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流言

暑假過去，大家在家裏或者其他的室內悶了一兩個月之後，心裏似乎受某種力量的驅使，內心的某種欲望也蠢蠢欲動起來。

已經是高二的下學期，這個學期裏，餘聲和向晚的流言開始傳了開來。

似乎有人在背後刻意将二人的關系描述成超越朋友的戀人關系，更有甚的言論不堪入目。這一切事情的起因來源于學校論壇的一篇名為“震驚！超帥的學霸二人竟是同性戀人！”的帖子。一傳十，十傳百。最開始的兩天時間裏點擊量才不過幾十，經過散播，點擊量高達五百，要知道，瑜市第一高中學生總數不過才一千多。

這天早上，餘聲和向晚像往常一樣上學。一路上，向晚很奇怪今天的目光似乎比往常要多得多，有些眼神裏甚至帶着些戲谑的意味。餘聲倒是十分淡定，如以往一般沒有在意別人。

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同學的反應讓人感覺更為奇怪。兩人走進教室前，大家好像還在議論着什麽，随着兩人走進教室，一切的讨論都戛然而止，空氣安靜得可怕。甚至是平時一貫冷漠的餘聲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似乎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诶，你幹啥不說話了？餘聲和……”一個男生似乎還想對他的同桌說些什麽卻被猛地扯了一下衣服示意住嘴。

在同學們意味深長的注視中，兩人到了自己座位上。于真真一臉難看，欲言又止地回過頭看着兩人。楊茹也是一副想說什麽的模樣。其他的同學也時不時往兩個人這邊瞥。

“你們看什麽看？”于真真對着周圍的八卦眼神吼道，吓得許多人不敢再窺視這邊，但是耳朵卻似乎豎得老直。

“再不讀書老師就要來了。”林雲峰說道，然後自己讀起了“之乎者也”之類的東西。

在林雲峰的帶動下，聲音稀稀拉拉地響起。

“你們該不會還不知道吧？”于真真湊到兩人面前，小聲地問。

到底是什麽事情？向晚心裏疑惑極了。

“什麽？”向晚有些愣神。

這可把于真真急壞了，兩位主角似乎還不知道發生的事情。她掏出手機登錄了學校論壇，點開了那篇帖子，把手機遞給了向晚。帖子的內容有許多餘聲和向晚一同回家的合照，明顯是偷拍的。帖子的作者在帖子裏言論大膽，直接将二人說成了熱戀多年的戀人，語氣如同自己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一般。

“你們四個人好好的早讀在做什麽？”班主任吳芸突然出現在了一旁，将手機一把拿走，教室裏安靜了下來。

“誰讓你們停下的？都給我專心早讀！”吳芸對着其他同學說，語氣十分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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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有些失神的向晚和表面上十分冷靜的餘聲，吳芸對着二人說：“你們兩個，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她的語氣還算和藹，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老師辦公室內，吳芸語氣平靜，問：“學校論壇的事情，你們兩個知道了嗎？”

向晚點點頭。

“剛才知道了。”餘聲的語氣平靜，完全不似向晚一般無措。

“現在的學生真是什麽話都亂說！”吳芸想到這個心裏就不自主地生氣起來，“居然還欺負到我班上的學生來了。真是不知道诽謗的後果。你們兩個放心，老師一定會好好追查這件事情，同時學校已經請專門的人員查明發帖人的身份了。只希望這件事情不要影響到你們的學習。”

“老師，這件事情我們相信學校一定可以好好處理。考慮到事情的影響範圍過大，希望您可以準我們的假，近幾天我們還是不出現在學校了。”向晚的不安與慌張都被餘聲看在眼裏，只是除去突然被關注的慌張之外，似乎還有別的原因。

吳芸擡起頭看着餘聲，同意了：“那你們下個禮拜再返校吧。這幾天就好好休息，不要被這件事情影響，尤其是你，向晚。”向晚的反常實在是太過明顯，此時的他甚至沒法看着班主任說話。

“嗯。”向晚應了一聲。

出了辦公室，餘聲讓向晚在辦公室門口等自己，他去把兩個人的書包拿來。

餘聲回到教室，并沒有在意其他同學的目光，也不管講臺上老師的注視，收拾好兩個人的書包匆匆離去。

向晚站在辦公室門口等待餘聲，一名其他班的女生經過他身邊，打量了一遍向晚，什麽也沒有說。

“我們回去吧。”餘聲來到向晚身邊。

餘聲拿着兩個人的書包，和向晚一起下了樓。這個時間是上課時間，一路上沒有遇見其他學生，只是偶然碰見其他認識的老師，尴尬地打招呼。

餘聲帶着向晚回了自己家，給他遞過來一杯溫水。向晚接過水杯但是并沒有喝，只是将杯子放在了茶幾上。安靜的氣氛似乎在等待誰打破。

“你還好嗎？”餘聲看着向晚，有些心疼。

“嗯，我沒事。”都這個樣子了，向晚卻似乎還是想假裝挺好。

向晚的這般模樣卻讓餘聲的心裏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向晚！”餘聲的聲音突然有些失控，抓住向晚的肩膀，讓他看着自己，“看着我。告訴我，你是不是想後悔了？”

