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改個名字

玩家們在一邊圍觀這種大場面,還有玩家好奇地低聲詢問:“這是部隊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當然特別,別看它現在很弱,但将來他們會收攏來大量流民注入其中,成為一只常勝的大軍!”有懂行的玩家立刻的秀出了自己的知識儲備,“他們長勝不敗,在黃河北岸堅持了近百年,為了生存竭盡全力,如果不是北方漢人大量流失,沒準就成功了。”

“居然這麽厲害的麽,一點也看不出來啊。”提問的玩家不禁咋舌。

“那當然,魏晉時的漢人很牛逼的,要不是內鬥虧空的太厲害,也淪不到胡人南下奪我江山。”一群人在那小聲逼逼。

但這都不能改變如今的單謙之攜大軍逼來時那恐怖的壓力,将來的乞活軍會是一支歷史上最強大的一支流民軍,但現在還不是,他們剛剛敗給了汲桑的大軍,這時實在不能也不敢與鮮卑鐵騎對陣。

統領田禋四十許人,面色卻面色蒼老,頭發花白,他沉默了一數息,才艱難道:“君何出此言。”

單謙之微微一笑,下馬與他對視:“在下奉上黨郡守之令,請諸将士回歸并州,守鄉衛土,不知諸位壯士可願?”

田禋拱手道:“謝上官關懷,只是滋事體大,諸軍士還需的商讨一番……”

“這是自然,”單謙之當然不介意,“吾還帶了些資糧,若有需要,将軍可随時往河岸營地前尋我。”

……

乞活軍上下的統領很快彙聚起來。

當時司馬騰把他們從并州帶走,他的手下們便自然成了這只軍隊的統領,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司馬騰曾經的手下,這也是他們去支援幽州軍、攻打汲桑的原因之一。

而上黨魏瑾他們都是知曉的,當時司馬騰也考慮過逃到上黨去,但想着河北更近,且更富庶,便來了這邊,只是誰也想不到才過兩個月,就死在了邺城。

田禋等人其實更希望以乞活軍的士卒為籌碼,讓他們在中原某個郡縣安定下來,編戶齊民,而不是回到那四戰之地、胡人漫山多于晉人的并州。

上黨的魏瑾再厲害,也不過是一郡之首、女流之輩,怎能值得他們這些大好兒郎棄了位高權重的東海王,投奔于她?

幾人讨論中都是如何在在将軍茍晞麾下立足,以及如何拒絕上黨魏氏,說到勝情處,田禋已經考慮只要打敗了汲桑,就讓朝廷任命他為魏郡的郡守,到時必能安置下兄弟們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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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直未開口的将領薄盛道:“茍晞刺史怕是不會聽我們的。”

場面頓時一靜。

大家不由都想起了那只鮮卑騎兵——如果不是這只部隊,他們也不用讨論如何婉拒了,直接拒絕就是。

薄盛看他們還在苦思冥想,輕輕嘆息一聲,從帳中出去,便看到自己的烏桓戶衛用期待的神情看着他。

年輕統領有些愧疚,他本是并州北方的烏桓騎兵統領,在司馬騰逃跑時,奉命護他一起逃亡,這些日子裏,族人都很想回鄉,但世道紛亂,他們這支投奔司馬騰的烏桓人太少了,回并州也只能讓其他的匈奴、鮮卑人欺負。

這次明明是好機會,但他在乞活軍裏的地位太低,基本上沒人會聽他的話。

就在他糾結之時,便見營外一陣火光騷動。

“何事紛擾?”他帶着親衛前去營外查探,就見火光下,一位披甲着帶,身着戎裝的女子帶着一群鮮卑騎士。

“我叫孟岚,”女子翻身下馬,微笑道,“奉叢事之名,來給諸位帶些食糧,還請不要嫌棄。”

說着微微轉身,讓人看到身後的馬匹上馱運的麥棍餅,這些都是上黨玩家們精心研究出來的“軍糧”,充分研究了古代歐洲黑面包的強大操作,這些沒發酵過的餅在幹燥後耐保存、質量重、堅硬如鐵,每人帶一根,只要拿頭盔燒點水,用武器砍一塊就可以煮着吃,有時還能當撬棍,再好用沒有了。

別小看這玩意,一根能吃好幾天呢。

薄盛當然不會嫌棄,事實上,汲桑掠走了邺城糧草後,他們的軍糧本就很緊張了,于是主動安排人來,讓人将食物分發下去。

至于說味道——在這個年代,凡是能入吃的,那就都是無上的美味,一塊飽腹的死面對他們來說,比同等大小的蓬松軟面貴重多了。

帶着一點打聽并州的心思,薄盛和這位女管事攀談起來,他出生胡人,對女人沒什麽成見,對這些天流傳着的“富庶”之名的上黨更是好奇。

加上周圍還有一些同是胡人鮮卑人,很快就熟悉起來。

然後便發現這位孟姑娘不但人善心美,懂的還很多,她提起北邊生活的不易,然後又說起并州北方遇到的人和事,和他們一起敵視了匈奴北部和幽兵自重的幽州王浚,說起他們大部落對小部落胡人的欺淩,獲得了很大的好感。

薄盛還從鮮卑人的口中知曉,這位上黨郡守一點都沒像以前晉人,她為人大方,願意與鮮卑互市不說,價格還特別親民,就連這次請他們過來護送,每人都可以有一斤糖拿。

這可驚呆了薄盛,他算了一下今天看到的騎兵規模,開始思考自己手下的五百騎手如果也被雇傭的可能性——這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上黨郡守就是來招他們回并州的。

至于說乞活軍的大勢——可去他的,都乞讨了,誰還關心這些中原人打成什麽樣?關心又有什麽用?

