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野營（二）

野營的地點選在了郊外的一座山上。這天一大早，學生便在學校門口集合，以班級為單位乘坐校車前往野營地。

校車上，向晚和餘聲坐一塊，楊茹和于真真則坐在過道另一邊的座位上。林雲峰則找了向晚後面的座位坐下。一路上，有人竊竊私語，有人默默玩起了游戲，只是沒人敢太過于鬧騰，畢竟班主任也在校車裏。向晚戴上了耳機聽歌，坐在靠窗的位置。餘聲從書包裏拿出一瓶水遞給向晚，向晚接過了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小口。校車速度比較慢，需要近一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

向晚視線跳向了窗外，先是看見十字路口人來人往的行人與車輛，還有一起同行的其它校車。不過當校車行駛了一段路程時，行人和車輛也漸漸變少，車外也不那麽吵鬧。今天天氣也十分配合，聽人說淩晨時分下過一場小雨，所以早上的天氣不幹不燥，溫度也十分舒服。随着校車的前行，目光所及之處，道路兩旁也慢慢由高矮不等的樓房變成了黃綠相間的樹木。向晚認不出這是些什麽樹，只看到偶有秋風帶落了幾片樹葉。

而餘聲的風景不在窗外。他一路上時不時便盯着向晚看一會，只是每次都發現向晚聽着歌，入神地看着窗外的畫面切換。不過，安靜下來的向晚似乎也別有一番模樣，就像是電影場景中的主角，坐在窗邊的座位，戴上耳機，看着車窗的水珠流轉最後彙聚，看着路邊的水花飛濺，而不用被雨聲困擾，只當路過幾處風景。只是此時不同的是，并沒有雨滴落下。樹葉間透過的天光似有若無地經過向晚的臉頰，在他的眼中映出一個光點，餘聲甚至以為自己在向晚的眼中看到了他所看到的風景。

路程才至一半，向晚有些乏了，眼睛也稍稍泛酸，于是轉回了頭打算眯眼休息一會兒。他發現餘聲正在看着自己，有些好奇，他想知道餘聲在看什麽。順着餘聲的目光，向晚回過頭瞄了瞄窗外，也沒什麽特別的東西，也不知道餘聲看什麽看這麽癡迷。餘聲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向晚正一副狐疑的樣子打量着自己，于是裝作自然地轉回了頭，靠在座位上。

“你剛才在看什麽呢？”向晚湊到餘聲耳邊小聲地問。

“沒什麽，只是放松一下眼睛。”餘聲強裝出淡定的模樣。

坐在向晚後面的林雲峰倒是一直在觀察兩個人的行為，見餘聲這般回答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餘聲和向晚回過頭看着這個正在發笑的人。

“你在笑什麽？”向晚疑惑地問。

林雲峰意識到自己笑聲有些明顯，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沒什麽，就是想到一個好笑的笑話。不過你們肯定會覺得很冷，就不和你們說了。”

“噢。”向晚有些遲疑地回過了頭，他明顯感覺到林雲峰剛才笑的時機和自己與餘聲的對話太巧合了。不過他也沒有在這上面糾結太多，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舒服地躺着休息。

不一會兒，校車抵達了山腳下。校車裏頭由安靜變為熱烈，許多坐在窗邊的學生迫不及待地從窗戶伸出頭去觀望，恨不得先把這個地方看個遍。

“好了，同學們，我們現在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但是咱們班住的地方還在半山腰，所以老師希望你們待會可以明白安全第一，聽話地跟着我上山。”班主任吳芸興奮之餘還是更加重視學生的安全，所以特意強調了一遍。

學生一個個背着書包歡快地下了校車。

這個地方沒有什麽人居住，有的不過是山上位置不同的一座座小型別墅。餘聲記得來的路上路過了一個小鎮，雖說是小鎮，但小鎮居民的房子和裝修卻甚至比市裏大多普通居民樓都要好上許多。這個鎮子或許就是之前一直聽說過的聚福鎮吧，鎮裏的居民個個是土豪。這座山上的別墅也是他們自己出部分錢和引資建的，用于出租，開發鎮裏的旅游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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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腳下仰望整個山頭，向晚卻有些抱怨今天為什麽不是晴天。山上的別墅雖有人平時一直在打理，但是細細看來卻還是被樹木包圍，枯藤可稀稀拉拉地搭在牆上。加上這個地方本身就是郊區，天氣較市區倒更顯幾分陰沉。幽靜的山林時不時傳出幾聲鳥啼，亦或是哪處的飛鳥被聲音驚起撲騰了幾下翅膀。總而言之，這座山還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至少在這樣的天氣下，這座山有幾分陰森可怖的感覺。

其他學生也面面相觑，似乎和向晚有着一樣的感覺。

吳芸似乎看出了學生的心思，笑着說：“好了，你們也不用緊張，這座山現在看着是有些怪吓人的，但是我們有這麽多人呢。而且等天晴了你們就肯定不會這麽覺得了。”

