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兩頭受罪
安心如打起精神來,将安父的葬禮安排得很好,雖然每天都很累,可還是會每天都趕去醫院,照顧安媽媽,或則将安父葬禮的進程每天都和安媽媽彙報一一遍。
只要,有一天安心如沒有按時間去到醫院和安媽媽彙報,安媽媽就會瘋狂地打電話催促安心如。
安父出殡的前一天,安心如照例來到安媽媽病房,将各項事宜都轉述給安媽媽聽以後,安媽媽才肯安心睡下。
這段時間,安媽媽雖然生病,身體極度虛弱,可卻又要什麽都親力親為。情緒越發變得奇怪,比以往更喜怒無常,但凡安心如哪裏沒有做好,安媽媽便會不顧一切,破口大罵。
安心如也越發擔心母親身體吃不消,可又勸不動一向倔強頑固的母親。
看着母親因為父親的離世,一夜之間白了頭,整個人都變得蒼老無力,一下子老了許多,再也不似從前那般神采奕奕,生龍活虎。
安心如看在眼裏,卻又什麽都做不了,安媽媽完全不聽安心如的話,甚至很多時候把安心如當仇人來看待。
出殡那天早上,安母淩晨四點便起床,順便叫醒了隔壁床的安心如。
“快點,你父親的出殡儀式要開始了,快去準備。”
安心如迷迷糊糊被人推了一把,睜開眼睛,看清床前已經穿戴整齊的母親,又懵懵懂懂地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上面顯示淩晨四點過二十五分。
安心如強撐住睡意,聲音沙啞地問道,
“媽媽,現在還這麽早,你怎麽就起床了?”
安媽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道,
“不早了,我們現在過去把儀式上需要的東西都備齊了,好讓你爸走得放心。”
“媽媽,那些東西,我們昨天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何況殡儀館也為我們準備齊全了。”
安心如看着安媽媽在病房裏忙碌的身影,輕聲細語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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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今天再過去檢查一遍,看看漏掉了什麽。”
安心如走到安媽媽身後,拉住安媽媽不停運作的手,柔聲道,
“媽媽,你已經很多天沒有睡好覺了,今天會特別累,你還這麽早起,我怕你身體受不住,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
誰知,安媽媽聽到安心如這樣一說,身形頓住,語氣突然變了溫度,冷冰冰地諷刺道,
“安心如,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玩意,你爸現在都死了,你竟然連他的葬禮都這麽敷衍了事,真是個白眼狼啊!”
安媽媽甩開安心如的手,轉身走去拿桌子上的錢包證件。
安心如急忙解釋道,
“媽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會撐不住。”
“我不需要你的擔心!”安媽媽憤怒地瞪了安心如一眼,語氣冷淡地兇道。
安心如無奈,只好作罷,只是看着母親勞累過度的身體,還是不安地強調道,
“媽媽,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安媽媽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加快收拾東西的速度。
安心如也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便跟着安媽媽下樓打車直接去了殡儀館。
來到事先選好的墓地,安心如攙扶着安媽媽,早早地等候在墓地旁,整個墓園都空蕩蕩的,只有父親的遺體,安靜地擺放在黑色棺木裏,凄涼孤獨。
等了兩個小時,安心如因為這段時間過度勞累,又加上晚上沒有睡好,整個人精神狀态極度不佳。
反倒是,安媽媽,整個人精神抖擻的,臉上化着精致的妝容,遮住了平日裏蒼白無色的臉蛋,看上去倒像是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九點以後,陸陸續續有親朋好友來到墓園,安心如跟着安媽媽守在安父棺木前,向來人一一道謝。
只是,一些年老的長輩,因為在場沒有看見安心如丈夫程旭,便嚴厲地質問道,
“這女婿怎麽沒有來?這像什麽樣子?女婿必須出席葬禮,不知道嗎?”
其它親戚也開始附和道,
“是啊是啊,俗話說,一個女婿也算是半個兒子了,怎麽能連父親的葬禮都不來參加啊?”
“這未離婚的丈夫沒有出席岳父葬禮,是對已逝者的大不敬啊!”