就在這位年輕軍官心動之時,孟岚又聊起了如今并州治下的情況,說起在鮮卑來了之後,匈奴就退回了他們的本營離石城,一直不敢出來,還說起上黨現在很缺人,需要人種田幹活,那裏胡人和晉人都是同工同酬,從不克扣和區別待遇,也不用入奴籍。

缺人?

這簡單的話一時讓薄盛甚至有點難過,自從八王之亂來,那些郡縣、塢堡對流民都是及盡苛刻之能,恨不得用一口飯就把流民當牛馬用——可這樣的人家已經是少有的善良了,更多的流民只能啃草食樹,拼盡全力尋一口能尋吃食的機會。

聽得心裏仿佛有一只螞蟻在爬,薄盛又忍不住問起晉陽現在的情況。

孟岚當然實話實說,還提起不久前的晉陽之圍,鮮卑族前來解圍的事情,說起初到晉陽時,那裏簡直像個死城,聽得他難過不以,當時逃離得匆忙,很多老幼都帶不走。

說了一會話後,孟岚看天色已晚,起身告辭了。

薄盛還想再打聽點事情,卻又不好挽留,只能道了兩句感謝,悵然看她離去。

……

接下來的幾日,大首領田禋親自前去晉見這次平叛的統領茍晞,表達了自己對晉室的忠心和願效犬馬之勞的決心。

但茍晞的回應就很冷淡,甚至只表示了你們只有添亂的份,別鬧了。

田禋碰了一鼻子灰,甚是不悅地離開了。

他回到軍中時,甚是不悅,覺得這肯定是上黨人在搗鬼,決不能讓他們如意,自己等人離開并州,至少要衣錦還鄉,豈可如難民一般回去?

薄盛小聲道:“可是最近上黨的來意已經流傳于軍中,軍心怕是有些不穩。”

田禋皺眉道:“誰會想回并州這種饑寒戰亂之地?”

薄盛沒回話,他當然不會說這些都是自己手下傳出去的,他讓人在鮮卑人中打聽過了,還看到了他們手上的雪花鹽——光憑借這鹽,他就知道鮮卑人說的不假。

加上人家送來的糧食可是真真實實的,比每天供應的一碗粟米不知管飽到哪裏去了。

于是大家又吵了起來。

本來茍晞看不上他們乞活軍,他們就必須用命拼出一場勝仗,流民軍最強大的就是為活下去拼命時爆發的戰力,可如今有了退路,又有幾個人還誰願意拼命呢?

會議之後,薄盛又悄然離去,來到了約定的地點——孟姑娘給他的愛馬帶了豆子,自己家的馬特別喜歡。

……

他不知道的是,上黨這邊,正在開一個總結會。

單謙之坐在首位,一一聽着手下彙報。

玩家甲乙丙丁們紛紛彙報着自己的操作。

這些醬油黨們還真不能小看,就這麽幾天的功夫,已經混到流民軍中搞了不少騷操作。

有數學黨精确地用食物計算了人數。

有風景黨摸清了他們營內首領的分布。

有乞讨黨成功打入了他們內部成為一個小統領,随時可以帶十幾號人離開。

還有牛人開始打着道家名義傳道,試圖讓人證明他們上黨才是軍隊的歸宿。

當然,也有純打醬油,只把那些個歷史名人挨個截圖打卡的。

單謙之看了一圈,問道:“孟岚還沒過來?”

有玩家道:“哦,她讓幫着請假,說會晚上一個小時到。大美人你最近有做什麽嗎?”

單謙之悠悠道:“等孟岚來了再說吧。”

說曹操,曹操到,幾乎是下秒,孟岚就掀開營帳,走了進來,從容道:“搞定了,薄盛願意和我們回去,和想和他一起走的,已經确定有三千多人。如果能讓朝廷支持乞活軍回去,他還能控制住絕大部分的士卒,讓我們全帶走。”

玩家們頓時大喊了幾句我操。

肝娘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然後大家看着單謙之,想知道他做了什麽。

“我告訴裴氏河東缺人煮鹽,”單謙之平靜道,“東海王答應讓乞活流民回并州。”

“這兩句的因果關系在哪?”玩家疑惑不解。

但立刻就有玩家切出去尋了嘩度,又很快回來:“我找到了,裴妃,河東裴氏嫡女,東海王的王妃。”

大家立刻就嘆息了,有兩位大佬,這一萬人基本上穩了,估計等月底結算貢獻時又是第一,可以買新號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個玩家并沒有感覺到高興:“那以後的那支常勝大軍,就沒有了麽?”

看了歷史,這些人還是很英勇的。

“乞活軍再常勝有什麽用,”另外的玩家嘆息道,“他們在北邊為生活堅持了百年,不一樣湮沒在五胡之亂裏了麽。”

“就是啊,漢人士族要麽投奔胡人,要麽南下求生,他們只是北方的士族的棄子而已。”

衆人紛紛通論,單謙之穩坐其上,含笑不語,過了一會,才将視線轉向手下的第一人。

于是孟岚姑娘淡然打斷他們,道:“放心,他們還是會常勝不敗,只是要改兩個字而已。”

這話宛如冷風過境,圍觀的玩家和雲玩家們同時打了個冷顫,莫名恐慌。

不是,住手,你個政委想改成什麽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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