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搶占先機

或許是被潞城的繁華吓到,張背督的投誠很有誠意,提的要求都很少。

首先,他要求有足夠的農具。

其次,他要求匈奴來範時,潞城必須出兵相助。

第三,他還要足夠的糧食。

魏瑾答應了他的要求,條件就是,要求潞城的人去幫助恢複生産,以及,他的族人必須加入潞城的軍隊,一起訓練。

這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張背督自然也答應了。

然後便是兩方相互說了說生活不容易,大家多擔待,張背督還無師自通了訴苦大會,向魏瑾好好吐了一番苦水,其內容也就是被匈奴壓迫啦、被晉人剝削啦、你收糧稅可以但是別想太過分啊之類的。

魏瑾好生安慰了一番,将他禮送出門,并且為表誠意,還讓他帶了十車糧食回去。

見她如此,張背督也放下心來。

他倒沒有擔心魏瑾是女子這事,在他看來,女子沒有什麽壞處,将來能娶她收納她財産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沒準還是一條更大的大腿呢。

就這樣,沒有什麽大的波折,屯留的地盤便到了魏瑾手中,一時間,她手中的耕地面積暴漲三倍,達到了三萬多頃,以施肥的土地産量算,能得到供養十萬人的糧食。

于是潞城積壓的鐵器很快便有了新的銷路,雖然張背督這只雜胡是窮光蛋,但這些東西也不是白給,他們必須要出力來兌換。

屯留的土地河水衆多,很适合耕作,修上一些水渠對種田有巨大幫助,小麥是耐旱品種,但水量充足是一切植物保正産量的前提,加上水渠有的水可以有效調節晝夜溫差,甚至還可以種點牧草。

胡人們雖然在關中一帶種地百十年了,可他們放牧的手藝并不太差,伺候起牲口來都是一把好手。

他們族裏居然有三五匹馬、七頭牛、一百多只羊,聽說那些羊産的奶可是救活了他們不少人,他們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殺一只來吃。

玩家們知道這事後,有幾個老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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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絨、羊毛!我們要有毛絨了!”潞城的紡織大亨黃宗欽如是說。

他早就看出服裝的潛力了,但是棉花還沒傳到中國,這小地方也不産蠶絲,他來來回回只能在麻布上死嗑,可有羊就不一樣了嘛,這是夏天,這不剪羊毛,多久剪啊?

但結果……

“想多了,羊毛又硬以粗,用來擀氈子還差不多,羊毛衫你想都別想。”一位略懂服裝的玩家科普道,“如今這個朝代,我們用南北的羊都是灘羊之類蒙古羊,全是粗毛羊,全世界都還沒培育出細毛羊這個品種,現在的羊可以用梳子梳下絨毛,但産量甚微,弄出來保暖是保暖,但價格估計比絲綢還高。”

黃宗欽得一時感覺心都痛了:“那也太可惜了。”

“但是你要用來做布料不太行,用來做毛線也許可以,”那玩家皺了下眉頭,悠悠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嗯?”

“你知道,植毛嗎?”