“後悔什麽？”向晚有些沒有跟上。

“後悔你喜歡我，後悔你和我的關系。”餘聲的眼睛裏有着不可磨滅的光，讓向晚有些不敢直視他。向晚剛想別開頭卻被餘聲捂住了頭。

“我沒有這個意思。”向晚有些支支吾吾地說，聲音越來越小。

聽到這個答案，餘聲松了一口氣，語氣平和起來：“那你這個樣子是……害怕嗎？”

“嗯。我想我是有些害怕，我承認。”向晚誠實地回答，沒有給自己找借口，“小聲，我們這樣，正常嗎？”

“你相信我嗎？”餘聲的眼神堅定不移。

“我相信。”向晚似乎透過餘聲那閃耀着光亮的瞳孔尋到了許多力量，聲音不再顫抖。

“我們是正常的。或者說我們不應該用正常與否來評定自己的感情，我也思考過你擔憂的問題，但是人總是無法回避自己的內心對嗎？”餘聲輕輕撫摸着向晚的臉，他看見向晚的眼眶有淚光泛起，自己的視線也有些模糊起來，輕輕的一次閉眼，淚水終于破牢而出。他也曾以為自己是個心硬的人，但是心裏有向晚的地方，總是會不由自主變得柔軟，更加容易受傷卻也更有力量。

“嗯。無法回避。”向晚知道。

“所以說啊，不正常又如何，正常又如何，既然真心無法回避，那我們為什麽不接受呢？我喜歡的是你，你喜歡的是我。這樣就夠了。”餘聲說出的話總是和自己的年齡有着不相符的成熟與坦然。或許是因為這個問題他這些年反反複複思慮了很多，或許是知道自己需要給向晚力量。

“嗯。”向晚答了一聲，受了餘聲的勸說，心裏的底氣也逐漸恢複。

“傻瓜，那你喜歡我嗎？”餘聲等待向晚的回答。

向晚被餘聲這麽一問，有些裝傻：“啊？你在說什麽？當然啊。”

“小晚，我要聽你說‘你喜歡我’。”餘聲的表情很嚴肅，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向晚知道自己不該回避這個話題，雖然有些不熟練，但是深呼吸，張開嘴，眼睛看着餘聲說：“我喜歡你，餘聲。”

話音剛落，餘聲将向晚吻住，起初只是嘴唇淺淺地觸碰，随後呼吸聲加重。他伸出舌頭侵入向晚的雙唇，向晚十分配合地輕聲哼着。只是一瞬間，餘聲停住了動作，輕喘着氣，看着向晚，笑了起來。

“你還笑我，你看你自己的樣子。”向晚有些沒好氣地說。

兩個人相視一笑。

餘聲稍稍探出舌尖在自己地嘴唇上劃過，好似回味，對着向晚露出玩味的笑。向晚咽了咽口水，把頭迅速扭開：“你這個魔鬼！你就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餘聲大聲笑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你說學校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啊？”向晚心裏有數，但是他也想聽一聽餘聲的看法。

“這個發帖的人雖然不知道是出于什麽目的，但是他既然這麽做，只要學校請人追查IP地址就能夠有線索了。這個人發這麽招搖的帖子可能也沒有想到後果。不過我們兩個人就不用擔心了吧，畢竟我們也不會站出來承認自己早戀，你說呢？”餘聲的确對這個事情不擔心，這種造謠的帖子并不會對自己有太大影響。

“那……以後呢？”向晚的小腦瓜裏開始想起來。

“傻瓜，以後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而且，有我在，不用擔心。”餘聲的語氣鎮定。

沒想到他居然想了這麽多，向晚內心暗暗感嘆，既然小聲都可以做到這麽勇敢，那麽自己也不能夠懦弱！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現在心情好多了吧？”餘聲問。

“根本沒事，這算什麽！”向晚才不承認自己被這個影響了。

“準備準備我們出去吃飯吧。”餘聲起身說。

“吃飯可以，但是還是按我們之前說好的AA。”向晚似乎對這個十分在意。

可是這個提議被餘聲一口拒絕：“沒門，今天的晚飯就得我請。”

向晚不再執拗，跟着餘聲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