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弟子謝枕舟, 拜見掌門,拜見諸位峰主。”容不得他多想,謝枕舟徑直上前。
他同大師兄的距離, 僅兩步之隔。
那股清冷之氣愈發靠近了。
無虛子面色很是和藹,“上次見你,還是築基, 此次便已是金丹後期大圓滿了,後生可畏。”
說着, 他看了眼一側突然望過來的亦奇子, 表情不變。
謝枕舟赧然,恭敬道了聲謝, 不忘正事:“啓禀掌門,先前弟子同一衆師弟師妹們下山歷練趕往岷城......”
他把老鬼出現, 後被明淨禪師超度,以及那老鬼話裏提及被騙的事情說了。
殿內氣氛一時變得沉寂。
不僅是掌門,連同幾位峰主神色都沉了下來。
“冥界......”向來最是心直口快,直來直往的虎形峰掌座,無塵子道尊大掌一拍, “定是那個老家夥又開始不安分了!”
其他各個峰主聞言面面相觑。
無虛子沉吟着,像是在琢磨無塵子這句話。
·
老家夥.....
是誰。
謝枕舟微不可察的擰了下眉。
書中修真界大亂,從無盡海底中出來的冥界鬼修們,并未對各大仙門展開報複。
但卻同妖界牽扯頗多。
如今竟出現在修真界......
書裏未明确點出的部分, 似乎存在着什麽隐藏劇情。
上方恰在此時,傳來一句,“朝舤,舟舟,你們先回去。”
謝枕舟擡頭望向師尊, “是。”
......
直到轉身走出殿內。
謝枕舟聽到另一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感受着另一道不屬于自己的氣息。
“大師兄......”謝枕舟喚了一聲,嗓音有些幹澀。
五感像是都在此時增強,豎起耳朵去聽,神經緊繃起來。
身畔傳來一聲低啞的“嗯”,像是忍耐了許久,開口時聲線有些沉,低低的帶着點啞意,嗓音醇厚。
如醞釀多年的陳年美酒,潺潺流淌,滑過心尖。
一點酥麻順着耳朵延伸,謝枕舟強自鎮定,問了個問題:“大師兄,三年前,你走時有沒有來看過我?”
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問出這句話,但就像等待許久。
想要一個答案。
出得大殿。
兩人站到了一處,兩兩對立,身後是雲霧缭繞,綿延向下的萬裏石階。
謝枕舟擡起眸子,小鹿眼中蘊滿渴求。
他想知道。
當初的青澀褪去,臉上的稚嫩仍存了幾分,含着些許稚氣,一雙眸子晶亮透徹,似綴着星光。
朝舤深深看他。
謝枕舟覺得,大師兄的眼睛像是會說話。
他好像從裏面,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
眼前人身着玄色衣衫,一襲勁裝,眉目很深。腕間纏繞一圈黑色護腕,腰間的束帶勒得很緊,隐約可窺見其下一絲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視線垂落在他身側的手上,能看到略微鼓起的青色血管,暗藏着的攻擊性十足。
謝枕舟驀地撇開頭,“不用說了,大師兄再見。”
說罷,他迅速跑下臺階。
靈力運轉,行得飛快。
若能回頭看一下,那人定是還站在高高的石階上,薄唇輕抿的注視着自己。
因為他能感覺到。
落于自己身後的視線還在。
·
一路到了紫宸峰。
砰、砰、砰。
心跳聲因運動變得頻率稍快。
謝枕舟長長籲了口氣。
這才想起來,大師兄既然來過,那他怎麽不知道。
這個問題盤桓心中三年,說出來心底好像就輕松了,卻也好似空了一塊。
往裏面瀉出許多種情緒,一個勁的往外跑。
沖在最前面的,還是喜悅居多。
緊接着是有些莫名的害怕。
壓了壓忽然翻湧的情緒,謝枕舟恢複常态,往洞府走去。
......