黃宗欽當然是誠懇求教。

這辦法也簡單,就是把羊毛去脂、梳理後,像毛領一樣粘到厚麻布上,也樣保暖效果也是很好的,就是有點紮人,以及這種衣服不耐洗。

但這是小問題。

古人洗澡的次數幾乎都數得出來,而且,廢物利用嘛。

這話有道理,黃宗欽把擴大養殖業提上議程,光吃了面粟,他這個古代身體看到肉就會不自覺流口水,很是尴尬。

……

屯留的開發計劃進行的紅紅火火,因為有靜深姑娘的刺激,在耕種的同時,潞城的玩家們帶着衛隊開始在潞城掃蕩其它小股的流民盜匪。

那些本來是農民的群盜流匪們哪是正規軍的對手,很多直接望風而逃,不逃的則乖巧地向潞城投降,心甘情願地在潞城吃勞飯。

鐵犁破開泥土,黃土高原的土質松散,耕種起來并不是太費力,沒有牛的,一人扶一人拉,也拉得動犁。

年紀小的孩子與老人跟在犁後,翻出的大塊泥土敲碎,泥土上的雜草被連根拔起,丢在背簍裏,偶爾還能看到田鼠洞,順着挖下去,還能得到驚喜的存糧。

偶爾會看到田地裏縱橫的白骨——在潞城沒有崛起之前,出門耕種都是會喪命的事情。

可是不耕作,便只能挨餓。

張背督會投誠的那麽爽快,便是想族人也能早日下地,六月是夏播的最後時間,他們已經錯不起再一個節氣了。

平整的土地種下粟米,夏播的粟米六月播種,十月便能收,趕得上冬麥再種一茬。

如果是往常他們是不敢如些連續地消耗地力,但如今有了肥術,潞城已經開了動員大會,力掙在半月之內完成夏播,把糧食做為頭等大事重視。

很多潞城的農人忙完自己的地後,也來幫忙耕作,當然,他們都是有報酬的。

撿來的雜草被丢在自家的肥坑裏,和着其它東西一起發酵,甚至有人已經專們組隊,去山嶺裏扒拉落葉腐土,放在坑裏做肥。

這大規模的場面已經不知有多久沒在上黨見過了,南方的泫氏縣、北方的武鄉等地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想要加入潞城。

魏瑾的要求是加入可以,但他們會被以家庭為單位打散安置,能接受的就可以留下。

這讓不少想在魏郡守手下建功立業混飯吃的流民帥打了退堂鼓,但也有不少讨生活的流民隊伍們留下來,等到夏播結束時,統計戶籍,他們已經有了近兩萬人。

上黨盆地的三分之二都已經入後,目前缺的一塊,是潞城南方的壺關縣。

壺關是扼守太行陉的險要關口,山路險峻,目前還是晉人鎮守,魏瑾知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郡守指揮不動那邊的守将,索性沒有理會他們,專心耕作。

到七月時,又有朝廷的消息傳來,晉帝司馬衷任命東海王輔政,這代表着一共十六年的八王之亂終于平定,東海王成為最大的贏家。

知道這事後,并州之主司馬騰又是一月三五次的去信“大兄救我。”

終于,在九月,司馬騰為東燕王,而一名叫劉琨的官員被東海王任命為并州刺史、護匈奴中郎将。

這可不是美差,尤其是那個“護匈奴中郎将”——這是當年匈奴內附漢朝時留下的官職,用來統領保護匈奴的,在匈奴已經建國的如今,簡直就是對劉琨一種不堪重負的厚愛。

這也意味着,魏瑾的頂頭上司很快就會換人。

但她知道這個人來當領導時,是很不得勁的。

劉琨她認識,這人是中山靖王的嫡脈,不是劉備皇叔逢人就強調“我是中山靖王之後”那種,他不需要強調,就人人知曉,因為出生好,所以一直在晉朝混得不錯。

當年是跟在的賈皇後身邊的一派人,和石崇關系特別鐵,一夥人自稱“金谷二十四友”。

那時她家也是賈後一黨,劉琨等人沒事還喜歡叫她父親一起聚會嗑藥,而賈後倒臺,她家出事後,這群二十四友大部分牆頭草一樣倒到殺賈後的趙王手下辦事,沒有一點猶豫的過程。

後來趙王股倒,他就立刻投了打敗趙王的齊王股,由于他出生名門,齊王沒為難他,給他官當。

結果一年不到,齊王又挂了,他跳槽去了齊王對家範陽王手下當将領。

然後兩年不到,範陽王暴斃了,他又去了東海王治下。

而現在,他要來并州了。

這家夥簡直像天生帶衰一樣,去哪家哪家倒黴,立場就是沒有立場,因為他很容易就飄到其它陣營去了。

更讨厭的是,這家夥認識她。

沒辦法,誰讓她有個從小就喜歡吹噓顯擺她的父親呢——名士們除了喜歡談玄,秀晚輩也是常規操作,偶爾嗑藥上頭,還可以從互秀裏牽個紅線,加個親戚什麽的。

不過也沒什麽,趙王都倒臺快六年了,她家族早就平反,弟弟也承襲了家族爵位,她沒去認親,只是不想回想當年那一路的坎坷絕望罷了。

不過早晚面對的,也無所謂了。

……

夜深人靜時,靜深姑娘在舉着燭火,在燈下仔細看着地圖。

屯留占領了,如今上黨可以向北與東擴展,東邊是黎城,是太行陉東出的重要關口,一定不能少的控制範圍,而屯留北邊,是沁縣,這是上黨北出唯一的路徑,重要性更在東路之上。

畢竟匈奴人就在北邊,東邊亂是亂,但還是晉朝的領地,不會輕易來找潞城。

所以,下一步,沁縣。

她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滿意地去床上睡覺,然後切出游戲去查歷史資料了。

過了好一會,有人悄悄的撐開窗子,抽走地圖,又很快放回桌上。

竊竊私語從窗下傳來。

“走走,這次可不能再讓肝娘搶先了。”

“沁縣對吧,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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