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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家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鎮上，小巷子裏一戶人家家中, 氣氛卻格外的沉默。

趙永昌坐在椅子上表情空白, 完全說不出?話來?。

就在剛才，李小珍告訴他她懷孕了。

李小珍也就是?他相好的那個寡婦。

他喃喃的說道：“怎麽會懷孕了呢。”他沒想過李小珍會懷孕。

那藥也一直喝着。

最?近幾次的藥還?是?他買的，他就看着李小珍熬好了喝下的, 所?以不存在是?李小珍故意做了什?麽。

李小珍坐在床頭?, 也是?一臉的難過，最?終她走了過來?說道：“你要是?真的不想要的話, 那……那這個孩子我……我就……”

說到這，她像是?再也忍不住, 嘤嘤的哭了起來?。

趙永昌被?一驚，忙去安慰她：“你別哭啊，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李小珍雖然名聲不好，又是?帶娃的寡婦, 但在趙永昌心裏地?位确實不一樣?，趙永昌遇到李小珍，是?在自己最?低落、壓力最?大的時候, 是?這個女人溫柔體貼的對待他。

他想去詩會，想和別人請教, 也是?李小珍拿了自己的存銀出?來?幫他給人買禮物。

有李小珍的悉心照顧，給他鼓勵和支持, 才有他後來?終于考上了秀才。

否則的話, 趙永昌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考上。

趙永昌年紀不小，前面那麽多年, 他都考不上，時間拖的越久, 他就越沒有信心了。

他本來?就對科考看得很重，因而對裏面起了大作用的李小珍，他也是?格外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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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珍趴在他膝頭?哭着，看着柔順極了，“五郎，我想生一個和你的孩子，我不要什?麽名分，我自己就可以養他。”

趙永昌在家排行第五，李小珍從知道他家裏都是?叫他永昌之?後，就慢慢的改叫他五郎了。

支持趙永昌的事?，包括拿銀子，不是?李小珍對趙永昌多深情，而是?因為捏準了趙永昌這性子，她越是?付出?，對方就越是?感動，日後對她會越好。

要是?遇到那種?拿了銀子不認數的，她才懶得給銀子出?來?呢。

那時候就是?另一種?态度了。

不同的人，要對症下藥。

兩人之?間又是?一番你來?我往，最?終趙永昌嘆了口氣，把李小珍扶起來?，說道：“好了，生就生吧，說什?麽自己養，我娶你就是?了。”

“真的？”李小珍擡起眼，眼睛濕漉漉的。

趙永昌道：“真的。”

李小珍破涕為笑，一下子抱住了趙永昌，渾身的喜悅之?情都壓不住，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說道：“那要是?你家裏不答應怎麽辦？”

趙永昌倒沒太把這個放心上，“沒有你，我就考不上，用一個秀才的位置換一個妻子的名分，我娘不會不答應的。”只不過剛開始肯定?也要鬧騰一番才行。

但趙永昌是?他娘最?寵愛的孩子，知道他娘最?終都會同意的。

李小珍沒把趙永昌口中所?謂‘妻子的名分’幾個字當一回事?，她對自己的身份心裏有數，趙永昌是?秀才，怎麽可能會娶一個寡婦當妻子，所?以她想謀奪的是?有正經聘書的貴妾的位置。

普通的妾通買賣，正室就算是?把她賣了都可以。

和趙永昌相處這麽久，她知道屋裏那個不是?個好惹的。

所?以她要成貴妾，有聘書，在衙門留記錄的那種?，這種?妾室，正室沒法拿她怎麽樣?。她再籠絡住趙永昌，以後的日子覺得能過得安安穩穩。

趁熱打?鐵，她依偎在趙永昌懷裏，“那我要是?成了你的妾室，你娘子會不會直接就把我給賣了，我聽說妾室都沒什?麽地?位……”

話還?沒說完，趙永昌就直接打?斷了：“我不是?要納你為妾，我是?想你成為我的平妻。”

“什?麽？”李小珍坐直了身體。

眼神不可置信的看着趙永昌。

她結結巴巴的，“你剛剛說什?麽？”

李小珍還?是?很有幾分姿色的，她這幅詫異的模樣?将趙永昌逗笑，他湊過去親了親：“我說，我要娶你為平妻。”

李小珍頭?一次看着趙永昌的眼神升起了一股愛意，不同于以往的僞裝，這次是?發自內心。

她問道：“可是?這……這對你不太好吧。”

趙永昌說道：“那些講究的人家才不會娶平妻，一般的商人，還?有讀書人，也沒少?有這樣?的，我頂多就是?再試試能不能考上舉人，以後就開個私塾，要那麽講究做什?麽。”

娶平妻顯得不講究，但他也夠不到講究的那個階層。

兩人說着話，時間差不多了，趙永昌也就先回私塾裏去，到了後正好碰到來?找他的人，進私塾請了假，趙永昌直接就跟人回家去了。

回到家，趙婆子堅決要休了張春雨，張春雨百般不願。

都已經到臨門一腳，往後趙永昌考上舉人，她的好日子就來?了，怎麽可以被?休回去。

還?有兩個孩子的哭鬧聲。

一時間，趙永昌耳朵都是?嗡嗡的，他開口道：“不休也行，但我要娶一個平妻進來?。”