許是因為宗門大比之事,路上遇到的弟子,都在讨論此事。
有幾個看到謝枕舟,便停下來同他打招呼。
“謝師兄。”那人喊。
謝枕舟微微颔首,淡笑着對他點頭。
“謝師兄,大比前你是怎麽安排的?”說話的人,在謝枕舟這一年中出行歷練時跟了許多次,受到的照料不少。
他在想,若是此次仍是前往歷練,或許能占個前排,與他同去。
站在他身旁的幾人,亦是抱着同樣的想法,俱都緊巴巴的看向謝枕舟,等答複。
謝枕舟笑了笑,淺聲回道:“還未做下決定。”
幾人不免流露出幾絲失望情緒,但見謝枕舟是剛從主峰上下來,便知趣的跟他告別。
這次不行,下次也可繼續找謝師兄組隊。
和那幾位師弟錯開後,謝枕舟加快了腳下步子。
路上又遇到一些師兄弟們見他行色匆匆,都只是和他打了個招呼。
待謝枕舟回到洞府。
就聽外面有人在說話。
一方石桌邊,邵黎和雲舒正坐在石凳上說話。
.....
剛才邵黎出來時沒顧上謝枕舟,等到離了大殿才發現沒人,就只好先來謝枕舟洞府等候。
結果就遇上了,同樣在洞府外的雲舒。
邵黎有些拘謹,想了想,開始恭維,“恭喜三師兄突破至化神。”
雲舒溫和道:“多謝。”
如玉君子之風不減,和煦讓人如沐春風。
邵黎放松下來,開始談起這次莽古秘境之行的歷練。
正說得興起,就見面前的三師兄,忽地放下手中杯盞。
這是他在來時,從莽古秘境中得的靈草在回來路上煮出的清茶,袅袅茶香四溢,很是清香好聞。
想着拿來給小師弟嘗嘗,先遇上了三師兄,便拿出來給師兄品品。
此刻見他停下飲茶的動作,邵黎想到什麽,往一旁的小徑上看去。
蒼翠綠竹中央石徑上,淡藍色的身影逐漸靠近,愈發清晰。
“小師弟!”
邵黎一見着謝枕舟,方才獨自面對三師兄時的不自在就散了。
三年前還好,眼下的三師兄已然身為化神長老,兩者之間差距未免有些大。
化神不比元嬰,足足高出邵黎兩大境界,壓力倍增。
謝枕舟走過去,對邵黎笑笑,複又看向雲舒,“三師兄。”
青色淡雅的青年,溫潤一如往昔。
雲舒在看向謝枕舟時,同他對視片刻,“小師弟。”
......
謝枕舟挑了個位置坐下。
邵黎給他遞了杯茶,面對他投來的愕然目光,嘚瑟一挑眉,“我可是在行風雅之事。”
謝枕舟輕笑一聲,“怕不是在附庸風雅。”
邵黎喉頭一梗,黑了幾個度的臉上嘴角勾起的弧度滞了滞,擡手就要去拍他。
被謝枕舟側身躲過,淡聲提點,“師兄,注意儀态。”
“噗。”邵黎笑罵,“你哪只眼曾在我身上看到過儀态這東西。”
二人有說有笑,雲舒目光不經意從謝枕舟精致面龐上掃過。
是一如當年那樣的燦爛笑容。
很是能感染到其他人。
·
謝枕舟斂了神色,看向雲舒,“三師兄找我?”
特意前來紫宸峰,應是有什麽要事。
邵黎也止住笑,繼而和謝枕舟一樣,看着雲舒。
青色衣衫擡袖時拂過石桌,纖長五指劃過,隐隐有藥香随着微風飄散開,萦繞過來。
桌上出現幾瓶丹藥。
“這是我新煉制的丹藥,你若身體不适,可用以緩解一二。”
雲舒對着二人溫聲道。
看着被留下的幾個碧綠瓷瓶。
裏面皆是清一色的黑色小藥丸,揭開瓶蓋時,醇醇藥香更甚。
......