聽了班主任的話，不少學生也為自己心裏的擔憂感到有些可笑，于是放寬了心。

“接下來咱們班就按照我們之前分好的小組，五個人走一塊，排好隊跟着我。”吳芸說。

于是餘聲，向晚，楊茹，于真真還有林雲峰五個人按順序排在一塊和其他同學一起跟在班主任後頭上山去。

從山腳往上，最開始的路程便進入了一片密林。在這裏，光依稀還能夠透過，路程也不至于十分黑暗，勉強能夠看清。好在路邊沒有什麽懸崖峭壁之類的東西，臺階也是人工鋪好的，所以一路上也不算太難走。對于向晚來說，唯一難的事情只有山裏的溫度，今天出門想着天氣不錯便沒有穿太多衣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袖T恤湊合。可到了這山裏，溫度就低多了，一時間竟有些寒氣逼人。

餘聲倒是穿得多些，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藍色的外套，除此之外考慮到山上氣溫低，容易冷，還多帶了兩件外套備用。向晚将身子稍微縮了縮，不料餘聲突然停了下來，自己直接撞了上去。

“給你。”餘聲沒有多說話，直接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給向晚披上。

向晚沒有作聲。他聞到了餘聲外套上的味道，屬于餘聲的味道，他也說不出來是什麽。向晚把頭埋在外套裏跟着繼續走，他知道自己身後的三個人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哇，餘聲同學，您怎麽對我的同桌那麽好啊？”于真真調侃道，她已然看穿了一切。

林雲峰見狀也不想示弱，說着便打算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讓向晚穿自己的。只是他的這一舉動卻被于真真攔了下來：“得了吧你，人向晚已經有餘聲的外套了，你在這添什麽亂。我也覺得冷，你倒是給我穿啊。”

“切。”林雲峰別過頭，“誰要把給你穿了，你上山之前才給自己穿的毛衣，當誰看不見嗎。”

于真真開心地笑了，向晚也被兩人的對話逗笑。楊茹沒有說話，她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對向晚那麽好。

好一會兒過去，一行人累得滿頭大汗，終于到了山腰的別墅處。這棟別墅分為南北兩棟，每棟兩層，每層都有五六個房間，每個房間可以住兩個人。中間的是大廳，供平時吃飯使用，整座別墅是西歐風格，不得不說，建這座別墅的人還真有些情調。

別墅的外面是大片的樹林，下山的路也只有向晚一行人剛剛上來的這條。不一會兒，跟着向晚他們後面的班級便路過了他們這裏。陸續路過的人流裏，向晚發現了一個十分眼熟的女生，牛萌萌。她住在向晚原來家的隔壁，小時候也來向晚家中玩過幾次，她的父母以前也和向晚父母有些生意往來。

牛萌萌看到向晚時瞪大了眼睛，十分驚訝。他居然沒走，她想。她本以為向晚已經到國外去了。兩個人都十分吃驚地看着對方，但沒有人上前去打招呼。餘聲不認識牛萌萌，看到向晚露出的驚訝神情，他覺着有些奇怪。

“怎麽了？”餘聲關心地問。

向晚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沒什麽，剛才那群人裏面看到個熟人，驚訝罷了。”

“我們也進去吧。他們都已經進去了。”餘聲說。

這時，向晚才反應過來原來其他的人都已經激動地進了別墅了。大廳的牆上挂了不少畫作，不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只是一些廉價品而已，糊弄一下普通的高中生還是綽綽有餘。

同學們的視線在整座別墅裏打轉，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看到什麽。

餘聲帶着向晚來到了南邊二樓最裏邊的房間門口：“這是我們兩個的房間。先進去把東西整理一下就去大廳集合吧。”

“我……我們兩個人的房間？”向晚才知道是兩個人住一間房。

餘聲點了點頭：“不然呢？”

開了門，裏面的房間倒是沒有給人什麽太大的驚喜，中規中矩，和酒店賓館差不多。不如說這裏其實就是別墅模樣的酒店罷了。

将帶的行李放置好後，餘聲和向晚便下樓集合去了。此時大廳裏除了班級裏面的學生和老師之外，還有一對夫婦，一個老爺爺和一個老奶奶。不用說，這兩個人應該就是這個別墅的管家了。

班主任吳芸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告知注意事項：“我們這次本來是打算來這裏野營，但是後來由于我們這個鎮的居民熱情好客，聽說是咱們學校來玩，便願意用比較優惠的價格把別墅出租給我們。還希望你們在這裏居住的幾天裏可以好好對待別墅裏的設施，物件，不要給人帶來麻煩。另外，每天上午的九點和下午五點，我們在別墅大廳集合。一定要讓老師知道你們安全。平時的自由活動時間盡量就在別墅附近，千萬不要跑去危險的地方玩……”接下來的話還是一些安全事項，學生們漸漸失去了耐心。

班主任後面還說了些什麽，向晚就沒有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