“我已經有人選了，她懷了我的孩子。”

霎時，趙家安靜了。

趙婆子也被?鎮住了，哪家正經女子能在成親前就有了孩子？

她家怎麽這麽背，先是?有個跟別的男人勾搭的張春雨，後面又來?了個已經懷了孕的平妻。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位恐怕不是?什?麽良家子。

……

趙家的人仰馬翻暫且沒人清楚，那邊江啓跟着家裏人一同到了河邊。

他們選了一處水不深的地?方，幾個人都下了河裏。

頭?上豔陽高照，江啓試了試水溫，不冷。

因為有女孩子在，大家沒全脫，身上都留了一層薄衣服。

江兆恒牽着兒子的手，語氣溫和：“慢慢走，別踩滑了。”

“嗯。”江啓一邊應着，一邊忍不住看着他爹笑了起來?。

“怎麽了？”江兆恒問道。

江啓搖搖頭?：“沒什?麽。”他就是?覺得，看他爹的長相還?有脾氣，以前應該是?那種?鐵血男兒流血不流淚的類型。

在走镖前跟人習武訓練，很能吃苦，沒想到現在有了他這個兒子後，說話都溫聲細語，周全妥帖。

他笑眯了眼：“我還?以為爹會是?特別強硬、嚴厲的那種?師父。”

江兆恒嘴角也勾了勾，正待開口，虎娃就迫不及待出?了聲：“小六你想的沒錯，三叔可嚴可硬了，每次訓練我和我哥的時候，那一眼過來?，差點沒把我吓哭了。”

江兆恒默默的看過去，虎娃立馬走了，惹不起惹不起，還?不讓說實話了。

不過雖然江兆恒在訓練的時候嚴，但私下很好說話，經常讓買糖就買糖，所?以大多時候虎娃也不怎麽怕。

見虎娃走了，江兆恒繼續回答兒子先前的問題：“就你這小身板，爹哪敢對你說話重一點，小時候就生怕把你吓哭了，害你生病。”

江啓笑道：“我哪有那麽弱。”

江兆恒搖搖頭?，不知可否。

那可不怎的。

走到水深差不多的地?方，江兆恒給江啓演示着動作，又教他先水下換氣，“用嘴巴吸氣，鼻子出?氣。”

虎娃在水裏游了幾圈又過來?了，嚷嚷着也要教江啓。

江啓本身前世會游泳，這會兒裝的不會，他身體被?扶着，跟着他們教的動作，慢慢的會了。

虎娃又要教他其他的。

江啓都跟着學?，學?了一會兒就在水裏放飛，各種?姿勢游着。

江老大站了起來?說道：“小六倒是?個不怕水的。”

文生和杏花桃花現在還?在開頭?，不太敢把腦袋埋進水裏，憋的難受。

“嗯。”江兆恒看着兒子在水裏歡快的游着：“也難怪看到趙陽落水也不怕，是?個膽子大的。”

虎娃是?個閑不住的，把江啓教會了之?後他又跑到杏花桃花那邊顯擺，見桃花學?不會，他還?刺激着：“你怎麽這麽笨啊，都說了腿要這麽蹬。”

“你滾遠點！”桃花氣炸了，追着要打?他。

一會兒之?後，也不知道到底是?從誰開始的，說好的學?游水，變成了大家一起打?水仗。

尖叫聲在河裏不斷響起。

還?有別的小孩也來?了，大家一起鬧騰。

最?終，怕他們在水裏玩久了生病，大人們叫他們起來?回去了。

來?學?的四個人中，只有江啓這個僞不會游泳者，學?會了游水。

另外三個都還?不會。

時間都用到打?水仗上面去了。

大人們只好約着等下次放假，再帶幾個孩子來?學?。

畢竟文生也要讀書，得等着點文生放假才行。

頭?上濕漉漉的滴水，江啓用幹布巾擦了插臉上的水珠，幾個孩子光速跑回家，院子裏提前曬了幾桶水，這會兒正熱着，男孩子就直接把衣服脫下，在院子裏清洗了一下。

然後進屋換上幹淨的衣服。

而兩個女孩則把水提到屋裏洗了洗。

洗完大家用布巾把頭?發擦的半幹，披散着在太陽底下晾頭?發。

等曬幹了，才重新?紮起來?。

也就在這個空隙，他們知道趙家那邊又出?事?了。

趙永昌想娶一個寡婦當平妻。

聽說那寡婦已經懷了一個多月了。

張家張老太還?有大房幾人都過去了。

江啓想，這事?終于發了，也難怪平時去河邊玩的小孩不少?，今天他們動靜那麽大，也只有幾個孩子過去。

原來?大家都在家等着想看熱鬧呢。

江老太太也過去看了。

等到下午天快黑了，老太太才回來?，孫氏問道：“那邊都散了？”