邵黎咽了咽口水,他沒發現什麽不對,只是感嘆道:“敢情二師兄從飛霄峰離開,去藥閣是為煉藥去了。”
雲舒給的藥,早在這三年間被謝枕舟陸續服完。
只是未曾想,三師兄竟然還記挂着他。
謝枕舟斂下眉。
不知在想些什麽。
“距宗門大比還有一月,你想好如何準備沒有?”邵黎突然擡手摸了摸下巴,出聲詢問。
謝枕舟回神思忖,慢聲說道:“許是會下山歷練一番。”
邵黎聞言,點了點頭。
下山歷練确實是累積經驗的好法子。
邵黎一拍手,敲定道:“那便下山歷練,屆時你我一起。”
謝枕舟應下,“不若明日就去執事堂領取任務下山。”
一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容耽擱。
邵黎:“好,明日我來尋你。”
送走邵黎,謝枕舟把雲舒給的藥收進了儲物镯。
坐在石凳上半晌沒動。
......
這麽快就是宗門大比了。
劇情逐漸朝着時間靠攏,無形的緊迫感壓上來,有種不真切的虛幻感。
謝枕舟收了思緒後起身,往洞府內走去。
翌日,謝枕舟攜同邵黎去往執事堂後,趙宏和杜奇也跟了上來。
四人一同下山,朝着任務令牌上的地點行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
剛找到指定妖獸,正在經歷一場大戰,天邊就開始下起瓢潑大雨。
雨勢來的太快,在和妖獸對戰中不免無法分神以靈力設出結界避雨,四人皆被淋了個徹底。
直到妖獸被斬殺完,謝枕舟已是渾身濕透。
邵黎幾人則更加狼狽,在音修上主以治愈吃了虧,面對妖獸時,免不了少了幾分兇性。
趙宏和杜奇倒是習慣了謝枕舟對戰時,渾身被殺氣籠罩的場面。
邵黎三年沒見着,此刻一陣驚訝,“小師弟,你殺妖獸怎的都不帶眨眼的!”
謝枕舟體內靈力運轉,尚留餘力的他,撐起了一個結界。
身上**,想沐浴更衣。
“先用個清潔術吧。”邵黎提議。
他話剛說完,謝枕舟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這一聲,頓時引起另外三人的警惕。
·
謝枕舟的身體,在崇雲宗是出了名的不同尋常。
趙宏和杜奇連忙朝他看去。
邵黎反應很快,“快,把三師兄給的藥服一粒。”
謝枕舟聞言,從儲物镯中取出藥瓶,往嘴裏塞了一粒。
眼看着他服下藥,邵黎這才松了口氣。
趙宏道:“謝師兄身體總是這般......”
看着臉色立時出現幾分蒼白的人,杜奇也是一陣唏噓,“按理說咱們修道之人,不該這樣啊。”
邵黎擺了擺手,接過話頭,“還不是那年小師弟跌入寒潭,許是根基受了損,這才大病小病的。”
謝枕舟落入寒潭一事,同樣在崇雲宗人盡皆知。
幾人說罷。
召出飛行法器開始往宗內趕。
......
此次任務的地點稍遠,飛舟需得行一日一夜。
當天夜裏,謝枕舟便發起了高熱,溫度如何都降不下來。
邵黎急得滿頭熱汗,比正在發燒中的謝枕舟臉上的汗還多。
“三師兄的藥怎麽也不管用了!”他把雲舒的藥給謝枕舟服了一粒又一粒,可無論怎樣都沒效果,只得不斷替謝枕舟輸入靈力。
“我和杜奇去讓飛舟行得快些。”趙宏說着,和杜奇一同将靈力注入飛舟。
到得崇雲宗山門時,天光破曉。
一柄玄色長劍從天際閃過,有龍吟之聲入耳。
運了一個日夜靈力的趙宏杜奇早已精疲力竭。
擡頭上望時,皆眼前一亮。
“大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久等,晚上見。
昨晚又睡着了,然後老毛病犯了,腰痛得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都不行,現在才碼完一章,不好意思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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