安心如聽着,雖然有些尴尬,但還是硬着一張頭皮,不願聯系丈夫程旭。
可是,安媽媽不同,她一聽到,“這是對已逝者的大不敬”便立馬用胳膊肘捅了捅安心如,示意她去把程旭叫過來。
安心如卻還是不為所動,父親是他們害死的,讓他們過來豈不是要毀了父親的葬禮,更是讓父親死不瞑目。
安媽媽見安心如完全沒有去聯系程旭的打算,心下一怒,沉聲呵斥道,
“趕快去把程旭找來,否則你也給我從這裏消失,從我的眼前消失。”
安媽媽現在整個人都變得神經兮兮,只要是聽到或看到,有任何對安父不敬,有損安父,安媽媽那雙暗淡的目光,便會染上一抹猩紅的血色。
只要是對安父好的事,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去做。
安心如迫于無奈,只好去到休息廳,給程旭打電話。
“喂,今天,我父親出殡,需要你出席。”
安心如心裏對程旭非常膈應,連說話都極其生硬,但被逼無奈,只好硬着頭皮來請求程旭。
程旭一聽安心如是過來求助自己的,心裏越發得意,對着電話聽筒,便嘲笑安心如,
“哈哈,你覺得我會去嗎?你父親的葬禮與我何幹?憑什麽要我出席?如果我說,我不想去呢,又會怎麽樣?”
語氣裏滿是得意的氣息,态度極其惡劣,就跟個鄉下二流子一樣,醜态百出。
安心如被氣的美目圓瞪,咬牙切齒,深呼吸幾口氣才平複她想挂掉電話的沖動,幽幽地說道,
“程旭,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再和你鬧,也請你成熟大度一點。”
“呵,你的意思是我小氣咯?我為什麽要去參加你父親的喪禮,你做了那麽多對不起我的事,現在卻又要求我幫你,還說我小氣。安心如,你還要臉嗎?”
程旭冷笑一聲,又是冷嘲熱諷,颠倒黑白一頓。
“程旭,你不要得寸進尺,做人還是要留有餘地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趕盡殺絕只會自食惡果。”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些嗎?安心如,你還有退路嗎?到現在了,你還說這麽多沒用的,來威脅我,你覺得有意思嗎?”程旭完全不以為意,冷冷地嘲笑道。
“我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在提醒你,怎麽做人而已。”
安心如聽着程旭那地痞無賴的言語,越發覺得自己當初看上程旭,絕對是瞎了眼了。
“安心如,你管好你自己吧,你以為你幹的那些好事,我不知道嗎?你還擺出一副虛僞的嘴臉,覺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可笑。”
安心如聽着程旭的“胡言亂語,惡人先告狀”,更是怒不可遏,手指狠狠地收緊,捏住手機聽筒。
安心如深深地呼出一股濁氣,将大腦冷靜下來,忽然,想死顧城說的,關于私自抵押房産證一事,安心如嘴角勾出一個冷豔的笑,淺淺地說道,
“程旭,我知道你已經拿到了房産證,而且,也已經将房産證抵押出去,錢可能還沒有到收到吧。可是,你知道,私自抵押房産證的後果嗎?”
那頭一頓,呼吸明顯有些紊亂,有些急切地開口,
“安心如,你又想幹什麽?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亂來,我和你沒完。”
程旭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突然失去平穩,惡狠狠地危險道。
安心如冷笑一聲,冷若冰霜,冷冷地說道,
“私自抵押房産證可是違法行為,只要我現在一個電話打給警局,你覺得你還能拿到錢嗎?恐怕少的得十天半個月,多則需要一年半載才能拿到錢吧。”
程旭一聽安心如要報警,內心也立刻變得慌亂不安,他現在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那個投資他已經和堂哥談好了,現在就等錢到賬,只要陸陸續續地投錢,就坐等着分紅收錢。
“安心如你敢!”程旭是真的怕安心如會報警,心急如焚,完全失去适才的淡定自若。
“我有什麽不敢的,反正我現在家破人亡,也沒什麽好在乎的了,還有什麽事,是我安心如不敢做的嗎?”
安心如漫不經心地開口威脅着程旭,不過,這全是她被逼上絕路,而不得已的。
程旭前一秒還是膨脹的氣球一樣,下一秒就蔫頭耷腦,樣子想來着實可笑。
程旭最後毫無辦法,只好妥協答應下來,只是口頭上依舊放着狠話。
“安心如算你狠,喪禮我會去參加的。不過,你也會為你所做的付出代價,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說罷,憤恨地把電話挂斷。
安心如聽着電話那頭的忙音,心裏更加累,更加無力。
還沒回過神來,便又聽到門外傳來安媽媽焦急的叫喊聲。
“安心如,程旭叫來了嗎?快點,怎麽做什麽都拖拖拉拉的。”
安媽媽現在對安心如是越發不滿了,動不動就開口責罵安心如。
“來了來了,程旭答應會趕過來,應該很快就到了吧。”安心如急忙迎出去,答道。
“我早就和你說,要早早安排好,你怎麽還給我出岔子,你是不是想要害得你爸爸走也走得不安寧?”
安媽媽又突然情緒激動,開始指着安心如破口大罵。
安心如默默地聽着安媽媽的訓斥,心裏的擔心越放越大,安媽媽的精神狀态有些敏感過度了,只要是對安父有影響的事,安媽媽就會精神緊繃,什麽都不管不顧,一心就是安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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