他們和趙家恩怨多，不好全家都跑去看熱鬧。

老太太點點頭?，臉上帶着吃到瓜的興奮，“散了，事?情已經定?了，趙永昌說了，張春雨鬧出?的事?情不少?，今天要麽休妻，要麽就同意他把平妻娶回來?。把張家給氣得不輕，張老太想着把張春雨接回去，但是?張春雨不願意。”

孫氏發表意見，“接回去哪有那麽好的，以後怎麽辦？”

不過張家倒真是?很疼張春雨了，寧願被?休，都想把張春雨接回去。

只不過自家妯娌同樣?是?張家孫女，兩人待遇天差地?別，孫氏也不好把話說的太直白了。

“可不是?。”吳氏也道：“張家她的那幾個嫂子可煩張春雨了，回去了也是?一地?雞毛，沒銀子，遲早要鬧翻。”

誰想家裏多個吃白食的。

尤其這白吃的人還?要吃好的，态度理所?當然。

老太太繼續道：“趙永昌要娶的那人，說是?一個寡婦，帶了一個女兒，兩人好很久了，趙永昌能考上秀才，都靠人家，他一心要娶，怕是?趙婆子早晚也得妥協。”

“她現在還?沒同意呢？”孫氏問。

“嗯。”老太太道：“不過估計也早晚的事?。”

這結果跟江啓想得差不多，只要趙永昌堅持住，寡婦遲早能娶進門。

而張春雨不願和離，也在他意料之?中。

張春雨還?要等着趙永昌考上舉人呢。

等有了舉人的名頭?之?後，趙永昌能一夜暴富，多的是?要送禮過來?的，開私塾也能要個不菲的束脩，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她只能忍了。

娶平妻這事?不厚道，但張春雨這兩年出?的事?情太多，根本無力去阻擋趙永昌，寡婦進門之?事?，已經勢不可擋。

以寡婦的本事?，兩人之?間有的撕扯。

至于被?趙婆子物色過來?當下一任兒媳的那個小翠，說是?事?一鬧出?來?，就拿着包袱趕緊回家了。

這一走，應該也就擺脫了下藥的事?了，也算是?好事?。

這些事?對江啓沒什?麽影響，第二天他照舊去上學?。

甲班的課業比起乙班和丙班，一定?程度上來?說，可以算作比較松。

在這班上，大家都是?統一授課，不存在每個學?生的進度不一，能考上秀才，基本四書五經該學?的都學?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深入去學?，自己也要多看別的書籍。

夫子授課也是?引經據典，哪都能講。

每回也只講規定?時間內的大課時，講完就離開，不會留着監督他們學?習。

上午下午各一堂課。

剩下的時間他們就自己功課，或者去學?其他的才藝。

俗話說君子六藝，這時候讀書人要會的東西不少?，書院裏各項課程都有。

沒考上秀才之?前，江啓忙得完全想不到要學?這些，之?前也因為要學?醫，要給他爹治腿，所?以時間一直安排的很充分。現在江啓有很大把握能治他爹的腿，藥膏也能自行弄好。

所?以他一下子就松下來?了，決心再去學?點別的。

他研究了一番，琴棋書畫，琴的話不用精通，會品點就行，以後若是?到了京城，估計少?不了一些場合。棋的話，倒是?可以學?學?，現在的讀書人，動不動就能跟人來?兩盤，是?個消磨時間的好東西。

而且很多人都看重這個。

這個得學?。

書和畫，還?好，跟琴一樣?，不太受江啓重視。

倒是?騎馬射箭也可以學?學?。

除了讀書外，江啓以後準備深入細學?的，一個學?醫，另一個學?棋，其他知道點就行了，反正現在年紀還?小，以後要是?這兩樣?掌握了，想再多學?其他的也沒問題。

當天江啓和教棋的夫子定?好了學?習時間。

下午回家的時候，老太太拎了兩只兔子過來?：“小六，你要的兔子拿來?了。”

“喏，都是?斷了腿的。”

江啓一下跳了起來?：“謝謝奶奶。”

他把兔子接過，心裏非常滿意，到底是?活物，讓他自己把兔子腿給弄斷，還?真下不去手，但要是?本來?就是?斷的，就對了。

老太太道：“你就在家附近弄就行了，別跑太遠了。”昨日趙陽趙珊的事?還?歷歷在目呢，老太太可不放心。

她琢磨着，家裏是?不是?該再修幾間房子出?來?，幾個小孩都擠一塊睡，江啓和文生也沒有專門的書房，過幾年就都該長大娶妻了。

暫時，老太太沒想過分家的事?，如果一大家子要住在一起，那這點房子是?不夠的。

老太太覺着，要修房子才行。

等有新?屋子了，小六做事?也不用專門躲着他們，直接把門一關，自己屋裏弄就行了。

江啓可不知道老太太想了這麽多，他答應下來?：“行，我就在屋裏，不出?去。”

這會兒虎娃他們也不在，時間應該來?得及。

等他練好手，他爹的腿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