低聲道，“謝謝，再見。”

“是再也不見。”宮澤冷言道。

我的心突然就鈍痛了，好一個再也不見。

回到醫院，我打開那個信封，二萬塊錢，宮澤竟然多給我，是可憐，還是施舍我？

我把應得的錢放進包裏，剩下的錢繼續放在信封裏，以快遞的方式寄去了宮家。

不相欠，再無交集，就幹脆一點吧。

陳一一拉我去了陸北的診所。

大門口一片狼藉。

而診所裏面一個人都沒有，人都走光了？

陳一一撥通陸北的電話，陸北的手機響起，就在他的辦公室。

陳一一跑到他的辦公室門口，一把推開。

陸北頹廢的靠在倚子上，雙眼緊閉，聽到推門聲，他緩緩睜開眼，看到我時，微微一笑。

陳一一突然有些生氣，她撿起地上的資料往陸北的身上砸過去，大聲嚷嚷道，“陸北，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真的是那個陸然做的？”

陸北挑了下眉，“不然呢，我已經夠悲催了，你別唠叨了。”

宮澤說，這是陸北設的局，可惜，他困住了他自己，因為我的存在。

我是陸北局中的變數。

那麽，陸然只是陸北的一個借口？

可最終，是我毀了陸北設的這個完美的局。

我再也沒有資格恨陸北。

這件事對我造成的痛苦，遠遠不及陸北內心的痛楚。

我走到陸北面前，朝他伸出手，“陸北，我們重新開始吧。”

陸北愣住了，他直望着我，喃喃着，“重新開始？”

“是啊，重新開始，我會全職會診。”我露出一絲笑容道。

陸北那慘敗的臉上，也終于恢複了，他笑了笑，露出以往的那種潇灑，“好啊，我可以用房子抵押一筆錢，你不用愁沒工資發的。”

“那我呢，那我能做什麽？”陳一一興奮的問着。

無論是做錯事的人，還是失敗的人，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陸北反過來救我，我給他重新開始的勇氣。

因為名聲壞了，大半個月，一筆生意都沒有。

“要不，先義診開始？”我出着主意。

“義診？”陸北緊鎖着眉頭。

“就去養老院義診，那裏面住着很多老人，他們的情緒都不好，如果我們能去疏導他們，給他們最專業的建議，或許聯系一下他們的家人溝通一下，我們診所的名聲，是不是就可以柳暗花明了？”

陸北眼前一亮，他拍了下桌面。

“好主意，涵涵，你現在直接去養老院吧，我會跟養老院那邊溝通一下，說我這邊派了一個人去義診，為期三天。”陸北拿起電話就打。

我嘴角一抽。

養老院的門口停着一輛有些熟悉的豪車。

我晃了晃腦袋，走了進去。

“我是北光心理診所，來這裏義診的。”我介紹自己，接待我的人很熱情的迎接我。

“你是林醫生是吧，我們這養老院從來就沒有心理醫生來義診過，其實吧，我們一直很希望有心理醫生能過來，幫我們開導一下有些抑郁啊，有心結的老人……”

院子的走廊轉角，我看到了半月未見的人，他正扶着一個老人，眉眼如星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